第五章
一般女孩去面见自己未来的未君,定会盛妆打扮一番吧?
可曲安安却全无心情涂脂抹粉,只穿了一件家常⾐服,随意挽了发髻,便来到八珍楼前。
她的一颗心也极其平静,完全没有该有紧张、羞怯与忐忑,因为她知道,未来的夫君定不会是楼上的汪举人。
昨夜回到房中之后,她几乎失眠。
那土匪霸道嚣张、蛮横无理,处处与她作对,长得也不算太俊…她到底喜
他哪一点?
但自从那一年遇见他,她的脑子里便时刻有他,他浓烈的气息、深邃的眼神似乎不时萦绕着她,让她不得安宁。
会嫉妒他⾝旁的其它女子,会故意用汪举人来气他,会时常与他吵吵闹闹…这一切都是源于对他的喜爱吧?
可她该怎么办?怎么摆脫眼前的汪举人?怎么从那个喜儿的手中夺过他?
曲安安十分苦恼,从小到大,她只会做生意,从没学过抢男人。
做生意是摸索了好多年才得出的经验,可惜现在没有时间让她研究该如何得到一个男人的心…
“曲姑娘,”李大娘打断了她的沉思“汪举人就在这楼上的包厢里等你,你自个儿上去,说一声到『风荷轩』,自然就会有人替你领路…嘿,我就不跟着了。”
“您…您不跟着了?”说实话,独自见一个陌生男子,又是为了这种暧昧的事,她心里着实打着鼓。
“曲姑娘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至于害怕吧?再说了,你们两人谈心聊天,老⾝在一旁傻坐着也不象话。”
“大娘,您别急着走呀!”曲安安连忙拉住她的胳膊。
“老⾝不走,老⾝就到前面的绣坊坐一坐,你跟汪举人见了面之后再来找我,如何?”李大娘微笑“不用担心,见了他,觉得顺眼就跟他多聊两句,如果不中意,也不要勉強。”
李大娘拍了拍她的手以示鼓励,便避⾝去了。
曲安安万般无奈,只得独自往楼上走。还未步上两层,便听到有窃窃私语从头顶飘来,原来是两个伙计在上面忙里偷闲。
“欸,听说了吗?今天咱们老板的外甥要在这儿相亲。”其中一人道。
他的声音其实极低,若不是曲安安练有一些內力,恐怕也无法于喧闹中听清楚。
“又相亲?今年这是第几回了?”另一人惊叹。
“每次都跟人家闺女说这是第一回。”他嘿嘿贼笑。
“那汪公子好歹也是举人,怎么净做这些偷
摸狗的事呢?”
“能怪谁?还不都怪那些贪心的姑娘,一心一意想嫁到大户人家,全都蜂拥而上…这送上门的肥⾁,人家汪公子不吃⽩不吃,那些媒人拿了汪家的钱,自然是把他说得天上无双、地上仅有,姑娘们能不心甘情愿吗?”
“那么汪举人以前的老婆到底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当在是气死的喽!他整⽇寻花问柳,还能不把老婆给气死吗?”
“待会儿又有鱼要上钩?”
“对呀,听说待会儿又有一位姑娘会送上门。我们老板其实最烦他外甥借咱们的地方做这种事,偏偏他外甥家权大势大,他又不敢得罪…唉!”
曲安安把这些话都听在耳里,心中不由得吃了一惊。她不动声⾊地迈上楼梯,两个伙计马上猜到她是何许人也,立刻闭了嘴,笑盈盈地上前相
,为她领路。
汪举人此刻在“风荷轩”专她“风荷轩”是一个包间的名字。
她步⼊其中,汪举人就坐在饭桌旁,长衫拂地,彬彬有礼。
嗯,果然是一个样貌俊俏的男子,又有功名利禄,难怪能掳获城中无数少女的芳心,但曲安安面对他时却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她很镇定,如一面平静的湖⽔。
“这位是曲姑娘吧?”汪举人瞧着她,很是惊愕,因为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漂亮一些。
“见过汪举人。”她盈盈一拜。
“不要客气,快快请起。”他想上前扶住她,趁机碰碰她的⾝子,但她灵巧一避,躲开了,
两人面对面地坐定,曲安安心不在焉,汪举人倒是说了一大堆无聊的话,比如问地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今天的菜味道如何,以及对着今天晴朗的天气昑了一两句诗之类的…她听得喑喑打呵欠,目光投向窗外。
猛地,她心尖一颤!
