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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正为司为彻夜未归而成一团的任家,在接到她派人送来的信后,这才安静下来。

 有意坐在房里,将司为的来信反覆看了几遍,一双新月般的黛眉微微蹙了起来。

 她并不是怀疑这封信的真伪,毕竟司为的字她看得了,令她烦心的,是司为不许她们过去找她的怪异举止。

 昨天小姐出门不带她们已经够奇怪了,这会儿又突然跑去楼家别馆小住,还不准她们过去,这其中分明有问题!

 小姐是习惯了她们服侍的,从不愿任意更换其他的婢女,无论到什么地方,总会带着她们,十年来这规矩从未变过,怎么现在突然…

 小姐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们,要不,为何她不敢回来?

 有意越想越觉得可疑,瞄了下其他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她便放下信纸起身道:“我有事出去一下。”

 落花抬起头,好奇地问:“你要去哪?”

 “这是私事,一切等我回来了再说。”小姐不敢回来,一定有什么不人知的事情,她还是别多嘴,坏了小姐的事。

 “好嘛!人家只是担心你,都这么晚了还要出去。”落花委屈地道。

 “很晚了吗?”有意诧异地看向窗外。

 的确,天都黑了,她被小姐的事搞得昏头了,以致都没发现。

 “那我明天再去好了。”这么晚,去打搅人家不太礼貌,而且小姐人在楼家,安全应该无虞,这事儿搁到明天也没啥大碍。

 决定之后,她坐回椅上,拿起信又再浏览一次,出一抹十足诡异的笑容。

 她倒要看看,小姐在玩什么把戏!

 隔天一早,有意纤瘦的身形即出现在怡园。

 “有意?”司为一见来人,差点没惊得从椅上跳起来。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你们不要来吗?”

 “小姐出事了,教奴婢们怎能安心在家?”她试探的反问她。

 果然司为上了她的大当。“你怎么知道我受伤的事?!”

 受伤?有意一惊,急问:“伤得严重么?有没有请大夫?楼二少爷呢?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知道呀!可是致远哥哥他被兰姨叫回去了,都没人陪我,我好无聊。”兰姨是司为对楼夫人的呢称,他们两家已是得不能再了。

 有意不理会司为的岔开话题,她担忧地道:“伤口呢!

 在哪儿?”

 司为掀开衣服,出包着纱布的小蛮。“放心啦,已经处理好了,也不痛了。”

 有意瞧那纱布包扎的范围颇大,料想伤口定然不小。

 她了口气,心疼道:“真的不疼吗?伤口好像不小呢!楼二少爷就在您身边,他怎么还会让您受伤呢?”语气之中颇有责怪的味道。

 “不关他的事啦!有意,那时我心情不好,就赌气自己跑掉了,才会被别人砍。”她直道,不喜爱致远哥哥被人误会,知道她受伤,他可也急得很哩!

 “被别人砍?!有意拔高了嗓音。“是谁?他好大的胆子畦!”

 司为蹙起眉头,咬牙忿忿地道:“一群低级无札的山贼!”想起那些大坏蛋她就一肚子火!

 山贼?莫非是最近犯下一连串案,以凶狠、行动矫捷闻名,恶名昭彰的地空寨?

 哼哼,好一群胆大包天的家伙!她们不动他,他却犯到她们头上来了。

 有意暗暗冷笑,心中已在默默盘算要如何联合官府,铲平山岭,一举挑了他们的贼窝!

 敲门声在此时响了起来。

 “谁?”楼二少爷不在,用膳的时间也还未到,这时有谁会来?

 门外有短暂的静默。“有意姑娘?”

 “是季遐,他来看我了,有意,你快开们。”司为兴奋地叫,俏丽的小脸闪着耀眼的光辉。

 有意依言将门打开,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来人。“公子真是好记,竟能听出我的声音。”她与他,也才不过见了三次面吧!

