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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才不要!为什么偏偏选我?大姐跟二姐年纪都比我大,理应比我早出嫁,为什么就选我?”柔儿气得跺脚,小脸得通红。“我才不要进宫去当什么女官!我更不希罕当什么妃子!你们硬要我去,我就死给你们看!”

 “放肆!”段家老爷猛一拍太师椅怒喝:“这儿几时轮到你说话?几时轮到你作主?”

 “老爷!”段夫人连忙上前劝慰:“别生气,柔儿年纪小!”

 “什么年纪小?都十五了!想当年你嫁给我的时候不也是十五?这般不懂规矩就是给你们宠坏了!”

 “我不管!我不去!打死我都不去!”段柔气急败坏尖叫,只差没赖在地上撒泼。

 “柔儿…”

 “容得了你不去么?来人!傍我取家法来!”段正康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

 “老爷!”段夫人吓得面无人,咚地一声竟跪了下来。“老爷息怒!柔儿…柔儿打不得,她身子骨弱,万一打损了如何对朝廷代?”

 “娘,您不用替我说话,爹要打我就让他打好了!打死了了事!”

 “你!”段老爷气得浑身颤抖。原只是想吓吓女儿,没想到她却倔强如此,这下如果真不打她,他在这个家还有威信可言吗?“家法呢?你们反了是吗?再不取来你们全部给我滚出去!”

 “吵吵嚷嚷的吵些什么?”

 “太祖!”段夫人喜出望外,连忙奔上前去跪哭在老太太面前。“太祖救命!请太祖劝劝老爷,他…”

 段家的太祖年纪已逾八旬,可是依然耳聪目明,她那不怒而威的眼神朝孙子身上一飘,段正康立时低下了头。谁不知道太祖最宠爱的曾孙就是小柔三,真不知是哪个不要命的奴才竟跑去通知了她!

 “太祖!”柔儿一见救星来到,马上奔上前去哭倒在她怀里。“太祖,爹爹要我进宫去当什么女官,柔儿不依,爹爹就说要家法处置柔儿!太祖,柔儿不进宫,柔儿宁愿一辈子待在太祖身边伺候您!”

 “进宫?”

 太祖拄着龙头拐,沉重地一步一步踏进了大厅,她胖胖的身子圆润富泰,年纪虽大但模样却还不老,鹤发童颜的她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美貌模样,而今这位段家的太上老祖可真是生气了。

 “进宫?!”她坐在正厅的主位上,恼怒地握住龙头拐往地上使劲一蹬。“说!谁让我的小柔三进宫?谁准我的小柔三进宫?我说过了,咱们段家的女孩儿绝对不准进宫!当年我吃了多少苦才从宫里出来,逃都来不及,你竟然还眼巴巴的想把我的小柔三给送进去!打?你想用家法打她?你是怕气不死我?”

 “祖母。”段正康连忙上前温言道:“是宫里派了人来下圣旨,封柔儿为女官,孩儿…也是心有不愿,可是圣旨已下…”

 “圣旨?这不成!我要亲自进宫面圣求圣上放了柔儿,宫里那种日子这小丫头片子怎生受得了…”段家太祖说着说着便起了身,颤巍巍地拄着龙头拐激动地嚷:“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祖母…”

 “老爷,外头有人上门求亲。”管家竟选在这时候打断他的话。

 “什、什么?”段正康楞了一下,回头一看,老管家正手持拜帖站在门口,表情十分尴尬。他恼怒地挥手怒吼:“这时候还求什么亲?打发了!”

 “可是…”

 “可是什么?没见着眼下正忙着吗?”

 避家犹豫不决,半晌才耙耙头皮有些苦恼地开口:“时候真是不对,可…可这不是普通人,是朝廷的一位将军。”

 段正康傻眼了,他们段家是走了什么运?先有皇帝下旨,眼下又是一位将军…“求什么亲?求哪门子的亲?”

