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夜的休息后,车队重新出发,越往西走植物越稀少,只有一丛丛低矮的灌木散落在浅黄
的沙土中。
太阳把沙土烤得滚烫,车队中的马大多来自中原,炙热的沙土烫得马匹不愿前行。
经验丰富的林飞将
毡割成小块裹在马蹄上,才让车队得以继续前行。
倚天和秋枫的关系也变得紧绷,两人都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倚天,喝口水吧,过了前面那座山便是西夷国境了。”秋枫骑马来到倚天所乘的马车旁,递给他一个牛皮水袋。
“多谢。”接过水袋,倚天慢慢啜饮,比起骑马的人,看似舒服地坐在马车内的他,其实更加辛苦。
就算卷起所有的竹帘,马车里还是闷热难当。他羡慕地看着被大漠骄
晒得更黑的秋枫,满脸汗水的他充满了活力。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秋枫转过头佯装欣赏沿途的风景。
“这个鬼地方,白天热得要死,晚上却冷得像冰窖。”秋枫抱怨道。
“所以这里的水果才会那么甜。”倚天说道。
“如果你会骑马就好了,坐在车里一定又闷又热。”秋枫四下看着,就是不看他。
“谁说我不会骑马?秋枫,给我找一匹马来,我要骑马。”倚天要求。
“你会骑马?”从出发到现在,倚天都是坐车,她还以为倚天不会骑马呢。
“我不到十岁就会骑马了。”倚天示意车夫停下,他兴致
地跳下马车。
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倚天挥挥手示意车队继续前进,他骑上了秋枫牵来的马。
“那你为什么不骑马?我在京城也没听说你会骑。”见倚天骑马的姿势有模有样,秋枫这才相信倚天会骑马。
“你看…”倚天卷起衣袖,他右上臂白皙的皮肤上有一条狰狞的疤“像这样的疤,我身上还有几处。”
“这是骑马摔的?”
“嗯,我七岁那年刚学会骑马,便偷骑我父皇的马,那匹马除了我父皇外没人能驾驭。我刚骑上去便被甩了下来,差点没摔死。”
“那你从此以后就吓得不敢骑马了?”秋枫不相信他是那种胆小的人。
“不是,我摔下来时三位皇兄都在旁边,被吓坏的是他们,等我伤好后,他们死都不肯让我碰马,我只能偷偷地骑,所以知道我会骑马的人并不多。”与秋枫并辔慢行,倚天感受着大漠的骄
和夹杂着沙砾的风。
“小心!”
出宝剑,秋枫将倚天挡在身后,龙影卫也拿起武器。
一阵浓烟滚滚,一支约有千人的马队将他们包围,他们只有五百龙影卫,却有十几辆马车需要保护。
一阵密集的箭雨向他们袭来,虽然龙影卫的刀
挡去了大部分羽箭,但倚天原来所乘的马车还是被
箭扎成了刺团。
来人都身着西夷服饰,高鼻深眼,身材高大,头上包头巾,手中大多拿着弯刀,摆明了是西夷人。
西夷人杀人车队,龙影卫与他们打斗起来,有一个头目模样的人说了句西夷语,用马鞭指了指倚天,所有西夷人的攻击目标都集中在倚天身上。
倚天临危不
,他努力控制住马匹。
秋枫低咒一声,便忙得连骂人的时间都没有了,虽然有龙影卫帮助,但她仍是左挡右杀,鲜血不一会儿便染红了身上的白色龙袍。
西夷人不愧为马背上的民族,大多手使弯刀,招式奇诡,且骑术
湛,再加上人数两倍于他们,且目标明确,都以杀伤倚天为目标,令人实在难以招架。
双方打了两刻钟左右,互有死伤,林飞手舞大刀,穿梭于西夷人之间,手起刀落,许多西夷人成了他刀下亡魂。
“林大哥,别只顾杀敌,保护王爷要紧。”杀敌杀到手软的秋枫,拼命叫着林飞,可杀红了眼的林飞根本不理会。
眼看护着倚天的龙影卫一个个倒下,秋枫急得放弃自己只伤人不要命的原则,对冲过龙影卫防线的西夷人痛下杀手。
“倚天!”倚天所骑的马被箭
中,栽倒在地,秋枫忙跳下马,把随着马匹一起栽倒的倚天扶起。
“你没受伤吧?”秋枫边问边与乘机杀来的西夷人打斗。
“没事。”倚天摇摇头,只是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撼。
血
横飞,无论是对方还是己方都是年轻人,他们像不要命般地砍杀着,昨
还与自己谈笑的侍卫当下便死在自己面前,生命在战争中成了最不值得一晒的“东西”
“呜…呜…”远处传来一阵西夷人惯用的号角声,另一群服饰整齐的西夷马队向他们冲来。
“妈的,又来了一群西夷狗!”林飞边骂边解决了和自己
斗的西夷人。
“林大哥,是援兵到了。”秋枫兴奋地高呼。话音未落,一声呼哨,刚才与他们酣战的西夷人将己方的伤者抱上马,向东方窜逃。
后来的那群西夷人,大部分向东方追去,只留下十几个人骑马来到他们眼前。
“是轩辕国的使者吗?我是奉皇命
接你们的。”为首的男子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
“我们是轩辕国使者的车队。”秋枫接过倚天递来的汗巾,擦干脸上和手工的血。
“你便是轩辕国的康王轩辕倚天吧?我是西夷王子库玛。”为首的男子下马向秋枫施礼。
“对不起,我不是康王,这位才是。”秋枫将倚天推到库玛面前。
库玛一见到倚天便僵在那里,刚才远远地看见一位身着白色龙袍、武艺超群的“男子”他心中还暗暗佩服这位康王的英勇。
擦干血之后的“康王”更显得英
,他急忙上前见礼,可没想到摆了个乌龙,眼前这位文弱无比、美
绝伦的男子才是康王?