 季遐淡笑,也不谦逊地道:“对这方面的事,季某一向记忆惊人。”

 有意眉一挑,斜你倚在他身旁的女人。“这位不是盈袖姑娘吗?”

 司为也看到她了,热切的心霎时有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怎么她也来了?我又没有要她来。”

 季遐敛起笑容,对司为无礼的言词有着些微不悦。“盈袖知道你受伤了,特意前来探望你。”他牵着盈袖的手人内坐定,并没对司为多有责备,毕竟在外人面前,总不好让她挂不住脸。

 “谁要她讨好?我才不稀罕!”司为嘟起嘴,撇过头去不看盈袖。

 她讨厌死她了,谁教上回在城外,季遐净是护着她。

 季遐忍不住沉下了脸。“人家好心来瞧你,你不觉得该对人家有礼貌些吗?”

 司为更气了,红着睑,叫道:“我干么对她客气?她不高兴可以走呀;打一开始我就没有叫她来,是她自己要来自讨没趣的。”

 “你…”季遐激动地站了起来。

 这时,许久都不作声的有意和盈袖同时有了动作,有意挡在司为跟前,防范季遐做出什么不利司为的举动;而盈袖则拉住了季遐的手臂,温柔地劝道:“算了,遐,这点小事不打紧的。”

 见季遐听了她的劝,对她可说是百依百顺,司为恼怒地红了眼睛,咬紧不出声。

 盈袖暗扫她一眼,又对季遐道:“我想单独与任姑娘谈谈,遐,你先出去好吗?”

 季遐瞧瞧她,又瞧瞧司为,好一会儿才点头答应,却又不忘抚了下她的头发,低声代:“记着,别让自己受委屈。”

 他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房内的四人听得清清楚楚。

 不等司为发作,有意已听不下去地出声警告:“季公子,别欺人大甚。”

 欺人太甚?哈!“比起你家小姐,季某自认颇有不及。”

 冷淡一笑,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气…气死她了,好个季遐,他们梁子结大了!

 “失礼了,任姑娘,遐平常不是这样的,你别介意。”

 盈袖轻声替季遐道歉,举手投足间,气质优雅有如春风。

 司为理也不理她,只气得想哭。本来她二话不说就想将她给轰出去,但又怕季遐从此不再理她,只能按捺不动。

 盈袖也不在意,迳自说道:“遐对任何一位姑娘都非常温柔体贴,从不曾口出恶言或神色不善,他…真是个好人,不止我,许多姑娘都十分倾心于他,他也不会让我们失望,待我们始终很好。刚刚他会有那种失常的表现,大概是他心情不好吧!任姑娘请别误会了他,他真的…是个百里无双的好郎君,我也很庆幸,自己能有这福份一直陪在他身边,而…三年了,他也不曾厌弃于我,更是让我感到…”

 “够了!耙情你是来示威的?”有意如何听不出她话中之意?这女人八成看出了小姐对季遐有意,才故意请这些打击小姐信心的话,明着是在帮季遐说话,暗着却是为了让小姐以为季遐待她特别不好,甚至讨厌她,要她知难而退。

 真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能把一番示威之语说成这样,不简单哪她!

 “示威?怎么会呢?你误会我了。”盈袖微红着脸,辩解道:“我是请任姑娘别误会了遐,他是个好人,我不希望因为他护着我的关系,让任姑娘与他恶。”果然不愧是传言中最灵敏聪慧的有意,好敏锐的观察力!

 “哼!你嘴上说得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我警告你,你爱管别人间事是你家的事,但别犯到我家小姐头上来,不然…就你估计,‘芳满庭’的生意还可以做多久?”她不说她的生意,而说整问“芳满庭”用意很明显,就是她若敢对司为心怀不轨,她要她们整个院的生意都没得做!

 “你…哼!我是在跟任姑娘说话。”可恶的婢,竟敢要胁她!

