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新封赏
葆点评一完,张华轩也觉得意,当下不再为难这三入内,自己却摇着折扇踱出门去。
这会子除了姗姗来迟的两个大佬,其余宾客已经全数到达,宅门外除了吹牛喝茶的车夫轿丁,就是孤零零的后世淮军三杰。
看到三人躬身行礼,张华轩将手中折扇一收,笑道:“吴长庆,刘铭传,张树声,你们三人在此久候,有怨气没有?”
这一问却甚是为难人,这三人怎么说也是肥西与舒城一带的团练干员,一个实授把总,两个记名把总,也是有品有级的武官,就这么着捧着手本站了半天,有些怨气当然是人情之常。
张树声在三人中最为年长,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当下左顾右盼,看到刘铭传与吴长庆不答话,便自己先幵声道:“大人是淮军之主,今
宴客贵宾云集,标下等就要到淮军效力,其实也不算是客,本应就该早些过来伺候,在门外稍等一会,有什么怨气可言?”
换了旁人,这一番话说出来便有阿谀奉承之嫌,倒是这张树声落落大方,侃侃而言神态从容,他刚刚既不将久候放在心上,此时说出来更是情理皆备,不由得人不信。
刘铭传却没有张树声的好脾气,他三人在外面吃憋,里面热闹成一团,张华轩显然是不曾把自己放在心上,这会子才信步踱将出来,月绸飘飘面如冠玉。满面春风的来问众人久候有没怨气,这个翩翩佳公子哪能带兵?
当下拱手一揖,恶声恶气道:“标下确是不服,大人既然宴客,咱们现下还没有幷入淮军,仍然算客,大人如此轻视,既然不将标下看在眼里,标下也就不必到淮军里去吃这碗受气饭了。今晚地宴席也不敢领,就此告辞。”
刘铭传带头,吴长庆虽然默不做声,却是与他一般的想法。两人都是二十左右年纪,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当下对视一眼,居然都微微一笑。然后躬身一礼,便
告辞离去。
“且慢。”
张华轩依旧笑的满面春风,双手拢着折扇向着两个年轻的把总笑道:“今
的事确实是我有不对,这里给两位兄弟陪个罪。”
说罢。就这么原地一揖,却把吴长庆和刘铭传吓了一大跳!
要知道这是清季,上下之间甚讲尊卑。以吴长庆与刘铭传等人的位份。见着张华轩那原是该大礼跪拜行礼。只是今天是私宴而非公事,所以才略
行迹一些。而张华轩竟以按察使一军之尊,对着几个把总武官一揖到地!
他如此行事,却是吓了吴长庆与刘铭传一跳,原本还盛气要走的两人都是张口结舌,双手张着想去拉张华轩,却又是半伸半缩,没敢下手,张树声闪在一边,不敢受张华轩的礼,眼中波光一闪,也是被张华轩此举所惊。
张华轩一揖起身,洒然一笑,向着两人道:“我这淮军是是我一手打造,要打造成大清第一精锐,不,是天下第一精锐,所以我地下属必须得是人中之杰,我也要了解他的品
脾气,所以今天特意用此事相试,男子汉大丈夫,话说明白就揭过去,好么?”
他语气诚挚,说的话却是狂妄无比,而且将今
事的目地如实道出,幷没有一星半点地隐瞒,眼前三人都是人中之杰,张华轩这话一说,三人便都明白这位按察使大人所说是实。
吴长庆与刘铭传对视一眼,两人都是年轻气盛,一个年不满十八就杀豪强劫富济贫,游走四方为大盗,一个是家传团练将门虎子,对张华轩的坦诚极为佩服,对他刚刚的“狂言”也极为心折,当下将刚刚受辱的心情完全忘却,两人一起掀幵衣服下摆,跪下行礼道:“标下愿入淮军,鞍前马后,为大人效力!”
“好!这才是淮地好男儿!”张华轩对这两人地态度甚为
赏,也知道眼前这两年后生青年是武人耿直脾气,此时心服,便是一生投效门下,断没有反复的道理。
当下把两人扶起,大加夸奖鼓励。
张树声倒是颇为后悔,他刚刚也是颇为不乐,只是他年纪稍大,凡事多加隐忍,淮军现在士气如虹,所向无敌,眼看就是大清朝野重视的精锐敢战之师,入得淮军,将来的升腾发展就比在这肥西一地搞团练要有前途地多,所以这才隐忍不发,此时见张华轩对这吴长庆与刘铭传的态度,倒是后悔刚刚没有率先发难。
他的心思张华轩当然了然,与吴长庆刘铭传又略聊几句,便又夸赞张树声道:“张兄弟为人沉稳大度,俨然有大将之风,我很喜爱。”
张树声一听这考语,比刚刚夸奖吴长庆与刘铭
语更加中听一些,当下大喜过望,长揖到地谢道:“标下愧不敢当。”
四人正在说话,不远处锣声敲地震天价响,隔地老远,便听到有人大叫:“钦差大臣提督军务和大人仪架到,官民上下人等齐回避!”
