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这夜一,殷飞龙没有喝酒,因为明天便是武林豪杰们齐聚舂香院观赏雪玲珑的⽇子,他修⾝养息,坐在厢房內运气练功。
舂香院里老鸨,花娘,⻳奴得了他的赏银,皆放假三⽇,将楼层上下打扫⼲净后便飞也似的离开了。谁也不想惹上⿇烦,而有雪玲珑的地方,便有⿇烦。
这夜一,整座青楼冷冷清清,烛光摇曳,除了窗外风吹动树梢的声音,四周一片寂静。
但忽然地,他听到一阵车轮的声音辗过
院门前的长街。
本碌…咕碌…
像是某人推着一辆大车,缓缓向这儿走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殷飞龙竖着耳朵,正觉得疑惑,却看到魏子慌张失⾊地跑了进来,气
吁吁的。
“大哥,大哥!”
“怎么了?”
“有人推着一副棺材上门找咱们。”
“棺材?”他一怔“你看清了?”
“那人就在门外,”魏子惶恐地点点头“不如大哥你亲自下去瞧一瞧。”
殷飞龙剑眉紧蹙,迈开大步往楼下走去。
大门敞着,那辆装有棺材的推车已经停在厅堂之內,一个青袍瘦小的男子留着长须,双目明亮地望着他。
“既然殴寨主已经下来,你可以走了。”男子嗓音尖细,似太监一般。只见他转⾝扔给车夫一锭银,那帮他运送棺材的车夫便霎时溜得无影无踪。
“不知尊驾何人?”殷飞龙向他抱了抱拳“来此所为何事?”
“殷寨主不认识在下?”男子盈盈笑道。
“殷某近⽇深居简出,许多江湖上的老朋友都不太记得了。”送来棺材,定是刻意前来挑衅,他心下提防,面⾊不悦地“回敬”对方。
“不记得老朋友,为何却要广发武林帖,请各路老朋友前来这舂香院?”男子不疾不徐地道。
“如果尊驾是赏脸前来赴约的,那么很抱歉,”他语调平稳地说“我们约好的⽇子是明天,今夜天⾊已晚,还请尊驾先回去休息,明⽇再聚。”
“在下对雪玲珑仰慕已久,很想先睹为快,恐怕等不到明天了。”男子站定不走。
“对不起,”双拳暗暗握紧,准备接
一场腥风⾎雨的厮杀“说好明天便是明天,殷某不能擅自更改⽇期,恐怕今夜要害尊驾⽩跑一趟了。”
“我用另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来换,殷寨主也不答应吗?”男子的笑容愈发诡异。
“另一件宝物?”知道对方在引
他,殷飞龙故作不屑“天底下还有比雪玲珑更值钱的东西吗?”
“有呀,”他拍了拍棺材盖“就在这里面。”
“这么说…尊驾是现宝来的?”他绝对不会受对方哄骗,对那棺中之物产生趣兴--谁知道那里边是否装有独门暗器?
“殷寨主不打算打开来看看吗?”男子盯着他“这件宝物,对别人而言未必值钱,可对您而言,或许比心头⾁更可贵。”
“尊驾似乎很了解我,”殷飞龙哈哈大笑“但这世上,我还想不出有什么比我的心头⾁更可贵。”
“如果…这棺材中装的是一个人呢?”
“一个人?”他微微一愣。
“一个女子,”瘦小的青⾐男子満脸自信“一个您
悉的女子,您会不会为了她让我瞧瞧那颗夜明珠?”
“谁?”殷飞龙⾝形顿时僵立,声音里带着不为人知的震动。
“曲家大姑娘。”那人悠悠吐出答案。
“嘿,”他沉默半晌,低沉道:“我与她并无瓜葛,尊驾如果是要找一个可以威胁我的人,那么恐怕你找错人了。”
“真的吗?”细长的胳膊一扬,棺盖在掌风之下霎时滑开,一个女子的纤纤⾝躯倏地呈现在殷飞龙眼前。
她似被点了⽳,瞪大着眼睛,浑⾝不能动弹,面⾊微愠。
“安安--”他再也不能假装视若无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想把她从棺材中抢救出来。
“殷寨主,您这样做是没有用的,”青⾐男子笑道“就算您从我手中把人抢了过去,也救不了她。”
“什么意思?”他似一头隐忍的狮终于被
怒,转头怒吼。“我已经给曲姑娘服了一种香丸,助她神清气慡。”
“你…”说是助人神情气慡的香丸,但傻子都听得出来,那所谓的香丸便是毒葯!
“殷寒主一向沉着冷静,这会怎么像个没了主意的⽑头小伙子似的?”对方语带微讽“看来您对这曲姑娘是一往情深呀!”
“废话少说,你到底想怎样?”
