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果给你钱的男人,是你心爱的人呢?”
这样嘛…我溜了溜眼珠。“这实在太幸福了!”
我与Luna同时候哈哈大笑起来。
“你呢,你有没有男朋友?”我问Luna。
“刚刚分了手,在国美,”她顿了顿“他比我大上十六年,而且结了婚,儿子也十二岁了。”
我望着她,只懂“啊”地发了一声。
“他很有钱的,是跨国上市公司的主席,人也很英俊,很有品味,我很喜
他,与他一起的两年,我得到很多,不独是物质上的享受,还有见识与爱情。”Luna在我面前扬了扬她的钻石手表:“这是上年我生⽇时他送给我的。”
“很漂亮啊。”我一早便留意到她这份礼物。看着钻石的闪烁光芒,我大胆地问:“他不肯离婚吗?”
Luna嘟起圆圆的嘴
,说:“我从来没要求过他离婚,也不想他离婚。”
“为什么?”
“我只准备与他一起一段短⽇子,他有的东西,我昅收了之后,便是我的了,然后我有我生活,而且会活得更好。”
我望着她美丽的单眼⽪,不脑葡定我是否明⽩。爱一个人,不是望渴与他生活在一起的吗?怎可能一边爱他,一边想着要离开他?
于是我问:“你爱他吗?”
她肯定地点头,然后小声地说:“太爱了,我要以他为我一生的榜样。”
我菗了口凉气。没料到答案是这样厉害的。这样说,那个男人对她的影响必定很深很重要。果然,每个人都有过去。
突然,Luna的眼睛闪亮起来,她抓住我的手“这首歌我很喜
,我们跳舞去!”
我被她拉进了舞池,挤到人堆中。然后,我模仿她的舞步,在震天的音乐声中,不再谈论男朋友的事。
Luna赞我跳得好看,我不久便放松下来,开始适应周围的环境。
两、三首歌之后,有一男一女走过来与Luna打招呼,他们说的是英语,我退后了两步,偶然向左边一望,看到一个站在角落的男人望着我。
他大概比我年长五、六年,一把长头发束在颈后,⾝材很⾼大健硕,他的眼神凌厉,像鹰。
他弯起嘴角,好像是向着我笑。
我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尽快别转脸,把视线放回Luna与她的朋友之上。
也不知是否心理关系,每当我把视线溜向左边时,都隐约看见他那似笑非笑的脸。
Luna那两个朋友与我们跳了一会儿舞后又走开,我趁机问Luna:“你是否认识站在左边角落那个⾼大长发的男人?”
Luna向左边一望,认真地想了想,继而在我耳边说:“好像是个建筑师,而且颇出名的。”
我睁大了眼睛,是吗--
那夜我逗留到十二时左右便嚷着要回家,Luna也说有点累,于是我们便拥抱道别。回家后,我致电简文瀚,告诉他我去了disco,他就不⾼兴起来。
“那些地方还是少去些好。”他说。
“别这样古板嘛!很多上班族也喜
去的!我平⽇少运动,就当是做gym好了。”我说。
“你与什么人去?”他问。
“我与一个privatebanker去,是个从国美回来的女孩子,名字是Luna。她很特别的呢,很开朗,也很会玩。”
简文瀚却说:“她可是正经女孩子?”
“当然是啦!”我很讶异他会这样问我。“她在很有名的大学毕业,在一流的行银上班!”
“你初初出来工作,
朋友要小心。”
“唉,”我拿他没法。“下次介绍你认识好了。”
我与简文瀚依然像从前一样,每晚菗空谈电话,周末周⽇出来见面,逛一阵子街,买一些⾐物,⽇用品,然后回他的家与他家人吃饭,或是与他两人到酒楼吃些小菜,就如最普通的情侣,非常家常的⽇子。
有时候珀月会与我们一起,她毕业后在一间中型店酒当公关,她似乎不大喜
那份工作,工作繁重薪酬又少,也看不见有很大发展。
我们三人之中,事业上似乎数我最顺利。我时常对简文瀚说,将来我们很快便有机会买大屋驾名车,因为公司的花红很⾼,上年便派了二十个月粮给员工。发了花红后我也要给自己买双Gucci鞋、Prada套装、Hermes手袋,更加要奖自己一只Tiffany手表和钻石饰物。
“一年后,一年后我的生活便会开始很好。”我愈说愈奋兴。
他却没有什么反应。
“我买你一套Versace西装好不好?Versace也有一些沉实的款式,你穿在⾝上必定会显得很有气质。”
他说:“我不要。”
“那么要一只手表好了。和我一起戴Tiffany吧!”
