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到唐家后,唐安人一个人坐在昏暗的客厅里,也不开灯,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像极了一座雕像。
他在为自己哀悼,不仅仅是因为失落的心,也因为得不到佳人青睐。
喜
一个人,往往是傻气、盲目的。爱让人笑,让人哭,让人整⽇魂不守舍,但是不管怎样的痛苦,都觉得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唐安人一直以为自己绝不会有这样的时侯,因为在他的生命里,也许有过一些人留下了痕迹,但从来没有像颜弄⽟一样能够这样左右他的情绪。
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的心情委实太过悲伤,他一定会狠狠地笑自己的狼狈,笑自己此时的失魂落魄。
唉!
哭无泪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情了。
罢从学校回来的蓝翎并没有发现她大哥的存在,一如以往的进门开灯,当灯光亮起的一刹那,那呆坐不动的人影让她吓了一跳。
“喂!你有病啊?”她大步走到唐安人的面前,推他的肩膀。“在家也不开灯,存心吓人吗?”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一语不发,又把头低下。
咦?蓝翎不噤瞪眼。这是什么死样子?有点反常喔。
“你怎么了?”她绕到他的面前坐下。“看你一副世界末⽇的样子,怎么,被小⽟甩了?”
唐安人闻言抬头恶狠狠的瞪她一眼。
“什么甩了?要是真甩了还好,我连被甩的资格也没有。”
赫!瞧瞧,瞧瞧他,瞧瞧他这一副好像深闺怨妇的样子,这真是她那个英俊潇洒,意气风发的大哥吗?
爱情好大的魔力,竟连这个恶魔也被驯服了。
她忍不住咧开嘴笑。
“这么说,你是被小⽟拒绝了?也就是说…你失恋了,哈哈!”
任何人都应该知道,在一个人心情不好的时侯,幸灾乐祸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在因爱意失的男人面前。
唐安人扯动嘴角,狞笑着说:“看我失恋你很⾼兴是不是!放心,我心里痛苦,你也不会太好过的。”
蓝翎闻言连忙收起笑容。
“你这么痛苦,我怎么会⾼兴呢?”她言不由衷的说:“我的心情和你一样的沉重,一样的哀凄啊!”他看她一眼,不想再搭理她。
兄妹十几年,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会不清楚?可悲啊,可怜,天下之大,竟没一个人可怜他的境况,连亲妹妹也来落阱下石。
“你真的被小⽟拒绝了吗?”蓝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无视他听见拒绝时铁青的脸⾊,开口追问:“她亲口对你说的?”
“她心里都已经有另一个男人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另一个男人?
“谁啊?”
“我怎么晓得是谁?”他大吼:“我要是知道他是谁,早就去找他,把他揍的満地找牙了!”
蓝翎眨眨眼,看着他那如同困兽的表情。
看来这次大哥真的中奖了…
哎呀,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
“你真的喜
小⽟,对不对?”
唐安人没好气的看她一眼。
“不然你以为我这么痛苦是为了谁?没错,就是她,颜弄⽟。”
这个让他失常,让他像个可怜虫可怜兮兮的坐在这里自怜自艾的女孩,她已经快把他给
疯了。
虽然他对她说,他不放弃,但是不放弃又能如何?如果她心里喜
的人不是他,他又何必到她面前自讨苦吃,自取其辱呢?
他伸出两手,十指揷进自己的头发里,只觉得満満的苦涩在他的嘴里,心里,每一寸的肌肤里。
蓝翎无言的望着他,什么调侃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一句也蹦不出来。
他们兄妹虽然自小吵吵闹闹,甚至以对方的痛苦为乐,但那也毕竟只是一种惯
的相处模式而已,倒不是真的对对方有多大的怨恨。如今,看着自己的大哥为爱所苦的样子,她也只好收起平时嘻笑的脸孔,正经的开口:“其实,我觉得你现在就放弃还嫌太早了一点。”
他抬起头,看她一眼。
“我不晓得小⽟究竟对你说了什么,不过以我的感觉,她对你的感觉,和你是一样的,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是吗?”他涩涩地开口:“我但愿真有什么误会。”
她沉默了一会儿,脑中忽然灵光乍现。
“你何不重新认真的再追求她一次?”
“再去碰一次钉子吗?”他嘲讽的说:“谢啦,免了。”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蓝翎皱起眉,本
马上又回来了。“这么怕死,你还算不算男人?”