“别急呀,咱们有话好好说,”他自顾找了张椅子舒舒服服地坐下“我只是想目睹一下那雪玲珑的风采,殷寨主何必这样小气?再说了,我跟寨殷主的⽗亲也算旧识,您何必这样不给面子?”
“你是我⽗亲的旧识?”他搜寻着童年的记忆,可全无对此人的印象。
“如果当年不是我手下留情,令尊恐怕早已⾎溅雪沁山庄,连尸骨都找不全了。”
“你…”虎躯一震“你是…”
“没错,殷寨主恐怕早已猜到,在下便是江湖上名号平淡无奇的『飞鸠子』。”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深刻在他心中多年,郁积着⾎和恨。
这个“飞鸠子”便是那⾎洗雪沁山庄夺走雪玲珑,并陷他⽗亲于不义的贼人!
他知道他会来,也静静等待着面对面的这一刻,存蓄力量,打算与之决一死战。
但他万万没想到“飞鸠子”竟抓住了自己心中的致命弱点来威胁他--他的安安。
现在应该怎么办?
救了安安,对不起在天之灵的⽗⺟;不救安安,就算他以死殉情,化作了鬼,也不能原谅自己…
当初赶走安安,就是怕这样的事情会发生,谁知千躲万躲,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到底该怎么办?
“殷寨主为何不言不语?”瘦小的青⾐男子笑容依旧“我倒想看看,这安安姑娘在您心目中究竟有多重要!”
指尖紧紧掐进⾁里,淋漓的冷汗自额前滴滴而落,殷飞龙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正在犹豫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怪笑,一片黑影如浮云般掠了进来。
“小姑娘,你为何要冒充我?”
来者是一蒙面男子,黑⾐裹⾝,轻功不凡,只见他无声无息地停定,
怪调地问。
小姑娘?他在叫谁?殷飞龙
惑地微瞇双眼。
“贤侄,我才是你爹的旧识,不要被这⻩⽑丫头给骗了!”蒙面人指了指那瘦小的青⾐男子,又是一长串怪笑。
原来,那青⾐男子是个女孩?
敝不得“他”⾝形瘦弱,双手修长,嗓音尖细。但这女孩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冒充“飞鸠子”到此威胁他?
“哈哈哈,”青⾐女子拂了拂她黏贴在下巴上的胡须,忍俊不住“总算被人识破了,阁下果然不愧是有名的江洋大盗--精通此道!”
“你假冒别人便罢,为何要假扮老夫?”蒙面人喝问。
“喂,不要胡说八道!”青⾐女子扠
反驳“我什么时候假扮你了?
“哼,『飞鸠子』的名号岂容你一个⻩⽑丫头玷污?”
“我本来就是『飞鸠子』呀,谈何玷污?”
“小姑娘,省省力气吧,我知道你为了得到雪玲珑不择手段,竟然把老夫的名号也给抬出来了,不过也好,这样反而帮了老夫一个大忙。”
蒙面人说着,脚尖一点地,整个⾝子再度如鹤飞起,黑⾐旋转,如同狂风来袭,厅堂里顿时飞沙走石。
殷飞龙不由得抬起手臂遮住被风沙侵袭的眼,等到风平浪静之后,他定睛一看,棺材中的曲安安已然落到那蒙面人手中,鹰爪如钩,直
她的喉间。
“尊驾是谁?到底想要怎样?”他心头一紧,
近一步。
“贤侄,我刚才已经说过,我跟你爹是旧识,难道你没听清楚吗?”蒙面人嘿嘿笑。
“你们个个都说自己是『飞鸠子』,叫我信谁?”
“难道你相信一个⻩⽑丫头的话?”
“喂喂喂,”青⾐女子在一旁不服地打断他俩“谁说『飞鸠子』就非得是个男的?江湖上谁见过他?哼,即使见过,也早就命归⻩泉了!老头,我倒要说说你,一把年纪了,还四处冒充他人招摇撞骗,你还要不要脸?”
“老夫不与你废话!”蒙面人似乎微微动气,转过头去看着殷飞龙“贤侄,不管我是谁,如今侄媳在我的手上,那雪玲珑你得物归原主了吧?老夫前些⽇子碰上仇家追杀,不得已才把这宝贝明珠托给风扬镖局,请他们运到京城的宅中代为看管,谁知竟遭变故…唉,一时大意,惹了这许多⿇烦。”
他指尖一收,曲安安只觉得喉间一紧,疼痛得几乎叫出声来,却碍于被点了⽳道,哑口难言。
“不要--”殷飞龙万分心疼,慌忙阻止“你不要伤害她!”
“贤侄既是如此在乎侄媳,那么就乖乖把雪玲珑拿出来吧。”
“老头!”一旁的青⾐女子跺了跺脚“你凭什么跟我抢?你以为殷寨主会乖乖听你的话?”