他望着我,很慢很慢地,笑了。
“你这是苦笑,”我拍了拍他的
膛。“好像我委屈了你似的。”
他摇了头摇,把我拥⼊怀中。
“好了好了,”我抬头望向他的眼睛:“我出了花红后把钱捐到內地,什么也不买。”
他拉起嘴角笑,吻了吻我的额头,没作声。
就这样,他继续为工人争取埃利,我则天天翻着杂志梦想着一年半载后的好⽇子。一年半载后,我当然不会马上变得有钱起来,但肯定是我廿多年来手头最松动之时,我期待着不用连买三百元一件衫也要考虑的⽇子,这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读那么多书,也是为了生活得更好,质素更⾼。不是吗?
不久,我的试用期満了,加了百分之二十的薪酬,上司⾼度赞许我的工作表现,那一天,我由早上直至下班都是笑着的。
为了庆祝,我在一间同事推荐的餐厅订了位子,餐厅在五星级店酒的顶楼,有无敌维港景致,听人说,那里的气氛很浪漫。
当然,庆祝一定是与简文瀚一起的,我们拍了拖三年多,从没有试过吃这么⾼级的烛光晚餐。
我很奋兴,指着那正闪亮地燃烧着的玫瑰形状腊烛嚷出来:“很可爱啊,会噴火的玫瑰。”
然后又陶醉万分地望着维港的超级海景:“从来不觉得港香如此美丽!”
简文瀚却用叉翻着他碟上的
⾁,说:“太老了,很难吃。”
“我的鱼柳却很美味。”我指了指我碟上吃了一半的鱼块“你要不要?”
“饭堂的
做得比这一百五十元一块的还可口。”他抱怨。
“甜品会很美味的。”我说。
“这里的东西怎可能会吃得
?一个小时后我必定肚饿。”
“那么我们去湾仔吃腊味饭好了。”我有点不⾼兴。
他放下刀叉,⼲笑:“你说,来这些地方⼲什么?”
我觉得委屈了,扁着嘴望他:“很多情侣拍拖也是来这种餐厅的。”
“我一点也不稀罕。”
我光火了:“谁要你稀罕!我只不过是想大家开心一晚,有一个在五星级店酒吃⾼级西餐的回忆!你也不想一辈子只吃‘金凤’的吧!”
我
动得掩住了脸。
简文瀚也垂下眼来。气氛僵住了。
半晌后,他捉住我的手。“对不起。”
我斜眼望了望他。
“我是耝人,”他望着我。“我衬不起你。”
我笑了出来。“算了吧,别这么说。”
“在⾼级餐厅吵架,就是我们得到的回忆。”他也笑起来。
“结账好了,我们去吃腊味饭。”我伸手扬了扬,叫唤侍应。
结账后,我们手牵手从走廊步出餐厅,偶然间,我看到在另一边靠窗的位置,坐着那晚在disco中望着我的长发男子,他依然把长发束成一条马尾,眼神也一样的充満火光,他正与两位女士一起,一位长发一位短发,年纪似乎比他稍大,三人有说有笑。
他在不经意间望到我这一边,视线落在我⾝上。简文瀚拉着我走得太快,我与他眼神的接触,就只有那一秒。
那真是个神秘的男子,他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城市的气质。
证实了简文瀚不喜
⾼贵的食肆后,与我作伴吃吃喝喝的变了Luna,她带我去了两间很热闹且精致的酒吧happyhour,其中一次珀月也有来。
Luna贯彻她一向的诚坦,在别人毫无心理准备下坦⽩自己的爱情历史,又问了珀月好些人私问题,然而不知珀月是否累了,她不太愿意回答似的,也很少笑容,似乎不是太喜
Luna。
我努力打圆场。“你们两个都是月亮女孩,一个中文名字是月亮,另一个是英文名字。”
Luna哈哈哈笑了三声后说:“你们知不知道除了你出生的那个星座之外,另外还有一个属于你自己的星座,叫月亮星座?”
我问:“是什么来的?”
“是主宰你情绪与爱情的星座!”
我很感趣兴。“哪个是我的月亮星座?”
“要用对照表查看的,要知道你的出生年、月、⽇、时间。”
“那么,与国中人的批命差不多嘛!应该会很准的啊,时间也一并计算在內。”
我与Luna一人一句说着,珀月却从头到尾没答腔。
在洗手间內,我问她:“怎样,不喜
Luna?”
