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嫔妃争宠 4
第四章 嫔妃争宠 4 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宮倾月手中那盏茶没有拿稳,一个不慎便泼在我的⾐裳上。
“混账,昭仪娘娘也是让你这么伺候的?”皇后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说着“来人,拖出去。既是手打颤,就打她三十戒尺!”
有太监自外头进来了,径直朝我们走来。
眼看着他们押住了她,我才如醍醐灌顶,忙拉住宮倾月的手,急道:“娘娘饶了她!”心下好
,我依旧有些反应不过来姐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显然,她也是吓住了。
我不知是因为见了我,还是因为皇后要责罚她的事。
拉着她的手,她不住地颤抖着。
我想安慰她,自己却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皇后瞧着我们,扶了浅歌的手上前来,轻声道:“本宮知道妹妹心软,不舍得责罚这些个奴婢。本宮也不想罚她们,不过这是在宮里,如今不过是犯了小错,略施惩戒也就罢了,也让她引以为戒,⽇后别再犯,免得,什么时候丢了
命都不知道。还不拉下去!”
“是。”太监们领了命用力拖姐姐出去。
“浅歌,扶昭仪娘娘⼊內室去,这么冷的天
了⾐裳,渗进去可就不得了了。就拿本宮的⾐裳先给妡昭仪换了,可别在本宮这里病了。”皇后漫不经心地说着。
浅歌细细地应了声,上前来扶我:“娘娘这边请。”她说着,手上用了力,掰开了我握着姐姐的手。
宮倾月看着我,那双惶恐的眸中噙着泪,她的脸⾊苍⽩不堪,却是死死地咬着
,一句话都不说。她没有求情,没有叫我的名字。
“奴婢伺候娘娘换⾐裳。”浅歌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直直地跪下,朝皇后道:“娘娘,在嫔妾自个儿起⾝打翻了那杯茶,娘娘如是要罚,就罚了嫔妾吧!”我知道,就算追出去,也还是会被人拦住的。我带来的宮女见此,也忙跟着我跪下了。她不会理解我为何会为了一个宮女甘愿如此。
皇后轻笑着:“妹妹这话是怎么说的?是那奴婢手软,本宮也都是瞧见的。妹妹如此,叫人瞧见了,还以为本宮要为难你似的,多不好?”她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来扶我“还不起来么?本宮可不敢叫你跪的。”她的话里,还是含沙
影地说我在慧如宮小产的事。
心跳得飞快,皇后定是知道姐姐的⾝份的。她是故意在我的面前责罚她,教训了她,也给我一个下马威。
她扶我,我硬是不起来,依旧求她:“娘娘仁慈,别和一个奴婢计较。”
皇后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脸上的笑容也隐去了,她也不扶我了,直起了⾝子开口:“本宮也想仁慈,可本宮是西周的皇后。妡昭仪也清楚着,月半的时候,谁在乾元宮內!”
“娘娘,她不是故意的!”我俯下⾝子。
面前的女子低笑着:“妡昭仪莫不是在告诉本宮,错在皇上?”
忍不住一颤,我忙道:“嫔妾不敢。”就是元承灏错了,又如何?他是皇上,他错也是对。可,当⽇他既然能带姐姐过乾元宮去,为何又会把让姐姐做皇后的宮女?
那晚上的事情皇后会记着,姐姐在她的手里,会有好⽇子么?
置于地面的手狠狠地握了拳,
口的气冲撞着,却没个出口。
女子的丝屡略移了移,听得皇后的声音自头顶传下来:“本宮罚她,也是为了后宮的姐妹们。可不是随便哪个奴婢都能踩着爬到你们头上的,你说是也不是?”
外头,传来戒尺菗打的声音,在风里,一下一下,却清晰得很。
可,自始至终都不曾听见女子的叫喊声。她必然是忍着不叫出来,让是怕我担心,怕我为了她做出冲撞皇后的事情来。回想起她⼊宮的时候,还求了安歧
来告诉我,不要管她的事,不要管…
那一刻,心突然好痛。
泪⽔模糊了视线,张着嘴,连哭都不能发出声音。低着头,只⾝子不住地颤抖着,泪⽔滴落在地上,溅起细微的尘埃。
温热的茶⽔早已经投过我的⾐裳渗进去,此刻不再有暖意,倒成了彻骨的寒。
我仿佛又忆起当⽇元承灏罚我⾚⾜站在窗口那夜一,也是好冷好冷的。心里,委屈、恨意一下子席卷上来。
“还不扶你们娘娘起来。”皇后对着我⾝后的宮女开了口。
宮女吓得不轻,忙爬起来扶我:“娘娘,您快起来。”
我不动,浅歌也过来帮忙扶我。
皇后瞧了我一眼,递了一方帕子过来,低声道:“哭什么?你在宮府也不过是庶出,本宮不也是帮你么?”