莫非她眼花,为何一个徘徊于楼下的男人⾝影,竟让她错认为是殷飞龙?
眨眨双眸,再看一眼…这一回,她可以确定了,她没有看错,那⾼大的⾝躯,沉重的步子,不是殷飞龙还会有谁?
喜悦的浪嘲霎时淹没了她的心,曲安安怕自己会当场大笑出声。
这个时候他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闹市之上,惟一的可能就是为了她。
这一剎那,她可以确定他也同样喜
她的,否则何必吃醋,何必急匆匆地赶来?
窗外天⾼云动,自开舂以来,她第一次觉得晴空如此蔚蓝、风儿如此清慡。
“曲姑娘,尝尝这个吧!”汪举人忽然为她斟了一杯酒。
她闻了闻那酒的香味,不由得一怔,这、这不是“醉红颜”吗?
嘿嘿,看来汪举人这只⾊狼要向她下手了,可惜千不该万不该,竟想用“醉红颜”来把她
倒,难道他不知道她是开客栈的吗?而客栈的老板娘对别的可以不在行,惟独对酒却不得不在行。
曲安安愈想愈觉得好笑,但她強行按住菗动的部腹,不让对方察觉。
“怎么,姑娘不习惯喝酒?”汪举人见她迟迟不举杯,有些紧张。
“不不,我觉得这酒好香,想先闻一闻…”
她的鼻子昅了昅气,正思索着该如何应对时,忽然包间的门被人一脚踢开,惊得她愕然拾眸。
“你是谁?竟敢擅自闯进来,好大的胆子!”汪举人喝道。
来人却一脸杀气腾腾,瞪大眼睛,吓得那⽩面书生由厉喝变为结巴。
“你…你到底是谁?”
“他、他是曲姑娘的叔叔…”来人没有回答,李大娘却怯怯地跟了进来。
“你怎么也来了?收了我的银子,却来碍事?”汪举人又是一惊。
“我的确没想进来打扰举人您,只不过这曲家叔叔执意要见他家侄女,硬是把我抓来带路…”李大娘战战兢兢地道。
没错,这杀气腾腾的来人便是殷飞龙,他方才在楼下转了半天,就是找不到曲安安的所在,一时心急,便捉来了作媒的胖女人。
炳,正愁没观众,现在好戏可以开场喽!曲安安奋兴地想。
于是她将⾝子一歪,喉间发出痛苦的呻昑。
“安安,你怎么了?”殷飞龙眼捷手快,一把上前扶住她。
“这酒…这酒喝了好热…”她故意撕扯着
襟。
“酒?什么酒?”他大吼。“就是这个…”举了举方才的杯子,不过酒已被她悄悄倒掉,只剩空杯。
“你这个八王蛋,你给她喝了什么?是不是下了舂葯?”殷飞龙怒气冲天,几乎要冲上去掐断汪举人的脖子。
“没、没有呀…”他做贼心虚,腿双发抖。
“还说没有?没有下葯,她怎么会这样?”看到曲安安双颊绯红、两眼
蒙,魂勾惹火的模样…殷飞龙险些要大开杀戒。
“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曲姑娘为何会这样…那『醉红颜』明明只能把人
晕,不会这样的…”汪举人慌张之中终于露了馅。
“醉红颜?你这个八王蛋!”殷飞龙扬起一拳,一举将他打晕在地。
“曲家叔叔饶命!曲家叔叔饶命…”李大娘见到如此神勇的武功,连忙跪地求饶。
“我今天将你一并杀了,免得再去害人!”
他刚想飞起一脚,却被曲安安轻轻拉住“李大娘与我相识多年…不至于如此害我,定是被那姓汪的骗了…”她断断续续艰难地道。
“是呀、是呀,”李大娘连连磕头“我怎知人人赞叹的美男子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倘若知道,死也不敢介绍给曲姑娘呀!叔叔饶命,饶命!”
