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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跑到胡同口,她看到彭峻威正跟一个人站在一辆马车边说话。那人被马车的阴影掩住,看不真切,但仍可看出那人身高不及彭峻威的下颚。

 听到她的脚步声,那人迅速上了马车。月光下,雨儿看出那是个女人,因为她头上戴着的珠花簪子和衣服上的垂饰闪闪发亮,还有那富丽的马车,无一不表示这是个有身分地位的女人。

 那女人进了马车后,车子即刻转头而去,彭峻威也转身往雨儿走来。

 “雨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跑出来了?”

 “三哥哥,那个女人是谁?”雨儿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急切地问他。

 “裕亲王府的三格格。”彭峻威回答着,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雨儿歪着头看着那辆渐渐消失在夜里的马车,纳闷地问:“为什么裕亲王家的三格格要大老远地跑来找你说话?”

 “别看了,人家早走远了。”彭峻威笑着转回她的脸。“今晚裕亲王请我们过去,回来时三格格执意要送我们。”

 “真的吗?”雨儿仍心有疑虑地看看已经寂然无声的街道。“她跟你说什么,为什么见到我来就急忙走了呢?”

 彭峻威用手指头往她鼻子上一刮。“你干嘛?审问呀?那不过是刚巧她要走时你就来了,怎么说人家见了你就急忙走了呢?”

 雨儿没再说话,可心里就是觉得不踏实。

 彭峻威见她不高兴,又捏捏她的手逗她。“别那么愁眉苦脸的,哪来那么多心事?快看,今晚的月儿多圆。”

 雨儿随着他的话仰头看天上的月亮,那皎洁的月盘真是如水晶做的,明净莹白,光华璀璨。再看地上他们两人时而迭,时而分开的身影,她不由叹了口气。

 “喂,小雨儿,这么好的夜干嘛叹起气来了?”彭峻威停住脚步,用双手捧起她的脸,注视着她在月光下显得黯淡的眼睛。“怎么又不高兴了呢?”

 “三哥哥还是雨儿的三哥哥吗?”雨儿看着他,心里很不踏实地问。

 彭峻威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傻丫头,三哥哥永远都是雨儿的三哥哥!”

 靠进他怀中的刹那,雨儿闻到一股香味,她的心冷不防地颤了一下;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膛,还抱过哪个女人呢?

 她猛地推开他,失望地说:“可是,三哥哥已经不是雨儿一个人的了…”

 她转身想跑,可彭峻威的速度更快,很快就将她又抓回了她刚刚逃离的地方。“不,三哥哥永远是雨儿一个人的!”

 雨儿不再挣扎,她的心比那天看到他抱银杏时还痛,眼里的刺痛比那天更甚。

 “我是怎么了?”她苦恼地将脸埋进他的怀抱,并忽视那股依然存在的香气。

 彭峻威抱着她,‮摩抚‬着她的头发,带着笑意说:“你没事,你只是长大了。”

 “我长大了吗?”雨儿在他怀里问。

 “是的,雨儿长大了,三哥哥期待着你快快长大。”彭峻威轻吻她的头顶,心里起一股热

 彭峻威的拥抱和温柔的安慰,确实令雨儿烦躁的心情平静了,可是她心底的疑虑依然存在,并不时地像刺,扎得她心痛。

 自那起,雨儿心里常被各种疑虑和不踏实的感觉所纠,她为此而苦恼不已。

 又一个夜晚,彭峻威有事在书房忙,夏雷让雨儿跟他到院子里去。

 “哥,有事吗?”看到哥哥忧郁的神情,雨儿担心地问。

 夏雷点头道:“没错,哥想要你忘了峻威少爷,离开他,好吗?”

 “不!不好!”一听到哥哥的话,雨儿立即强烈反对,她怎么可能忘记并离开三哥哥?“不,自懂事邵天开始,雨儿就喜爱三哥哥,不可以没有三哥哥!”

 听到她急切的话语,夏雷叹息着坐在台阶上。

 “哥,怎么了?为何突然说这种话?”聪明的雨儿从哥哥的脸色看出了端倪。

 夏雷仰头看看夜空说:“雨儿,你是哥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哥爱你,盼你事事都好,你明白吗?”

