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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随后,她被带到一个很大的厨房里。

 由屋里储存许多杂粮和晒⼲的⾁条看来,这里每天要照顾很多人的胃腹。

 骆苍拿出上的小刀割下一块⾁脯,起了灶火之后便烤了起来。那⾁脯原是炙过之后风⼲的,一就火,便散出阵阵的烟熏香味,引得双双不停地呑着口⽔。

 等⾁脯透后,他又从一个大锅里盛了一碗饭递给双双。

 虽然饭是冷的,但是饿了一整天的双双看着眼前的⽩米饭和人的⾁块,像是从没吃过这些东西似感动得差一点流下眼泪来。

 骆苍弄了吃的东西给她,便径自走到门边站立,背对着双双。双双这才不客气地端起碗,大口大口吃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偷偷看着使她免于坠地、又好心给她饭吃的人。

 他背靠在门框,视线落在远方。跟他脸上‮硬坚‬的线条一样,他的眼神孤傲、深不可测,紧抿的嘴让他看起来是如此地冷漠和难以亲近。

 很快吃完一整碗的饭后,双双拍了拍肚子,満⾜地向他说:“我已经吃了,谢谢你!”

 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骆苍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

 见他没有反应,双双反正是吃了没事做,于是探问:“请问你是谁?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我捉到这里?”

 到现在为止,她仍不相信把自己掳来的是真的山贼。看着眼前这个人,虽然一⾝坚结实的肌⾁又一副冷酷无情的表情,可他⾝上却没有传言中強盗土匪的琊恶气质;不知怎地,双双总觉得他仿佛需要别人的亲近,以及给他温暖…

 “喂?”双双再唤了他一次,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管太多了。

 骆苍只觉得这个小姑娘除了胆子大,还有些聒噪,半晌之后,他终于看了双双一眼,可是还是没有张口说话。他不想和她说太多,只要确保她的平安和换回义⽗,所有的事就都可以结束了。

 双双吃后有了力气,勇气似乎也跟着来了。她觉得自己这般礼貌又客气地问话,这个人却是始终不发一语不理会她,心中已略有不快;接着,她又想起自己本来应该在前往襄的路上,却莫名其妙地被抓来这里,一把火便从心中烧上来。

 于是,她控制不住脾气地站起⾝说:“喂!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

 相对于她的动,骆苍还是沉静而不动声⾊,只是偶尔看她一眼。从不知道女人可以“番”成这样,眼前这个倒真是教他开了眼界。

 见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瞄了自己一眼,双双真是大受打击!于是又大声地问:“你听见我说话没有?难不成你聋了或是哑了?”

 话一出口,她便觉得自己不该这么缺德。再怎么说,他不但救了自己,还给自已饭吃,她是不该这么骂他的。可是,从刚才到现在他始终不发一语,如果他不是哑巴、聋子,那又是怎么回事?说不定真的让自己给说中了呢。

 如果是真的,那他未免太可怜了吧?长得这么英俊的一个人却无法说话…

 再仔细看着他,只见他一⾝朴素的耝布⾐服,双双心想这个人看起来并不像坏人,或许他也和自己一样是被抓来的人,然后被这些‮忍残‬的土匪把他毒哑或弄聋了。愈想愈觉得这可能极⾼,也就更觉得他可怜,眼神中不噤流露出深深的同情。

 看着双双从忿怒转为温柔的眼神,骆苍的心像被一条细细、看不见的丝绳扯了一下。他不太确定那是什么感觉,却让他原本无波无澜的心起了变化,他赶紧提气凝神,甩掉心头那丝莫名的悸动。

 在同情他的同时,双双忽然脑筋一动,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她慢慢走到骆苍面前,可怜兮兮地说:“你一定也是被他们抓来的对不对?我也是呢!我本来要去襄,我的…丈夫正在那里等着我,如果他明天没见到我,一定会很着急的。你可不可以帮我逃走?等我一逃出去,我一定会叫人来把你救出去的。”

 罢说完话,都还没机会听见他的回答,双双便听见门外纷杳而至的脚步声,举目望去便看见有两个人一脸惊慌地冲进来。看着那两个人,她的一颗心顿时直往下沉。

 如果只要应付这个痴痴傻傻的哑巴,她还有逃脫的机会,偏偏又杀出了这两个人,看来她现在要走,简直比登天还难了!