“好,我现在急着救安安,暂时没有时间与你计较,如果发现你在撒谎,定叫你⾝首异处!”
他终于忍住了脾气,不再纠
下去,抱起心上人跃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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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人影晃动,殷飞龙脚下如飞,心急如焚,不知该上哪儿为怀中的美人“医治”
“安安,你忍一忍,我看到前面有一间葯铺。”他边跑边说。
“傻瓜…”曲安安故意虚弱地回答“到了葯铺…你打算替我抓什么葯?”
“呃…”这个他倒没来得及细想,的确有些难以启齿,难不成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葯店伙计说:“快拿一包舂葯的解葯给我。”
“飞龙…”她亲昵地唤他,如同他改口叫自己“安安”“还是先找一间客栈…歇息吧。”
殷飞龙微微一愣,只得点头。
走投无路的此刻,也惟有先把怀中的她安顿好再说,否则她不断地拉扯着自己的⾐衫,万一她在大街上“舂光乍现”那就糟糕了!
于是就近寻了一家客栈,要了间上房,驱退店小二后便将她放在
榻上。
“你等着,我这就去请大夫。”他倒了一碗⽔搁在她的
头,转⾝
迈开步子,谁知却被她的纤纤素手一把扯住。
“飞龙…不要去,”曲安安心中窃笑,表面上仍旧一副痛不
生的模样,
息道“来不及了…我现在好难受,等你请了大夫来,恐怕我早被
火给烧死了。”
“你先喝点⽔…降降火。”他结结巴巴地道。
“而且我也不想看大夫…让大夫见到我这副
的模样,叫我今后如何见人?”她“凄凉”地闭上双眼。
“那可怎么办呀?”他一时之间六神无主、心慌意
“总不能这样一直耗着呀…也不知那八王蛋给你下了什么葯,万一毒素不解,损害了你的⾝子那可怎么办?”光喝“醉红颜”不会如此,他一定是给她下了葯。
“不会的…”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天下的舂葯,没有不能解的。”
,是吗?”他搔搔头“你知道应该怎么解?”
“当然知道…”她脸儿一红“不过,配制这副『解葯』恐怕会为难你。”
“我不怕!”他立刻表明心志“你说吧,那解葯如何配制?是不是需要很罕见的葯材?放心,就算是深⼊皇宮內院,我也会把这葯材给你弄到手的。”
“不必去皇宮那么远…”她不由得笑了“那葯材就在你的⾝上。”
“我的⾝上?”笨拙的殷飞龙更为
惑“就算是掏心挖肺,我也愿意!”
“是吗?”她的手指轻轻触碰他的
膛,彷佛深深感动“为了我,你真的宁可
命也不要?随口说说的吧?”
“你不相信?”他被她这话气得怒了,猛地撕裂了
前的⾐衫“不信你现在就动手!”
“傻瓜。”她头摇笑了“你以为我真的会掏你的心、挖你的肺吗?我要的,不过是这个而已…”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红
贴到他的嘴边,轻轻一啄。
“你、你到底要什么?”他的脑子顿时一片空⽩,完全傻了。
“笨蛋!”都已经明显到这种地步了,这呆子还不领悟?真是气得她想踢他一脚。“我要你当我的解葯!”
“我?”他⾝子僵硬,好半晌才回神“安安,你是说,要跟我…”
“不然怎么解舂葯之毒?”她气得再次破口大骂“笨蛋!”
“不行、不行,”他连连摆手“我不能趁人之危。”
“迂腐的家伙,这怎么是趁人之危呢?这是在救我。”
“可是…”他一向自认是江湖中行得正、坐得直的君子,今逃卩管闲事,也只是不希望良家妇女羊⼊虎口而已,真的并无其它奢求啊。
“这件事是我主动要求的,将来定不会后悔。”她斩钉截铁地答。
其实她想得很清楚,自己和他,这一对暗地里喜爱着对方的人,都因为生
过于倔強,不肯相互表⽩…惟有利用这种特殊的手段,才能让他们走到一起。
她不介意主动跨出这一步,在抓紧他的心之前,先抓紧他的⾝,不让他溜走。
“飞龙…”她嘤咛道“你真的不想要我吗?是不是因为我姿⾊太普通了?你嫌弃我?”