“侄媳现在在我的手上,”蒙面人似在轻笑“我不相信贤侄会那么无情。”
“可你别忘了,我已经给她服了毒!”青⾐女子声调扬⾼。
“那又怎样?”蒙面人怔了怔。
“哼,没有我的解葯,她一样会死!虽然看上去她似乎落在你的手里,可实际上却是我在
纵她的命运!”她沾沾自喜地说。
“那是你跟我贤侄两人之间的买卖,等我拿了我想要的东西,你们再慢慢谈吧。”蒙面人不受威胁。
“不,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买卖!”青⾐女子不屈不挠“你若不愿顾及我,就尽管对你那可怜的侄媳下手好了,我相信,你这大侄子是宁可他媳妇死在你手上,也不愿她死在我手上的。”
“胡说八道!”蒙面人再次恼怒。
“难道不对吗?你一爪就可以让她毙命,此种死法何其痛快!可若换了我,会待那毒葯慢慢发作,慢慢磨折她,让她面肌隘烂、⾝体化脓…i啧啧啧,你猜如果曲大姐小非得死于非命,殷寨主会替她选择哪一种死法?傻子都知道,他会让心上人死得痛痛快快的!”她得意大笑“所以你那种害人的方法,他不怕;而我这种害人的方法,他可是怕得很,你说,他会听我们俩谁的话呢?”
“你…”蒙面人气急败坏“好,臭丫头,我就先杀了你!”
只见他鹰爪一松,脚下风尘再次扬起,直向那青⾐女子扑来。
“殷寨主,霹雳五雷轰!”电般闪烁的一瞬,那青⾐女子大叫。
似乎心有灵犀,殷飞龙马上醒悟过来,掏出随⾝的独门兵器,往蒙面人所在处一掷。
轰的一声,如雷绽开,蒙面人闷哼着,被震出了老远,躺在地上,半晌不能动弹。
这霹雳五雷轰乃火葯制成,殷飞龙近⽇为了防敌,一直带在⾝边,方才曲安安遭到胁持,他一时间心慌意
没有想到拿出来使用,不料竟会在一个“敌人”的提醒下,利用此物顺利化解险境。
拭了拭头上的汗,他将曲安安搂在怀中,
前的
息久久不能平静。
“咦?这『飞鸠子』溜得倒快!”过了片刻,青⾐女子奇道“刚才还趴在地上动不了,这会儿却无影无踪了,估计他受了重伤,暂时不能出来害人了吧!”
“姑娘,”他肃然道“还请姑娘
出解葯助內人康复,否则这霹雳五雷轰在下还有一枚,说不定会用在姑娘⾝上。”
“哎呀,姐夫,怎么你以为我真会下毒害姐姐吗?”她噤不住娇笑。
“姐夫?”他全然傻了。
“你已经称我姐姐为『內人』了,难道我不可以叫你姐夫?”
青⾐女子将冠帽一扯,瀑般长发在夜风中飘扬,她轻轻褪下黏贴的假须,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
“姐夫,我是施施呀!”她扮个鬼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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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被开解,曲安安只觉得浑⾝舒畅,她躺在软软的被褥里,凝望着坐在
边的男子。
两人相对无语,似有千言万语,却郁结在腹中,无从诉说。
“姐--”曲施施端着一碗浓汤旁若无人地走进来“快把这个喝了,趁热。”
“死丫头!”曲安安这才想起应该要责罚她,于是伸手狠狠打了她一下。
“姐,为什么这样对待我?”她満脸委屈。
“你为什么点了我的⽳道,把我装在棺材里?”曲安安⾼声质问。
“咦?”调⽪捣蛋的美女瞪大眼睛“不是你让我这样做的吗?”
“我让你这样做的?”她气得一跃而起,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什么时候对旒说过这种话?”
“就是那天,你从舂香院回来的那天呀!”她故作无辜“你痛哭流涕,说姐夫不肯原谅你,吃了『东西』不认赖,硬把你赶走!你说你不相信他是这么绝情的人,所以要使一条妙计来试探他的真心。”
“死丫头,你少在那边造谣!”她直戳妹子的脑门。
分明是她自作主张,却还敢嫁祸于人?
“嘻嘻,姐,做了的事就不要抵赖嘛!咱们虽是女流之辈,但也算是江湖儿女、女中豪杰,应该敢做敢当才是!”这个施施…真是睁眼说瞎话,害死她了!
“而且姐夫知道你的苦衷,知道你是因为爱他才出此下策,肯定也不会怪你的,”她笑咪咪地转⾝面对殷飞龙“对吧,姐夫?”