 “是…”管家停顿了一下,不太自在地环视着屋里的人,咽咽口水低声道:“求三小姐的亲。”

 “…”“老爷,对方说有信物为凭。”

 *********

 如果让他选的话,这年轻斯文的边将军将会是他的乘龙佳婿。

 眼前的青年风度翩翩、仪表不凡,一看就知道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好孩子。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当了飞虎营的将军,将来前途必是无可限量;更何况他对柔儿还有救命之恩,若真的能将女儿许配给他…

 “唉!”什么话都还没开始说,段正康先深深叹口气。

 边承微楞。“段御史是怪在下太过唐突失礼吗?在下原也想按照古礼聘媒人前来提亲,无奈此行有君命在身,行程十分仓促,但在下对令嫒一片赤诚…”

 “边将军误会了,老夫岂敢嫌弃将军!将军乃柔儿的救命恩人,能蒙将军青眼实乃小女之幸,只可惜…”他不由得再度深深叹口气,如果能早一天…就算半天也好。苍天真是弄人,只迟了一时半刻,柔儿的一生却完全不同了。

 “段御史的意思是?”

 “今晨皇上才命人来下了圣旨,封我家柔儿为女官…”

 边承震了一下,脸色刷地发白。

 “若边将军能早一天前来,老夫自是快非常…快非常啊!”“原来如此…”边承苦笑。他的心隐隐作痛,原来这就叫相见恨晚!这一生唯一倾心的女孩儿即将进宫,而且…还是由他亲自护送。

 离开段府,边承无言地站在红漆门前发了半晌楞,心头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挥之下去。

 微风袭来,素蓝长袍轻扬。他楞楞地望着天,仿佛可以看到早晨山丘上那一幕,一个小小的女孩儿被风筝驮上了天,隐约可见那粲然美丽的笑脸,红红的,像极了透的果子。

 *********

 深夜,万籁俱寂,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从段府悄悄冒出,她的背得很低,蹑手蹑脚地穿过段府后门,往夜中头也不回地奔去。

 夜空中的玉盘原光灿耀眼,但几片云短暂地掩住了月,那小人影便趁着阴影在街上不断跑着,穿过了更夫的身旁、越过打盹儿的狗儿身畔,窜出东大街,直奔过半个通州府来到城外驿站。

 “呼…呼…”

 驿站外的松树下,小人影微屈着身子不断气,她跑得太快太急,竟然有点晕眩的感觉。

 或许是此行太刺、未来的前途太渺茫,让她不知所措,无所依归,所以才会跑得那样快吧。驿站里的人是她最后一个希望,如果连这个希望也没有了,她还能去哪里?还能怎么办呢?

 “驿站后院,梧桐树下第二间…”她喃喃自语地叨念着,背上的小包裹像有千万斤重,得她小小的肩头好酸、好沉。

 绕过驿站来到后院,高高的城墙对她来说是不可能的任务,往脚底下一看,果然如幺弟所说的有个小狈

 “要钻过这里啊…”她犹豫了,委屈地望着那小小的狗。真没想到堂堂段家三小姐居然沦落到要钻狗与人私奔的下场…可是眼下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不钻狗的下场就是到皇宫里去被斗个半死或者孤寂千年。要不长痛,要不短痛,该如何选择已显而易见。

 她捏着鼻子忍着臭味钻过那小小的口,承天之幸她的身型够小,否则还真穿不过狗

 一穿过小,她马上忙着将身上沾着的树叶泥沙抹去,但无论怎么抹都无法抹掉身上恐怖的臭味。她苦着脸,不知道以这副模样来求人与她私奔到底有几分可能。

 驿站后院一片静悄悄,夜已经很深很沉。院子正中央的确有一棵梧桐树,可是梧桐树左右两边各有两排屋子,幺弟所说的第二间是哪一间啊?