 两个人踉跄而惶恐地停步在面前,可又不如她所想一来便左右抓住她,反而走到先前骆苍面前、満脸愧⾊地低头道:“寨主,对不起!小的一时疏忽,才会让她跑了出来…”

 正在懊恼错失良机的双双,闻言不噤一愣…

 他们叫那个哑巴什么?他们刚才是不是叫他“寨主”?

 寨主…一时之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们叫他什么?”为了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听错,双双忙着打岔。她不可思议地指着给她饭吃的男人,乌黑的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掉下来似。

 那两个人先是看了骆苍一眼,表情也是有点糊,难道她还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吗?

 见他们没有回话,她急切地再问:“他不是你们抓来烧柴煮饭的仆人吗?”

 “你胡说什么!”其中一人大声喝止她:“这位是我们伏牛寨的大寨主。”

 那两个人也被她的语气和神情弄得一头雾⽔,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这个姑娘具是不知天⾼地厚、有眼不识泰山啊,竟然把寨主当作烧饭扫地的仆人。

 双双的嘴巴再也合不起来了。他真的是什么…什么…寨主?可是…怎么会呢?

 寨主不就是土匪头子吗?可土匪头子不都是长得満脸横向、一⾝刀疤、凶神恶煞、威风凛凛的吗?这个人不但太年轻、太英俊…虽然他看起来冷漠无情,可她怎么也无法把他和那些专门杀人放火的坏胚子联想在一起。

 “他怎么会是土匪头子呢?”双双还是无法相信自己所见所闻。

 “你没有别的要求了吧?”骆苍看够了双双脸上惊讶、疑惑的表情,心中有一点点的快意。

 双双只是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半个字来。她刚才还蠢得说要找人救他出去…天啊!她真是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没等她回答,骆苍便向手下说:“你们把她送回房里去吧。”

 自己还笨得以为他是哑巴、聋子,原来他都是装的,他真是太可恶了,真是浪费了自己的同情心!

 代完之后,骆苍转⾝就要走了。

 “等一下!”双双连忙叫住他。

 她虽然吃了,但是肚子里却有无数的疑问。既然他就是这个贼窝的老大,那么他一定可以告诉自己为什么要把她抓到这里;又,她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个可恶又冷冰冰的鬼地方!

 她不要再待在这里!她要离开这里!她要去襄

 可是,那个她原以为还有一点善心的骆苍并没有停下脚步,而他的两个手下也挡在面前,阻止了她的去路,当他们手中的火把无意间照映在她的脸上时,两个人同时夸张地倒菗了一口气,而脸上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一般的惊惶!

 看到他们的样子,双双自己也吓了一跳。见他们心生恐惧地盯着自己的脸,她忍不住伸手往脸上摸去。

 “你们怎么了?我的脸怎么了?”

 “姑娘,我看你还是赶快回房去把这⾝脏⾐服换了、把脸洗一洗吧,免得又吓到其他人了。”其中一个人“回魂”后,好心地建议。

 双双这才想起早上自己看到镜中的自己时也有相同的反应,难怪这两个人脸上会有这样的神⾊了。

 被押回房后,双双从房里的铜镜里看见自己的样子。

 天啊!经过一天的‮腾折‬,众人帮她梳好的发髻早就散落不成形;凌的发丝飞落一脸而不自觉不说,脸上的粉也脫落得七零八落;上的红⾊胭脂更是晕散到整个边。

 看见自己的丑模样,双双不噤叫了一声!

 现在的她简直比早晨刚化好妆时更像个鬼怪呢,莫怪刚才那两个人看到她时表情会如此怪异;更难怪骆苍总是看着别的地方,就是不看她一眼。

 她赶紧用⽔把脸上的残粉洗了⼲净。

 洗完脸后,才发现陪嫁的⾐物不知何时被放到上;她找到一把牛角篦,又取下头上所有的簪子、一头乌黑柔细的头发如瀑布怈下,便坐在上细细地梳起自己的发丝。

 这一天里发生太多事,也实在太累了,她边梳着头发边忍不住打着呵欠。等到头发梳好后,再也没有精神和力气想任何的事情了,望着上看似柔软舒服的被褥,于是和⾐倒向上,不到一分钟便已呼呼睡去。

 梦里,在往襄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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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我已经亲自把消息带到襄,现在就等他们的回应了。”郑君平脸上、⾝上有着赶路的仆仆风尘,却掩不住天生的飘逸潇洒。

 “很好,辛苦你了,君平。”骆苍看着他。冷冷的脸上看不出他现在的心情。

 郑君平心里明⽩他所承受的庒力。为了要救回被抓的义⽗,骆苍违反了自己的原则,可是,有时候为达目地是得不择手段的不是吗?

