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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都统听戏
 都统公馆后院大堂灯火通明,一位伶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吱吱呀呀用桂林官话唱着“开书唱,习书文,听娘教导正成*人,男人听教敬⽗⺟,女人听教敬夫君”声音柔美,长得更俊俏,乍一看,这花旦就是位漂亮大姑娘,又哪里能看得出是男伶?

 叶昭‮腿双‬翘到桌上,眯着眼听戏,脚还一颤一颤的,那可真是二世祖作派。

 蓉儿无语的坐在夫君⾝边,小⾝子坐得笔直,眉目如画,粉雕⽟琢,偶尔帮相公送上香茗,颇像贤良⺟。

 这对夫大概也是绝配了。

 堂‮央中‬的伶人据说是广州城粤剧班子最出⾊的花旦,被叶昭送帖子请到了家里,这个世界虽然没电脑没电视,但对于叶昭这个混二世祖群体的人来说,却更有一番乐趣。

 眯着眼,叶昭还在琢磨自己怎么想办法早些把留声机鼓捣出来,自己是不会发明的,但如果有这方面的人才,自己可以提供灵感提供思路,声音重发的原理而已,虽说自己不明⽩,但说给明⽩人听,大概就不需要爱迪生二十多年后再发明它了。

 又想,托霍尔律师从印度购买的钢琴不知道哪天能到,有机会却是要给红娘和小家伙好好弹上一曲。

 “贺您八方都吉利,都吉利!”花旦手帕翻飞,唱到最后,行云流⽔般福了下去,清声道:“恭祝都统大人与夫人恩恩爱爱,早生贵子!”

 蓉儿这个小家伙在场面上矜持着呢,只是微微点头。叶昭却吆五喝六的,腿总算放了下来,却是大笑着道:“唱得好,唱得好,来呀,看赏!”

 吉祥翩然走过去,送上了一封红包。红包包一两到十两银票的赏银,也是叶昭的发明。

 “兰花女谢都统赏,谢夫人赏!”花旦恭恭敬敬跪了下来,磕头。兰花女想来是他的花名了。

 “明⽇我会送帖子给你们三恒泰的班主,赞你用心!”这却是极大的恩典了,都统大人的帖子到了,从此后兰花女几乎就有了护⾝符,在广州城,怕是没人敢欺负他了。

 “谢都统大人,谢夫人!”花旦又连磕了几个头。

 叶昭挥了挥手,按规矩,这时候花旦就要退下了,一直站在角落的瑞四也走过来,准备引花旦出府,再派轿子送他回戏班,看主子开心,派顶轿子再抬举抬举他而已。

 可能就是看到叶昭心情极好,花旦犹豫了一下,突然又跪了下来,嘭嘭的磕头。

 叶昭脸上笑容就渐渐淡了,瑞四见叶昭神气,脸一沉,走过去拽花旦“爷乏了,咱走吧!”

 “都统大人,草民有冤要申!”花旦大声的说。

 “啪”脸上就挨了一清脆的耳光,瑞四骂道:“不识抬举,赶紧跟我滚出去!”

 蓉儿就站起了⾝,自是看不得这场面,叶昭笑着捏了捏她胳膊,说:“你先回,桌上有薯条,可不许都吃了,给我留点。”

 蓉儿本来轻轻点头,听到相公最后一句就再不理他,心里郁闷的紧,当着许多人呢,好像自己是小贪吃鬼一般。

 好在吉祥如意也都习惯小王爷的大大咧咧,并不做真,拥着蓉儿去了。

 目送蓉儿进了后堂,叶昭转过头,狠狠瞪了瑞四一眼,瑞四早吓出了一⾝冷汗,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惊扰了夫人,垂着头,看也不敢看主子。

 花旦则跪伏于地,只是一直磕头。

 “好了,有什么冤屈,我听听。”叶昭端起了茶杯,慢慢抿了一口。

 花旦又磕头,大声道:“是,谢都统大人,谢都统大人,草民要为我可怜的妹妹申冤,状告悍妇陶家二陶容氏迫丈夫,犯了七出之条,合该被休!”

 叶昭眉头就皱了起来,若是旗人欺庒汉人,自然要管一管,合着是汉‮民人‬间纠纷,那关自己这个満洲都统何事?

 叶昭拿起茶杯品了口茶,说道:“家事族事咱且不说,你是佛山人士,这冤屈,却是要去佛山县吧,再不行,你去广州府,我这衙门口可是管不得你的事。”

 花旦用力磕头:“都统大人,草民也知道不合规矩,可他陶容两家势大,佛山县、广州府拒不接草民的状子,草民无计可施,这才求告与大人,请大人明镜⾼悬,为草民作主,为草民妹妹申冤!”

 叶昭正待说话,却见瑞四看向自己,似乎有话要说,就招招手,叫他近前来。

 “主子,这陶家二少和二少我听说过。”

 叶昭倒是一奇“你听说过?”

 瑞四点头,说道:“陶家容家在西关财雄势大,那陶‮二老‬从咱商号门前过,伙计跟我讲的。”说到这儿就嘿嘿一笑,说:“陶‮二老‬的媳妇儿外面都叫她锦二,听说美得紧呢,好像陶家的生意也都是她作主,就是极为霸道,陶‮二老‬怕她的很,这在西关都传为笑谈了。不过倒也不仅仅是陶‮二老‬,陶老爷离世早,自从陶家老大病故,又没留下子嗣,这位二在陶家就渐渐说一不二,陶家上下,没有一个不怕她的。”

 叶昭听着点头,心说这不是晚清版王熙凤么?广州一直是对外口岸,风气开放,只怕这个王熙凤可不仅仅是在家事上弄权了,看样子,陶家的生意都是她在背后拿主意?

 瑞四又道:“陶‮二老‬畏如虎,不愿回府过夜,就养成了纳妾的⽑病,可这些年他纳的妾,都被锦二花银子打发了,听说有不想拿银子的,结果被整治的很惨,依奴才看,这小旦妹妹的冤屈就源于此吧。”

 叶昭微微点头,听瑞四一路讲来,锦二倒真是这个时代的坏女人,可要放在自己那个世界,却是大度得不能再大度了。

 这桩事,说到底是家事,要说有什么冤屈,那也得着落在陶‮二老‬这个男人⾝上,琢磨了一下,叶昭就问道:“兰花女,你妹妹何在?”

 花旦磕了个头,悲戚戚的道:“妹妹被陶容氏赶出来后一直在家茶饭不思,形容枯蒿…”

 叶昭就摆了摆手,算是明⽩了,这本是家事,兰花女的妹妹是受了委屈,也应有解决之道,可和官府不沾边,自己这个副都统更是揷不上手,何况罪魁祸首那要找陶‮二老‬,既然没那个本事,在外面沾花惹草⼲嘛?害人害己。兰花女无非是见自己开心,以为自己宠他,想借自己的权势来为难陶家二,你若告陶‮二老‬倒还显得你明事理,当然,在这个世界,是没人这么想的,只会将罪责怪罪到不许丈夫纳妾的“悍妇”⾝上。

 “你回吧,这事儿啊,我帮不上。”叶昭说着就端起了茶杯。

 见都统大人说的决绝,花旦再不敢多说,磕了个头,慢慢起⾝。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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