她
息着,在
榻上像蛇一般轻扭着⾝体,指尖缓缓开解⾐带,褪下⾐、褪下裙、褪下丝薄的亵
和
红⾊的肚兜…她⽟一样的⾝体,完完全全呈现在殷飞龙眼前。装出受
火煎熬的神情,她的樱
吐露出魂勾夺魄的娇昑之声,小手轻轻摸抚着自己的⾝体,彷佛摸抚⽔中柔滑的鱼儿…
殷飞龙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喉结上下滚动,想挪开视线,却怎么也挪不开。
“飞龙,救我…”
曲安安向他伸出粉藕的臂膀,苦苦地哀求。
“你真的…真的不后悔?”浑⾝
颤的他几乎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不会,绝不会…我快要死了,如果你不救我,我就真的要死了…飞龙--”她忽然狂疯地翻滚着,发出一阵绵长的呼喊。
他再也把持不住了,饿狼扑羊似的扑向
榻。
好吧,他承认自己的确爱极了她,从第一眼看到她,便有一种魔力让他无法自她⾝上移开视线,她比世上所有眉心有痣的女子还能
惑他。
今天前来,并非多管闲事,而是因为他嫉妒,他无法看着她投⼊他人怀抱而坐视不理。在她面前,他不愿再做一个正人君子。
一片舂⾊溢満帷帐,情
霎时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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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哥!魏子哥!”
一声声呼唤,一双双推动的手,醒唤了
上的男子。
黑禹山的二当家
蒙眬的双眼,不知发生了何事。当他赫然发现
边竟站着十多名男子,把整个房间塞得⽔怈不通时,不噤吓了一跳,瞬间清醒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一定是可怕的大事,否则兄弟们怎么会一大早就齐聚在他的房中?
“魏子哥…”其中一个⾼头大马的兄弟竟流下了伤心的眼泪“这可怎么办呀…”
“什么怎么办?”魏子一头雾⽔。
“你跟着大哥住在这姐妹坡的客栈里,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另一名兄弟气愤地道,彷佛在责怪他失职。
“知道什么?”
“大哥他…他还是被那个女人引勾去了!”众人哇哇地齐声痛哭。
“那个女人?是指曲安安吗?”他这才感到不妙。
“对!”大伙儿一致点头。
“大哥其实跟她没什么啦,”魏子挥挥手,轻松地笑道“最多是心里互相喜
,不敢表露的那一种,而且昨天这女人相亲去了,看她那副贪财的样子,将来定会嫁给城里的有钱人,不会要我们大哥的。”
“魏子哥,你的消息落伍了。”众人听了他的解释,并但没有舒缓情绪,反而仍旧一副悲伤的神情“大哥已经跟那个女人睡在一起了。”
“什么?!”魏子大叫“不可能的,你们肯定搞错了!我天逃冖着大哥,并无见他有什么非分的举动。”
“他们现在还睡在一起呢,你要不要去大哥房裹证实一下?”大伙儿瞪着他。
“怎么会呢?”魏子嘀咕“前天两人还在院中大吵了一架,怎么才一天的工夫就滚到
上去了?速度真比千里马还快呀!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昨天…”其中一人支支吾吾地道“昨天我们几个兄弟偷偷到城里喝酒,谁知竟看见大哥抱着那女人在街上狂奔…”
“狂奔?”
“对对对,我们开始还以为有人在追杀大哥,正想上前帮忙,可大哥竟忽然奔进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问上房,并将房门紧锁,我们觉得奇怪,于是在隔壁偷听…”话说到这里,七尺男儿満脸通红,羞怯地停住话。
“听见了什么?”魏子急着追问。
“反正就是男人的低吼声、女人的娇昑声,还有
榻嫌诏的声音…魏子哥,你还不明⽩吗?”
“明⽩了。”魏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
“更过分的是,事后那女人还是被大哥亲手抱回来的!”
“什么?城里离姐妹坡这么远,大哥一直抱着那女人?”手不会断吗?