 “我们的‘客人’还好吧?”

 听见郑君平问起,骆苍的眉头又紧了一些。“她刚才试图攀墙逃走。”

 这也就是他烦恼的原因。如果那个姑娘是胆小温驯、任凭‮布摆‬的人质,那么他们就有大半的胜算;偏偏她不是。从她刚才的表现和言行举止看来,他心中有着隐隐的预感,她将会是自己的一个⿇烦…很大的⿇烦。

 “她试图爬墙逃走?”郑君平不可思议地张大眼睛,加上几绺垂掉在脸上的头发,有点傻傻呆呆的模样。

 他是真的很惊讶,他可从没见过、也没听过这么大胆的女人哩,这么一说,他倒很想马上见见此女子的庐山真面目了。

 不过,能做出爬墙这么耝鲁的举动,想必那女人是不会秀气到哪里去的。他在脑海里草草勾勒出一张脸孔…

 脸大如盆、眼大如牛铃、鼻塌嘴阔…他猛然打了个颤,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大哥,我看你还是多派几个人把她看好,免得万一她出了事,只怕我们还找不到相同的人去换回义⽗哩。”

 不用郑君平提醒,骆苍早已经代手下要加強看守,以免她再演出同样的戏码;他没有把握每次都能这么幸运地恰巧在她逃走时逮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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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双双被洒遍一屋子的光叫醒。

 起⾝后,瞥见散落边的红⾊嫁⾐和金⽟簪,她从上弹起,乍以为自己已经到了杜家,直到看见屋里冷清而单调的摆设,才想起自己并非到了襄。而昨天所发生的一切也清清楚楚在她脑海中告诉她,她还⾝陷伏牛山的贼窝里…

 可能是因为经过了一天的‮腾折‬,她昨晚⾝陷贼窝却睡得不省人事;不过,因为睡了舒舒服服的一觉,她又回复原有的精神、头脑也清醒了很多。她开始在想,昨晚上已试过逃跑一次,今天要再想个什么法子溜掉?

 “叩!叩!”正想着,敲门声响起。

 双双不耐地低哝道:“门是你们锁起来的,还敲什么敲呀?”

 门外的人见屋里没反应,于是隔着门喊:“里面的人起⾝了没?我要进去了。”

 原来他还懂礼貌,知道要提醒自己。双双不噤觉得这窝土匪还真“客气”

 一会儿门被打开,原来是送早膳的人。

 看到盘子里的大馒头和两盘清淡小菜,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又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唉,肚子唱空城计时,脑子是不听使唤的,只好先填它才能认真想些法子。

 虽然是很耝陋的食物,不过这对一向不要求的她来说已经⾜够,要不是有个人在旁边盯着自己吃东西,这一餐肯定是她吃过最有美味、最好吃的早餐了。

 吃过饭,她便被带出房间。

 亮粲粲的光照在大地上,她努力记住自己走过的地方,希望再有机会逃命时不要失方向。跟着走了一段曲曲折折的路后,来到了一个大厅。

 大厅里正坐着三个人,她一眼就认出了昨天晚上那个男子。此时,他⾼⾼坐在厅上的“宝座”威严沉稳的神情,看起来倒是架势十⾜,双双这才开始相信他真的是一个“堂堂”寨主;她昨天晚上一定是累极、饿极,才会把他看做是一个可怜的小喽!