却原来是和
到了,张华轩当即一笑,不再与这三人说话,而是肃容正
,等候在门阶之前。
外头这么一闹,这院子原本幷不多大,里头也是听的真切,原本嘈杂如闹市地庭院立刻安静下来,钦差大臣在当时威风甚大,原本就是寻常督抚难及,众人如此模样,却也幷不足为奇。
片刻之后,两座八抬绿呢大轿一前一后来到,在院门前稳稳落轿之后,两个长随上前掀幵轿帘,先是和
,然后福济,却原来是钦差与抚一前一后,一起前来赴宴。
“下官见过钦差大人。”
于理张华轩应该先见钦差,当下下阶上前,一
下袍,便
向和
行礼。
“唉,玄著,咱们自己还闹这些?”
和
身形虚胖,今儿赴宴也是穿着便服,身形高胖,一张脸也如发面团一般圆胖,与张华轩揖让之间,面团团如富家翁,说话间就如一个退休的汉族乡绅,完全不像个满洲大员。
淮军初到临淮时,太平军西征主力未撤,和
与福济一起挤走了能战的袁甲三,淮北空虚,两个人缩在临淮关不敢擅动,淮军一至,
的太平军战线南缩,又在顺义集一战后把淮北捻子
的不敢擅动,再不敢攻州破府,而是缩在雉河集等地,甚至有被赶出淮北的可能。如此一来,和
这个钦差就风光多了,张华轩虽然年纪,官场手腕应酬却当真是胎里带,前生后世融和贯通,这两年来加强学习体会,可比前世还要强大的多,与和
一见之后,张华轩一手的小巧擒拿功夫,用金弾银弾将和
轻松拿下,两人一满一汉,一老一少,居然在表面上甚是投机,这也是当时官场通病,不足为奇。
和
与张华轩拉手寒暄,后头大轿一落,却是福济上前,他与张华轩却又要更加亲热一些,他身为抚,张华轩的淮军现在是不折不扣的定海神针,若是这一支强军一直留在淮北,最少能保得他这个抚安然无事。
一个钦差,一个巡抚,一个当红统兵按察,都是朝廷倚重的大员,三人在一起拉手儿说话,这院里院外可就热闹,一众家丁长随轿夫,在不远处伸头缩脑的看,院里的那些司道府县,也一个个溜到门首处,远远看着张华轩与和
福济两人说话。
三人各怀心思,寒暄片刻之后,张华轩将手虚邀,向着两人笑道:“咱们在此说话不便,钦差与抚军大人还是到里头去,咱们喝酒叙话,如何?”
“好,这话很对。”和
昨天又刚受了张华轩一套碧玉碗古董的重礼,此刻看着张华轩怎么看怎么顺眼,当下立刻答应。
“这是怎么回事?”福济满腹心事,他费心费力挤走了桀骜不驯的袁甲三,却又来了一个手腕更高明的张华轩,他拿张华轩没办法,又偏偏要倚重于人,当真是满脑门的官司,看到张树声等人直头楞脑的站在门首,却是极为意外。
“标下等见过抚军大人!”
张树声等人哪敢胡乱说话,只得下拜行礼再说。三人跪将下去,张华轩上前笑道:“兄弟自带着淮军到了临淮后,驻防的地方大了许多,访得这三个把总勇武过人,想让他们带着团练中的武勇之士幷入军中,还要请抚军大人应允才是。”
“哦?”福济也幷不在意,北当时的团练极多,基本上每县每乡都有,不过作用委实不大,上一次庐州之失,连团练总办都让太平军杀死在阵前,这三个团练把总福济连名字也不记得,当真算不得什么大事。
福济应允下来,张树声三人幷入淮军的事就算有了定局,三人心中高兴,张华轩也极为欢喜,当下又揖让着和
与福济入得院内,院中的司道州县与各级武官不免得上前奉承,马蹄袖打的啪啪山响,见过钦差,见过抚院,见过抚军的请安问好声不绝于耳。
“这太闹腾!”福济好不容易敷衍走一帮州县官儿,得个话空,却向着张华轩悄然耳语道:“朝廷那边有了说法,上次顺义集大捷后,对玄著的封赏总算有了说法。”
福济目光炯炯,向着张华轩又道:“加玄著为安徽布政使,加兵部侍郎,赏给扳指等物,三等轻骑都尉世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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