 盈袖不想再与她针锋相对,因为她绝对讨不了什么便宜。

 有意挑了下眉,话说得更绝了。“凭你的身分,还不够格与我家小姐交谈。”

 “你这婢!”盈袖终于再也保持不了闲雅的形象,气得站起身来挥手就要朝有意脸上打下。

 这时司为情急之下,随手抓起桌上一样东西,看也不看便往盈袖身上摔去,阻止她动手打人,然而却在东西手的同时,一股热辣的刺痛感龚上她的手背,她这才看清原来自己丢出去的东西竟是个装满滚水的茶壶,而在她丢出去的时候,壶盖落,洒出了些热水在她手上。

 “唉呀!”盈袖惨叫了声,茶壶正中她左臂,大量滚水浇在她身上,起了无数个水泡,伤势实要比司为严重许多。

 门外的幸遐闻声冲了进来,见到这副景象,霎时变了脸色。“盈袖!没事吧?盈袖!”

 “烫…好烫啊!遐。”盈袖哭道,左臂痛得抬不起来。

 季遐连忙抢过镜抬上尚未收走的洗脸水,让盈袖将烫伤的手臂浸泡其中,盈袖此时也顾不得脏了,毕竟这是房内唯一的冷水。

 而有意见到司为也烫伤了手背,急得差点没哭出来,正想叫盈袖走开,却被司为制止住了。

 “小姐,您得赶紧泡冷水才行呀!”

 司为心情恶劣地看着季遐如此呵护盈袖,反而瞧也不瞧她,心中恨恼,强忍手背疼痛,大声道:“不要!水脏也脏死了,我才没那么不卫生。”

 就这一句话挑起季遐心中熊熊怒火,他抬起头恶狠狠地望着她,目光如杀人。“道歉!”

 “我呸!”她才不怕他呢!

 “我叫你道歉!”他已经是用吼出来的了。

 司为跳了起来,不甘示弱地吼回去:“我偏不要!她痛死最好,活该!”

 你这刁蛮的女人!”季遐失控地扬起手。

 “呀!”他要打她了!司为惊叫着反地伸手捣住脸。

 一大片的红肿映人季遐眼里,霎时他怒火全消,讶异万分地住了手,改为抓住她的手腕,急问:“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司为忿忿地甩开他,将手藏到背后。“哼!你去关心你的盈袖姑娘吧!谁要你来睬我?”

 “别闹了,你也烫伤了吗?快给我看看。”季遐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只能在心中暗暗发急。

 “我就是偏要闹!反正我不过是个刁蛮的女人,你理我做什么?”胡闹、来、任、刁蛮,在他眼中,她就是这么一个不可爱的女人,他干么关心她?

 季遐越发焦急起来,怎么这时候她还在闹脾气?伤处难道不痛吗?她一向都是这么不爱惜自己身子?

 没多想,他冲上前去一把将她搂住,可说是强硬地把她押到盆边,将她烫伤的手按进水中。“我拜托你别闹了好吗?烫伤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要这般折腾自己的手。”

 司为仍是不肯安分地挣扎着,使劲要摆他的掌握。

 “那又怎么样?我爱怎么折腾它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情急之下,季遐口吼出她的名字:“司为!”

 这了总算才把司为吓住了,不再挣扎不休。

 季遐松了口气,由身后将她紧紧搂住,低声道:“这样不爱惜自己,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司为轻哼,心已经软了,但嘴上仍不忘委屈地道:“你会担心人家才怪,你巴不得离人家远远的。”

 “不是这样的,司为。”也许他曾有过这种念头,但现在她身上的伤一大堆,他绝不会在此时丢下她不管。

 “遐,我好多了,我想回去了。”盈袖突然出声,想将季遐快快拉离司为身边,不让他俩言归于好。

 “嗯。”季遐淡淡地应了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小盒,挖了点葯膏涂抹在司为手上,再将玉盒放进她手中。“这是擦你手背的葯,记着,这玉盒可不许你再摔碎了。”

 司为点点头,好不容易才能和平相处,她实不愿让他离开。瞪了盈袖一眼,她向季遮撒娇道:“不要啦!人家不要你走啦!你叫她自己回去就好了嘛!”