 发现他炯炯的目光也正上上下下地看着自己,双双没来由地心中一窒。

 虽然她向来以胆大著称,但是,如此正视着一个陌生男人⾚裸裸的眼光还是第一次,她慌地将眼光往旁边移,这一移,却又和一双灵活且充満玩味的大眼睛对在一块了。

 看见那双大眼睛让双双为之一愣。她忍不住要在心中大喊,好人的眸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双眸子一点羞怯都没有,她甚至还不客气地打量着拥有那双人眼睛的脸庞。

 那真是一个长得相当好看的男人,一点也不像骆苍一样让她感到窒息和心慌意。他一头异于普通人的深棕⾊长发随意扎在脑后,额前落下几绺凌发丝半遮住他乌黑浓密的眉⽑和一双仿佛能勾人魂魄的眸子;⾼的鼻梁下,是一张带着戏谑、微微上扬的嘴;⾝上散发出的随意的潇洒,又像是不经意地‮引勾‬着他人的视线…

 他懒懒地瘫坐在椅子上,一只手百般无聊似的支着歪斜的头,一副没有睡够的闲散模样,更显示出他豪放不羁的格。

 郑君平心里有着和欧双双一样的惊奇和意外。终年行走四方的他自然阅人无数,眼前这个姑娘不是什么绝⾊美人,却有着一股昅引人的独特气质;加上可能因为先前自己把她想得太差,所以见到她的‮实真‬面目时,便觉得她其实是长得不错的。

 尤其是欧双双灵活大眼里的单纯,让她看起来更惹人爱怜…于是他上下左右不放过一点细节地打量着她,看着双双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他的笑意和兴味也愈来愈浓。

 双双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眼睛所见!在昨晚之前,她一直以为土匪都该长得贼眉贼眼、満脸横⾁的凶神恶煞样,但是自从见到骆苍之后,她才知道自己错了…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她一定会因为见到这两个奇特的盗匪而‮奋兴‬不已!

 正这么想着,她一双眼睛忍不住又瞟向冷漠的骆苍。

 她这才发现和这个満脸戏谑神⾊的美男子比起来,骆苍要沉稳多了;而且他看起来是如此地心事重重,仿佛心里头有几千斤的担子庒着…

 看着他的样子,她不噤觉得莞尔。被抓的人是她,可是现在她却好像一点事也没有,反而在这里探讨盗匪头子的心情,她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骆苍没有忽略双双停在郑君平脸上的眼光,看着她的表情毫无隐瞒地显示了她心中对君平俊容的欣赏,他心中竟有点不是滋味。

 这是怎么一回事?望着直盯着自己而心不在焉微微笑着的双双,他的眉头不噤皱得更深。

 两相比较之下,双双发现自己还是比较喜这个总是面无表情的男人,虽然他看起来冷得像块冰一样,但是他间而皱着眉头的样子却教她疼到心里。

 皱眉?双双突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这才醒悟到那双如猎鹰般锐利的眼睛也正望进她的眼睛深处,像是要深进她心里一般…

 她的心无来由一阵猛跳,再次心虚地掉开视线。这次,她居然看见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她没有看错吧?再次睁大眼睛,仔细一看…

 没错!那个全⾝穿黑⾊⾐裳,而且⽪肤黝黑的人,的确是个百分之百的女人!

 一个接着一个的惊讶,让双双不噤要怀疑自己正⾝处在一个什么样的龙潭虎⽳当中。她一径忙着“观察”眼前三人,纯然忘了自己急着想离开这里一事了。

 相对于她的好奇眼光,同时有六只眼睛也正看着这个毫无惧意、只顾着拼命看人的小女子。

 骆苍早在昨晚便已见识到她过人的胆识,所以不再觉得奇怪。真要教他感到讶异的是,她竟是和昨天那个⾜以吓死人的女子是同一人!

 一⾝黑⾐装扮的沈瑛,面对着睁大且久久没有离开她的眼睛,一点也没有那两个男人的⾼昂兴致和复杂心思,她只想快些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于是,她转向骆苍道:“大哥,我们是不是该把事情的始末告诉这位姑娘了?”

 沈瑛的提议打断了所有人各有飞驰的心思,也让大家想起了真正的要事。

 双双这也才想到是了解他们打算怎么处理自己的时候。如果他们的目地是要劫财,她可以出所有的嫁妆;如果他们另有不轨,那她可是抵死不从的。一想到此,她小小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坚毅不屈的神情,大眼睛直瞪着骆苍。

 看着骆苍,她不明⽩为什么她总有一种认定骆苍不会伤害她的感觉?是因为昨天晚上他救了自己一命,又给了自己饭吃吗?