唐安人对她挑眉。
“改天换了你谈恋爱,我会记得你今天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拍拍
脯。
“这么好了,我来帮你。”
“怎么帮?”
她神秘兮兮的笑了。
“天机不可怈露。”
***
晚会圆満的落幕了,对忙碌了一个多月的生学们来说,既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也有些失落。
学校一切的生活都回到正常,三年级的生学又开始为了联考准备,每天大大小小的模拟考不断,考得大家叫苦连天。
“哎哟!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磨折人也不是这种方法。”元秀娟拿着手中的课本猛啃,可是看了老半天,记起来的却十分有限。“我又不求什么,有个三流大学可以读就満⾜了。”
“那也得考得上去。”
颜弄⽟是神清气慡,一副仿佛置⾝事外的样子。试考对她而言从来不是难题,凭着平时打下的基础,即使不看书,及格仍是没有问题,因此当班上一片哀嚎遍野时,只有她还轻轻松松的。
“哎!排在前面的学校我不敢讲,排在后面的,我再不济,也不至于名落孙山啊!”看到后来,元秀娟⼲脆将课本一丢,拖着自己的椅子坐在颜弄⽟的⾝旁。
“我说,你和唐安人到底还要玩躲猫猫玩多久啊?最近好像很少看到他了,他该不会是放弃了吧?”
颜弄⽟闻言慢慢放下手中的课本,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
从晚会过后到现在已经快一个礼拜了,唐安人就像是蒸发了一般,始终不见人影。她虽然曾经想过要去找他澄清一切,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他对她的喜
只是这种程度而已,那她又何必自讨苦吃?
“你们两个不是互相喜
吗?”
互相喜
?
认真想起来,唐安人从来没说过喜
她,也从来没有对她提出任何
往的要求,除了那句为她动心外,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当然知道他对她有意,他的态度上表现得很明显了,可是究竟这有意是喜
或是一时短暂的感觉,她一点把握也没有。
有好几次,她都想主动去找他,向他澄清误会,可是每次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有付诸行动。
很好笑,即使他都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了,她还是怕,怕他不是真心的,怕他的感觉只是一时的
惑。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够的条件昅引像他这样的男孩子,而他的久未出现,更让她心里的疑虑加深。
唉,她真的喜
上他了,不是吗?明明与他非亲非故,却老是记挂着他,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猜想他的想法,这种志下心不安的心情,真是让人感到十分的痛苦啊!
“其实,他不来找你,你去找他也是一样。”元秀娟正经八百的给她忠告。“如果你真的喜
他,就要把握,不用在乎其他。”
“我不知道…”她闭了闭眼睛。“也许他对我已经不再感趣兴了,也许…他已经有了另外的对象,也许…有太多的也许。”
“看你的样子,你真的喜
上他了,对不对?”
她无奈的点头。
“对,我是喜
上他了。”
“既然如此,你还在等什么?去找他,对他表⽩啊!你没听人家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吗?”
颜弄⽟不以为然的反驳:“那是在女孩子很漂亮的情况下才成立的。”
“哎!你也不差啊!最重要的是,他对你有意思。”看她再三犹豫,元秀娟再加把劲。“反正最多就是被拒绝而已嘛,后悔做了总比后悔没做来得好,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是后悔做了的时间通常比较久,而且后果更教人痛苦。她不敢想象自己若是被拒绝了,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平复伤痛。
“班长,”教室外有人大叫:“有人找你。”
“咦?”元秀娟的眼睛一亮。“搞不好是唐安人来找你了,快点去看看。”
她转头看向教室外头,一大束的向⽇葵遮住了那人的脸孔,看不清究竟是谁。一想到有可能是他,她的心就跳得好快。
她慢慢地向门口走去,尽量控制自己的脚步,不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急于见到他的样子。
“你是颜弄⽟同学吗?”那是一个三年级的男生,不是唐安人。“这是你的花,请签收。”
她看着递到她面前的单子,眨了眨眼。
什么时侯,朝
里头开起花店来了?她怎么一点也不晓得?
“有人付我钱,要我把花送给你。”他将一大束的花塞给她。“在这里签名,好让我回去
差。”
她闻言乖乖地照做,捧着花看着那个人离去。
“哇!好美的花。”元秀娟从她的背后冒出来,菗出夹在花中的一张小卡片。“我看看…你的笑容就像
光,而我就是向⽇葵…其⾁⿇,亏他写得出来!”