“你…”曲安安又怒又怕,心怀忐忑地瞥了一眼
边的他,只见他虽有些怔愣,但面⾊依旧柔和,似乎没有生气。
“姐夫呀--”捣蛋鬼绕到殷飞龙⾝边,目光闪烁不定,不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看在我姐姐为你亲手
制新⾐的份上,你也不该赶她走呀!”
“那件袍子…”他清了清嗓子,面露惭⾊“还在吗?”
“当然还在啦!”曲施施立刻从柜子里取出袍子,递到他手中“姐姐本来伤心得想把它扔掉,是我从墙脚捡回来的哦!你到底想不想要呀?”
“我本来就没什么换洗的⾐服,多一件当然好。”他的答案与语气跟那⽇截然不同,彷佛乾坤逆转。
“这才对嘛,”曲施施大力点头“你可知道,姐姐为了这件⾐服,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吗?”
“牺牲?”
这个说法不仅殷飞龙愣住了,就连曲安安自己也听呆了。
她做了什么大巨的牺牲吗?不过就是买了昂贵的布料,在灯下
了那么十天而已…眼力倒是费了不少。
“哎呀呀,姐夫,你肯定不知道,”曲施施故作骇然状“姐姐为了这件⾐服,把头发都剪掉了!”
“把头发都剪掉了?!”殷飞龙震惊地大声喝问。
“死丫头,你不要
讲…”错愕中,当事人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姐夫,这都怪你,不该把你娘亲的故事告诉姐姐,让她
动之下东施效颦。”
“安安!”殷飞龙惊惶地握住心上人的肩“你…你真的⼲傻事了?”
“我、我没有呀!”曲安安连连头摇。
对,她的确很感动已故婆婆的惊世骇俗之举,很想东施效颦,也以自己的长发为线,替飞龙
制一件爱意浓浓的⾐。
但当她对着镜子,拿起剪刀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凡人,模仿不了圣人的行为,因为她好舍不得自己的长发,她不想变成丑八怪!
于是她放弃了,虽然念头曾经一闪,但终究放弃了。呜…她是诚实的人,没有做过的事,不敢邀功!
“姐,⼲么不好意思承认呀?”曲施施笑道“姐夫,你快扯扯她的头发。”
“扯她的头发?”他一脸
惑。
“对,她现在戴的是假发。”
“假发?!”曲安安一声惨叫,等她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已经晚了。
她那个可恶的妹子,不知在什么时候,或许就是在点了她的⽳位之时,将她一头美丽如泉的长发变成了⿇雀尾巴!
“啊啊啊--”她捂着脑袋,大叫三声后纵情大哭。
“安安!”殷飞龙则是一脸惊喜,満心感
,顾不得有旁人在场,一把将她搂⼊怀中,对着她的前额亲了又亲“安安,你这个小骗子,你这个奷诈狡猾的小骗子,我就知道你又在骗我了!”
“我没有…”她好冤枉呀!她是被曲施施那个家伙陷害的!
“姐夫,你要好好地安慰姐姐哦,”曲施施仍旧一本正经“怀有⾝孕的人不宜太过伤心,否则动了胎气就糟了。”
“谁,谁怀有⾝孕?”为什么今天这丫头说的话,都如此让人感觉五雷轰顶?
“姐,不要装了,既然姐夫现在已经跟你和好,那么孩子的事就应该告诉他。”她对姐姐眨了眨眼睛。
“安安!”殷飞龙已经乐得晕头转向,几乎要抱着她跳舞“你…你真的有了孩子?”
“没有、没有。”当事人连连摆手“飞龙,你不要听这丫头胡说八道!”
“奷诈狡猾的小骗子,”他捏捏曲安安的鼻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飞龙,我冤枉呀--”她一声哀嚎,却无法扭转局面,看来这个奋兴得快要发疯的男人是认定了她在撒谎。
上苍呀,头发可以一刀剪掉,但孩子叫她这会儿从哪里变出一个来?
曲安安只觉得天昏地暗,无奈地一头倒在
上。
“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曲施施叹息道“我也该功成⾝退了。”
不知为何,那张绝美且调⽪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黯然,似乎想到了某件伤心的事,但她挥挥⾐袖,将瞬间袭来的幽伤一拂而过。
然后大摇大摆地替他们关上门离开了。
“安安--”因为再无旁人碍事,殷飞龙⾼大的⾝躯马上庒住了心上人,对着她一阵狂吻。
“飞龙,不要…”她的心好
,撒谎的滋味真不好受,害怕将来被揭穿的忐忑不安,更不允许她现在寻
作乐。
“我知道,你是怕伤着宝宝,对不对?”他温柔地低语“放心,我会很小心的。”说着,热炽的
又覆盖而下。
唉…她的思绪
了、她的⾝子软了,她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好吧,将错就错,也只能暂时再骗一骗他了。
反正他已认定了她奷诈狡猾,不是吗?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到时再见招拆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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