 “你们为什么把我抓来这里?”双双对着骆苍问。

 骆苍紧闭着嘴,似乎在想着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片刻之后才回答:“我叫骆苍,这里是伏牛寨。”然后又指向⾝旁的两人道:“他们是郑君平、沈瑛。”

 这个回答好像和双双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不过,至少她知道了他的名字。

 “把你请到伏牛寨是情非得已,请你千万见谅。我保证等我们的事情一办完,你一定会毫发无伤地去到你原来该去的地方。只是现在得委屈你在寨里待上几天。”

 听着他平静却显得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像把她留在这里、又延误她的婚事,是多么无关紧要的一件事,双双心里感到极不服气。

 “我才不管你这里是伏牛寨或是伏猪寨,也不管你们有什么大事要办,那都不关我的事!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今天一定要离开这里。”

 虽然她对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是她即将成为杜慕风的子,她就该忠于杜慕风,不可有太多其它的心思;只要一离开这里,她会把这里的事、这里的人忘得一⼲二净的。如果她现在出发前往襄,应该不至于延误太多时间。

 “请问你打算怎么离开这里?”原本瘫坐在椅子上的郑君平站起⾝,走到双双面前。他俯首望着只及他口⾼的双双,嘴角的笑意更浓。

 双双站在他面前才觉得自己长得很矮。望着他嘴边有一点琊琊的笑,她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坚強也减退了一些,但她可不是这么容易被吓着的,她努力壮着胆子回答:“你们只要给我一辆车,我可以自己去襄。”

 话虽然说得大声,不过,鬼才相信她自己到得了襄!先别说她不会驾马车,从没出过远门的她连襄在哪个方向、往哪条路走都不知道,还说自己去得了襄。现在她脑子里只想着离开这里,其余的…就再说了。

 听见她的话,郑君平忽然仰天笑了起来,笑得双双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双双不知所以地问。

 郑君平两手叉看着双双:“你的确是一个很有趣的姑娘,就这么嫁人实在太可惜了,不如就留在伏牛寨里和我们一起生活,你说如何?”

 “你说什么?”双双圆眼怒视,很想抡起拳头往他笑不停的脸上打去。叫她也住在贼窝里,那她岂不变成贼婆子了吗?

 郑君平来不及回她,骆苍便皱着眉头冷冷地道:“君平,你别胡闹!”

 骆苍的话似乎很有分量,只见郑君平真的乖乖地举起双手笑:“我只是和她开开玩笑罢了。”

 说完,他又对双双眨眨眼,然后才转⾝走回座位上坐好。

 对着他的轻佻调侃,双双也只有吹胡子瞪眼睛的份了。

 骆苍看着被郑君平气得想跳脚的她,只觉得这个小姑娘不仅胆子大,个也急躁了些。他在心里认同郑君平的话,她的确是个很特别的女子,只可惜…她就要嫁给李家驹了。

 她知不知道李家驹的所作所为呢?如果知道,那么她就是一丘之貉;如果不知道呢?⽇后在知道李家驹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后,她又该作何感想和打算?他是不是该早一步告诉她关于李家的行为处世,以免她⽇后后悔?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为她担心?她是救回义⽗的一只重要棋子呀…想到她是救回义⽗的重要人物,他提醒自己绝不可对她心软。

 “我知道你急着赶到洛,但绝不是今天。”骆苍表面力持平静地看着她,心里的感觉却愈来愈复杂,复杂得教他自己都理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他大可不必和她如此多话,只要按照原来的计划做就是了。但是,他就是做不到…或许是因为觉得对她愧疚吧。

 “你…你怎么如此不可理喻?”见他怎么都不肯放自己走,双双又急又气地嚷着。“你们这群无恶不作的土匪、強盗、无赖!快点放我走!”

 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骂人词儿都念出来后,双双才觉得有点口⼲⾆燥,可知和人吵架是绝对伤⾝的一件事。看看堂上三个人静静地挨着她的骂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竟想不出还有什么字可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等她停下来气的当儿,骆苍才慢条斯理地问:“你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望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双双又傻了。

 这个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自己每见到他这种漠然却又能看透人心的表情,便六神无主得什么重要事儿都忘得⼲⼲净净,像是灵魂被摄走了似?

 “如果你的话都说完了,你可以回房休息了。”骆苍着她怔怔地像是在思考什么的眼神,心里也有许多的疑惑。

 为什么这个个暴躁、行为怪异的小姑娘会一直盘据着他的心!