 她蹑手蹑脚地穿过庭院,先往右手边的屋子探,里面漆黑一片,鼾声如雷;再往左手边的屋子探头,里面一样没有半点灯光,同样都是鼾声如雷。到底边承住的是哪一间?

 “边…边边公子?”她低了声音轻喊。“边公子?”

 “谁啊?”里面的人问道,声音沙哑又低沉。

 “边公子?是我啊!”“变什么啊?变变变叫个不停…”上的男子翻身下,门屝猛然拉开,赤且长满黑膛坦在她面前吼道:“到底是谁三更半夜吵老子睡觉?变什么变啊!”她的脸烧得通红,眼前那一片“森林”前所未见,让她张口结舌反应不及。抬头一看,汉一脸落腮黑胡几乎将头脸全给遮住了,铜铃大眼看起来杀气腾腾,她连忙低下头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是…找边边…边边公子…”

 “边边边边,边什么边?连一句话也讲不好还敢来找人!”

 “可可可是我…我只是想找边边边公子…”

 “唉,不是边边公子,是边承。”

 身后传来边承温柔的叹息声,她开心得马上转身扑上去。“边大哥!我终于找着你了!”

 “将军,这…”壮的汉子耙着头皮,不明所以地问:“这位…”

 “这位小兄弟是我的好友,没事了,你去睡吧!”边承不等他搞清楚状况,拉着段柔的手便往屋里走。

 小兄弟?汉子打着哈欠,眼光却盯着那娇小窈窕的身影不放。那什么味道騒臭得那么恐怖?连他这人都受不了!

 呵!虽然他睡眼惺忪但可没老眼昏花,那要是个“小兄弟”那可就真是奇啦!臭归臭却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娘子,没想到他们边将军原来…嘻嘻嘻!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兄弟们老是担心他有断袖之癖。原来不是什么断袖之癖嘛,只是…只是有点恋童症罢了!

 *********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段柔低着头不敢看他,小嘴抿成一条直线。如果被他拒绝呢?虽然他曾经上门求亲,可是“私奔”跟成亲是两回事,他会愿意吗?

 “你这身打扮…”边承看着她那身黑色夜行衣,不由得轻叹口气摇摇头“该不是打算离家出走吧?”

 “不是离家出走。”段柔低嚷着将背上的小包袱放在桌上,好半晌之后才鼓足勇气开口:“我是要跟你私奔。”

 “…”她的脸已经烧得通红,一双明亮的眸子低低地垂着不敢望他。刚刚才鼓足了勇气,此刻却又忧心迟疑,她的声音在颤抖却又不能不往下说,否则也许连继续站在他面前的勇气也没有了。

 “你会答应吧?那天你真的来了,可是没想到…我绝对不要去宫里当什么女官、什么贵妃!我宁愿一辈子茶淡饭也不要去过那不见天的生活!”

 望着她明明羞红了脸却还是鼓着勇气说出这些话,他觉得自己的心微微揪痛。多可惜啊…只差那么一天,却是这么大的遗憾!

 “你会带我走吧?去哪里都可以,未来日子怎么过也都没有关系,我可以吃苦!真的…”见他久久没有回应,她的声音逸去,悄悄地抬起那双惶恐的眸子望着他。他为什么什么表情也没有呢?

 眼前的男子与她只有一面之缘,但她却深深的记得那天在山坡上他脸上的表情,那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柔、那带着微笑的眼眸,如果他不曾为她动心,那么后来的求亲又是从何而来?难道只是一时兴起?难道只是随口问问?

 “我送你回府吧。”

 段柔错愕得无法动弹,只能怔怔地望着他。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她的微微颤抖,破碎的呜咽随即逸出。

 “明天宫里的车队就要出发了,早点儿睡免得路上太累。”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不可置信加上奔波一晚的怒气,段柔使劲跺脚。“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姑娘…”

 “我叫段柔!你不是上门来求过亲吗?如果你不喜爱我,为何登门求亲?既然你都愿意来求亲了,为何又不肯带我走?”