“她的爱情历史是真的吗?”她问我。
我放下口红。
“大概是吧,她上次也是那样对我说的。”
珀月抹抹手,望着镜中的我。“她怎可以这样的?与有
子和孩子的男人一起,竟然一点內疚也没有。”
“她没想过要那男人离婚的。”我说。
她眨了眨眼。“对不起,我不能够接受她。”
珀月推开洗手间的门,我跟在她⾝后。珀月一向也颇开明,我还以为,她会喜
多
一个朋友。也很奇怪,对于Luna所说的过去,我倒是一点反感也没有,每一个人,都该有她独有的爱情态度啊。
以后与Luna的约会,我当然不再邀请珀月。Luna说,在她生⽇的晚上会在disco的卡拉OK房举行生⽇派对,她想我与珀月一起来,珀月是不会来的了,我也不想只得我一个,于是便叫简文瀚和我一起去。
Luna爱热闹,一间卡拉OK房塞満人,她不停地喝酒唱歌,又不停地与同
、异
朋友拥抱,喝得半醉便⼲脆站到房中间的圆台上,又唱又跳。
我与简文瀚只是合唱了一只中文歌,但我也觉得很⾼兴,偶然这样疯癫一次也是好的,虽然我整晚不过是乖乖地坐着,绕着简文瀚的手臂。
十时左右,简文瀚说要走,我与他走到卡拉OK房外,问他:“不舒服吗?Luna还未切生⽇蛋糕。”“想回去。”他只是说。
“不喜
我的朋友吧!”我微笑。
他似乎是默认了。
“你喜
的话多留一会,玩得开心点。”
我目送他离开,他在大门前与我挥手。我也伸手挥了挥,犹幸,他是笑容満面的。
坐回卡拉OK房內,Luna走过来问我:“你男朋友不喜
这里?”
“不习惯吧。”
“你呢?”她又问。
“很好啊。”我衷心地说。
然后我便开始想,三星期后就是我的生⽇,应该怎样与简文瀚庆祝?这是我出来工作后的第一个生⽇,他又不爱热闹,但我又不想只是吃顿晚饭,嗯,伤脑筋。
我问过一些同事的意见,他们提议我与他到澳门过一晚,还可以作特别的安排,乘直升机由港香飞往澳门。
我听后显得异常奋兴,乘直升机!我肯定我与他都会永世难忘!
就这样决定好了!不论多昂贵我也要试一次。
我没告诉他这次是直升机之旅,只说订了一晚澳门的店酒,要他那夜千万要准时六点到达集合的地方。
那天早上我在家收拾了些简便的行李,也替简文瀚带了我特别为他买的新⾐服,精神抖擞地提着旅行袋回公司。
我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任何人也察觉得到我的开朗。早上再致电简文瀚提醒他要准时,他说大概没有问题,这阵子他不算忙。
午饭过后我便没心思工作,不时偷偷看表,实在太奋兴了,奋兴得把全副精神投⼊去等待六时正的降临。简文瀚的表情一定会很惊喜,他一定会很感动,也一定会说些“有你这个女朋友实在太幸福了!”的话。
我把头埋在文件中吃吃笑。
实在太幸福了。
下班后,我在五时四十五分到达直升机场,起飞时间是六时十五分。我在风中等待,五时五十分、六时正、六时零五分…简文瀚很少迟到的…然后就是六时十分。
我忍不住致电给他。
他的手提电话接通了。
“喂!”我说:“你在哪里?”
“我在华新社!”他说,背景声音很嘈杂。
我很讶异:“⼲吗突然在华新社!”
“你有没有看中午的新闻报导?李登辉都搞**,所以我与同事在这里声援国中
府政!”
我着急起来:“你可以走了吗?”
“阿彗,我不来了,我会在这儿通宵议抗。”
简直不可置信。我⾼声说:“但你答应了我的!”
“澳门随时都可以去!”他这样说。
我冲口而出:“但我租了直升机!”
“什么…”他的电话受到⼲扰。
“简文瀚,我现在来华新社!”我情急地收了线。
苞着我转头请求直升机负责人通容十五分钟,我飞奔到地面,截了辆的士,赶往简文瀚那里。
我从车內的倒后镜中看到自己的脸,我是气得咬着牙的。太可恶了。
突然,⽔点由轻至重地打在车窗玻璃上,天⾊突然转暗,落下暴烈的大雨。
街上穿着套装⾼跟鞋的OL狼狈地争相走避暴雨。我掩住了脸,忽然很想很想哭。
为什么会这样失败?我不是安排得很完美的吗?为什么他不能配合我?
到达华新社,我冒雨走到他跟前拉着他!以近乎乞求的口吻对他说:“我们走吧!”
他一脸无奈:“阿彗,正经事要紧。”
我望了望周围的环境,说:“这里二十多人,文瀚,少你一个不会嫌少!文瀚,今天是我的生⽇!”他却这样说:“我不愿意走。留在这里很有意义。”
雨下得更大,我与他都站到一旁避雨,然而我的背部已被雨⽔
透。
我劲使地摇他的手:“但我订了直升机、又预留了一流的店酒,并且给你买了替换的⾐服!”
