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阵迅疾的强风将史煜雪吹到了岸边的一座小村之中。当他平安落地之后,那阵风便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公主已将他送至安全之处,但史煜雪却更加担忧公主的安危。偏偏他身为凡人,毫无法力,这时就算是想帮公主的忙,只怕也毫无施力之处。
现在的他,甚至连保护公主的能力都没有。唉!史煜雪难过地重重叹了口气,焦急的双眼凝向远方。
但除了碧蓝如洗的晴空和湖面诡谲的波涛汹涌外,他什么也看不到。既无法找寻到公主的身影,也只能待在陆地,或许能尽一己之力,助公主早
解开碧湖之谜。
对了,既然他无法陪公主下湖底去搜寻魔物的踪影,起码可以在渔村中打听一些关于近
碧湖异象的消息,或许会有些帮助也说不定。
但是…该往哪儿去探听呢?
当史煜雪正犹疑着,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之时,却突然听见某处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哭泣声。史煜雪循着哭声走去,发现是由一户人家的屋中传来。
他好奇地敲了敲那户人家的大门,想顺便探听关于碧湖所起的奇怪巨
的消息。
一名徐娘半老的妇人开门问道:“谁啊?”
史煜雪朝她客气地说道:“在下史煜雪,是路过此地的路人,因在此人生地不
,贸然打搅,还请多包涵。”
“喔,咱们这儿是个穷乡僻壤的小渔村,平常也鲜少有人前来,不知公子是否要问路?”
“在下是有件事想请教这位大婶。”
“喔,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请问大娇,不知碧湖近
是否不甚安宁?”
“这…你怎么会这么问呢?”
“在下见碧湖似乎异于寻常,好奇之下想得知关于碧湖为何突然间由风平
静变成惊涛骇
。以前在下从没见过如此反复无常的湖泊,因此想得知碧湖为何如此善变。”
“唉!其实这碧湖也并非一直都这么的反复无常。原本碧湖也是很平静安宁的,只是不知怎的,近来变得特别的狂暴,动不动就掀起巨
,将咱们渔村人家的舟船都卷入湖底,简直骇人至极。”
“这么说来,若湖并非原本就是如此善变无常,而是最近才有如此奇怪的景象。
对了,是不是每次巨
来袭的时候,都无风无雨,来得特别的奇怪莫名?”
“对啊!咱们村里的人也觉奇怪。寻常的捕渔人家都知道,这
不静最主要的原因是风不平,一旦天公不作美,刮大风下大雨,掀起了大
,就会危及舟舶的安全。偏偏这碧湖实在是怪异得紧,既无风也无市,却会突然卷起大
,实在是太诡异了。”
史煜雪闻言,沉默半晌,若有所思,接着又问:“最近村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认为事出必有因。近
碧湖会发生这样巨
滔天的怪事,绝对不会平空发生,一定有什么事情引起这个后果,他必须将导致这后果的原因找出。
那名妇人想了一会儿,才道:“好像没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发生…”
“那碧湖是什么时候开始起大
的?”
“上个月才开始莫名其妙地起了大
,后来总是时平静时起
,令人摸不清碧湖善变的情况。”
史煜雪注意到,方才听见的婴儿哭声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停止,他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屋里正在哭的是您的孩子吧?这样叨扰您真是抱歉。”
“咦?我没有孩子啊。”
“啊?那么这屋里的哭声是…?”
“喔,原来你以为在屋里哭闹的是我的孩子啊?其实不是的。对了,我突然间想起,最近咱们村里的确发现了一件怪事,请公子随我入内一瞧便知。”
“这…只怕不妥吧?”
史煜雪虽然高兴自己探听的消息终于有了进展,可是碍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悲惨遭遇,就不
悲从中来。
她再也不要让任何人受到妖魔的残害了,无论如何,这次她一定要想办法揪出水妖,为民除害!
可是…如果她再不趁现在
出漩涡,一旦等法力耗尽了,只怕想逃也来不及了。但她能就这样逃开吗?
