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重演
“不!——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看着宮卫将弘徽殿的正门关闭,一把⻩澄澄的铜锁哐当阖上,周围一片萧索的寂静,萧漠的耳边却始终回响这声凄厉的呼喊。
那声音充満着怨恨与不甘,因为明⽩无误地感知到未来的残酷而倍显凄凉。
萧漠无法确定,萦绕在他耳边的呼喊到底出自谁的口中
——是杨婕妤
——还是沐王后
“该说毕竟是⽗子吗?”萧漠在心中默然自问,却终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没有多想,更不敢多想。
萧漠很清楚,相较羽桓,易洛的心
可算狭隘,只不过,他深谙一国之主的责任,鲜少因此决断,所以没有人有此感觉,而他对易洛却是知之甚深。
沐后被幽噤前,⾝为內史令的萧漠倒有没有太关注易洛,虽然那时易洛已是最有希望继位的王子,但是,他只需忠于羽桓,其它不必想也不该问。直到⽩王出走,沐后被幽噤,孤⾝在王宮中生活的易洛却让他不得不关注。
他几乎是眼看着易洛从一个有些傲气的孩子成长为一个
郁冷静的王子,也正是因此,与人生过于平顺的易庭相比,他始终更倾向于易洛为储。——这一点,在羽桓询问时,他并未有丝毫保留。
因此,在含元殿。看到易洛暴怒冷斥之后,拂袖离去,萧漠便知道,一场雷霆风暴已不可避免。
——杨归谦实在是太不智了。
——要胁王上已是大罪,何况他还私自结
?
——无论哪一条都是人臣大忌!
——而且,一直以来,易洛始终没有信任过他!
只是,易洛的反应有些出乎他地意料——平静!
过份的平静隐然有种诡异的感觉。让他在不安的同时。也感到了更深沉的残酷在缓缓
近。
易洛没有发火。很冷静地审阅之前未看完的奏单,事实上,只看他的神⾊举止,
本看不出他刚刚还在那些重臣面前大发雷霆,萧漠没敢靠近,只是站在书阁的门旁,静静地等待。
这一等就是四个时辰。宮人点亮了书阁內地灯烛,又在易洛起⾝离开后一一熄灭。
萧漠打算跟着易洛离开,但是,还没步下台阶,易洛便淡漠地吩咐:“书案上有一封诏令,你去宣颁吧!”
萧漠一愣——之前没见他书写诏讼,加印用玺啊!——随即躬⾝领命:“恭领王命!”
易洛略扬了一下手,便在宮人地随侍下返回寝殿。萧漠重新走进书阁。御案上地琉璃灯盏尚未熄灭。他斥退宮人,径直走到御案前,一眼便看到一堆奏简下露出的一角⻩⾊。菗出来那份⻩帛。他立刻就展开。⻩帛上,鲜红的御印赫然醒目,随后他才认真看了诏令的內容。
——“兹婕妤杨氏,闭殿自省,观效定期。此诏!”
简单至极的措辞,读来更觉无情!
萧漠下意识地摇了头摇——当年羽桓好歹还写明了“擅行祝祷、
咒之事,后仪有亏”的罪名!
易洛在惩罚,也在发怈怒火——杨婕妤有无罪过已经不重要,或者说,姓杨便是她最大的罪过!
杨归谦是首相,不便妄动,后宮妃妾却是任王处置!
杨氏地依恃不过是王长子,易洛至今只此一子,自然不能不谨慎行事,可是,既然能动王子生⺟,王子又有何不能动呢?
——毕竟,众所周知,易洛并不愿以长子为储!
——当年,羽桓同样不愿,但是,他对沐家有承诺,所以,易洛能拜⼊⽩王门下!
——易洛对杨氏却没有任何有确的承诺,对长子也没有太多的关注。
萧漠明⽩这一切,却无法不叹息——当年沐王后尚可以算是咎由自取,可是,杨婕妤实在是无辜受累啊!
*****
杨婕妤是后宮之首,闭殿这么严重的处置怎么可能不引起轩然大波?长安宮中,闲来无事的太妃、太嫔更是不断地谈论此事,猜测甚多。
柳太妃没有参与议论,只是静静地听着,听说有太医出⼊后,很关切地询问:“弘徽殿怎么样了?”
“不太清楚!似乎是杨婕妤看过王令之后吐⾎晕倒了。”立刻就有人回应。柳太妃本不严厉,更何况,既然到了长安宮,⾝份名位早已不重要了,因此,话语间也就多了几份随意。
“王令?”柳太妃皱眉,随即便醒悟了,脸上是无奈的轻笑。
“像不像历史的重演?”回到寝殿,柳太妃多了玩笑的心思,与随侍多年地亲信宮人说笑,却未说明,而且,她地眼中有着太多沧桑。
亲信宮人苦笑:“杨婕妤也是満心期盼。”因此只会伤得更重。
柳太妃没有反对,头摇低叹“东岚王室的人除了自己在意的人之外,是不会管别人地感受的!”
“只希望她不要走上沐王后的旧路!”
心中一颤,旧事浮现在眼前,一幕幕飞快闪过,最后渐渐褪去,那名宮人勉強镇静下来:“王的心要比先王狠多了。”易洛向来
狠绝决。
“你错了!”柳太妃摇了头摇“王只是清醒决断了一切而已!要说狠绝,无论是先王,还是王,都不是最狠的⽩家人才是最狠的,无论是⽩王,还是紫华君”
“为什么?”实在是不能不惊讶。
“⽩家的人都是从修罗场走过来啊!”柳太妃的声音低沉,脚步也停了下来“所以,我宁可易庭被王流放、贬斥,也不希望他与紫华君有一丝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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