颜弄⽟转头看向她手中的卡片,只见下头有个潦草的签名:唐安人
“看来你的顾虑是多余的,瞧瞧这句子,不是深陷爱河的人,还真写不出来这种话。”
虽然上头签着他的名字,但不知为什么,颜弄⽟总觉得上面的字迹好
!这真的是他送的吗?
她抱着満腹疑问,慢慢地走回自己的位子,才刚坐下,眼神就被菗屉里的一封淡红粉⾊的信封昅引。
她放下手中的花,将信慢慢打开,里面有一张长条型的纸,上面有简单的两行字。
我喜
你。
唐安人
“啧!”元秀娟站在她的后面,啧啧有声的说:“他可真有心,用这调虎离山讦搞这种告⽩,不过他到底是怎么把信放到这儿来的?”
必于这一点,颜弄⽟同样是満天的问号,不知所以然。
“这下你总该相信他对你的一片真心了吧?”元秀娟笑着问:“他能为你花这种心思就证明他是真的喜
你的。”她看看手中的信,又看看脚旁的花,终于绽出了微笑。
***
当天放学,颜家门外出现了一个意外的访客。当她看见那个既
悉又有些陌生的⾝影时,她的脚步慢了下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再见到他,那个令她心碎的男生…丁秀夫。
“弄⽟…”他呐呐地开口:“你回来了?我在这里等了你一阵子了。”
“是吗?”令人意外的是,再次看见他,并未在她的心里掀起任何感觉或涟漪,有的只是平静。“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
他叹了一口气。
“我怎么好意思呢?其实,我这次来找你,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他来做什么呢?她并不想再见到他。过去的事虽然已经释怀,可是毕竟还是一个伤口。
“有什么事吗?”她的态度涸仆气。
“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聊聊吗?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她静静地看着他,这个曾令她心碎神伤的男生,往事又一幕幕的浮现眼前,她曾经那么傻得喜
过的人,为何如今看来,竟是如此的陌生呢?
常有人说,时间可以治疗一切,或许这句话该换成,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即使是再大的伤痛,再深的情感,数年后一切都淡了,淡的只剩一点味道,有时连那浅浅的味道都尝不出来了。
她叹了一口气。
“好吧,”
他们来到了离颜家不远的一间咖啡馆內,店內稀稀疏疏的坐着几个客人,她挑了一个角落的位子坐下,点了饮料。
“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他用汤匙动搅着咖啡,低低地开口:“那时我太自私了,一点也没顾虑到你的感受。”其实他比谁都了解她的善良,即使当时被他那样深深地伤害了,可是她始终没有对颜凉舂说出真正的原因。当颜凉舂气冲冲的跑来质问他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伤她伤的那么深。
他后悔了,却胆小的不敢去面对她们,只能选择逃避。
“这两年来,我常常听国中的同学提起你的消息,听说你自从那件事之后,一直郁郁寡
,对男人敬而远之…”
她啜饮一口杯中的饮料,淡淡地开口打断他的话。
“我过得很好,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是吗?”他笑得有些尴尬。“我一直以为…”
她并不打算对他兴师问罪,也不认为向他诉说自己被他伤的有多深能讨回些什么,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她一点也不想再提起。
“也许刚开始的时侯,我的确不能释怀,毕竟你是我从小就喜
的人…可是,事情总会过去的,用那么久的时间哀悼也够了,我不怪任何人。”
他默默地往视着她,久久才开口:“你变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她闻言微微一笑。
“是人都会变的,不是吗?有句广告词说:这世上惟一不变的事情就是变。你也变了,以前的你是不会向别人道歉的。”
他苦笑。
“你又何必挖苦我,这两年我也经历了不少事,以前我是年轻,不懂得设⾝处地的替别人想,做错了很多事,现在才感到后悔。”
她转头望向外面的街道,轻声说:“都已经过去了,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是没用。”他顿了一顿,又续说:“但我总觉得自己欠你一个道歉,我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来找你。”
她转回头看他。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向我道歉?”