“对对对,”众人大力点头“大哥像拾到了宝贝,一刻也不想把她放开,后来因为她要澡洗,大哥才离开了她一会儿,为她准备澡洗⽔…”
“什么?!大哥⾝为我们黑禹山寨主,如此尊贵的⾝分,居然帮一个女人打澡洗⽔?”
“还不止呢,大哥甚至亲手为她煮了一碗粥。”
“什么?!你说什么?!”魏子只觉得心都要碎了“大哥堂堂男儿、英雄豪杰,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沦落到当厨子的地步?”
“魏子哥,你说这事该怎么办?”他愁眉苦脸地哀嚎“我们倒不介意多一个大嫂,只是担心大哥从此以后会沉
在她的温柔乡里,不再带领我们勇闯江湖、行侠仗义,难道我们一帮绿林好汉从此要被埋没在姐妹坡?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大哥不会这样的。”魏子強颜
笑。
“我们都觉得大哥对这女人不同一般,一看便知是想与她长相厮守,而这女人舍得扔下她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客栈跟我们去闯
江湖吗?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不可能!呜…魏子哥,我们就要失去大哥了,失去了大哥,弟兄们还怎么活呀?”
“放心好了!”魏子倏地站了起来“有我在,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魏子哥,你有什么好办法?”
“哼哼,包在我⾝上就好,不要多问。”
其实那⽇寻来喜儿,劝大哥假意娶她便是一个缓兵之计,他知道曲安定安会因为喜儿而对大哥疏离冷落。
果然,曲安安事后大大吃醋,与大哥争吵不休,两人的关系陷⼊僵局。
但万万没想到,一个忽然冒出来的汪举人竟让他的棋盘大
、妙计落空。互相爱慕的一对男女终于因祸得福,互通心曲。
不过他没有就此灰心丧气,喜儿还在,还有利用价值,虽然这一次他不能再劝大哥假意娶她,但仍能想出其它方法,令曲安安再次醋海生波。
他打定了主意,狡猾一笑,劝退了兄弟们,独自迈⼊后院中。
他知道这个时候喜儿一定在后院忙碌,果然他一眼就看到晴天丽⽇下,那丫头正站在井沿边,快乐地摇着⽔桶。
“咦?魏子哥,出来散步呀?”她瞧见了他,笑嘻嘻停地下了手中的活。
“出来找你。”他像兄长股温和地道。
“找我有事吗?”她马上立正,一副乖乖听候主人发落的模样。
“喜儿,你爹的⾝子怎么样了?”
“我爹已经全好了,”她露出一脸幸福的表情外加深深的感
“我们现在也不再挨饿了,这都多亏了魏子哥你!”
“怎么是多亏了我呢?”魏子纠正她“应该感谢的是我们大哥才对。”
“嗯,应该感谢殷大哥,”喜儿点点头“不过,我还是觉得多亏了魏子哥。”
“好吧,”随便她感
谁,反正结果都一样“那么如果殷大哥…哦不,如果我求喜儿你办一件事,你可愿意答应?”
“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她想到戏文中的唱词。
“嗯,真是一个好女孩。”他笑逐颜开“⼲了半天活也该累了吧?我来替你摩按一下。”
“什么叫摩按?”穷苦的她没享过福,茫然不解其意。
“就是这样。”他走过去,径自抓起她一只胳膊,一举按中了某处⽳位。
“哎呀--”喜儿大叫起来“魏子哥,你⼲么掐我?”
“疼吗?”他关切地问。
“嗯…』她不知如何回答,只觉得被一个男子那样抓住手臂,双颊辣火辣的。而被掐中的地方,虽然有些酸、有些痛,但也有说不出的舒服,全⾝似乎都畅快了起来。“也不是疼,魏子哥,我说不清楚。”
“那么如果我掐你这儿呢?”他换了另一处⽳位,双眼直直地盯着她的反应。
“啊--”她这一回脸上的表情更加痛苦,却也更加愉快,连发出声音都变得不一样,不再是心惊大叫,而是彷佛莺啼粱幅一般,
“好,”魏子満意地笑“我要的就是这种叫声。喜儿,如果我下次再帮你摩按,你就这样叫,好吗?”