不行!一旦离开,她便无法揪出在碧湖中兴风造
的水妖了,毕竟她只有两天的时间,现下不为民除害,以后大概也没有机曾了。
以往父王所派出的将士,只怕也是拿这混浊强劲的水中漩涡没辙,所以总是无功而退吧?咦?如果不照着一般人遇漩涡则逃的做法,反而顺着漩涡被卷入底部,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冒这个险,或许可以得知真相也不一定。
水凌公主决定就这么放手一搏,赌一睹被
入漩涡底部,或许可以查出谁在湖中作怪的真相。
她逐渐减弱不断抗拒漩涡的法力,
前的龙珠光芒顿时减弱不少,然后以龙珠的法力护住自己的身躯,再放松抗拒地顺着漩涡的
力被
入了漩涡的底部。
宛如通过了一道黑暗幽冥的隧道一般,在漩涡的强大
力下,她被拉入了漩涡的底部。在降落湖底的那一瞬间,她
前的龙珠再度发出了一道强烈的金光,将这片阒闇的湖底照得一片通明。
然后她终于见到了这个躲在湖底、兴风作
的罪魁祸首””一只庞大的海
。
牠正怒气冲冲地使出全部力气,在水中卷起一阵阵强劲的漩涡,然后在湖面兴起一波波汹涌的
涛。
水凌公主见牠身躯庞大,法力高强,看样子至少是修练千年以上的灵
。就她所知,一般的灵
总是个性温驯,从不伤人。但不知为何,眼前的巨大灵
却是如此的怒气冲天,彷佛要将整座湖给掀过来才甘心似的。
见巨
如此残害无辜的渔民,水凌公主娇怒地大喝:“何方妖物,竟敢如此残害生灵,祸害无辜!”
灵
并未答话,始终怒气冲天地席卷漩涡,掀起巨
。虽然牠已注意到了水凌的存在,却不曾搭理她。
见灵
竟对她如此不理不睬,水凌公主更加生气地喝道:“你难道没听见本公主的话吗?还不快住手,难道你当真要杀死那些无辜的渔民不成了”
千年巨
的双眼敢发出凶怨的目光,仍旧无视水凌的劝告,就像是疯了般地卷起更强劲的漩涡。
水凌见状,不得不出手除妖,龙珠再度闪起一道强光,一道金色的光束就像是光箭一般,飞快地
向了巨
。
巨
一声哀号,光箭已
入了牠巨大的前脚之中,接着漩涡的力道顿时减弱了不少,巨
这才将注意力转到水凌身上。
牠眼中有股悲愤的怒火,正熊熊地燃烧着。水凌见状,似乎有些动容了,她开口想问灵
,是否有什么需要她帮忙之处,但巨
大嘴一张,却吐出了一道强劲的水柱。
那道水柱迅速地
向水凌,在她不备之时,将她撞退了士数丈。
水凌公主再度被巨
的攻击燃起了怒火。她生气地说道:“灵
啊灵
!你可知千年修行得来不易,为何不肯听本公主的劝告?”
巨
仍是无动于衷,坚决倔强的眼神当中
出不屈的怒火,反而发起第二次攻势,牠张嘴一吐,又
出另一道迅疾的水柱。
鲍主知晓了防备,一闪而过。又道:“我乃东海龙王之女水凌公主,既然你不肯听从我的劝告,一意残害苍生,
得本公主只好为民除害了!”
巨
儿水柱攻击失败,马上再
出一道漩涡,卷向公主。水凌轻挥柔美,龙珠的光芒四
,成了一道金色的屏障,将巨
的漩涡隔绝在外。
接着水凌扬起玉臂,又一道金色光芒袭向巨
。这次光箭毫不留情地一箭
向牠的额际。随着巨
发出一阵痛苦的哀鸣,那阵掀起湖中巨
的漩涡终于消失了。
切的狂暴,终归于平静。
***
史煜雪随着妇人进入屋中,见到屋中空无一人,却不断有婴儿的哭泣声传来,他顿时觉得背脊传来阵阵寒意。
“这屋中分明没有婴孩,那么婴儿的哭声又从何而来?”
史煜雪满面狐疑地问,妇人闻言却笑道:“公子瞧瞧咱家中的大水缸便知。”
他闻言,低头望向置于屋角的一个大水缸,婴儿的哭声果然由此传出。但水缸里面并没有婴儿的踪影,只有一只不断
动挣扎的小海
。
史煜雪大为吃惊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只小海
为什么会发出婴儿般的叫声?”
“这…我问了好多人,却没人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只知道,当初将这只小海
带回来时,牠总是不吭一声。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也不知牠是不是想家,突然就发出了这么奇怪的声音来。”
“这只叫声奇怪的小海
是打哪儿来的?在你这儿待多久了?”