“是的,我希望你能原谅我曾经那样的伤害过你…”他的表情非常的內疚。“我一直很后悔,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是我不懂得珍惜。”
听着他的话,颜弄⽟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他永远不再出现,终有一天,他会消失在记忆的洪流里,甚至于将来若见了面,彼此可能已经互不认识了。
但是如今他又再次的出现,并且向她道歉,祈求她的原谅,她的心里忽然有些不甘心了起来。
追
究柢,他来道歉只是想向自己求个原谅以换得心安罢了,可是他却不知道,他的出现又将那些往事一件件的摊在她的眼前。
她是已经释怀了,可那不代表她不在意,她无法故作宽宏大量的原谅他,因为伤口也许会愈合,但疤痕却是难以消失的。
曾经发生过的事,除非遗忘,否则是无法假装不曾发生过的,而遗忘?那又谈何容易啊!
她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我心里真的原谅了你,你也不必来找我。若我口头上说原谅,心里其实不原谅,那你也只是求一个心安罢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起。”
她从书包里拿出钱包,将自己的饮料钱放在桌上。
“我要回去了,你慢慢坐吧。”
当她踏出啡咖馆的时侯,外面的天⾊已经将近全黑了,晕⻩的路灯柔柔地洒落在马路上,映出一条⻩⾊街道来。
她沿着马路慢慢地走着,脑海中像是放电影一样的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这里头有喜有乐,有酸有苦,全都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她突然想到唐安人,他虽然有时轻浮又无赖,可是却对她费尽心思,她忽然很想见他一面。
一旦有了想见他的念头,那想法就如泡泡般地愈来愈大。她停下脚步,考虑了一会儿,终于决定去找他。
她拦了一辆计程车到唐家,然而当她站在那楝华丽的豪宅前的时侯,又心生怯意,犹豫不前了。
她突然跑来找他,他会有什么反应呢?她在心里猜想着。是⾼兴吗?还是觉得意外?或是感到反感呢!
她在大门前站了好久,始终拿不定主意,天⾊一下子就全黑了,她看见宅院里的灯光一盏盏先后亮起。一想到里头也许还有其他的人,她就打消了主意。
也许今天不是好时机。她这么告诉自己。还是回家吧!
她转⾝,打算走到外面的大马路拦计程车回家,一阵突如其来的強光映⼊她的眼中,她反
的举起手臂挡光。
那是一台进口轿车,看来是打算要进唐家的。
她往旁边站,要让车子通过,却意外的发现车子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咦?你不是颜弄⽟吗?”车窗被摇下来,里面坐着的人居然是校长!“你来找安人?”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老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会是校长呢?她的心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瞧他叫唐安人的名字叫的那么亲密,⾜见他和唐家的关系颇深,该不会是唐安人的⽗亲吧?
不可能!她甩头,否决这个荒谬的想法。
校长姓庄,又不是姓唐,而且唐安人的⽗亲是财团的董事长,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那么…校长和唐家又是什么关系?
“来,来,来,上车来。”校长打开车门,邀请她上车。“既然我们的目的地一样,就一块进去吧!”
她看看被打开的车门,又看看⽩发的老人,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决定上车。
“你心里一定在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对不对?”
“是有点奇怪…”
校长呵呵地笑了。
“正常的反应。鲜少有人知道我和唐家的关系,这说出去也是不太光采的事,一会儿你再问安人吧,”
车子慢慢地驶进唐家庭院,停在大门面前。
看来今晚唐家似乎有节目,里里外外都布置得十分美丽炫目,里头许多人影闪动。
“我替你叫他出来,你就到那边的噴⽔池前面等他吧!”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慢慢走到位于宅院侧边的噴⽔池前面,屋里的灯光映
在源源不绝的泉⽔上,变换出各种不同的颜⾊。
饼没多久,从屋里走出一个人影,正是唐安人。
“你来找我?”他看见她⾝上还穿着校服,不噤皱起了眉头。“你还没回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她低下头。“记得我向你提过的那个青梅竹马的玩伴吗?他今天来找我了。”
唐安人闻言心中一紧。
“他来找你…”难道是想要与她重拾旧好吗?“他找你做什么?”
“他来向我道歉。”她将肩上的书包放在噴⽔池旁的石头上。“他说希望我能原谅他。”
“只是这样?”
“他只是觉得良心不安,求个心安罢了。”她看向热闹的大厅,再看向他。“我突然来找你,会不会不方便?”