 “不行,人是我带出来的,自然也得由我送回去。”他微笑地点了下她细致的鼻尖。“不过如果你不介意,晚点我再来叨扰。”

 “就这么说定了!”她这才开心地环住他的颈项,不过在她不经意地管见盈袖后,她却又嘟起了嘴。“但我可不许你再带其他不相干的人来了。”

 真是个难伺候的小东西。“知道了,你喔!”

 “说好了喔!你可别反悔。”不然她不放人了。

 “不会的,等我。”季遐保证.随后转过身来向盈袖道:“我们走吧!”

 盈袖柔顺地勾住他的手臂,临走时不忘瞪了司为一眼。

 司为立即便要发作,她霍地站起一掌拍在桌上。“你瞪什么瞪?”

 盈袖被她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竟敢叫出来。生怕此事对她在季遐心中温柔的形象有所伤害,她赶紧拉着他匆匆离开,不让他有问清事实的机会。

 真是个讨人厌的小表,哼!今晚的约会,休想她会让她如愿!

 司为为了季遐的到来,兴高彩烈地备了一桌酒菜,所有吃的用的无一不是经她精心挑选饼,为了这个晚宴,她可说是费尽了心思。可是…

 她左盼右盼,等了又等,那个教她朝思暮想的人影始终没有出现。

 “小姐,已人亥时了,请歇下吧!”有意已将铺铺好,垂手立在司为身旁。

 知道小姐受了伤,她自是留下来服侍了,不过对任家那边,她也不忘做了些代。

 司为望着桌上已快冷掉的酒菜,心中着实难过不已。

 “我不累,我要等他。”

 “小姐,夜深了,季公子他不会来的。”有意柔声劝道,不忍心让小姐就这么一直空等下去。

 司为鼻子,有股想哭的冲动。

 他自己也说过他一定会来的,可是呢?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他欺骗了她!

 为什么?难道他就真这么讨厌她?会说出那样的话,不过就是哄哄她,要她乖乖听他的话?他怎么可以这样?

 她是那么地相信他,他怎么可以如此轻她对他的信任?

 她在他心里,就这么不值?

 “有意…”泪水滑落脸庞,此刻的司为娇弱得令人心怜。

 “小姐,别难过了,说不定季公子他只是一时有事耽搁,所以才没能赶上。先歇下吧!有事明天再问他好吗?”

 她可不是在帮他说话,她只是舍不得小姐为他伤心。

 其实有意多少也知道是盈袖在从中作梗,看来这个盈,生意是不想做了。

 司为任有意扶上躺好,盖好被子后,她突然问了句:“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有意一惊。“小姐怎么会这么问?”是谁跟小姐嚼舌?季遐吗?

 “不然,他为什么不喜爱我?”没事就凶她,还说话不算话,若是换成了那个盈袖,她想他才不会这样呢!

 “他不喜爱小姐?不会吧?奴婢瞧他对小姐有心的啊!”虽然有时他会教训小姐,但仔细想想,他也是为了她好。

 “真的吗?”司为闻言心中燃起一股希望,但很快又黯淡下来。“可是他也喜爱其他姑娘。”

 “这…小姐,每个人个性不同,有些人就是这样,怎么也安定不下来,小姐若是非要他不可,也就只得忍忍了。”

 “你知道我…我喜爱他?”司为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不会吧?她没跟她说过呀!

 有意微笑道:“跟在小姐身边几年了,小姐的心思,奴婢难道还不明白吗?”

 司为瞬间红了脸,羞道:“讨厌啦!有意…”

 有意瞧她这可爱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睡吧!我的好小姐。”

 “等一下啦!有意。”司为拉住了正离去的她。“他…我该怎么办呢?”