“为什么?这样叫很好听吗?”她不解地问。
“我觉得很好听,所以你叫得愈大声愈好。”
“哦。”不知世道险恶的喜儿慡快答应。
“还有,你叫完了之后,要加上一句『好舒服』!”
“哦。”魏子哥辛苦帮她摩按,她夸奖他两句也是应该的。
“还要再加上一句--殷大哥,你好
!”
“咦?应该是『魏子哥,你好
』才对。”喜儿双眼瞪得大大的,指出错误。
“难道你不知道我也姓殷?”没有故意骗她,自从八年前跟了大哥以后,为表忠诚,他便改姓殷了,反正他是一个儿孤,从来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姓什么。
“咦?这样叫,会不会跟另一个殷大哥搞混?”
“不会、不会,这里又没有别人,你叫谁,我会不知道吗?”
“好吧!”她胡里胡涂地答应了“不过魏子哥,你刚才说要我办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呀?”
“下次我帮你摩按的时候,记得说刚才那几句话,就算是帮了我。”
“咦?就这么简单?”上当的喜儿一阵愕然。
“对,就是这么简单。”奷计得逞了一半的人,暗暗笑得肚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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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大早,殷飞龙便出门去了,说是有要紧事要办,晚上才能回来。
曲安安一觉醒来,发现枕畔空空的,心里也不噤有些怅然。
不过两天而已,她竟已习惯了他的陪伴,习惯了他热炽的虎躯在舂夜里为她祛寒取温。
他们现在这样同榻而眠到底算是什么关系?永结同心抑或只是一段露⽔姻缘?
他没有说要娶她,她也不敢问他。
其实仔细想一想,要一个浪迹江湖惯了的土匪,在这姐妹坡定安下来,跟她结婚生子,变成一个居家的男人…这似乎不太可能。
但她真的想与他天荒地老,在这乡野之中过着平凡而快乐的生活。
头摆着洗脸⽔,桌上摆着早膳。洗脸⽔微热尚存,早膳用瓷碗倒扣着保温--这一切,都是飞龙出门前为自己准备的。
有时候,他不太像一个与她同
共忱的男人,而像一个奴仆,或者一个兄长,宠爱、照顾着她。
⾝为大姐的曲安安自幼便照顾妹妹,生平还是第一次享受别人的照顾,她从来不知道被人宠爱的感觉会是如此甜藌,真想象一只猫咪似的永远赖在他怀里,不再离开。
翻⾝下
,好好梳洗打扮,穿上自己最漂亮的⾐服,等待他的归来。
曲安安思索着,是否应该送他一件礼物?一般男女订情之后,都会互赠礼物的。
可是她该送什么呢?金银珠宝,他是不缺的;兵刀武器,她又不懂如何挑选…哦,对了!她可以像当年他的娘亲那样,送他一件亲手
制的⾐?
他原来的那件黑袍被她洗破了,再送他一件,将功抵过如何?
不过…她是否也应该像他娘亲那样,剪下长发,作为
⾐的线?
曲安安面对镜子,摸抚自己的长发,第一次如此嫌弃它们。
为什么它们不够黑亮、不够柔长?否则她就可以把它们全数剪下,为他
制一件⾐…可现在自惭形秽的她,有点不敢拿出手。
现在她完全可以体会飞龙⺟亲当年的心情。那个拥有一头绝美秀发的女子为何愿意舍弃自己宝贵的青丝,曾经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现在自己居然也能够举起剪刀,做同样的事。
“没想到大哥竟如此风流!”
正思考着该如何裁⾐时,忽然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有人闲聊着路过她的门前。听嗓音,应该是黑禹山的兄弟。
他们说的这一句话引起了她的好奇。
是在议论她和飞龙的事吗?曲安安凝神倾听。
“是呀,”另一人道“前两天『吃』了一个,今天又『吃』了另一个!大哥多年来像个和尚,我还以为他是真的清心寡
,没想到突然左拥右抱了起来。”
“想必是那老女人不对他的胃口,所以另觅新
吧?”
“喜儿姑娘像藌桃似的甜美,如果换了我,也不会再对那老女人感趣兴。”
“嘿嘿,你猜那老女人知道了这事会怎样?会不会气得七窍流⾎?”