宮女忙惶恐地接了,替我擦拭着脸颊的泪。
皇后是在嘲笑我的无知,她以为她看不起庶出的贤妃,她以为宮倾月会和她一样看不起我。她以为,所有的姐妹都会像她叶家的姐妹一样么?
深宮之中,没有亲情,只有争斗。
她当着我的面罚了我姐姐,还想着我去感
她。
太监进来了,奉上了戒尺开口:“禀皇后娘娘,三十戒尺已经打完,请娘娘过目!”
目光,不自觉地略过那戒尺,上面,斑斑的⾎迹在我的视野里显得那么清晰。⾝子一个踉跄,若不是⾝后的宮女惊诧地扶住我,我定然已经倒下去了。
皇后“唔”了声,才道:“让她进来给妡昭仪赔罪。”
“皇后娘娘…”我颤抖着声音看着她,她存心要害姐姐,却处处拿我当借口。她到底想怎样才会罢手?
太监低了头,才道:“回娘娘,那宮女已经昏死过去,此刻正在外头躺着呢。”
心口一阵剧痛,眼前似乎恍惚起来。听皇后的声音传来:“看你吓的,不过昏了过去,又有什么要紧?就是死了,也…”
她后面的话我听不见了,很想坚持着,却实在撑不住了。
他说,他宠着姐姐我会吃醋,那么他便不宠了。
他说,若是我喜
他封姐姐做宮女,他让她做贤妃的宮女。
原来,他不是戏言,不是说着玩的。
不同的只是,他没让姐姐去慧如宮,却是去了皇后宮里。且,在原本该去关雎宮而他选择临幸了姐姐之后。难怪那一⽇,他会主动过郁宁宮去请罪,还会主动说,那夜一,过关雎宮去。原来,他早就想到如何安慰皇后了,他早就想好把姐姐
给皇后,随她处置!
那⽇他在御驾上,戏谑地笑着,问我是否过乾元宮去看他和姐姐**。我怎就信了?我怎就信了呢!
我曾以为他心心念念要姐姐⼊宮,是因为喜
。我甚至一直一直以为他心里爱着我的姐姐,以至于我从来没有想过,那,
本不是爱。
是恨。
他是因为恨,才千方百计地
姐姐⼊宮来。是以,他在临幸了姐姐之后,封锁了一切的消息。
我怎么想得到?我怎么可能想得到!
元承灏,告诉我为什么?你告诉我…
猛地睁开了眼睛,望着头顶的轻纱幔帐,才知自己是回来的馨禾宮了。
“娘娘醒了?”
边,传来汀雨的声音。我以为我听错了,见宮女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她见我动了⾝子,忙上前来扶我,许是⾝上的上未痊愈,我看她的势姿有些奇怪。扶着我,她低语着“娘娘可吓死奴婢,您昏睡了两⽇了。”
抓着她的手,咬着牙问:“皇上呢?”
汀雨怔住了,见我挣扎着要下
,才忙道:“皇上昨儿来瞧过娘娘,后来…后来过关雎宮去了。”
过关雎宮去,为了姐姐,还是皇后?我姐姐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的问题在心里转着,我必须见到他,或者让我知道姐姐的情况。
汀雨扶着我,急着开口:“娘娘,太医说娘娘连⽇来都不曾好好休息,是以才会晕倒的。娘娘可不能
跑了!”她又唤了两个宮女上前来按住我的⾝子,不让我下
。
从姐姐⼊宮开始,我几乎夜不能寐,担心着元承灏若宠幸她,各宮主子会如何想着算计。还担心着姐姐因为离了心爱之人⼊宮,会抱着怎样绝望的心态。
可,这一切,在关雎宮让我看到那些场景之后,都成了笑话一场。
“放开本宮!”惊叫着,她们谁都不放我。
我忽然想起来了,必然,是元承灏的意思。
“奴才给姚妃娘娘请安。”外头,听得姚妃来了。
汀雨示意宮女放开我,退至一旁。姚妃进来了,瞧见我的
榻上一片藉狼,吃了一惊。忙疾步过来,坐在我的
边,轻声道:“妹妹醒了?⾝子可好些了?”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汀雨识趣地带着宮女退至外间。
姚妃终是小声道:“本宮稍稍打探了下,关雎宮那边没有出什么事。”她说得很隐晦,我惊愕地看着她,她话里的意思,我何尝不知?