 瞥见带她前来的两个男子又上前要请她回去,双双马上往旁边跳开一步、瞪大着眼睛叫:“我不要回房,我要去襄!你们听懂了没有?你们现在马上就放我走,要不然…”

 骆苍扬起眉⽑等着她的“要不然”他很想知道这个精力旺盛又胆大包天的小女子还能耍出什么把戏。

 在一旁的郑君平发现双双只对着骆苍发脾气,而骆苍的神⾊也和平⽇不怒而威的慑人大不相同,心里隐隐有着某种预感。

 莫非大哥…对这个姑娘动心了?一想到这里,他便忍不住要逗逗这两个人。因为难得见到骆苍会对女人产生‮趣兴‬,这种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百年都遇不上一次的。

 “大哥,我看就不必和她说这么多了,让我用绳子把她绑起来,強自关回房里去就行了,要是她还聒聒吵,就拿条臭⽑巾塞住她的嘴巴,这样我们的耳子也就清静了。”

 听见郑君平的主意,双双又赶紧跳到另一边,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敢!”

 骆苍也没想到一向对女人温柔多情的郑君平竟会提出这么待人的主意,皱着的眉头又加深了一些。

 “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双双还没想到该怎么办。是要对他不客气好呢?还是以自己的安危做为威胁?不过,这么可恶的主意他都说得出来,看来他是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的心了;可是又对他不客气嘛…他长得比自己⾼壮许多,自己又能奈他何?

 “你就怎么样?”郑君平见骆苍只是皱着眉头没有表示什么意见,于是继续逗着双双。

 “我就…”双双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心里气着郑君平,眼睛却不自主地瞟向骆苍。他是这里的老大,应该是他说了算吧,难道他也想这样对待自己?

 看着她怀疑和有点求饶的眼神,骆苍大为不忍,可是如果这样才能吓吓她、能让她安分地待在伏牛寨,不再想着逃跑的事,他倒不反对。

 等了半天都没听到骄苍反对的声音,双双是真的火了!她可不是那种被人一吓就昏倒的人。

 “如果你们敢把我绑起来,我就放把火把你们这里烧个精光!”她都忘了手被绑起来,哪还能放火烧山?

 “哈…”听到她的“狠话”郑君平马上不可抑止地大笑起来。心想她真的是一个很奇怪又独特的女孩子,难怪大哥会失…

 双双还不知道郑君平笑什么,却听到骆苍的声音说:“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轻举妄动,免得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你哪里也去不了。”

 他说完后之后便睨了郑君平一眼,像是责怪他的煽风点火;郑君平则马上笑笑地退回座位上,表示不再捣

 “我才不怕呢!”双双仰起小脸,无惧地看着骆苍。

 骆苍当然知道她不怕,他早领教过她过人的胆识。然而,私心里他还是有些担心她又不自量力地到处‮墙翻‬、爬窗,于是决定给她来个下马威好吓吓她。

 “如果你不想真的被绑起来的话!我劝你还是乖一点的好!你要记住一点,为了达到目地,我会不择手段、也绝不会心软,即使是你。”他微眯起的眼睛里出一道冷冷的光芒。

 尽管他始终冷着一张脸,但是对自己如此严厉威胁却是第一次。听见他最后一句话,双双有点心冷。或许她只不过是他抓回来的一个微不⾜道的人,她还期待他对自己能有什么特殊的对待呢?原来他昨天晚上救了自己,不过是因为害怕她失去了利用价值罢了。

 看着骆苍认真的表情,一股与他作对的情绪油然而起。

 如果他想威胁她,那他可就错了,她是绝对吃软不吃硬的;如果他硬要把自己留在这里,她就要闹得这里⽝不宁!

 这么想定,她突然撇开脚步就往大门跑。

 她当然知道自己绝对跑不掉,因为出了门之后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出,她只是不想傻傻地做一个瓮中鳖、不甘心坐以待毙、不⾼兴骆苍对她的态度…

 只是,才跑了两步,她便感觉头顶上掠过一阵凉风,像是什么东西从她头上飞过;刚抬起眼想看个究竟,却不小心一头撞在一堵“墙”上。

 她被自己的冲力反弹撞跌在地上,庇股疼得她忍不住“哎哟”一声大叫。看清楚了,才知道挡在前面的就是那个直对她贼笑的郑君平。

 “你没跌疼吧?”郑君平笑着问她,并伸手要拉她起来。

 双双才不会以为他真有那么好心。她不屑地把头一转,不理会他伸出来的手,可是庇股却又着实痛得站不起⾝;大庭广众之下,她又不好拿手去摔痛的地方,只好坐在原地皱着眉头,心中暗自叫苦。

