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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低头回望住
 但虎口和指节却布满了厚厚的茧。这是他拿剑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匀称,瘦的手臂上突出一截腕骨,几条青筋自皮肤下浮现。

 即使是放松的状态,也像雕刻一般蕴藏着力量。樱招伸手过去,将灵力注入他的经脉时,才再一次感受到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长得这般过分,这般快,和他的手比起来,她才像个小孩子。

 疗伤完毕后,樱招见他嘴角还有伤,便问道:“嘴巴怎么样了?”方才贺兰宵已经用帕子将血迹拭净,闻言张了张嘴,却立时“嘶”了一声。

 结痂的伤口被扯动,嘴巴又有要渗血的迹象。樱招看不过眼,直接上手捏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吐着疗伤术替他将边的破口修补好,然后凑上前去透过他微张的嘴看了看他的口腔内壁。

 “张开一点,”是命令的口吻。少年直直地注视着她,没吭声,只乖乖将双张大了一点,眨眼时左眼睫部坠着颗特别小的痣,顷刻间又被藏进眼皮。

 她握剑的手指卡在他的牙关处,一点都不温柔,却令他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樱招另一只吐着疗伤术的手指上他的瓣,一缕白色清光钻进他的口中,很快便把那不怎么明显的伤口治愈,她应当要马上将他松开的,但指腹下感受到的柔软触感却令她有些留恋。

 在她的灵力滋养下,他恢复了不少气血。苍白的又变回了丽的颜色,形也极漂亮,一小截红红的舌头无处安放似的蜷着。

 想往前探却由于会触碰到她的指尖又小心翼翼地缩了回去,她竟生出了一股要伸出双指将那截舌头夹住的想法,看看他是不是还像现在这么乖。像是受了蛊惑,她心神恍惚地又凑近了些,抬眼时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漉漉的,像小兽,却潜藏着不知何时会爆发的攻击。两颗脑袋近到呼吸都要在一起,他的心快要蹦出来了。对视的瞬间便慌了神,手忙脚之下将嘴巴紧紧地闭上,却刚好把她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舌尖顺从主人的意志,胆大妄为地刷过她的指尖。樱招骤然回手,却被少年扣住了手腕,他的手在颤抖,没有很用力,只是虚虚地圈住她。

 “师傅…”贺兰宵刚出声,手里却一空,坐在他面前快要扑到他身上的樱招,招呼也没打便化作了一缕金光,钻进了安放在桌上的紫云壶中。

 ***被弟子不小心过一口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一股意,樱招手指,一脸懊恼地捂住了额头,他方才想说什么呢?师傅,请自重?应当是的吧,连衣疗伤这种事他都能提醒她不合规矩。

 更何况她方才的举动,那样刻意的调戏,说句不守师德也不为过了。联想起一年前做的那场梦,她顿觉羞愤难当。

 闭关一年,似乎只是徒增了功力而已,念却难消,她要泡个温泉冷静一下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紫云壶被樱招设了制,贺兰宵进不去,便只能趴在桌子上守着她。

 厢房外噪声盈耳,听响动好像是苍梧山的其他师兄妹到了。桌上的灯“啪”地一声响,焰火孤零零地晃动着,他将头枕在自己的臂膀上,有些烦闷。是他太过分了吗?故意把自己弄得伤成这样。

 只是想知道师傅会不会多看他几眼。如愿以偿应当是令人足的,更何况他还不小心亲吻到了她的手指,可是心里却空落落的,觉得不够。师傅怎么可以这样毫无防备地靠他这样近,给了他甜头之后说消失便消失。

 “师傅…”他轻轻唤了一声,紫云壶却没有传出任何回应。“师傅,您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的,师傅,所以,”手指轻轻点了点壶嘴。他轻声央求道:“不要叫我滚。”少年隐忍的语气中从壶口传进来,出某种不可名状的委屈。怎么,他倒觉得是他的错吗?真是傻。樱招趴在温泉池边。

 此时心情已经完全平复,她琢磨着自己还是应当出去一趟,当面安慰他几句,免得孩子心里留下阴影,以为她是那般动不动就叫人滚的疯女人,可是。

 正当她系好中衣,准备披上外衣时,周身经脉却蓦地灼痛起来,火烧似地自左腕窜到全身,直至肺腑。

 五脏六腑像是移位一般绞得人震颤不已,半跪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她颤颤巍巍地抬起左手,果然,她腕上的“斩”字已经变作全黑。这是追魂印的反噬。

 追魂印是天罚之印,罪孽牵之人才会在入司时被烙下印记。一旦烙上发肤,便刻入神魂,每到满月之,皆须经受经脉焚烧之痛,不管轮回多少世皆难灭难消。

 此咒太过损,人界几大仙门皆将其列为咒,只有幽冥界与魔界才能寻到施咒之法。然追魂印施咒时咒语变幻无穷,因此唯有施咒之人可解。

 樱招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烙上追魂印的,只知道自己睡了十年,醒来之后胳膊上就有了这么个倒霉玩意儿。师傅说这是她自己给自己下的,解咒之法亦须她自己想起来。

 幸好这印记没下完整,加之樱招并不是罪孽身之人,所以这二十年来也就发作过一次。这次是第二次,她咬着牙暗骂自己,以前脑子定是有什么毛病,不然好端端地为什么要给自己下咒!斩魔斩魔!

 斩个的魔!遭到反噬的滋味可真疼啊,她疼得直不起身子,捂着手腕萎顿在地。***未得到樱招的回应,贺兰宵以为她只是不想说话,等了一会儿决定先去沐浴。沐浴更衣过后,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紫云壶,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师傅,那我便睡了。”他闷闷地说了一句,正打算就寝,厢房的门板却被人拍响。系好外衣走到门边,刚把门拉开,贺兰宵便看见苏常夕站在门口探头探脑。

 “樱招长老呢?”她问“不是说她送你过来的吗?”苏常夕最喜爱着樱招讨教剑法,樱招以前开坛授课时她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恨不得跟着樱招一起回北垚峰才好。

 “她不在。”贺兰宵面不改。“怎么会不在呢?”苏常夕不信“师兄说没给樱招长老安排房间,你是不是把她藏起来了?”说着便要直接往里冲。贺兰宵正伸手拦住她。

 她的后领却被另一只手及时拎住,顿住了脚步。一名头发上编了几小辫的少年出现在苏常夕身后,拉着她往外退了几步,低头在她耳边说道:“苏大小姐,请你,睁大眼睛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夜半三更地往年轻男子房里钻,你知不知羞的?”苏常夕反手将他的大手从自己衣领上扒拉下来,回身正准备踹他,却被对方灵巧地闪过。少年抱着臂非要和她作对似的一个转身堵在贺兰宵的门前,门神一般将本就开得不大的门堵得严严实实。

 “嗬,老三来啦!”苏常夕一击不中,启动嘴炮模式“你一天天没事做专门盯着我是吧?”这名少年名叫“燕迟”是风曦的亲传弟子,平里和苏常夕十分不对付。新进的三名亲传弟子中。

 他筑基最晚,于是苏常夕时常唤他“老三”提醒他是万年吊车尾的事实。燕迟对这绰号倒没什么感觉,有时候甚至会很幼稚地配合她跳脚,就像现在,他挑了挑眉,低头回望住她,嘿嘿笑道:“谁盯着你了。我正好泡完澡路过,看见你硬闯良家少男的房间,路见不平而已。”良家少男本人木着脸,双耳自动将面前这两个幼稚鬼斗嘴的声音屏蔽。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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