 雨儿点点头,挨着哥哥坐下。“雨儿明白,雨儿也爱哥哥。”

 “那你听哥的话,如果能离开峻威少爷,那是最好的,哥会陪你到任何地方去,好好照顾你…”雨儿坚决地摇头。

 “如果不能…”夏言犹豫了片刻,下决心似地说;“如果不能,你就要尽快抓住峻威少爷的心,别让他被别的女人抢走,到头来伤了自己的心!”

 夏雷说得模糊,但雨儿却似有所悟。“哥哥是说三哥哥有别的女人吗?”

 夏雷忙摇头。“不,那倒不是,可是有太多的女人盯着他。就连裕王府也想让皇上指婚…”

 夏雷言又止。

 “是三格格吗?”

 夏雷点点头,担心地看着她。

 雨儿心里震惊,但口里却虚弱地替自己,也是替彭峻威辩白着。“不会的,三哥哥不会喜爱那个三格格的。”

 “三格格可是有名的美人,又出身高贵,咱们怎能跟人家比?”夏雷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懑和不平。“峻威少爷这几天可没少去裕王府!”

 扮哥末了这句话像一把剑,直刺雨儿的心窝。

 见妹妹只是呆坐着,垂首把玩着手腕上的手链,夏雷再次叹息道:“雨儿,那只是一条手链,你不能被它锁住啊!”夏雷对妹妹的担忧,全来自这一年多陪伴彭峻威的体会。这段时间里,他目睹了彭峻威的风采成就,感受到皇上对他的信赖与器重,也享有了身为他随从所得到的荣宠和尊重。

 可是,京城的生活太奢靡,他不满彭峻威荒诞不经的生活已经很久了,对他的那套说辞也越来越怀疑,因此,他为他的妹妹担忧。

 彭峻威是他最好的朋友兼主子,雨儿是他唯一的亲妹妹,他绝对不愿意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可是,他又无力阻挡正在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一切。

 深深了解雨儿的他知道,现在的雨儿因为年少,彭峻威的言行也许还伤害不了她,可是等她稍微年长,落在彭峻威身上的感情愈深后,她能承受得了吗?

 他真想不顾一切将雨儿带走,可是又怕如果那样做的话,雨儿会恨他一辈子!

 现在,看着妹妹对彭峻威矢志不渝的情感,他知道自己无法做任何事,只能默默守着他们,随时提醒他们,让雨儿尽可能地少受到伤害。

 就在这样不安宁的守护和等待中,雨儿来到京城已经数月。

 现在她已经知道回家的路了,可是每次上街,她还是习惯性地拉上银杏作陪。

 这天下午,她与银杏逛到了她们都没来过的花街胡同。

 邵里有许多式样十分相似的小楼,而且几乎座座楼前都倚着几个浓装裹,穿著暴大胆的年轻女子,朝着过路的人搔首弄姿,招手相邀。

 “这是什么地方?”雨儿惊讶地问银杏。

 银杏看看四周,恍然大悟道:“呃,这里一定是烟花巷。我们快离开!”

 但雨儿不想离开。“烟花巷?那不就是风尘女子营生的地方吗?”

 “没错,我们快走吧。”银杏急忙拉她。

 就在此时,前面响起一阵马车和寒暄声,雨儿看到所有小楼前的女子都兴致的往那里翘首眺望,涂抹得红的嘴也叽叽喳喳的议论不休。

 “什么人来了?”雨儿拉着银杏循声望去,却顿时楞住。

 在她们左前方大约一百米处,有座挂着“香馆”牌子的二层小楼,此刻楼前被几个姑娘蜂拥着进门的“客人”中,竟然就有彭峻威!

 “三爷?那是三爷吗?”银杏难以置信地捂着嘴轻喊。

 “是的,是他!”雨儿的眼睛仿佛生了似地盯着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魁梧身躯,真希望自己看错了。

 可是在一大群衣着光鲜,风度不凡的人中,他依然如鹤立群,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她又怎么会认错呢?

 直到那身影被厚重的门扉所挡,她才回过神来。“这里是烟花巷,三哥哥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哥哥呢?为何哥哥没有在他身边?”