姐姐没事,是么?
她又言:“你不知道,整个后宮如同炸开了锅。”
我冷笑着:“都在看我的笑话?”
姚妃的脸⾊有些微沉,握着我的手道:“和妹妹又有何关系?本宮今⽇来,只是想告诉妹妹,不管皇上因为什么对你姐姐那般,你可万不能冲撞了他。”
嗤笑着,我都不曾见过他。
不过,刚才醒来,若是见了他,我真的不敢保证我是否会做出那些出格之事。
毕竟,这样的结果,太叫我不能接受了。
“是皇上亲自给你宣的太医。”
她的话,我仿佛没有听到,只开口道:“皇后娘娘打她的时候,我就在关雎宮里。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浑⾝颤抖着,眼前,好似又闪过那沾着⾎的戒尺,心口处阵阵的挛痉。
“她自始至终,一句话都不吭,就是怕我听见,怕我听见。”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滴落在被褥上。
姚妃也跟着红了眼圈,握着帕子替我擦拭,安慰着:“快别哭了,这宮里,可忌讳哭的。”她如此说着,自己却也忍不住哭了。又道“皇后统领六宮,就算她罚错了,你也不能说什么。只要皇上宠着你,妹妹也不必担心其他。”
咬着牙,我才不要元承灏的宠爱。
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攥紧了被角,就因为她是中宮,就有至⾼无上的权力,就可以随口下令将姐姐打得昏死过去!就因为她是中宮!
可是不会原谅她,绝不会的。
还有元承灏!
姚妃看着我,又轻声道:“本宮要劝的话也都说了,只要妹妹记得,不要和皇上过不去。和皇上过不去,就是和自个儿过不去。”
她一字一句都很诚恳,我如何不明⽩她的好意?
了几口气,我终是点头。人家是好意,我没必要在她的面前发脾气。
见我如此,姚妃才松了口气,伸手帮我掖了掖被角,又言:“好好休息,只要人好好的,那些事,总会有解决的法子的。”她的话,只是在宽慰我。
法子,还能有什么法子?
元承灏不会放姐姐出宮去,否则,也不必
着她⼊宮来。
靠着深厚的软垫,闭上眼睛。
良久不再说话,姚妃以为我睡了,她又坐了会儿,才起⾝。我听得她在外间嘱咐着宮女们不要进来打扰,而后才轻声出去。
之后,又听闻几个新晋的小主来看我,都被汀雨谢绝了。
闭着眼睛,想了好多,才开口道:“汀雨,本宮⾝子不舒服,给本宮宣苏太医来。”
汀雨在外头应了声,忙出去了。
苏太医来的时候,我已经整了妆容。在姚妃面前克制不住才会哭得厉害,此刻在他的面前,必然不能如此了。
他上前来,恭敬地行礼,才开口问:“娘娘哪里不舒服?”
朝汀雨道:“下去准备些点心,本宮饿了。”汀雨该是知道,我要支开她,她也不问,只点了头出去。
苏太医的神⾊有些奇怪,他大约想起了那⽇我威胁他的事情来。似乎,每次来我这里,都不会有好事情。
嘴角微微扬起,将事先准备好的银票给他。
“娘娘,这…”他的脸上全是惶恐。
“今儿本宮就是想贿赂苏大人,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话,说得露骨了,也不过如此。
他没有上前,没有伸手来接我手中的银票。
我继续道:“前⽇皇后娘娘在关雎宮责罚了一个宮女,可传了太医?”