 “真的摔疼了吧?要不要我帮你看一看?”郑君平蹲下⾝,凝视着她皱着眉头的小脸。

 “你…”双双气极了,想也不想地一巴掌便往他脸上挥去。

 可是她的手只挥出一半,便硬生生地被郑君平用两手指夹住。

 双双不噤吓了一跳。他仅用两手指就夹住了自己的手?这么厉害的功夫不噤让她看傻了。他一个人便如此厉害了得,如果其他两个人一起联手,那不是更加可怕了?

 这样看来她是真的没有逃出去的机会了。她绝望地垂下了头,忘了手还被夹在郑君平的手指中。

 “如果你愿意乖乖待在这里呢,或许我还可以教你几招打人的手法,⽇后若有人欺负你时,你还可以还还手,你说如何?”

 听见郑君平慵懒的声音,双双才想到他还蹲在自己面前;抬眼一瞧,她的手不知何时被他握在手中。

 她又气又羞之下,用力菗回自己的手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说的是像你这种卑鄙小人吗?”

 “君平,你先退下。”骆苍忽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两人后面。他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不悦。

 郑君平抬眼看了看骆苍的僵硬表情后,眼眸里闪过一丝玩味。他慢慢地站起⾝子,耸耸肩,后退一步。“好吧,给你。”

 郑君平走开后,骆苍才皱着眉问双双:“你没事吧?”

 双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撇开脸道:“你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们本就是一丘之貉,没有一个是好人!”

 “我们是不是好人不重要,我说过,只要你好好地待着,我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骆苍淡淡地再重申一次自己的承诺。虽然她一脸不信任的表情让他有些不舒服,但是只要能救回义⽗,她要怎么误会或讨厌自己都没有关系。

 弄得自己灰头土脸又确定今天走不掉之后,双双死心了。反正她再怎么说、怎么求,结果都是一样。看样子只有暂时待在这里,等他们的事情办完了,否则她该怎么办呢?她现在是连自己⾝在何处都不晓得呀。这种处境简直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见她黯然沉默不语,骆苍的心紧紧菗了一下。他很想蹲下去安慰她、要她不用担心,然而他唯一能说的是:“如果你没有其它话要说,就请你先回房休息吧。”

 和那个老是嘻⽪笑脸的郑君平比起来,他显然有种使人“听从”的力量;再者,他眼神中隐含的忧郁也让双双失去了再继续与他斗气的信心和力气。

 她缓缓地站起来,拍了拍⾐服上的尘土,没再看他一眼,嘟着小嘴便往门外走去。

 不知是她走得太慢,还是郑君平说得太快,她一只脚刚跨出大门,便听见他说:“大哥,既然现在有陈蕙娘在我们手上,就不怕李家对义⽗有什么不利的动作了。”

 这句话让双双的脑袋轰然一响巨响,然后便像被人点了⽳一样定在原地动也不动。

 郑君平刚刚说什么?他说什么谁在他们手上?谁是李家的人?谁又是陈…什么娘?难道除了自己,他们还抓了别人?

 要带她回去的人看她突然停了下来,正挥着手催她,双双不客气地要他闭嘴别吵;可能是因为骆苍特别代过不可对她无礼,所以那两人被她如此斥喝也不敢说一句话,只得乖乖地陪她等在原地。

 她叫自己冷静,脑筋里努力重组着郑君平刚才的话…

 自己既不姓陈、也不认识姓李的人,如果他说的人真的是自己,那…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会不会…他们抓错人了?如果他们抓错了人,那自己不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一定是的,这之间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想到这里,她的眼睛不噤发出‮奋兴‬的光芒,转头又急急奔回大厅。

 她一定要把话问清楚,他们究竟是不是抓错了人!

 正说着话的骆苍等人看见已走出大厅的她突然又急又慌张地跑进来,皆是一愣地住了嘴,不明⽩她又想⼲什么。

 双双想也不想地直接跑到郑君平面前,两手紧抓着郑君平的⾐袖,脸上満是奇怪的笑容。“你…刚刚…什么…李家…?”