 她没有想到后果,也没有想自己是否能进去,拔腿就往那座小楼奔去。

 “雨儿姑娘,不可以,你不可以进去!”银杏在她身后喊,可是她没有理会。

 也许是刚来贵客,门口的姑娘们都进去了,而守门的人又忙着招呼“贵客”们刚刚驶来的马车,于是门口无人看管。

 雨儿就这么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地闯了进去。

 推门而入,雨儿旋即被里面奢靡的装潢和喧哗吓住了,同时也被那里面浓浓的香气给熏得头晕目眩,这香味正是彭峻威身上常常可以闻到的那种香味。

 怒气在心里堆积,取代了她之前的胆怯。

 站在门边略微适应了环境后,她往四处寻找,很快就看到布置得绮丽华美的二楼阁台上,刚坐下一群斯文儒雅的男人。那些男子都是陌生面孔,可那靠廊而坐的不是该死的彭峻威又是谁?而紧挨在他身边的女人彷佛就坐在他身上!

 可恶的三哥哥!怀着一腔怒火,她无所顾忌地冲上了楼。

 “喂,姑娘,你是哪楼的?怎地往这儿闯?”

 楼道上的奴看到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闯上了楼,想拦她,可又被她身上那股气势和得体的穿著唬住,不敢贸然行事。

 可看到雨儿没有停步的意思时,他又不得不伸出手来阻止她。

 但正在气头上的雨儿哪会理他?只见她低头弯,从奴的胳膊下钻了过去,迳自跑向彭峻威。

 由于此刻店堂里哄哄的,他们是站在楼梯口,奴又不敢大声嚷嚷怕惊动了其它客人,所以他们的举动并未惊动里面的人。

 “三哥哥,你玩得开心吗?”看到他身边那位云髻高耸,笑颜如的女子,雨儿克制着心头的怒气,摆出了最优雅的姿势和最动听的声音。

 而她这一声问候,彷佛晴天霹雳般,惊得彭峻威跳了起来。

 “雨儿?”他惊讶地转身,在确定果真是雨儿站在他身后时,一把将她抓过,按坐在身边的椅子上。

 雨儿也不反抗,温顺地坐在他身边。

 紧迫而来的老鸨和奴见此情景也不好再追究,只能退下继续招待其它客人。而彭峻威身边的其它人,则以为这看似出身清白的美丽女孩是他“风史”中的某朵小花,于是大家说笑着拿他们打趣。

 但彭峻威此时顾不上那些人,他低声音问雨儿:“你到这里来干嘛?”

 雨儿丹凤眼一挑。“你来干嘛,我就来干嘛!”

 彭峻威眉头一紧,眼带愠。“我不过是跟几位朋友来听戏…”

 “那我也要听戏。”雨儿不退让地说。

 “彭大人,快看,戏开演了。”此刻楼下的锣鼓丝竹声响起,彭峻威身侧的女子娇声呼喊着他。

 那声音令雨儿一阵哆嗦,看着那双勾在彭峻威胳膊上的玉手,她真想恨恨给它一掌!

 彷佛明白她的想法,彭峻威用力捏了下她的手,在她耳边警告道:“安静!”

 雨儿暗中扮了个鬼脸,然后不再说话,因为戏台上果真唱起了戏。

 当看到台子边的戏幌子上打出戏名《赵盼儿巧计救风尘》时,雨儿忍不住凑在彭峻威耳边小声说:“风尘楼里『救风尘』,这是不是荒唐事?”

 彭峻威再捏她的手,令她噤声,于是她安心看戏。

 开始时,那高高低低的唱腔和道白让雨儿听得费力,可后来不去想三哥哥身边的那个女人和那双勾在他手臂上不安分的手后,她渐渐听出了兴趣。

 但就在戏正采时,她又分了心。原因是桌子边老有浓装裹,穿著薄衣单衫,显得格外丰腴人的女子走来走去。

 她们不唱戏,为什么要把脸抹得像台上唱戏的戏子?