“这是上个月隔壁的阿荣出外捕鱼时捉到的,牠被发现的时候,已经伤痕累累了。我是在他们卸货时,瞧见牠可怜,便将牠带回家照顾。牠在我这儿也待了个把月了。”
“牠的叫声这么奇怪,难道你不觉得害怕吗?”
“其实自从我带牠回来后,她便一直很安静地待在水缸中,也没替我带来什么麻烦。一直到不久前,牠不知怎的,突然间发出了像是哭声的奇怪声音。起先我也怀疑,那有海
会发出婴儿般的哭声?还担心牠会不会是妖怪。但后来一想,我收留了牠个把月,却一点事儿也没发生,便不以为意。”
“那牠当初又是怎么受伤的?”
“这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一发现牠时,牠就受伤了。”
史煜雪闻言沉思了半晌,道:“请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只小海
呢?”
“我看这两天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不如就将牠放到湖里放生。”
“好主意!如果您不介意,在下愿意替大婶将这小海
带至湖边放生。”
“也好,既然史公子愿意代劳,那么小海
就交给你了。”
接着那名妇人就将水缸中的小海
抓出来,交给了史煜雪。
史煜雪一见小海
似乎挣扎不安的模样,便对着牠柔声说道:“小海
,我这就带你回去你原来的故乡,你就安心随我来吧。”
说来也怪,小海
一听史煜雪这么说,便安静地任由他带走,不再挣扎了。那只小标竟像听得懂人话似的。
那名妇人见状也讶异得
啧称奇。
就这样,史煜雪将小海
带回了碧湖畔,这时原本怒
滔天的碧湖,也已平静了下来,再度恢复成往日宁静优美的碧湖。
湖面三三两两的孤桅小舟,有些已经破损不堪,有些已经被巨
打散成碎片,但好在渔民的水性极佳,
涛平静了下来,那些渔民有些乘再,有些游水,至于那些不幸在巨
中受了伤的人,也被同伴扶持救助了回来。
一段时间之后,众渔民终于回到安全的岸边。史煜雪看了颇觉安慰,适才若非水凌公主出手相救,只怕这群无辜的渔民早成了葬身湖底的冤魂。
史煜雪将小海
轻轻放入了碧湖,看着小海
迅速地摆动四肢,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没入了湖中。
他想起了水凌公主仍在碧湖之底,安危未卜。他担忧着公主的安全,眼见碧湖已恢复往日的平静,就也尾随海
之后跃入湖中,想找寻公主。
在千年避水珠的庇护下,他缓慢地沉入了湖底,依然周身滴水不沾。潜入湖中不久,史煜雪就被湖底一股若隐若现的光芒吸引住。
然后他迅速朝着那道越来越明亮的金色光芒游去。以为公主就在光芒的源处。
岂知到达了金色光源处却见到一幅令人悲伤的景象。
那只被他放回碧湖的小海
,正迅速游向一只庞大而垂危的巨
。那只伤重垂危的巨
,一见到平安归来的小海
,双眼竟
出一种母
的光辉,和安慰的神情。
牠双眼中的怒火已然消失,只是万分慈祥地看着依偎在牠耳畔的小海
。那双充满着灵
的眼睛,简直不像一只寻常的海
。
水凌公主则静立一旁,与史煜雪一同默然看着眼前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直到看见灵
母子情深的这一幕,她才明白,原来之前巨
之所以会怒气冲冲地兴风作
,是为了找回失踪的孩子而迁怒于人。
看到了巨灵
好不容易才得以母子团圆,她难过地
下了伤心的眼泪。现在她好后悔当时自己冯什么会那么冲动,不查明事情真相就重创巨灵
。
虽然当时她只是想解救碧湖中遇难的无辜渔民,但却万万没想到,巨灵
也是因惨遭失子之痛,才会兽
大发的兴风作
。
如今小海
虽然已经回到母亲的身边,但巨灵
却在与爱子团圆不久后,即撒手西归。看着小海
惊慌哀鸣的模样,水凌公主万分难过地痛哭了起来。
而静默旁观这一切的史煜雪,不知何时已默默出现在水凌身边,柔声安慰她道:“公主,快别哭了,你原意是在救人,这并不是你的错。”
聪颖过人、沉着冷静的史煜雪也已经明白了这一切。水凌公主委屈地靠在他的怀里说道:“可是,如果不是我出手那么重,巨灵
就不会死了。如果我早一点发现真相,如果我小心一点…这个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但当时的情况如此凶险,如若非为了救人,前去冒险犯难,只怕那些渔民早就淹死了。当时怒
滔天的情况我也见识了,如果你不能果决地出手阻止
涛的扩大,只怕会有更多的伤亡。”
“可是…我当时就觉得奇怪,灵
平常都很温驯,不会随便攻击人的。如果我早一点想到…”
“这怎么能怪你?当时的情况危急,又怎容得你去细细思量?若是你出手制止狂
的时刻慢了一些,或许就来不及救人了。因为你奋不顾身地下湖为民除害,才救了那么多条人命。你怎么能将一切的过错都怪到自己身上呢?”