他没有显出惊讶,只低了头道:“回娘娘,没有。”
十指微微收紧,其实,我该想得到的。勉強开口:“这银票,本宮向苏大人买写药膏,劳烦苏大人给那宮女送去。而这些,是犒劳苏大人的。”
他依旧不接,开口道:“娘娘要微臣做的事,不是小事。”
他还记得上回我用他私通宮女的罪名威胁,这回,还叫他过关雎宮去接近皇后的宮女。若是被皇后知道,他吃不了兜着走。
“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你就说是本宮的意思。”皇后还不至于为了这种事来寻我的不是。
“娘娘不该得罪皇后娘娘。”他也劝我。
咬着牙,抬眸开口:“那是本宮的姐姐!”我若弃她于不顾,就是没有人
。
苏太医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似是敬佩,又似是欣慰。上前,将我递给他的银票纳⼊怀中,这才又退后一步道:“微臣会配最好的药,绝对对得起娘娘给的银票。”
“谢谢。”
他却又问道:“可要微臣替娘娘把脉?”
我一怔,才想起什么来。伸了手,他将指腹搭上来,沉昑了片刻,才道:“倒是无碍,娘娘该多休息。微臣明⽇再来给娘娘请脉。”
感
地点了头,明⽇,他还会来告诉我姐姐的情况。
苏太医回去了,汀雨才端了点心进来,搁在我的
边,她也不提苏太医的事,只道:“皇上说,娘娘⾝子未好前,可不过郁宁宮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我想着姚妃和苏太医的话,不饿也得好好活着。吃着汀雨送来的点心,只冷笑道:“不知皇上怎么与太皇太后说本宮的病?”
汀雨怔了下,又言:“说您染了风寒。”
“外头冷么?”
我突然的一句话,叫她愣了半晌,随即才点了头。
“那本宮这风寒怕是永远好不了了。”我若是一辈子不出馨禾宮,不给太皇太后请安,会如何?
汀雨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低声道:“娘娘,三⽇后,郡主与安少爷大婚,皇上说,您是宮家的人,和安丞相是亲戚,若您愿意,可去祝福郡主和安少爷。”
惊愕了,汀雨只是在告诉我,若是我的病一直不好,便没有这个机会出宮去了。
微微咬着
,有资格去的,本该是宮倾月,不是么?她才是丞相真正的外甥女。
汀雨见我不再说话,又轻声道:“娘娘若是累了就歇着吧,奴婢就是外头,有什么事您就吩咐。”
安歧
,他怕是还不知道宮里头发生的事。这种事,是不会传出宮去的。若然他知道,那晚上,他阻止了我,怕进去的,就是他了。
我们谁都以为元承灏是因为喜
姐姐才带她去乾元宮的,我们都被他骗了。
才过了午时,汀雨进来禀报说芷楹郡主来了。我有些惊讶,忙做起了⾝,她已经⼊內,见了我,疾步上前道:“我都听说了。”
只这一句,我心里也明⽩几分。
瞧见寻枝的手中捧着大堆的礼盒。芷楹郡主道:“今⽇是⼊宮谢恩的,方才过关雎宮来,皇后娘娘赏赐给我大婚用的。”
所以,她才会知道宮倾月的事情。
“岐
不知道。”她又说了句“我也是⼊了宮才知道的。”
芷楹郡主又叹息着,开口:“我以她是岐
表妹为由,求了皇后去看了她,还给她带了药,情况还好。娘娘体谅我,芷楹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摇着头,我当然会体谅她,我若不知道她与安歧
大婚的利害关系也便罢了,我如今知道了,还能苛求她什么?她千方百计保安歧
的安危,也确实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再来管我和姐姐的事。
她看着我,似是很为难:“娘娘能不能不将此事告诉岐
?”
点了头开口:“还是别让他知道。”他知道了也于事无补,他只会內疚。那一晚,他阻止了我,会愧疚于姐姐今⽇的下场。他若是没有阻止我,定会为我担忧牵挂。
况,他将和郡主大婚,这些事,他不能知道。他在外,只会诧异姐姐没有⼊选的事实,可他万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的。
芷楹郡主很是感
,握着我的手道:“谢谢您。”
“郡主别这么说,本宮还要谢谢你。谢谢你去看她。”她的一句“情况还好”于我而言,已如灵丹妙药了。心总算可以放下些许。
她略笑了笑,回头朝寻枝道:“搁下几盒在昭仪娘娘这里。”
寻枝应了声,我倒是吃惊了,芷楹郡主又道:“东西太多,我们带着也不便。都是好东西,各地进贡的贡品,我留下几盒胭脂给娘娘,娘娘自个儿不想用,送给宮里的主子也不会丢脸。”
皇后给的,自然都是好东西。她的东西,我本是不要的,听郡主如此说了,便也拒绝不得。
“郡马还好吧?”我本不想问安歧
的,怕芷楹郡主听了会不⾼兴,只是偏偏忍不住就问了。
她点了头,略皱了眉:“前些天夜里受了凉,又吃不得药,我心里急,他倒是劝着我说没事。”
前些天…
可是来宮里的那夜一?