 她心里暗忖着,偷眼看看彭峻威身边的女子,见她也是同样的装扮,且她领口的衣服好像没穿好似地半敞着,出了里面白晰的肌肤,而她高耸的部此刻就紧紧靠在他的胳膊上。

 再看看其它几个男人身边的女人,也大多是那样的打扮。

 这里面的女人个个都娇美如花,就连那句着三哥哥胳膊的女人也十分的美丽动人,难怪男人们喜爱来这烟花胡同,连三哥哥都是…

 就在她东张西望,好奇地看着、想着时,身子猛然被提起,接着就听到彭峻威向那些人告辞的声音。

 不等她明白怎么回事,彭峻威已经拖着她下楼了,她赶紧张大眼睛往四处瞧,怕错过什么奇景异事。

 才走下楼,老鸨和几个姑娘就围了过来,媚笑着挽留彭峻威,而楼上也有几个妖女人倚着栏杆向他抛媚眼,看得雨儿恨不能吼她们几句。

 但彭峻威不给她机会,他含混地应了几声后,拉着雨儿就出了门。

 罢出门,一辆马车就驶到了眼前,彭峻威二话不说,抱起雨儿就将她进了车厢,随后自己也跳上了车。

 “你戏不听,东张西望地做什么?”才跳上车,彭峻威就气急败坏地训斥她。

 雨儿楞住了,从来没有被三哥哥如此吼过的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他在骂她。于是申辩道:“我如何能安心听?那些女人晃来晃去,晃得我眼花;那胭脂香粉熏得我头晕目眩,我如何能听进去?”

 “这本来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哼,什么道理?就许你寻花问柳勾女人,就不许我烟花巷子里看戏?”

 彭峻威闻言,立即喝止道:“胡说八道:什么勾女人?”

 “不是吗?我可是两只眼睛都看见那女人一双玉手就勾在这儿呢?”她点点他的胳膊肘,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他。

 就这一眼,彭峻威的气没了。

 “知道那里是烟花之地还敢去?”虽然还是指责,但已经没有了火葯味。

 “那你为什幺要去?”雨儿还是老办法…以问题答问题。

 彭峻威看她一眼。“我是男人,男人跟女人不一样,何况我去那里也是应朋友之邀,给朋友面子,并无任何不当之举。”

 “可是你让那个女人抱着你,就是不当!”

 “她们是以此谋生的,我既然去了,能将她推开吗?”

 “为什么不能?你就该推开她!”

 “雨儿,讲点道理好不好?那样对待一个娇滴滴的女人,不是太暴了吗?”

 听他竟然替那些女人说话,雨儿生气了。“没错,是暴,如果不想做个暴的男人,又要洁身自爱的话,就不要去那种地方!”

 彭峻威无力笑道:“我不是告诉你了,这是官场上的应酬,我去那里不过是与朋友聚聚,大家在一起应诗对词,并没做什么。”

 “鬼才信,没做什么为何你身上总有她们的气味?”

 “进了那个地方,谁身上都会有那味儿,不信你闻闻你自己。”彭峻威理直气壮地说。

 雨儿抬起胳膊低头闻闻,好像有一点,但不是很浓,心里不由更生气了。

 “我身上的味道只是淡淡的,哪像你身上那么浓,可见你每天总与她们厮混在一起!”说到这里,雨儿的眼里出现了委屈的泪花。

 她一抹眼睛,转头看着窗外的景

 彭峻威沉默不语,知道他们这样的争吵除了伤害彼此外,并没有什么帮助。

 “我哥呢?”雨儿问。

 “到裕王府替我办事去了。”

 “裕王府?”雨儿最大的心事又被勾起了。“是不是为了美丽尊贵的三格格?皇上不是要替你们指婚了吗?急什么?”

 她语气里的醋味浓得让彭峻威忍不住笑了。

 “你还笑?!”看着他的笑容,雨儿失去了理智,奋力一拳打在他的身上。“你根本就不是我的三哥哥,你总是在骗我,你说你没有要风尘女子陪伴,可今天我分明看见她们围着你转,骗子!大骗子!我不要理你了!”

 此刻,车子刚好在胡同口停住,她不等车子停稳就跳了下去。

 “骗子!大骗子!他不是我的三哥哥,三哥哥不会骂我、不会笑话我!”她又是伤心又是恼怒地骂着,低头跑进院子,也不理已经先她一步回来的银杏,奔进房间关上了门。

 等彭峻威打发走马车回来时,见雨儿又故伎重演,将门从里面锁上了。

 这次他可不会再由着她!他走到门边稍一用力就弄开了门。

 看着像小时候一样,一不高兴就把头埋进被子里的雨儿,他又气又爱。

 “坐起来!”他走过去,站在边对着她喊。

 可是雨儿不理,依然维持着同样的姿势。

 彭峻威坐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严厉地说:“你说你长大了,那就表现得像个大人。不要一不高兴就跑走,或者是把自己藏起来!”

