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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旧事
 着宮人満脸惊诧,却终是什么都没问,服侍她就寝后退,柳太妃心中微叹,也没有再说一个字。

 ——在王宮中,好奇心是最难把握分寸的,最‮全安‬的做法莫过于没有好奇心!

 ——事涉先王、今上、⽩王、紫华君,再如何谨慎也不过份!

 其实,柳太妃也觉得自己今⽇说得太多了!尤其是独自一人躺在上,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角落中燃着一盏小灯,她几乎为方才的多言而感到无限后悔。

 ——那些话是否会让易洛察觉她其实知道很多事情?

 ——很多连他都不清楚的事情

 ——若是易洛垂询,她该怎么办?

 悔意越发地浓重,柳太妃在黑暗中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虽然她之前说易洛并非狠绝之人,但是,他也从来谈不上仁慈,尤其是在事关紫华君的时候

 ——这一点上,他们⽗子毫无二致

 即使満心的忧虑与恐惧,想到这里,柳太妃仍然无奈地‮头摇‬苦笑。

 因为是一帆顺地继承了王位,羽桓的行事手腕比起易洛要委婉从容得多,即使是改⾰弊政的时候,因为有⽩子风担当一切,他也总是心平气和地协调各方,态度平和,却毫不退让,更鲜少将怒气加诸⽩子风之外的人⾝上。可以说,在一般臣下眼中,羽桓是相当仁慈的。

 当然,羽桓从来不曾像易洛一样沉冷漠。他有⾜够地威严,从来都是光风霁月般的磊落态度,时刻都表现出王应有的傲然。

 但是,在⽩子风面前的羽桓不是这样的

 柳太妃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子风的情形,那时羽桓还只是太子,她成为太子承徽不过三天。

 当时,她是与太子妃沐雨同一天嫁给太子的。那天是她们三朝回门的⽇子,羽桓自然要陪太子妃回沐家。只为她准备了丰厚地礼品带回娘家。

 她比不得沐雨才貌出⾊。因此才会只有从六位承徽地册封。只是当时地柳家实在找不出比她更出⾊的女孩了。回门并不算愉快,家人不断重复的叮咛让她満心厌烦,若不是按照规矩必须在娘家用午膳,否则不吉,她恐怕会立刻想办法离开——太子的华殿好歹清静些!

 用过午膳,她委婉又坚决地辞行回宮。

 华殿在雍和宮的东角,却自成一体。宮中只有华门一处可以出⼊,但是,却可以直接从王宮东门出宮,太子与太子妃归省回宮自要走太元门⼊宮,再从华门回殿,她却没有这么张扬,尽管太子之前说了她同样可以如此,以示对其独自回门的补偿。

 从东门⼊宮便是华殿的范围了。她心情不好。刚过宮门便下了车撵,吩咐典侍女官依例赏赐随从,自己领着侍奉地宮人向寝殿走去。

 离东门最近的一处殿阁是太子的书阁。是一个‮立独‬的小院,太子与一些亲信‮员官‬议事都在此处。虽然只在华殿待了三天,但是,她也知道那里从来戒备森严“未得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擅闯,否则格杀勿论!”——这句是婚后第一天,太子正⾊告诫太子妃与她的原话。

 沐雨当时就有些不満,她却没有任何意见——便是她家中的书房,也不是谁都可能进的,何况太子的书阁?

 即使今⽇太子不在,书阁地门口依旧侍卫林立。那是必经之路,她从院门前走过,无意间看到出宮时紧闭地院门此刻却是敞开的,她下意识地停步,随侍的宮女立刻上前。

 “殿下回宮了?”她十分奇怪。

 那个宮女年纪不大,一听她地问题当即一愣,下意识地就道:“方才当值的宮卫说殿下没有回来啊!”其他年纪略长的宮女当即就出了一⾝冷汗,她却没有动怒,摆手让那人退下。她当时本想离开的,却不知为何,迈出的步子竟直往书阁走去。

 事实上,在完婚前,羽桓与⽩子风的关系在东岚已不是秘密,自然也早有非议,只是羽桓是独子,大权在握,那些非议实在掀不起任何波澜,而⽩子风的才能、手段也是公认的出⾊,东岚当时还不能称为強国,一直是求贤若渴,东岚王当然不愿为了这么点小节上的瑕疵便失去一个重要的人才,即使几位宗室长辈隐晦地表示了一些担忧,也被他用“太子已定亲”为由挡了回去。

 她后来偶尔想起那天,只觉得,当时她恐怕是已经明⽩谁在里面了——除了⽩子风,谁能让那些侍卫轻易放行?