夜里,可冷着。是了,我似乎还想得起他咳嗽过,只是那一晚,我的心思全在乾元宮的姐姐⾝上,竟没有注意到他。心里愧疚了,芷楹郡主显然是不知他⼊宮的事的,那么我便不能戳破了它。
低语道:“这几⽇天冷得厉害,郡主让他多穿些。”
她笑着:“这个我自然知道的,把他噤⾜在房內,不许出来吹风。他还抱怨我比他爹还厉害。”
见她笑了,我似被她感染了,嘴角不觉微扬。
“岐
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娘娘,我比你运气好。”她忽然如此说着,倒是叫我吃了一惊。
“我一点都不嫉妒你,我们就要成亲了。”她说得很释然。
“郡主你会幸福的。”这,是我发自內心的话。
她点点头,又安慰我:“娘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几乎和姚妃一模一样的话,我想,我不信,也得信了。有希望,才会好,不是么?
芷楹郡主没有待很久,说是要回去见安歧
。我让汀雨送了她,披了外⾐下
,她给我的东西都搁在桌上。贡品,都还未曾开封。
唤了宮女进来,收⼊了柜子里。
傍晚的时候,听闻元承灏今儿歇息在乾元宮里。乘了轿子过乾元宮去,见惊讶地瞧见常公公守在门外。脚下的步子一滞,以为谁快了我一步,先来了乾元宮。
常公公已经见了我,忙
上来,道:“奴才给昭仪娘娘请安。”
我叫了起,问他:“里头谁在?”
“回娘娘,就皇上一人。”
一个人?我倒是奇怪了,那为何常公公也不在里头伺候着?
公公已经识趣地开口:“奴才给娘娘去通报一声。”他转⾝进去,我也不拦着,我来,本就是见他的。
我想问一句,为何。
常公公很快出来了,朝我道:“皇上说,请娘娘进去吧。”命⾝后的宮女推开门,请我进去。
松开了汀雨的手,独自⼊內,一股暖暖的味道扑面而来,我不知他的寝宮之內究竟放置了多少个暖炉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灯光亮亮的,大门被人关上了,里头连一丝风都感受不到。
深昅了口气,快步⼊內,绕过那道长长的屏风,瞧见他端坐在棋盘面前,指
间还夹着一枚棋子,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的棋盘,似是冥想着。
我也不请安,就那么直直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仿若未睹,依旧只专注于眼前的残局上。
咬着牙,伸手将打
了他面前的残局。他似才猛地反应过来,
拦着我,却早已经来不及了。我大口
着气,等着他降罪。他都没有看我,只道:“观棋不语,你还真行,直接动手。”
听不出笑意,只平静如⽔。
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我开口道:“皇上到底什么意思?您不喜
她,为何还
着她⼊宮来?临幸了她,又为什么把她
给皇后娘娘?您心里最是清楚,皇后娘娘不会放过她!”
他依旧不看我,似乎是想凭着记忆将那副残局重现。摆弄着手中的棋子,一面道:“朕宠的是你,不是你姐姐,不该⾼兴。人家贤妃就很⾼兴。”
“我不是贤妃!”怒得叫了起来。
他果然将手中的“卒”退回了原位,这才道:“朕准你进来,不是允你来放肆的。”他的语气,隐隐地透着不善。其实,我打
棋局开始,我便在等着他动怒。
跪下了,开口:“那请皇上削了臣妾昭仪之位,让臣妾去替她。”见好就收吧,我不该再去触碰他的底线。
他仿佛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薄
微扬,修长的手指将夹着的棋子放下,才言:“你替她,凭什么?”
“她是臣妾的姐姐。”这个他不会不知。
“啪”的一⾝,这一枚棋子他是用了力才放下去的,接着,那冰冷的声音传下来:“那元氏子孙还有很多呢,他们是不是该替朕来坐这个位子!”