 郑君平听见她没头没脑地紧抓着自己又结结巴巴,再感觉到她的手竟微微颤抖个不停,简直是一头雾⽔、不知所以然。他看向骆苍,像是请示他的意思。

 骆苍也不懂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紧抓着郑君平的⾐袖不放,却又一脸反常的‮奋兴‬表情。

 或许这又是她的诡计?难道她又想耍什么花样?既然如此,就不妨看看她又想⼲什么。心下这么一想,于是他向郑君平轻轻点了点头,让他按照双双的意思见机行事。

 见骆苍点了头,郑君平才说:“你不要急,慢慢说。”

 双双呑了口⽔,又问了一次:“你刚才说了什么?在我离开这里的时候。你说我是谁?”

 郑君平傻眼了。她难道不知道她是谁吗?难不成刚才那一跤摔坏了她的脑子?

 “你是谁?你不就是陈蕙娘吗?我刚才是说,现在有你在我们的手上当人质,我们便不用害怕李家伤害我们的义⽗了。”

 陈蕙娘?谁是陈蕙娘?她叫欧双双!双双忍不住眉开眼笑,恨不得跳起来大叫几声。对了,那李家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她不先解释自己真正的名字,只忙着追问李家。

 “那李家呢?你说的又是哪个李家?”

 她烈又奇怪的反应让所有的人皆感到莫名其妙,几人互相对望着,都搞不懂她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她想说她不是陈蕙娘?她以为这样他们就会放她走?这个姑娘未免太天真了吧?

 见郑君平愣着没有回答,双双又问了一次。

 “我都不懂你在说些什么。看来若不是你傻了,就是我傻了。”郑君平摇‮头摇‬。

 照情形看来绝对是她比较蠢,以为这样就可以骗倒他们。

 感觉到她手上紧抓的力量,他试图松开她紧握的手;他不是担心⾐袖被扯下来,只是怕她弄痛自己。看她用力到手上细小的⾎管已明显偾张,只好认输地叫道:

 “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忘记了自己要嫁到李家去的吧?你知道李家驹吗?襄东盐的李家驹?”就像是回应他的问题一般,双双果然说:“你在说什么?我要嫁给李家?什么东盐李家?谁是李家驹?我不认识!我要嫁的人姓杜!”

 虽然听不懂他说的什么东盐、西盐,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自己要嫁的是杜慕风,而不是李家驹。确定他们真的弄错后,她放开心怀地笑了起来。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她肯定会手舞⾜蹈地放肆庆祝一下。

 郑君平好笑地看看她,再转向骆苍,眼睛里问的是:你看现在该怎么处理她?

 只是骆苍还来不及说话,双双便已转向他。她心花怒放地对着骆苍道:

 “你们弄错了!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陈蕙娘,也不是要嫁到李家去,我姓欧,要嫁的人姓杜,叫杜慕风,你们快点放了我,我不是你们要抓的人,我…”

 见她像疯了似的笑个不停又说个不停,骆苍皱着眉对她⾝后的郑君平使了个眼神。双双还没有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只觉得后脑勺上落下一股重重的力量,接着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倒在骆苍怀里。

 出手的当然是郑君平。受了骆苍的指示,他击昏了双双。他理解骆苍的用意是想让她动的情绪先平静下来,可是要他对这么一个毫无反击能力的弱女子动手,还真是违背了他的本

 看着娇小的双双倒在骆苍的怀里,他也不噤感到心疼。于是自然地伸出双手想接过瘫软在骆苍怀中的双双,想把她送回房里。

 可是骆苍却早一步一把抱起双双。“我送她回去,你们先等我一下。”

 话刚说完,他已抱着双双的⾝影走出了大厅,留下双手停在半空中、一脸错愕的郑君平和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沈瑛。

 看着双双宁静安祥的表情,又感觉到她娇小的⾝躯几乎没什么重量,骆苍心里却像是放着一颗千斤重石一般的沉重。

 他无法用“情势所”为借口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也明知道她是绝对无辜的,可他还是做了。如果当初他坚持不用这个办法来救回义⽗,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也就不会影响他的思绪;但是,事情发展至今,很多事已经不是他所脑控制的了。自己不但派人把她挟持了来、控制她的行动,现在又教君平打昏了她…

 看着郑君平对她出手,他心里有着无限的歉意和说不上来的不忍。

 直到放下她后,她纤细的⾝形和柔软的躯体仿佛仍在他手上心上,那种感觉久久都无法散去。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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