 有意停下了脚步。“小姐真要听奴婢的意见吗?也许有些话不大中听呢!”

 “我想听。”司为坚决地道,她知道有意很聪明,许多事问她总不会错的。

 “小姐。”有意坐回她身边,轻道:“其实,奴婢是希望小姐能放弃他的。”

 司为直觉的就要反对。“为什么?”

 有意顿了顿,像是在思考着要如何把话委婉他说出口,好一会儿才道:“季公子他太不专一,注定了要让女人伤心,爱上地只会自讨苦吃,因为他根本无法安定。放弃吧!

 小姐;他也许是个好情人。但绝不是个好丈夫!”

 司为听了,久久不能成言,她张大了眼睛,心中思绪成一片。

 “奴婢告退了。”有意也知道要给她时间好好地想一想,所以收拾好桌上的酒菜后便退出房间。

 放弃?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是那么地喜爱他,不希望他离开她,而现在有意却说她放弃他会比较好?

 真的是这样吗?有意不会害她的,而且…他也不曾在意过她,不是吗?

 已约定好的事,他都可以如此轻率地毁弃,他果真一点也不将她放在心上,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感受是吧?

 那么,决定放弃他,是否是对的呢?如此,真的对她好吗?

 她不知道!

 没想到,做个决定竟是如此困难,她到底该不该放弃?

 整夜,司为翻来覆去无法成眠,头一回意识到季遐在她心中,已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倘若她的决定是放弃,她不知道他的反应会如何,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她只知道,她会很痛苦!一定会很痛苦!那将是她一辈子的伤!

 隔天,司为起了个大早,专程等季遐来跟她赔罪,役想到她等了一个上午,他还是不见人影。

 司为本不是个有耐之人,正午一到,她沉积的熊熊怒火假至数爆发了出来,摔坏不少东西,连午膳也气得碰都没碰。

 有意功了许久。也还不见她气消,正感无奈之际,小厮就匆匆跑进来、报说:“季公子来了。”

 有意吁了口气,才想去请他进来,司为却大嚷道:“不见!叫他给我滚!”

 “小姐!”她不是很想见他吗?可别为一时呕气将来后悔啊!

 “我谁也不想见!宾!统统给我滚!”司为捣住耳朵,不听有意的劝说,只是一个劲儿地嚷嚷道。

 他不想见她,就随随便便地矢约;现在他想见了,难道她就得巴巴地赶去给他见不可吗?他当她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小姐…”有意不放弃,想继续劝说。

 “住口!我什么也不想听,说了不见就是不见!有意,你出去!”

 有意没法子,只能退出去,让司为一个人独自待在房里。

 司为余怒未消,乒兵乓乓,又随手摔了几样东西,然后伏在桌上嚎陶大哭了起来。

 这时,极轻微的脚步声自她身后响起,司为兀自不觉,直到一个温暖的怀抱轻轻地包围住她。

 “你干什么!”她反手就是一掌,直往来者脸上挥去。

 季遐毫不费力地挡下了,一边在心中大叹她警戒心竟是如此地薄弱。她不同来人“是谁”反而嚷“你干什么”显然是把来者当成自己人了,儿没想到说不定是什么贼子歹人之类的匪类。她太过于信任这里的防御能力,这可不是好现象哪!

 司为发现是他,气得红了眼睛。“你来干什么?谁准你进来的?”

 季遐淡笑,果然她如他所料般暴跳如雷。“没人准我进来,我听到你不肯见我,就直接从窗口进来了。”

 “你滚出去!我不要见到你!”司为甩过头,赌气地闭上眼睛不肯看他。

 季遐自知理亏,所以也不动怒,只是笑着将她搂紧了些,在她耳边轻道:“还气我吗?真对不起,昨晚出了点事没能赶来,让你空等一场,我很抱歉,原谅我好吗?”