他先是愕然了两秒。我还以为他会屈服,谁知他却说:“我不稀罕。”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不想要。”他说。
我摔开了他的手,仰天痛苦地菗了一口气。我听见他说:“你喜
的东西不代表我喜
。”
我开始哭了,我呢喃着:“但今天是我的生⽇…”
“你以后会有很多这样的生⽇,很多人会愿意用很豪华的方法与你度过,但我不会是其中一个。”
“这有什么不妥当?间中享受一下而已!文瀚,我不要其他人,我只想你陪我!”我开始歇斯底里。
简文瀚苦恼地摇着头:“阿彗,我们的价值观太不相同!”
我光火起来。“是不是要与你留在华新社门外,睡在街上才算是相同?”
“我们
本是两种人!”他望着我。
我抹了抹脸上淌下的泪,放柔了声线:“我们一直以来也很好的。”
他头摇:“自某一天开始,我们中间出现了太多暗涌。阿彗,你也察觉得到吧。”
我的背部已全然
透,那冰凉的寒意,直沁进我的⾁和骨。我望了望这场下得狠狠的雨,然后问:“你是爱我的吧?”
“是的。”他马上回答。
我呼出一口气。
然而他这样说下去:“但弥补不到分歧的价值观。”
我瞬即掩住了脸,忍不住饮泣。哭声中,我依然是这一句:“我们一直以来都很好的…”
他上前来按着我发抖的骼膊“你相信我,我们将来不会好。”
忽然,我气馁了。“简文瀚,我们分手吧。”
他的目光凝住了哀伤。然后,他从外套中掏出一张生⽇咭给我。“Happybirthday。”
忍不住,我扑进他的怀里嚎哭。“告诉我你不想和我分手!”
他只是抱着我。
“说呀!”
他把我抱得更紧。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过去了,他没有说话。
我推开他,怔怔地瞪着他:“那么,再见了。”
他的眼內布満了红丝,犹豫间,他挥了手。
我咬了咬牙,厌恶地别转头去,冲出下着大雨的马路,伸手截停了一辆的士。
“港澳码头。”我说。
直升机是赶不及坐的了,但澳门,我还是想去的。我期待了那么久的假期,我的生⽇…
在的士內,我拆开他的生⽇咭,內里跌出了另一块星星书签。生⽇咭写着:“给我最爱的阿彗。永远爱你的文瀚。”
我用力把双手按到脸上,忍住不哭出声来。
永远爱我。
生⽇咭可是今天中午才写的?今天中午说永远爱我的人,为什么在⼊夜之时不能挽留要分手的我?
那究竟是什么天杀的价值观?难道我有做错吗?我只是一个努力改善自己生活质素的女孩子,也但愿能够改善我所爱的人的生活质素。
简文瀚不想与我一起过更好的生活吗?
我不明⽩,不明⽩不明⽩不明⽩。
我把头伏在玻璃窗上,哭得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一直的哭,在船上哭,在偌大的豪华店酒房间內哭。开了一整晚的电视机,內里播着一套又一套中外电影,我⼲瞪着萤光幕,哭了又哭。
哭累了,便倒头睡去。醒了之后,又是哭。
我以哭泣来庆祝二十三岁的生辰。我的头快要爆裂了。
忽地,我想去一个地方。
我急急地在清晨checkout,赶搭早班船回港香,然后,转车到半山。
我突然想吃我的早餐B。
跑到学校餐厅中,我站在早餐的餐牌前,看到一系列粥面油器的名字,但没有我的早餐B。
我问收银员:“从前的早餐B呢?有沙爹牛⾁公仔面那种!”
她回答我:“不卖了,中式早餐受
些。”
我缓缓地走到一角坐下来,望着窗外。
脸孔发烫了,喉咙也⼲涸了。
早餐B居然不在了。
04
今夜,我与Luna结伴去看一个法国画家的小型画展。
展出的一系列油画、板画与小型雕塑,都是作者对港香的印象。作品不怎么样,外国人看港香都是看那些灯红酒绿的闹市或街市老人。倒是画家的个
很有趣,我不介意与他多说两句。
看过画展后,我与Luna以及那个画家到兰桂坊小坐,席间来了三个Luna的朋友!是Sonia,Steven和Celia。我与他们打了招呼,互相问候,然后开始夜一的
乐说笑和天南海北的闲扯。
Luna的朋友已成为我的朋友了,我与这班人每隔两星期左右见一次面,他们都是中产阶级得很的那类人,在外国唸书,⽗⺟送楼送车,职业又⾼尚,外形当然昅引人,未必个个漂亮,但肯定⼊时大方。
我很喜
他们,他们也大概喜
我。没理由不喜
吧,这大半年以来,我与他们都相处得好端端的。
至于那个画家,他整晚都把目标放在我⾝上,任谁与他说话,到第五句,他必然把话题扯回我⾝上。
Luna便说:“我肯定他喜
你。”
我呷一口酒。“我不喜
他。”
她斜眼望着我,小声地在我耳边说:“别看他是画家,他是少数在巴黎有家底的艺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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