怔了怔,两件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事情,他说的什么意思?
心里恨着,抬眸朝他道:“臣妾只问皇上一句话,为何要那样对我姐姐?”声势浩大地过雏璟院特地接了宮倾月过乾元宮来,夜一恩宠过后,只是让她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么?
连⽇来,我每次问自己,都觉得不能相信。
他忽然笑起来:“朕对她已经够仁慈了,不贞之人也敢⼊宮选秀?朕本该将宮府満门治罪!”
我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他说什么?不贞?
他说我姐姐不贞?
咬着牙反驳:“皇上⾎口噴人!”即便我知道姐姐心中有人,可我相信她,她断然不是那种糊涂之人!没有名正言顺地成为他人
子之前,她绝不会做出这等**之事出来!她是大家闺秀,从小受的教育,她不会的。
他开始不耐烦了:“朕有没有⾎口噴人你就去问她,别在这里打扰朕下棋,滚。”生气了,开始骂人了。
可是我不怕,我都敢来这里,还怕他骂一声么?
依旧跪着:“皇上能处处为小王爷着想,就不能体谅臣妾与姐姐么?”一样的骨⾁亲情,他为何就不能理解我们?
“不能。”他的声音骤冷。
“为何?”
“朕还能杀了她。”
心头一震,颤声道:“就因为姐姐另有所爱?”如是这样,他该下令将那男子也一并治罪的。
他嗤笑着:“朕从未说过朕喜
你姐姐。”
一句话,叫我怔住了。是的,他从未开口说过他喜
姐姐,这一切不过是我自个儿以为的。久而久之,这个想法在我的脑海里开始
深蒂固起来。就仿佛是一个不可磨灭的事实。
可,现实却告诉我,
本不是这样。多可笑?
紧紧地握着双拳,
中的愤怒越来越甚:“不喜
,何苦
她⼊宮来?”我求了他多次,他都不愿放手,就为了
一个他
本不喜
的人进来么?
元承灏,其实,我怀疑。
“她是丞相的人。”他只此一句。
我还记得那时候,他问我是不是丞相的人,我否认了,他是信我的。
“她不是。”我再次否认了。宮倾月只是丞相的外甥女,这种⾝份不是她的错,她也没的选择。可他不能因为这样,就认定姐姐是丞相的人。
他浅笑一声,骂我:“幼稚。”
“不是幼稚,因为相信。”她是我的姐姐,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姐姐,我相信她,就和元承灏相信小王爷一样。否则,他断然不会放他离京的。
手中的棋子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片刻,他突然狠狠地掷在棋盘上。响亮的声音
起来,将那枚“卒”直直地打落在地上,他的声音有些
冷:“滚出去。”
“皇上为什么冤枉她?”我要一个答案。
真正的答案。
宮倾月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他
本不必如此。
“出去。”他的声音不大,而我,却隐隐地听出了一抹沉重的味道。
可我不想出去,他若是生气了,就连我一并处置吧。
“皇上…”
“常渠!”他突然叫着常公公,我以为他是想要常公公叫了人带我出去,却不想,等常公公进来了,他却道“去给朕宣年嫔来,一人下棋无趣。”
常公公称了“是”忙下去了。
他找年嫔来下棋…
恍惚中,还能记得起他说要杀我个片甲不留的话。自那一次,我不愿下棋之后,他真的没有再来找我下过。而在那之后,我将汀雨给我带来的棋谱里里外外看了个透。
不敢说我棋艺有多精湛,也绝对可以叫他对我刮目相看。
他刻意不看我,弯
去捡方才掉在地上的棋子。不知是他没有站稳,还是如何,我见他⾝子一晃,竟跌倒在地上。我跪着,有些本能地伸手,却终只是空垂了手。
他也不看我,自己扶着凳子站了起来,迟疑了下,却是背过⾝去。
我张了口,那一刻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子站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宮倾月帮着丞相刺杀朕。”
置于膝盖的手猛地收紧,不可置信地胎膜看着面前的男子。他说什么?姐姐她…帮着丞相刺杀他?
回过神,我忙头摇:“皇上,此事定是弄错了…”
“呵,有空,你大可以亲口去问问她。听听她亲口承认的滋味。”他没有回⾝,言语轻蔑。
我还是不信,我不会相信的…
有些慌
地站起来,跪得久了,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痛,我咬牙扶着桌沿,脫口道:“皇上既然认定是丞相,为何不指出来?”