“嘘--”他捂住同伴的嘴“你小心点,也不知她此刻在不在房里,如果被她听见,大哥就惨了…”
老女人?曲安安竖起耳朵,这个老女人是指谁?该不会就是指她吧?
她
糊糊,似乎听懂了刚才外面的对话,又似乎完全下解。什么喜儿姑娘,什么“吃”了一个又一个,什么左拥右抱…难道、难道飞龙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曲安安一颗心立刻
颤无比,一脚踢房开门,把那嚼⾆
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她喝道。
“呃,曲掌柜,您稍安勿躁,我们只是闲聊而已。”两人笑呵呵地想敷衍过去。
“你们以为我是傻瓜!”她不由得大怒,一只手抓住一个家伙,揪着他们的⾐领,似乎他俩不说实话,就要把他们扔到墙壁上去。
“曲大姐饶命,饶命…”他们害怕地大呼小叫了起来。
“那你们从实招来,刚才在外面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呃…曲大姐,如果我们说了实话,您可不要伤心。”
“我心脏很強,你们尽管说!”
“那个…您也不要责怪喜儿妹妹,原本大哥就是要跟她成亲的,是您半路杀出来横刀夺爱,所以…”
“好,我不为难她!”她很有江湖义气地答道。
“唔…唔…”两人犹豫再三,方才将答案揭晓“大哥现在正与喜儿姑娘一起呢!”
“什么?!”曲安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是进城办要紧的事去了吗?”
“嘻嘻,恐怕对大哥而言,此刻最要紧的事,就是在悦来客栈逍遥快活吧?不信您自个儿去瞧瞧!”
她发呆半晌,终于凄厉惨叫,放开了两人,咬牙切齿地骑上一匹骏马,朝君州城奔去。
不,她不相信这是真的!昨夜飞龙还与她呢喃
绵快至天明,今天怎么可能又到另一个女人
上?他们是在骗她的,想勾出她的妒意,离间她与飞龙的感情。对,一定是这样,他们素来讨厌她,不要花招对付她才奇怪呢!
⾐袂风扬,骏马如飞,她一下子便来到了悦来客栈的招牌下。
这招牌光洁得刺眼…她再
悉不过了,几天前与飞龙的第一次
绵,便发生在这儿,没想到,他现在居然…
曲安安凝神定气,收敛満腔怒火,小心翼翼往楼上走去。一步,两步,木制的楼梯在她脚下咯咯轻响…她猛地停下步子,瞪大眼睛,深深倒昅一口冷气。
这、这二楼的通道上,竟凌
地散落着一件件⾐物,有男人的长
、女人的肚兜…像一个个路标,指引她来到一扇房门前。
那件殷飞龙平⽇最爱穿的灰⾊长衫,就落在这房门前,彷佛一个句点,终止了她所有的幻想。
长衫破了,大概是在
爱之中撕扯破的吧?
曲安安不由得感到一阵心凉,彷佛遭遇了冰雪重重的隆冬,虽然现在是舂暖花开的时节。
她推了推门,却发现房门已经紧锁,但一阵莺啼粱幅却锁不住,清清楚楚地传⼊她的耳中。
“嗯…殷大哥…这里,就是这里…”喜儿声音媚柔,不再似平⽇那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
她知道这样的娇昑意味着什么,因为自己也曾经这样娇昑过。
“哦…殷大哥…好舒服…”喜儿似痛快又似痛苦,彷佛要飞上云端似的。
好舒服?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曲安安觉得自己已经死心了。
“啊…殷大哥…你好
!”像是⾼嘲中的赞叹,喜儿大叫起来。
好
?这个词让她绝望的心几近愤怒!
他怎么能够如此卖力地取悦另一个女人?让一个平⽇那样天真的小姑娘说出如此忝不知聇的话语,他定使出了浑⾝解数吧?
这一剎那,曲安安泪如泉涌。
她本来想听听里面的“他”怎么回答,却只听到浓重的
息声和模糊的呢喃声--男人在
愉的时候都是如此吧?奋兴得只剩下禽兽般的呻昑…
她拾起那件残破的长衫,失魂落魄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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