 “求亲跟私奔是两回事。”

 “是一回事!”

 边承又好气又好笑,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多可爱,浑身又脏又臭,表情却又倔强得那么理所当然,好似他现在就应该挽着她的手飞奔到天涯海角似的。

 “是两回事。”他温颜望着她,真当她是个孩子。

 “我不管!那就是一回事一回事!”

 “…”泪水滑落她白玉无瑕的粉颊,面对他的无言她无助又无力,只能背过身去。她恨自己没有勇气一个人逃亡,更恨他明明才来提过亲,怎么现在就反悔了!

 “别哭了,我送你回府吧。”

 “你是不是嫌弃我,不愿与我…私奔?还是你听了我爹爹的话,以为我真的要进宫去当什么妃子,你害怕皇帝会降罪于你?”

 边承望着眼前的泪人儿,他的心纠结得更疼。如果可以,他真的愿意现在就拥她入怀,现在就挽着她的手迹天涯。这一生他从未渴望过任何人,只除了她。

 打从见过她,他满心满眼满脑都是她可爱的模样,那倩影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上,她温暖馨香的气息在他的血窜,所以他才马上登门求亲。因为他知道,他知道这种渴望也许一生就只有这么一次,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

 看着她那双泪眼,他的双拳不由得握紧,然而却得提醒自己,他们今生已是无缘。握紧、放松、握紧!幸好,用情不深,趁两人尚未泥足深陷之前了结这一切吧,何必徒增痛苦?

 “我想梳洗一下可以吗?”良久,她终于幽怨开口:“我好臭。”

 简单地点个头,他转身离开去替她打水。

 终于安置好之后,他静静替她关上门。“我就在门外。”

 “怕我溺死我自己?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惹麻烦!”赌气地背转过身,仰头让泪水下。

 第一次,在自己闺房以外的地方宽衣解带,望着那洒满白色花瓣、充满香气的水,不知道是该感激他的贴心,还是对自己的境况感到滑稽。

 吧脆…真的把自己溺死在这桶芳香无比的热水里好了。

 被到绝境的委屈、被拒绝的羞全都涌上心头,她又气又恨,既恼且怒,怎能就这样屈服?但不屈服又能如何?真的就这样自己逃走吗?能逃去哪里?又该如何生活下去?

 思绪千丝万缕,每一细丝都像是隐形的枷锁重重扣住她的手脚,蒙住她的口鼻,教她无法呼吸。

 冒着热气的水淹过她的头顶,将自己完全没入水中,隔绝了凄冷的空气跟无情的现实,仿佛如此便能想出一条生路。

 水好温暖,抚慰了她奔波一整夜的辛劳。她在水里拥抱着自己,突然觉得好像可以这样一直待在这无声的世界直到地老天荒,昏沉的感觉随着水波晃动缓缓袭来,如果就此沉沉睡去,其实也不是太差的主意…

 突然,一双大手从水中将她哗地抱了起来。她惊骇得呛了好几口水,连惊呼声也发不出来。

 一棉被没头没脑地紧紧裹住她,边承深锁着两道浓眉凝视着她。

 她连连呛咳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而他将她一把抱住放在上,随即带着怒气转身。“把衣服穿好,我送你回去!”

 他大概以为自己真的想自尽。虽然她曾有过短暂的念头,但真的不是要自尽啊!

 百口莫辩的委屈让她发起脾气:“你放心好了,就算我要死也不会死在这里拖累你!”

 砰地一声关门巨响就是他的回答。

 段柔又气又急忍不住尖声怒吼:“你不能这样冤枉我!你可以不要我,但不可以这样诬赖我!”