 他没说其实他夜里曾来过一趟,只是她早歇下了,他不便惊动她,没多久就离开了,因此她并没发现。如此真要说起来,他也不算是全然的失约。

 司为嘟着嘴,稍稍降低了些火气。“那也要看看出的是什么事。”

 季遐也不对她隐瞒,直道:“昨儿个夜里,我正准备要来找你的时候,盈袖她不知怎地不舒服起来,我帮她诊了脉,也没发现什么异状,但瞧她痛苦的样子我又不放心,只好守着她,直到她睡着了才离开,因此没能赶得及赴你的约。”

 “什么?”司为不听还好,一听立即便是火山爆发,狂吼了出来:“你是为了她而放我鸽子?你竟会为了她而违背自己的承诺?她在你心中,真有那么重要?重要到连我俩的约定,你都可以随便摆在一边?”

 “司为,你冷静点!”季遐有点被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吓到了。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我堂堂一个富家千金,在你心中,竟连个低三下四的女都不如,你叫我…你叫我…”司为气得哭了出来,要次连骂人的话都吼不完整,可见她真是气到极点,脑袋发昏了。

 “司为,不是这样…”季遐焦急地想要向她解释,不知为何,惹她哭泣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奇大辱,其中更挟带着一抹难解的不舍与心疼。“你听我说,我没有瞧不起你,更没有存心要毁弃我们的约定,只是盈袖她不舒服,我不能放着她不管。”

 “所以你宁可放着我不管!”司为哭叫,无论他怎么费心地解释,她就是不听。“整个晚上不见你,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多伤心吗?为了盈袖,你宁可让我食不知味、寝不安枕、心神不宁、坐立难安?在你心中,我算什么?你究竟有没有在乎过我?”

 “有的!司为,我有!”他怎能不在乎?要是他不在乎,他就不会来了。

 “却没有像在乎盈袖那么多!”司为终于再忍不住,用力捶打他的膛。“滚!你给我滚!宾得远远地,别再让我见到你!宾!”

 “司为,别这样,我不是有意要失约的,司为…”季遐无视于她的攻击,只急着想向她解释清楚,他不想让她误会,更不想让她伤心。

 “我不听!我不听,出去!马上出去!不然我要叫人了。”她指着门口,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

 “你以为就凭他们能奈我何?”季遐被她吵得有短暂的失控,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当真不听我解释?”

 “不听!不听!”为了证明她的决心,她还故意捣住耳朵,闭起眼睛,不看不听。

 “好,我走,不过我一定会回来,直到你肯原谅我为止。”他对她这次的大发脾气不但不厌恶,也没多加责怪,因为这次,真是他自己错了,姑且不论原因为何,失约了就是他不对。

 步出房门,就瞧见立在门外一脸担忧的有意,他朝她扯了个嘴角,破天荒地也不聊个几句,便大步离去。

 季遐回到“芳满庭”情绪总是无法平复下来,心浮气躁地,无论对任何事都厌烦得紧,所以也就不想去探望盈袖;迳自回到他暂居的院落。

 偏偏事不从人愿,盈袖的丫环不巧地发现了他,朝他笑道:“季公子您可回来了,咱们小姐正盼着您呢!”说完也不等他答话,拽着他的手就走。

 以往季遐是不会对这种无礼的举止感到厌恶,可现在他却沈下了睑,心中十分不悦。不过他仍旧什么也没说,来到了盈袖的“善舞园”

 卧在榻的盈袖,一见他来就坐起了身,开心地道。

 “你回来了。”

 季遐淡淡地“嗯”了声,坐到沿,伸手抚了下她的脸颊“你好点没?”

 盈袖垂下眼,轻道:“还好。”

 “那我回去了。”他站起身,转头要走。

 “遐?”盈袖不敢置信的抬起脸。“你是怎么了?”才坐一下就急着要走,他以前从不会这样呀!