史煜雪安慰牠的语气越温柔,水凌公主就哭得越激动。
“史大哥,你真好!现在如果不是有你在我身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史煜云见她哭得梨花带泪、楚楚可怜,万分心疼地将她的小脸捧在掌心,温柔地哄着她:“快别难过了,我说过,这不是你的错。虽然巨灵
的爱子心切其情可悯,但牠狂暴的举动,却替人问带来了极大的祸害。会导致这样的后果,只怕也怪不了人。
毕竟牠这样危祸人间,就算你不制裁,想必龙王也不会轻饶。”
“可是…现在巨灵
死了,牠的孩子怎么办?”
眼见小海
依恋在逝去的母亲身畔,徘徊不去,哀鸣不已的悲悯情景,水凌公主就越发的自责内疚。
“若是放牠孤苦无依地在湖中生活,实在也太可怜了,不如咱们就将牠带回东海龙宫照顾吧。”
“好啊!若是将牠带回水晶宫就近照顾,那我就放心了。这总比让牠孤单地在碧湖里生活好多了,而且以后我也多了个伴。这真是太好了!”
史煜云见水凌公主原本梨花带泪的脸庞
出了喜悦的微笑,顿时放下心中的巨石,也跟着公主一起开心起来。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公主在他心中的地位竟已如此的重要;甚至连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牵动着他。这种甜蜜的牵挂,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莫非他对公主早已动了真情?
“史大哥,干脆咱们这一路就带着小海
一同游玩,明天再一起回水晶宫吧。”
水凌公主天真的笑脸打断了史煜雪纠杂难解的心事,他只是温柔地点头微笑,对于善良可爱的公主之要求,他岂能说不?
鲍主开心地趋近小海
身边,想要摸摸牠,但小海
一看见公主走近就害怕地躲开,这举动令水凌感到相当大的挫折。
“让我来吧。”
史煜雪温雅地走近小海
身边,缓缓地伸出手,轻抚着小海
,令原本怯懦的小海
不再怕他。
过了一会儿,小海
似乎已认出了史煜雪就是那个将牠放生到碧湖的人,不但不再怕他,还很亲热地绕在他的手边玩。
史煜雪感受到灵
果然是非常有灵
又聪明的动物,虽然小海
只见过他一面,但很快的就记起了他对牠的好,也知道他对牠绝无恶意,是个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才会愿意和他亲近。
一转头,史煜雪已注意到了公主那充满了挫折感的难过表情,他温柔地对她说道:“由于之前我与小海
曾有一面之缘,又将牠从人们的手中将牠放回碧湖,所以牠认得我。你也可以过来陪她玩,等牠跟你熟悉了,也就不再怕你了。”
水凌公主闻言,这才释怀地走近了小海
,也学史煜雪般地轻轻伸出双手,一开始小海
对她充满了戒心,可是过了一会儿,就不再怕她了,甚至还绕着她玩。
鲍主见小海
活泼可爱,更加的爱不释手。她轻轻抚着小海
的甲壳。道:“小海
啊小海
,如果你也喜爱我的话,就和我一同作伴回水晶宫一起玩,好不好呢?”
然后她试着慢慢地走开,向着水晶宫的方向走去。没想到小海
竟像是听得懂人话似的,也跟着水凌公主后面游去。
水凌被牠逗得开心极了,似乎忘了之前所有的悲伤,
出甜美的笑容,朝着史煜雪挥手。
史煜雪也笑着
了上去,随着水凌公主和小海
一路同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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