 屋外的他什么话也没说,任由她大发脾气。水桶被狠狠推翻、茶壶茶杯被砸在门上,但他依然什么话也没说。

 住在驿站里的其他人早被吵醒了,他们纷纷打开窗户探出头,却都在他冷冽致命的眼光下瑟缩。

 屋内的她摔得累了、哭得累了,终于沮丧万分地跌坐在地上。这时她才想起自己身上依然一丝不挂,也才发现自己早已冻得发颤。

 这脾气来得好快,却也终于将她满腔的怒气全都发光了。记忆中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白天在府中虽然怒到极点,却依然不敢过分造次,只有现在才真正怒极、恨极!

 她好喜爱他,真的好喜爱好喜爱好喜爱…如果今天曹公公没有来宣旨、如果今天他没有登门来求亲,或许明天她就会自己收拾好包袱,天涯海角去寻找一个只见过一面却救过她一命的男人…但现在不需要越过天涯海角了,他现在就狠狠的拒绝了她。

 好蠢!

 起伏的口终于平缓,她这才感觉到地上好冰,而裹着的棉被上还有他身上的气味…裹紧厚被深呼吸,万般委屈涌上心头。

 现在能不能诬赖他?毕竟他已经见过她的身子,就这么耍赖要他负责一辈子可以吗?

 双颊猛然烧红。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这样耍赖,可是她真的好想好想就赖在这里永远不要起来,为什么他不能理解呢?

 *********

 皎洁的月光映照着两个人的身影,马蹄声笃笃笃单调地响着,好漫长的一条路。骑在马上的女孩儿沮丧地垮着细瘦双肩,啜泣声早已悄悄隐没在黑夜中,只剩下一双无神的墨瞳与无力的小手。

 马匹在段府大门前停了下来,边承无言地朝她伸出手,她却倔强地拒绝了,努力想从马匹上自己下来。可惜她身材太过矮小,半悬在空中的模样既可爱又可怜。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等她反对便将她抱了下来。双手放在她纤细的枝上,感觉她柔软的躯体跟温暖的香气,她漆黑如瀑的发丝掠过他的鼻尖,带来一阵酥麻轻,他忍不住深深嗅息,感觉自己坚硬如铁的心早在不知不觉间有了裂,他渴望摒除一切拥她入怀,深深将她嵌入体内,永远不要放开。

 难堪的僵持持续着,他得咬着牙用尽全身的气力阻止自己…他们之间不会有未来的,放手吧!

 脚才落地,段柔马上使劲推开他,明亮的月映着她气得通红的脸,秀丽绝伦。

 张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望着她倔强低着头的模样,他的心又是一阵痛,果然相处越久越是难舍。

 原本只是她的一丝希望、他的一丝情缘,却在这难堪的沉默中渐渐蔓延。

 好半晌段柔才悄悄地来到他身边,轻轻地扯着他的衣袖,抬起那双含侯墨撞无言地望着他。

 凝望着那张梨花带泪的小脸,裂正在渐渐扩大,只是…男儿忘在四方,岂能只因为儿女私情而断送自己满腔热血与雄心壮志?

 “我会死的…”略显苍白的樱颤抖,泪水映着月滚落,如断了线的珍珠。“我真的会…你带我走,好不好?”

 此刻不答应她,将来他必会终生后悔。但是…

 “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你带我走,好吗?刚刚都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不该…可是…我真的很喜爱很喜爱你,请你不要把我推进门去,我不要…”

 一声声恳切的祈求几乎打动了他,那双盈盈泪眼映着月如此之美“男儿志在四方”这几个字顿时淹没在泪水珍珠当中,他张开口就要同意,此时门却开了…

 段家大门咿呀一声被拉开,以段正康为首的一群人打着灯笼站在段府门内。

 “小姐…”丫环锦儿天喜地地冲了出来。“小姐小姐!你吓死我了!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刚刚发现你不见了…”

 锦儿麻雀似的叽叽喳喳打碎了段柔最后一丝希望,她凝视着边承出一抹凄然苦笑。

 在那一瞬间,他已经后悔。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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