 “没有。”季遐撇过脸,冷淡依然。

 “遐,你心情不好吗?”盈袖小心翼翼地问道,心里头益加恐惧起来。他从不曾对她如此冷淡过,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心情不好?”季遐微沉了下。“也许。”司为那张哭泣的脸一直在他脑中盘旋,久久不去,让他心情沉重不已,什么事都不想做,不想说话、也不想笑,更没兴致与盈袖卿卿我我、谈情说爱。

 “怎么了?为什么心情不好?嗯?说给我听嘛!”她挽着他的手臂,向他撒娇。

 季遐眉头一皱,冷道:“我要回去了。”回手,转身就走。

 盈袖整个人愣住了,见他就快要跨出门槛时,才回过神来,急喊:“遐,你是怎么了?你以前从不会这样的,这…这太不对劲了!”

 “我不对劲?”这下换他楞住了。

 对呀!他是怎么了?以前从没有这种情形的。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他重回到盈袖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好。”

 盈袖见他眼神不再那么冷漠疏离,这才放下心来,嘟起嘴埋进他怀中,向他撒娇抱怨:“真是,下次别再这样了,你可吓坏了人家呢!”一瞬间,她还以为那天在城门外的感觉,真的应验了,他将离她好远好远,一辈子,两人再无集。

 “对不起。”季遐又道了一次歉。

 盈袖摇摇头,道:“我不要你道歉,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是为了何事而烦心。”

 季遐沉默了。他本不想将这事儿告知于人,但她既然问起,他也不好拒绝。“我刚刚去见了司为。”

 “任家小姐?”盈袖心中一惊。

 难不成他是为了她才如此反常?

 “嗯,她对昨晚我失约一事,很是生气,连我解释了,她也不肯原谅,把我给轰了出来。”他苦笑,接着又道:“我真是伤透了脑筋,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到底要我怎么做,她才肯原谅我?”

 他的自尊心真是被她给摧毁殆尽了,她完全不像一般女人那般把他捧得高高在上。顺从他、讨好他,就是她们再生气,只要他随便哄个几句也就没事了;偏偏她不吃他那一套!惹火了她,他非得费尽心思求得她的原谅不可,整个情形全反过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何须对她如此容忍,虽说这一次本是他不对,但他道也道过歉了,解也解释过了,她听不听得进去,那是她的事呀!他干么如此烦心呢?他大可任由她去,反正他一向对她也没什么好感不是吗?

 可是,无论如何他就是放心不下,想她为此气得泪不止,他就心疼得无法不去理她。

 大概是因为这次错在他吧!对她种种哭闹,他不但不生气,反而不舍了起来。

 盈袖见他如此在意司为,气得暗暗咬牙。

 几时他对那骄纵的臭丫头这般好了?之前他不是一直很氏恶她吗?惹她讨厌,不正顺了他的意?现在他干么又摆出这副优心仲仲的模样?难不成他真对那臭丫头起了意?

 强下心头的怒意,她勾起一抹冷笑:“想要她原谅,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盈袖?”季遐双眼一亮,精神全都回来了。

 盈袖心里怒火更盛,但表面上却不动声。“就是帮她庆生呀!姑娘家最爱这些了,开个小宴,再送点礼物,还怕她不原谅你吗?要是我呀,纵有天大的怒气也消了。”

 季遐低头想了下,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可是…

 “我不知道她生日是什么时候。”

 盈袖眼神闪过一道难解的光,角尽是妍媚的冷笑。

 “倘若我记得不错,应在七之后。”从前任家帮司为庆生时场面之盛大,她不但见过,而且还印象深刻,毕竟那种排场可不是一般人能力所及的,所以连带的她也记得司为的生日是在何时。

 “七之后是吗…”季遐低头不语,魂不知飞到哪儿去了,这可是他头一回人还在一名姑娘面前,整副心思就飞到别的女人身上。

 盈袖见他种种反常的表现,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得不保持冷静。

 可恶!可恶!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他为什么要如此在意、讨好她?之前他不是一直对她的任不以为然吗?为什么现在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让他有这种改变?瞧瞧他自己,似乎对这转变也还不知不觉,这样下去,到后来他岂不越陷越深,终至无法身?