“怎么会?”他往她的方向走来,一边走一边开解颈上的领带。“像这种无聊的宴会,我巴不得赶紧脫⾝。”
“是吗?”她微微一笑。
“没错。”他脫下外套,顺手挂在树上。“你吃过晚饭没有?里面有些食物,我拿来给你吃。”
他的体贴让她窝心的笑了。
“好啊,我肚子真的有点饿了。”犹豫了一下,她又补充说:“如果有饮料的话,⿇烦顺便拿来,我也渴了,谢谢。”
“好,你在这里等我。”他转⾝走进屋子,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转头,不放心的再嘱咐了一句:“在这里等我,别走!”她点头,半开玩笑的说:“放心,柬西还没吃到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饼没多久,他从里头端出了整整一盘的小点心,加上一瓶香槟和两个⾼脚杯,他们就着月光,就在噴⽔池边吃了起来。
“你那个青梅竹马来找你,就只是道个歉而已吗?”
她呑下口中的香槟,点点头,又拿起一块饼⼲吃着。
“他没有…”唐安人在心里斟酌要怎么问才不像在探人隐私,然而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出一个好的说词,因此他只好开门见山的问:“他没有向你提出复合之类的要求吗?”
她拿饼⼲的手停在半空中,愣愣地看着他。
“没有。”他更是太看得起她了。“他只是来道歉而已,其实我也没听他说完,因为再次见到他才发现,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怎么说?”
她将手中的饼⼲放回盘子里,拍掉手上的饼⼲屑。
“怎么说呢?也许是我变了,也许是他变了,也或许是我们都变了,那种感觉不在了之后,感觉就像陌生人一样。”他闻言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一个程咬金已经够让他头痛的了,那些旧情人什么的,就别来搅局了吧!
“那你怎么会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低头,小声的说:“我只是突然想见你…”她的音量实在太小,以致于他
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他将⾝子微倾向前,问:“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清楚。”
她只好又说了一遍。“我一个人走在街上,突然觉得想见你,所以我就来了。”说完之后,她有些难为情的红了脸。
“真的吗?”他的脸因为喜悦而发光。
她这么说的意思是表示他在她的心里毕竟还是有分量的了?否则她又怎么会想到他呢?
在他以为要绝望的时侯,她却又给了他希望。
“我一有了念头就来了,没想过会不会替你带来困扰。”
他笑颜逐开的说:“没关系,你什么时侯想来找我,我都有空,不会造成什么困扰的。”
“是吗?”她也看着他笑。“我怕如果我太常来找你,你会觉得我很烦。”
他闻言愣了一下。
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以后会常常来找他吗?如果会的话,又是频繁到什么程度呢…啊,啊,不要让他有太⾼的期待啊。
“你这么说又会让我误会了。”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这样我会以为自己对你而言是特别的。”
“不是误会…”她轻昅一口气,决定对他说出自己真正的感觉。“你对我而言的确是特别的,从没有人像你对我那样,让我感觉自己像一个真正的公主,受到宠爱。”
以重力速加度的原理来说,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时间很快,但是唐安人没有想到,由地狱到天堂原来也同样迅速。
他看着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
他没有听错吧?会不会是他太过望渴产生的错觉?不行,不行,为了证实这并非是他自己的幻想,他得做一些事情来证明才行。
他缓缓伸出手,将横隔在两人之间的盘子、杯子、香槟,全都一古脑儿的扫进噴⽔池里,然后往前挪动⾝体,缩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颜弄⽟静静地看着他伸出手,厚大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脸颊上,将她的脸向他推近,她很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
他要吻她。
她慢慢地闭上眼睛,怀着紧张又后下心的心情等待他的
落下。
虽然这是她的初吻,但她从电影上看过别人是怎么接吻的,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
轻轻地落下,温温软软的贴着她的,还来不及尝出是什么味道,这个吻己经结束。
她睁开眼睛,因为这个短促的几乎算得上是草率的吻,而感到有些疑惑。
“你愿意让我吻你…”他的拇指轻轻滑过她的
瓣,
边慢慢地绽出了一抹笑容。“你说过你的吻只给喜
的人…”
他再度将
贴上她的。她是喜
他的,他没有听错,也不是错觉,原来她说的那个人
本就是他自己!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让人感到快乐、幸福的事呢?再也没有了,如果有人说有的话,那是他还不懂得恋爱的喜悦。
他紧紧地抱住她,热切的昅
着她的
,品尝爱情甜美的滋味。当他们再一次分开的时侯,两个人都微微的
息着。
她用袖子轻轻擦
,发表了感言:“有香槟的味道…”
他再次俯⾝在她
上轻啄了一下,笑言:“我却尝到了爱情的味道。”
两人相视,不噤都微笑起来。
“原来你一直在耍我。”时至今⽇,他才终于恍然大悟。“我就说嘛,朝
里头还有谁比我更像⽩马王子?”
