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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促谈
 116 促谈

 每个年三十,薛进一家都要在岳⽗家接新舂,今年也不例外。

 由于薛进没什么亲人,⽩思思又是独生女儿,所以一切都顺理成章──天一擦黑,薛进载着一些年货和补品,带着娘俩来到军委大院。

 老太太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急忙从屋里了出来。

 “哎呀…怎么又拿东西,家里都要装不下了。”老太太看着薛进拎了大包小裹,虽然嘴里埋怨,心里热烘烘的。

 别人送的礼再好,也不能跟自己的女婿比。

 “姥姥,姥姥…这是脑⽩金…”儿子拣了轻巧的拿,献宝似的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妈,您老儿看着办,喜什么,吃什么,反正我都给您买了。”薛进満脸堆笑,边说边往楼里走。

 “知道了,就你最孝顺。”老太太笑得子诩合不拢,牵着小孙子往前走。

 “妈,您说什么呢,我才是您亲生的…”⽩思思最后下的车,两手空空,肩上只背了个挎包。

 她半真半假的打趣着。

 “亲生的又怎么样?还是没我姑爷好。”老太太头很直⽩的回了她一句,但言语中带了几分笑意。

 ⽩思思撇了撇嘴角,没说什么。

 进了大厅,⽩奇正在那下棋,见薛进来了,很⾼兴──毕竟自己跟自己对弈,并不十分得趣。

 “来了,快点过来跟我将一局。”说着老爷子,将棋子收了起来,重新布局。

 薛进应了一声,跟着岳⺟进了仓房,把礼品放好,很快赶了过来。

 “爸,新年好。”薛进说着,坐在了老爷子对面,毫无意外的,看着对方从袋里掏出个红包。

 薛进面上有些不自然,心想自己都多大了,还拿庒岁钱,但仍接了过去,向老爷子道了谢。

 红包有些份量,里面的‮民人‬币想来不少。

 薛进将钱揣进了怀里,开始认真的跟老爷子下起象棋。

 薛进棋艺很精,象棋,围棋,军旗下得都不错,而老爷子最擅长的是围棋,今天不知怎的,有兴致跟他玩象棋。

 薛进心想,您的围棋跟不相上下,象棋就算了吧。

 薛进让老爷子先走,对方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也不承让,两人你一兵我一卒慢慢展开了战事。

 桌面上摆了两个盘子:一个里装了瓜子,坚果类的小吃;另一个里则洗⼲净的⽔果。

 薛进一边下棋,一边毫不客气的拿了个苹果,咬着吃了起来,而⽩奇老爷子手里抓了一把瓜子,他更喜磨牙──尽管他的牙齿上,已经有了几个豁口。

 ⽩思思手里捧了块榴莲走了过来,尽管她不太懂象棋,但也跟着凑热闹。

 她一靠近,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老⽗亲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少吃点这东西吗?”

 “爸,您懂什么,女人都喜它。”⽩思思不服气的哼唧着。

 ⽩奇没言语,懒得理她,现在棋局对自己相当的不利。

 ⽩思思坐在薛进⾝边,神情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没一会儿,对棋子就看厌了,她站起⾝,决定上楼看看儿子。

 家里不是没玩具,但薛进家教很严,担心他‮物玩‬丧志,从国外买回来的新玩意儿,放在家里没几天,就被转移到姥姥家。

 薛进怕他总想着玩儿,耽误了学习,对于儿子的‮议抗‬,他完全不予采纳。为此小东西,郁闷了好几天。

 所以儿子刚一进门,就把脑⽩金丢给了姥姥,也没顾上跟姥爷打声招呼,直奔二楼。

 ⽩奇没坚持多久,便投降了,但他不服气,接着再来。

 薛进跟他下了三局后,老爷子连连‮头摇‬叹气──他认输了,技不如人啊,就像人老了,终究有下台的那一天。

 同时他也有些安慰,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他对女婿给予了很大希望。

 “薛进啊,你这几个月的工作,做得相当不错,年后有什么打算吗?”⽩奇有些累了,而薛进主动将棋盘收起。

 他知道老爷子,有话跟他谈。

 关了门,都是自家人,所以说什么都没有忌惮,薛进老实的讲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想更进一步,晋升正厅。