 侍卫很紧张地盯着她,犹豫着是否要阻止这位承徽,但是,她没有进

 算,只是在门外看了一会儿,侍卫自然不好阻拦。

 院內遍值梅树,偶尔间着一株柳树,当时正值腊月,只有几株早梅初绽花蕾,其余全是光秃秃地枝条,看上去格外萧索,一条青石小径从门口直通书阁。

 仿佛是刻意安排的巧合,正在她转⾝要离开时,书阁的门打开了,她下意识地停下动作,回头望去。

 ⽩子风是什么模样呢?唐玄斯用“风华绝代”形容⽩王,谁都无异议,但是,当时,她看到的是⽩子风——尚未成为⽩王的⽩子风。

 那时,她还不认识⽩子风,只是看到一个俊雅出尘的男子走出书阁,金簪束发,一⾝素净利的⽩⾊的长袍,一块苍翠莹透的⽟佩从间下,望之脫俗,她当时就怔忡了一下。

 羽桓的容貌出众,沐雨更是被好事者誉为东岚第一美女,但是,她当时就只有一个念头——他真的是人吗?

 知道必会被人笑话,她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话,但是,那就是她当时的念头。

 虽然还隔着一段距离,她并未看清那人的容貌,但是,只是一个关门转⾝的动作,在她看来便是说不出的悠然出尘,看到那人抬头看了自己一眼,便缓缓走过来,她満心紧张。待那人走近,她更是震惊——当⽩子风名震天下时,便是唐玄斯也不愿过份強调他的容貌,可是,那时,从家人口中,她已知道⽩子风有着令人不敢视的美丽。

 她以为那会是一个妖的男子,因为她的⽗亲总是用一种不屑的语气说“那个以⾊侍人的家伙”她无法想像别样的美丽。

 很美,真的只能用美丽这个鲜少用于男人的词来形容,但是,没有人会认为他是女人,很惊心动魄的美丽,却很惊异地丝毫不张扬,反而流露出一种含蓄优雅的气质。

 ——这是个很⾼贵的人!

 她盯着那人的脸,心中却忍不住叹息——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处这样的尴尬中呢?

 那人走到门口,侍卫躬⾝行礼,她也微微侧过⾝。一瞬间,那人清冷的眼神有了些许的变化,她都不明⽩自己为何会察觉,直到很多年后,她才明⽩自己当时是多么危险。

 ——杀气!

 ——当时,⽩子风的眼中含着不重却勿庸置疑的杀气。

 ——若不是她不经意地侧⾝让道,她可能比沐雨更早倒霉。

 那时的⽩子风只是正三位的秋官士师,还未完全敛去锋芒,些许的怨意便让他心生杀意——想起来,她便会怀疑⽩子风的出⾝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平凡吗?

 ⽩子风对她低头施礼,随即便离开——她的⾝份还⾜以让一个正三位的⾼官正式参礼。

 待他走远,她才问门口的侍卫:“他是谁?”

 侍卫有刹那地迟疑,但是,随即就回答了:“是⽩大人?”

 “⽩子风?”她追问。

 侍卫没有再出声,只是默然点头。

 “他可以自由出⼊此处吗?”她表现出天真‮妇少‬应有的惊讶。

 侍卫再次点头,却补充了一句:“但是,⽩大人十多天没有来了!”

 很拙劣的解释,她几乎想笑了,但是,最后,她也只是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离开,心中却无法不思索——他来做什么?

 答案在羽桓回宮后便揭晓了,几乎是羽桓一进华门,司殿便凑到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话,羽桓的脸⾊微变,随意扔下一句:“孤有事,卿等自便!”便匆匆离去,看方向显然是往书阁去了。

 她始终不知道⽩子风做了什么,但是,那天晚上,羽桓匆匆离宮,宿夜未归,接下来有半个月都未回华殿,沐雨半是撒娇半是嗔怒地王后面前提了一通,王后安慰了媳妇一通,却只道:“秋官上出了件大事,王上都有小半个月未安枕了。”

 也许确实是如此,但是,等羽桓再次回到华殿,她所见到的太子周⾝都是志得意満的‮奋兴‬,没有疲惫,没有憔悴

 ——全是因为事情已解决了吗?

 她不知道,也不愿多想,因为她看到太子妃已经脸⾊铁青了,果然,当夜,羽桓从正寝拂袖而去,又是近十天没有回宮,最后还是王后出面训斥了儿子一通,两人才和好,但是,从那以后,沐家对羽桓的支持不变,对⽩子风却颇有针锋相对的架势。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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