他轻笑起来:“原来你也有犯傻的时候。宮倾月也有份,你以为丞相会不全部推在宮府之人的⾝上么?”他顿了下,才又道“况且,丞相和景王要联姻了。”那最后一句,他似乎是叹息着说的。
我忽然想起芷楹郡主的话,联姻,是景王希望的,却不是太皇太后希望的。那么元承灏呢?他也是不希望的。他们联姻,元承灏越发地忌惮丞相在朝中的势力。
那么,究竟说是宮府谋反有人信,还是说丞相谋反有人敢信?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那皇上为何不杀她?”此话问出来的时候,浑⾝颤抖不已。
“她死上百次都不够。”他说得有些愤恨。
“所以你把她
给皇后?”
他说得不以为然:“皇后开了口,朕不好拒绝。”
他不是不好拒绝,他是不想拒绝。
忙上前了几步,道:“皇上把她
给臣妾。”
“你休想!”他狠狠地拒绝。
“皇上!”我不噤上前,拉住他的⾝子。不经意间,触及他的手背,才惊诧地发觉他的手冰冷得厉害。可,他是寝宮之內明明摆放了好多的暖炉啊。
就算坐着不动,我都觉得浑⾝有细细地汗珠渗出来。他怎会…
想起方才我进来,他一直是坐着说话,直到俯⾝去捡地上的棋子之时,才站了起来。我以为他是没有站稳,竟不是么?
本能地扶住他,他就着我的⾝子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他的脸⾊沉了下去:“若不是你姐姐,朕怎会三年动不得真气。”
月夕那夜一,元非锦奋兴地嘲笑他三脚猫的功夫,还有在将军府的时候,杨将军突然说想在今冬狩猎之时,和他切磋弓箭。想来是杨将军怀疑他龙体有异,而他与杨将军心存芥蒂,他不愿告诉他。
心
起来,他在我的面前,明明动过真气的。帮我缓减腹痛的时候,他动过。
所以,那个时候他的脸⾊才会忽而苍⽩。所以,他服了安歧
给的药会吐⾎…
“皇上…什么时候见过我姐姐?”颤声问着。
这才是他说她不会忘了他的原因,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冷冷地扫视了我一眼,他低声开口:“三年前,渝州辛王府上。”他说的时候,一手缓缓的抚上肩膀,眸中闪过一丝痛楚。
隔着⾐衫,我分明已经瞧见那道留在他肩头的丑陋的伤疤,那道,差点要了他命的伤疤。我怎么会想得到,居然和宮倾月有关!
再
开口,外头传来常公公的声音:“皇上,年嫔小主来了。”
我朝他看了一眼,他已经拂开我的手,开口道:“朕正等着。”
门开了,年嫔轻声⼊內,瞧见我也在,她显然吃了一惊。忙过来朝我们行礼:“参见皇上、昭仪娘娘。”头低下去,我看她局促地攥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
他点了头:“过来。”
年嫔又瞧我一眼,迟疑了下,才上前。
他不再看我,只说着让年嫔摆着棋子。年嫔边摆着,边看了看我,终是小声道:“娘娘要下么?”
未待我说话,只听他道:“朕今⽇只和你下,朕那么多嫔妃,也独你棋艺最好。”半夸着她,他修长的手指
上女子⽩皙的手。
我微微别开脸,只听年嫔惊道:“皇上觉得冷么?”
他倒是“唔”了声,道:“有点,过来给朕暖暖。”他说着,将女子拉过去,抱她坐在自己的腿大上,轻笑着“这样,朕就觉得暖了。”
年嫔整张脸红到了脖子
,伏在他的
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咬着
,他是在赶我走了,这样的意思,我还不明⽩么?
告了退出来,常公公忙上前来问:“娘娘可是要回去了?”
我点了头。
汀雨也过来了,替我穿上了裘貉,扶了我走下台阶去。
我不噤再次回眸看了一眼⾝后的乾元宮,里头传出的笑声已经渐渐地淹没下去了,直至那些声音被呑逝在风里。
过乾元宮来,原本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
可他给我的答案后面,却是包裹了一个又一个谜团。
三年前,渝州辛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姐姐为什么会在那里?元承灏说她帮着丞相行刺他,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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