 ⽩奇听了他的回答,面上没什么表情,既不‮头摇‬,也不点头。

 “爸,您觉得我有希望吗?今年梁厅是否能顺利內退?”薛进是听到了些风声,他心里也急,所以跟岳⽗谨慎求证着。

 ⽩奇低头喝了口茶,目光十分犀利。

 “薛进,你觉得如果我扶你上马,你能坐得住这个位置吗?”⽩奇也有顾及,升得太快并不是好事。

 所谓⾼处不胜寒,老爷子还是担心他的历练不⾜──年轻人⾎气方刚,办起事来就爱之过急,他怕弄巧成拙。

 薛进愣了片刻,但对权势的野心,驱使満腹信心的点了点头。

 ⽩奇微微眯眼,仔细的打量着对方──想当年,这个小子刚刚毕业,思思带他回家时,自己本没瞧得上他。

 那时候的薛进,大概是没见过什么人物,显得很腼腆,而且瘦⾼得象‘竹竿’。

 其实当年,薛进本没那么差劲,只是老爷子行伍出⾝,‮队部‬里的小伙子,⾝体都很,而薛进在他眼里,自然显得单薄。

 怎么形容呢,很贴切的词眼──文弱书生,中看不中用,唯一可取之处,便有些气质:气质这东西,不是什么人都有得。

 所以,只有一丁点优点的薛进,老爷子本不想招他做女婿,可女儿喜呀,他劝说了几次,最后甚至,妄动言语威胁,仍没奏效,末了只得随了女儿的意。

 再看现在,薛进整个人已然成长起来,既然他能把副厅长做的风生⽔起,为什么不能再给他次机会呢?

 老爷子默默地盘算着,他自己还有五年退休,在这期间,不说能帮薛进⾼升到何种地步,但保他周全,完全没问题。

 只是千万不要犯重大错误…

 只有几分钟而已,薛进却象过了几世纪,当⽩奇再次放下茶杯时,薛进很紧张的盯着。

 “建设厅的一把手不好当,大家都为你马首是瞻,你又年轻,不知道有多少人心生嫉妒,所以一切都要小心行事。”老爷子叮嘱道。

 薛进一听这话,知道这事有门,十有八九要內定。

 “爸,您放心,我会好好⼲,不会让您失望。”薛进心里乐开了花,但并没有得意忘形,面上反而平静得很。

 ⽩奇点了点头。

 “做官最怕触犯纪律,一不是以权谋私,二不能道德败坏。”说到后一点,⽩奇的目光略带深意。

 “尤其是女人方面,要知道检点,如果被人抓了把柄,很⿇烦。”⽩思思跑回了娘家两次,⽩奇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夫吵架那点事儿──他不问,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薛进官做大了,接触的人很杂,难免噤不住惑,陷⼊温柔乡,但这样的错误,他年轻时也犯过,并不什么大罪,关键要掌控住局面。

 薛进心下一惊,暗想莫不是连羽的事,自己的岳⽗知道了?

 他仔细的观察着对方,岳⽗的确在警告自己,但有没有具体內容,他还真拿不准,所以薛进,赶忙陪了笑脸。

 “爸, 您的话我记住了。”

 “记住不行,要往心里装,以后要真出什么子,我可唯你是问。”⽩奇下了猛药:我就一个宝贝女儿,并不想她伤心。

 男女问题上,女人永远都想不开,这是老爷子自相情愿的个人看法。

 薛进做贼心虚,心跳快得如脫缰的野马。

 “你也别太紧张,男人逢场作戏很正常,但别太过分,就行,你自己掌握好分寸,这些事儿,不用我多说吧。”⽩奇见他面上有些不自然,赶忙将话茬拉了回去。

 “爸,您教训的是。”薛进连忙调整状态。

 此刻,薛进可以肯定老爷子不知道他的那段不光彩历史,否则的话,对方很难心平气和的同自己谈这些。

 既然点到为止了,说明薛进逃过一劫。

 “年后我会跟‮长省‬聚一聚,到时候等我消息吧。”这话说得不算隐讳,明⽩人一听便懂:“现在我们下盘围棋。”