 雨儿猛地放开盖在脸上的双手,瞪着红红的眼睛对他吼道:“就是因为我长大了才会跑,才会明白你不再是我的三哥哥!你变了,你是个大骗子!”

 说完,她又要往被子里躲去,可是却被彭峻威紧紧抱住。

 “放开我!我不要那些臭女人的气味在我身上!”她用力挣扎,可是他的双臂紧紧圈在她上,她难动分毫。

 而他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那神色就好像她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似的,这令她痛恨万分,也沮丧万分。

 “彭峻威,你放开我!”她突然像发了狂似地挥动双拳,往他前打去。

 这是带着全然的忿恨和怨气击出的一拳,自然有一定的力道。

 彭峻威知道自己今天真的惹恼她了,本来准备承受她一顿好打的,没想到才打了两下她就停手了,先是眨着双眼看着他,转瞬即号啕大哭起来,哭得比那在香山更加惊逃诏地,也让彭峻威失去了方寸。

 从她很小的时候起,他就不怕她骂,不怕她打,更不怕她任要赖,可就是怕她哭。不知为什么,她的哭声眼泪总能让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欺负了她,罪不可恕似的。

 “小雨儿,是你打我,我都没哭没叫,你怎么倒先哭起来了,弄不好人家还以为是我打你呢。”他手忙脚地为她擦拭眼泪,又轻拍她的背,让她缓缓气。

 “你不是我的三哥哥…”雨儿噎噎地说。她的伤心全是因为这个,如果是三哥哥,怎么会这样对待她,怎么会大声吼她,又怎幺会去和别的女人鬼混?!

 彭峻威急了。“我当然是你的三哥哥,快别哭了。”

 “三哥…哥只…疼雨儿,可是…你…疼所有女人;三哥…哥不会娶三…格格,可是…你会…”雨儿在哭泣中指控着他。“三哥…哥会…会陪…雨儿,可是你…你只去陪…你的朋友和…那些女人!”

 她的指控伴着晶莹的泪珠,温热而沉重地砸在彭峻威的心上。

 “谁说我要娶三格格了?除了你,我从没有疼过其它女人!”彭峻威替她擦着滚滚不绝的泪水,却觉得自己的争辩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她所有的指控都是不对的,可是又似乎都是事实。

 “呜呜…你…敢说三格…格没有要嫁…给你吗?你敢说…你、你没有…照顾别、别的女人吗?只…只要女人抱你,你就由着她抱,你…是坏男人,你不是…不是我的三哥哥!你变坏了,可是…我还是喜爱你,因为…你是…雨儿的三哥哥。”

 彭峻威无言地拍哄着她,此刻他才知身为状元郎的自己也有词穷理屈的时候。

 雨儿还在泣地罗列着他“不是三哥哥”的证据,表达着她尽管失望,但还是喜爱他的情感,可是声音已渐渐变得模糊,头也靠回了老地方…他的肩膀。

 彭峻威轻拍她的背,希望她能平静下来,听自己的解释。

 过了很久,雨儿的哭声终于渐渐停息了。

 彭峻威像她小时候一样,亲吻着她的额头说:“雨儿错了,三哥哥从来都没有变,还是像以前一样疼雨儿。等雨儿再长大一点,你就会明白三哥哥的心了。”

 “可是你等不及雨儿长大就要娶三格格了,是吗?”雨儿哭累了,也说累了,此刻嗓音显得哑哑的,令彭峻威觉得心痛。

 他温柔地拨开她额前的散发,坚决地告诉她。“不,三哥哥不会娶三格格,也不娶其它女人,三哥哥会等雨儿长大,让雨儿做三哥哥的新娘。”

 “三哥哥真的会娶雨儿做新娘吗?”雨儿停止了哭泣,期盼地仰头看着他。

 “当然,三哥哥已经等了很久了,雨儿要快点长大。”彭峻威低头凝视着她被泪水浸染得更加明亮的双眼,深情地说。

 看着他多情的眼睛,雨儿依然合着泪,却满脸带笑地举起手腕。“是因为三哥哥的情意都锁在了雨儿身上,是吗?”

 “没错。连三哥哥的心都是雨儿的。”看着那美丽的手链,彭峻威亲昵地用额头贴着她的额头,问她:“那雨儿的心是属于三哥哥的吗?”