她笑着轻捶他的
。
“你少臭美了,我是一时不察才会着了你的道。”
他捉住她的手,举到
边印下长长地一吻。
“我的公主,你可害惨我了。”如今终于抱得佳人归,他总算可以好好地吐一下苦⽔。“这几天来我茶饭不思,睡也睡不好,整天做着你被抢走的恶梦,都快神经崩溃了。”
“是吗?我瞧不是这样的嘛,你都可以好几天不来找我了,表示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真是冤枉啊,大人!”他将她的手印在他的左
上。“你不知道这几天来我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每天每天都在挣扎着要不要出现在你面前,天知道我多想见你,可是我又伯你心里有另一个男人,对我冷淡的不屑一顾,我可是很容易心碎的,这样的打击我承受不起。”
“恶心!”她菗回自己的手。“这么⾁⿇的话你说得
溜的嘛,是不是常常练习啊?”
他夸张的做出捧心状,以示自己的心痛。
“这更是大大地冤枉,我这番话全是出自真心,句句肺腑,字字感情,是⾎泪的结晶啊!”她看着他搞笑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喜
你。”他突然正了脸⾊,正经八百的说着:“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像你这样让我这么在乎,这么倾心,这些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我相信将来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她看着他,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不答腔,也不做任何反应。他在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有开口的打算时,终于忍不住问:“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什么话?”她一脸无辜。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说喜
他这一类的话啊…虽然承认很丢脸,但他实在很想听她说,亲口向他承认她的感情。
“说你对我的感觉。”他凝视着她。“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她闻言,
角慢慢漾出甜藌的笑意。
“你知道吗?是你让童话成真了,你是我的王子。”她倾⾝上前,在他的颊上印上一吻,伸出两手,将他轻轻环绕。“是你带我走进了童话世界,看见了爱情的美好,我喜
你…”此时此刻,已经不需要任何的言语,因为两情相忱的喜悦已将他们的心中塞得満満的,再也容不得其他的声音了。
***
事后,颜弄⽟才由唐安人的口中得知,原来校长是他⽗亲同⽗异⺟的哥哥,两人年龄相距虽大,又是大小老婆所生,可是并无芥蒂,感情也十分得好。但是为了避免损害到唐家的名声,这一层关系对外并不公开,只有少数几个亲友知情。
知道了这一层关系之后,颜弄⽟总算弄明⽩了,为何当初校长非但没有反对,反而大有一副“乐见其成”的态度的原因。
颜家⽗⺟在知道了他们
往的消息之后,也大都支持,只是惟一的条件是希望他们不要因为恋爱荒废了课业。
“谈恋爱固然重要,但是自己的前程也不能弃之不理。”这是颜⽗对他们提出的忠告。“毕竟人生还很长,两个人在一起应该互相鼓励,才是正确的
往态度。”
至于元秀娟和蓝翎,一个是満心祝福,另一个则趁机邀功。
“我就说嘛,我这半仙之体,铁口直断,你们两个迟早是一对。”她洋洋得意的宣传自己的先见之明。“我的直觉向来很准的。”
“要不是我在后面推那么一把,哪有今天美満幸福的局面呢?”蓝翎俨然以唐安人的恩人自居。“你以后可不要忘了受过我的恩惠。”
而因为新闻社的专访而与她成为好友的方少君的反应,则是完全符合一个新闻从业份子的精神。
“哪天你们两个一起来新闻社做个专访吧?”
时间过得很快,尤其是对即将毕业的学子们来说,转眼间,已经是凤凰花开的季节。
毕业典礼上,颜弄⽟风风光光的拿了几个大奖,出尽了风头。她的导师对于她的毕业更是感到万分的惋惜。
“你是我教过最优秀的生学上她的导师对她这么说着。“你毕业了以后,要记得常常回来⺟校看看。”
当她和唐安人走出校门时,突然被一个新闻社的学妹拦了下来。
“学长、学姐,一起照张相,给我们留个纪念吧?”
他们互看一眼,大方的答应。
“好啊!”照片中,他们两人站在校门前,⾝后的教室上是“朝
⾼中”四个字,而他们的脸上,洋溢的是幸福
乐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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