 薛进听他这么说,连忙从一旁拿过棋盘。

 “方才,你连杀我三局,现在我要报仇,你可不要手下留情哦!”老爷子对输赢,看得并不很重。

 薛进是自家女婿,输在自己人手上,也不算什么。

 “爸,刚刚是您没尽全力,我侥幸胜利而已…那都不算,现在我们重新来。”说着,黑⽩圆润的棋子,一颗颗摆上棋面…滋啦一声响,滚烫的油锅里,放进了一条石斑鱼。

 老太太不慌不忙的用铲子将鱼翻了几个来回,而后加了些清⽔,调到中火后,又放了些佐料进去。

 ⽩思思进门就看到⺟亲在那忙活着。

 厨房里香气四溢,案板上放了七七八八,好几种菜⾊,大都切好了堆在那里,想来等会备用。

 厨房一共两个炉灶,都燃着火。

 “妈,这鱼新鲜吗?”⽩思思拿了杯酸,捏着小勺往嘴里放。

 “嗯,新鲜,今天刚送来的。”老太太扎着围裙,也顾不得洗手,只在上面简单的抹了几下。

 “谁送来的?”⽩思思凑了过去,掀开其中一个锅──好家伙,是香噴噴的猪蹄。

 “是你李叔叔。”老太太说的是李局长,就是帮薛忙帮的那位:司法局长。

 “真香啊…”⽩思思恋恋不舍的盖上锅盖──猪蹄具有美容功效,30岁左右的女人,对自己的⽪肤最为敏感。

 ⽩思思一直在补:食补加药补,另外还有美容保养。

 一年下来,她这张脸要花十几万,怪不得30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只有25,这都是钱的功劳。

 “哪个李叔叔?”⽩思思漫不经心的问着,同时又动手去揭第二个盖子。

 老太太正在切葱花,见她又要动手,赶忙给了她一巴掌──只打在她那只偷油的手背上,并不算疼。

 “说了你也不知道,葱要用完了,快去冰箱里给我拿两来。”老太太回头继续切葱花。

 ⽩思思撇了撇嘴,转⾝走向了冰箱。

 片刻后,她拿了葱过来,递给了老太太。

 “洗了吗?”老太太瞪了她一眼:这闺女啥都不会⼲,真被自己惯坏了。

 幸亏碰到了薛进,女婿是样样都行,要不然,不得天天挨打。

 老太太做家务很內行,不知怎的,生出来的女儿,几乎是个厨房⽩痴,除了会煮泡面外,什么都不会做。

 其实⽩思思,只是不愿意动手而已,在娘家有妈照顾,回了自己的窝,有薛进‘喂’她,久而久之,人也就懒了。

 “你看看你,还会⼲啥?”老太太忙的热火朝天,一人同时做好几菜,能不辛苦吗?所以忍不住抱怨她。

 别家的女儿,肯定伸手帮忙,自己的指望不上。

 “我是啥都不会,你也不是不知道,家里的家务薛进都包了。”⽩思思有些气闷的回道。

 “懒人有懒福…”听出女儿有些不乐意,老太太赶忙将话茬揭了过去。

 ⽩思思皱了皱眉,自己当真幸福吗?

 她将葱放在⽔龙头下,也不不知道,一边想事情,一边注意着自己的手指甲:葱虽然没多少泥,但毕竟不⼲净,要脏东西,进了指甲里可不好。

 “还没洗完呢?”老太太切完了配菜,回过头来,看她这边。

 “啊…”⽩思思已经将葱洗得脫了几层⽪。

 女人脸⾊微微泛红──好好一肥葱,变成了个细杆。

 “你想什么呢?”老太太狐疑的看着她:“你是不是有心事,上次问你,你就不说!”

 “妈…”⽩思思眼神闪烁,脸⾊很难看:“您不是不问了吗?我能有什么事,我过得好好的…”

 她越是这样強调,老太太越是不放心。

 “我先出去了…”面对⺟亲探究的目光,⽩思思很不自在,将葱甩在一旁,仓惶而去,只留老人,孤伶伶在那担心着。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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