 “是,是三哥哥的,雨儿的一切都是三哥哥的!”雨儿扬起脸,急切地说。

 她嫣红的近在咫尺,她急促的呼吸拂过他面颊,她的芳香蛊惑着他,她的纯真吸引着他,可是彭峻威克制着自己亲吻她的冲动,握起她的手,‮摩抚‬着那只手链,低喃着:“是的,雨儿的一切都是三哥哥的。”

 “太好啦,三哥哥的一切也都是雨儿的!”雨儿注视着他,泪痕未尽的脸上出现了动人心弦的笑容。

 “没错,三哥哥的一切都是雨儿的!”

 尽管又一次的误会消除了,可是雨儿心里的结并没有因此而完全解开,因为彭峻威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虽然她相信彭峻威说不娶其它女人的话是真的,也知道三格格想嫁给他只是一厢情愿,但是看着他每不断的应酬,嗅着他身上浓郁的香味,她心里的阴影不减反增,并愈来愈浓。

 她甚至希望自己变成那些女人,也许那样,三哥哥就不会再去与她们纠不清。

 少女情怀总是诗,含蓄多变,朦胧幽怨。雨儿因在了她挣不开的惘中!

 ******--***

 这天,彭峻威不当差,夏雷就告诉银杏要安排今天的茶点,并且穿著正式的服装,因为下午会有几个朋友来饮茶品诗和聊天。

 雨儿知道这就是他们常说的“应酬”她宁愿他们在家里应酬,也不愿他们到院那种地方去,于是她兴冲冲地帮着银杏做准备。

 “银杏姐姐,为什么我的部跟你和那些花楼里的姑娘们不一样呢?”

 这时,雨儿正在房间里换衣服,银杏在一旁帮忙她。

 听到她没头没脑的话,银杏吃惊地看着她。“怎么不一样了?”

 “我的脯为什么这么小呢?”她苦恼地对着铜镜,看着自己前初显韵味的山丘抱怨。

 银杏红着脸笑了,觉得这个雨儿姑娘真是纯洁的可爱。

 “傻姑娘,你还小嘛,等再过两年,你一定有最美丽的部。”

 可是她的安慰并没有解除雨儿此刻的烦恼。“我不能再等两年,那样的话,三哥哥一定早被其它女人住了。”

 银杏收拾着被她翻得七八糟的衣服,那都是来京城后彭峻威买给她的。

 “你看,这样好点吗?”雨儿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兴奋,银杏抬头一看,顿时眼睛瞪得老大。

 “雨儿姑娘,你不可以那样。”看着她在自己的抹了一大堆东西,把整个部填得鼓鼓的,银杏急忙制止她。

 雨儿坚持道:“为什么不行?这样看起来好多了,三哥哥就喜爱部高高的女人…瞧,把衣服穿上后不是很好看吗?”

 雨儿套上外衣,不无得意地对着镜子说:“再画上眉,抹上胭脂,我一定比那些女人漂亮!”

 接下来,她打开逛大街时买回来的胭脂粉盒,满怀信心地说:“现在我得好好梳妆打扮,让三哥哥看看,不是只有那些女人才漂亮!”

 她努力回想着那个句着三哥哥胳膊的女人的妆扮,并往自己脸上涂抹着。

 “银杏姐姐,你看,我是不是变漂亮了?”稍后,她兴奋地问。

 “哦,是很漂亮。可是不行啦,要是你里面那堆东西掉了出来,那…那不是丢死人了吗?”银杏担忧地看着她的部。

 雨儿试试,确实有点危险。“那你就帮我弄弄,别让它掉下来吧。”

 雨儿的请求没人能拒绝,银杏只好亲自动手为她“修改”不合理的部分,再用抹固定住。

 一番修整后,似乎没有掉下来的危险了。然后她又按照雨儿的要求,为她梳了个时髦的大翅头,将她的满头秀发用两玉簪子固定住,还戴了旗花。

 “行了,谢谢银杏姐姐!”虽然整个上身被勒得近乎麻木,但看着镜子里丰娇美的自己,雨儿依然兴趣高昂。“待会儿包准让三哥哥吓一跳!”

 银杏逗趣道:“看你美的,三爷包准从此以后再也不想看其它女人了。”

 “没错,正是如此!”想到那样的结果,雨儿快乐无比。

 然而,她们没想到,彭峻威的反应虽然很烈,但却与她们的预期截然相反。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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