 不!她不要这样!就算他不爱自己,她宁可他对每个女人都无心,也不要他对她以外的人有意!

 她该怎么办?如何才能阻止他对那任家小姐投注感情?

 现在她唯一的希望就只有他了,近来她的生意渐渐减少,可以说是大不如前,她当然不会不知道这是任家搞的鬼,那婢的警告已开始生了效,相信再过不久,她会沦落到一无所有。

 所以,无论是在感情上、在金钱上,她都不能放他走!

 “遐。”她出声唤他,双手将帕子绞个死紧。

 “嗯?”季遐漫不经心的随口应了声,整个思绪都还在司为的生日事上打转。

 他从没这般敷衍地对待她过!盈袖强忍住气,差点没咬碎牙龈。

 深几口气,她放软声音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事?”他抬眼看她,终于放了一点注意力在她身上了。

 “替我向任家小姐道个歉,请她…请她放我一马吧!”她咬咬,水珠在眼眶内渐渐形成,一派凄楚可怜。

 季遐眉头一皱。司为又做了什么?“怎么回事?”

 盈袖摇摇头,只道:“麻烦你跟她说,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我…”捣住嘴,眼泪滑出眼眶,这下可真是真得不得了了。

 季遐收起散漫,表情也变得严肃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要跟她道歉?司为呢?她又做了什么,要你求她放你一马?”

 他连问一大串,盈袖却只是摇头。“我不能说,说了,任姑娘会生气的,我…我不能再惹她生气了。”很好,表现得不错,这样,一向讨厌仗势欺人的他就会再度对那大小姐起反感了吧!

 季遐听了她的话,不可否认的心里的确不太舒服。“没关系,你跟我说,我保证她不会生气的。”

 “真的吗?那…我就说了喔!”盈袖拿起帕子拭了下眼角做做样子,缓缓开口道:“上回我无意间说了些令任姑娘很不高兴的话,开罪了她,所以近来我的生意一落千丈,再不设法挽救,我的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讲到这儿不忘挤出几滚眼泪来增强效果,博取他同情。“因此我想向她道个歉,好好地赔个不是,希望她不再气我,让我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够可怜。够委屈了吧!她就不信他不心软。

 季遐果然开始出些嫌恶的表情了。“司为她妨碍了你的生意?”

 不只生意,还有感情!“是我不好,我不该惹她生气的。”生气吧!生气吧!如此,她就有胜算了。

 “就因为她不高兴,便要让你活不下去?”这未免太…太欺负人了。

 听他上扬的语调,盈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我不会说好话,得罪了她,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阴沉地略微勾起嘴角。她要赢了。

 季遐虽然在怒气渐盛的情形下,敏锐的观察力却也不曾减少,他看到了盈袖脸上诡异的表情,心中一凛,怒气反而慢慢沉淀了。

 “是吗?我会问她。”该不会是盈袖在要什么手段吧?

 有什么目的吗?在他面前低讥司为,对她来说,又能有什么好处?

 唉,几时善体人意、温柔典雅的盈袖也变得这般心机深沉了?看来,此处已非久留之地,他该离开了。

 站起身,他照惯例在她额上印下个吻,语气却已冷了几分。“我要回去了。”

 女人耍起心机来,脸上的表情真会让人打从心底厌恶,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司为那率真不造作的娇美脸蛋。

 只有她,高兴便是高兴;生气了也绝不会摆个好脸色给你。天真自然,从不掩饰情绪,在她悄丽的脸上,他找不到一丝矫饰的神情。

 她呀!开心时便纵情大笑;生气时便摔东西…虽然暴力了点,但不可否认,她很可爱,真的非常可爱。

 季遐想着想着不自觉就笑了起来,深深的温柔染上眼瞳,脚步轻快地回到他居住的院落。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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