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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瘦骨嶙峋
 “这样再好不过了。”欧浔松了口气,看了看天色“距出还有一段时间,但不能给它时间恢复,不如我们一同去寻找它的藏身之处,能取它的性命就再好不过了。”

 龙神狡猾,贸然在它可以自由行动的黑夜行走很危险。霍坚拧眉,正要反驳,怀里的茸茸却相当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斩草本该除,它中了毒正是脆弱时,倒不如就这样一鼓作气杀掉它。”

 她张嘴了,霍坚自然不会反驳,于是下了口里的异义,重新握好刀柄站了起来“你说,你听到这里有动静,但是从崖下过来时,并没有看到它?”辛秘又问。

 欧浔肯定后,狐神小小地嗤笑一声:“既然不在下面,那定是往上面跑了,它实力衰弱得厉害,开始想着逃跑了。”

 上悬崖,是唯一离开这个包围着水潭的小山谷的方法,欧浔表示赞同,霍坚却觉得有些怪异。

 他低头看着从衣襟里探出尖尖嘴半张脸的狐神,嘴微抿,脑中浮现隐隐约约的猜测又不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只好求知地看着她。

 狐神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快走啦,没用的废物,你想让它逃掉吗?”她很少这样骂他的,仅有的几次都是…霍坚抿收回了视线,手拿握紧刀柄,低头回了句“是”

 走到崖下时,辛秘又一次用沙哑的嗓子发出命令:“欧浔先上,霍坚带着我跟在下面。”若龙神提前一步攀上山崖,确实有可能在上面设伏。

 她这样的安排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完全没错,可攀岩是要用绳子将自己固定在岩壁上的,若…“若我存了坏心思,割断你们的绳子,那可就糟了。”欧浔笑眯眯地说。

 他已经在崖边捆扎自己碍事的衣服下摆了,这话就像是完全无心地随口开个玩笑。

 “为什么呢?”辛秘笑着接口“摔下山崖,非死即残,你所求的不过是神明的肯定和更大的荣光,死掉或者残废的我,能对你的目的有何助力呢?”

 背对着众人的欧浔忽然不动了,绳结僵在他的手上,微风吹拂他的头发,束得整整齐齐的文士发冠了些许,他面对着崖壁,长久地静默着。

 似乎在细细思索这个问题,良久,他带着笑意转回头来,面如冠玉,眉目欣琅,只是背对着月,他的面孔有些古怪的僵硬似的,嘴角带着别有深意的弧度。“…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他转回了身体,在白打好的木桩上套好绳索,脚下使力,踏出了第一步。霍坚沉默地与辛秘对视一眼。

 在她大而黑亮的眼眸里读出了坚定,只好无声地长叹一声,精神紧绷,将辛秘到衣服最深处,也抓上了绳子。寅时月昏聩,动摇的树影投在山壁之上,波不安。

 他们沉默地警戒着四周,脚下踏着纷树影一步步向上挪爬着。安安静静地爬了一会,约莫到了之前被龙神火袭击的高度,欧浔突然减慢了速度。

 “霍大人。”他又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些气吁吁的“你是否觉得,我们很像呢?”霍坚心口一紧。

 他抬起头,直直对上了从上方看下来的欧浔,他那张有些倜傥的白净脸沾了泥水,笑容深深,却不达眼底。霍坚吐出一口浊气,感受到自己浑身的肌都在因未知的危机感而紧绷:“说说看。”

 欧浔扬着眉毛看了他一会儿,森白的牙齿在月里泛看光:“都是弃儿、者,无家可归,只苟且活着。活得像个笑话…还都在垂涎自己不配的东西。”他的视线忽然下落,凝在霍坚怀里的一团突起上。

 霍坚面色一沉,扬臂侧身遮挡住前衣物,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用这种带着怨带着渴的眼神看向辛秘。

 这样的举动似是惹怒了欧浔,他面上虚无缥缈的笑意忽而收起了,眼珠一转,定定地看着下方的男人。“是了,我们不同。”他削薄的嘴缓缓开合,呓语一样念着。

 “你比我幸运太多…都是亡,我被掘墓人养来做工具,而你遇到了带你荣耀的将军…这世上除了我自己,便再无人肯直视我,而你,即使是身负重罪的恶徒,你的兄弟、士卒仍在惦念着你的荣光。”

 “神杀我,神厌恶我。”“-一神却钟爱着你。”他面色在月下显出惨淡的青白,细长的眉眼里忽而闪烁过一抹猩红的癫狂。霍坚攀附在山崖上,肩背肌用力绷紧,死死地看着欧浔。

 欧浔却不肯看他,视线直勾勾地看着他怀里生物撑起的鼓团“是神毁了我的一生,我拼尽全力才爬了出来…你懦弱、愚忠、陈腐、蠢笨…合该是要被大道无情碾碎的…但她只是动动手指。

 就给了你我渴求了一辈子的东西。”“多少次在快要死掉的时候,我都在怨恨着神,可我终究只是可笑的凡人,恨着它们,又在祈求着。有神能来救救我。”他僵硬的表情忽然灵动起来。

 面上的肌收紧,拢出一个可怖的笑容:“一一你说,若我割断你的绳索,神能救你吗?”

 “若神与你共坠深渊,她会后悔选择了你吗?”他的眼底满是扭曲猩红。月隐没在树林,山崖隐约轰隆作响,厚重岩石深处传来了闷雷般的炸响,就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生物要硬生生撕裂山峰一样。

 “…是山!水潭下有山直通山腹!被火焰灼烧过的岩石脆弱易碎,它藏在里面准备伏击我们!”霍坚沉声怒喝,脚下发力,就要离开这个腹背受敌的山崖。带着他的绳子忽而收紧,他抬头怒视。

 黑沉的视线里只有眸癫狂的欧浔,在剧烈到天地都要颠倒的震颤里,他的身体像苔藓一样轻薄,脆弱易碎地贴着岩石,只有一只手青筋鼓起,拉扯着霍坚的绳索,似乎要将它生生扯断。

 “…你说,我会杀了你们吗?”***…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呢?欧浔有点记不清了,这些年,光是为了活着,他就已经用尽了力气。

 母亲离开的时候他还太小太小,跌跌撞撞,瘦骨嶙峋,像只羽翼未丰的雏鸟,用尽全力扇动着翅膀才能让自己不坠落。学会杀人…好像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在加入儿的团体之前,落单的稚儿面对着太多太多危险。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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