“库玛王子你好。”倚天用西夷语向他问好,这是他过去一时兴起向三哥学来的。
“哦,你好。”勉强回过神来,库玛咽下心中的失望向倚天回礼。
库玛领着他们越过前面的山壁,又穿过西夷兵营,来到一片草原休息。
一到营地,倚天便叫秋枫背着葯箱,替受伤的龙影卫治疗,在刚刚的血战中,五百龙影卫死亡二十人,重伤三十余人,几乎个个都有轻伤。
倚天一直忙到天黑,才使得大部分重伤者
离了险境,但他最累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默默地收拾好葯箱,秋枫无言地看着心情抑郁的倚天。
“秋枫,陪我走走好吗?”
“好。”
他们往无人处走去,一直都没有说话,走到一条小河边,倚天在一块岩石上坐下,秋枫无言地坐在他身旁。
一阵沉默后,倚天凝望着奔
的河水,首先开口:“如果我哭了,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不会。”
倚天用尽全力地抱住“他”头埋入他的肩颈,无声地哭泣。
过了好一会儿,倚天抬起头来,眼睛里犹泛着水光,秋枫体贴地送上汗巾。
擦干自己的泪,倚天觉得堵在
口的郁气消散了许多。
“今天是我第一次看见那么残酷的场面,我是医者,为了挽救一个人的生命,我往往要耗尽心血。可今天就在我眼前,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那样倒下,我却无能为力。”
“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第一次杀人,过去不论多么凶险,我也只是将人打伤,让他们不能再战,可今天我杀人了。”望着天边的星子,秋枫说道。
“对不起…”
“你为什么总是道歉,如果你是为战功而让属下死去,那你该道歉,可你是为了不再
血而来,那些人便死得其所。”
“我可以再抱抱你吗?以朋友的身份。”担心他误会自己乘机占便宜,倚天忙解释。
秋枫无言地主动抱住他,在星光的照
下水
闪着光,远处的营火旁传来古老的西夷乐声,他们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
*******
一个人影来了又走,却惊动了警觉
极强的秋枫,她意识到在这个
感时刻远离人群是极其危险的,她推开倚天,拉着他走回营地。
“康王爷,我正要派人找你,酒席已经备好,请入席吧。”库玛招呼道,眼神在倚天和秋枫
握的手上停留了一下。
“有劳库玛王子了。”放开秋枫的手,倚天有礼地回应道。
围着高高架起的篝火摆着十几张桌子,中间最大的桌子,便是库玛为倚天准备的。
他引倚天落座,秋枫站在倚天身后,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十年争战双方积怨甚深,谁也不能保证这些西夷人中没有想置倚天于死地之人。
“这位兄台是…”库玛问身旁的秋枫。
“‘他’是本王的贴身侍卫。”倚天引见道。
“那何不请‘他’入席共饮?”
“多谢王子美意,属下不善饮酒。”秋枫推辞道,身入敌营,她必须保持清醒。
“哦?是吗?”库玛不再强求秋枫入席,他一拍手,几位身着鲜
西夷服的女侍手持铜壶,鱼贯而入。
一位少女在倚天和库玛的酒杯中注满美酒后,便手拿酒壶站在一旁。
“康王爷,请。”库玛举起酒杯向倚天敬酒。
“库玛王子,请。”倚逃谒起如汉人所用的饭碗一般大的酒杯。
“请!”
“清!”
列席的双方将领也互相敬酒,酒宴正式开始,几位西夷舞伎在篝火旁跳起舞,倒酒的侍女穿梭不停,气氛热烈,至少表面上如此。
柳秋枫发现西夷将领们的眼神中有挥之不去的敌意与戒备,刚刚与西夷血战过的龙影卫也难掩敌意。
“库玛王子,刚刚行刺本王的是什么人?”倚天咽下一口辛辣的烈酒后间,暗自庆幸在三哥那里喝过几次这种酒,否则怕是要出丑了。
“哦,据追击回来的人说是叛
的伊达族的人。”库玛解释道。
“对了,现在西夷王族中蓝色眼眸的人多吗?”倚天原以为所有的西夷人都是蓝眸,可如今一看以棕眸居多,就连库玛也是褐色眼眸。
“蓝眸?只有我父王和我大哥是蓝眸,你见过蓝眸的西夷人吗?”蓝色的眼眸是最尊贵的眸
,极其稀少,远在万里之外的倚天怎会见过?
“不,不是西夷人,是我皇兄。”
“是依娜姑姑的儿子吗?听说依娜姑姑有着如同大海般蔚蓝的眼眸,原来昊天表兄也有,只可惜他没有生在西夷,否则他将成为王位的继承人之一。”库玛叹道。
“是吗?”原来三哥一直为之苦恼的蓝眸竟是这般珍贵,生不逢地说的便是三哥吧。
酒宴持续至半夜才宣告结束,连喝几碗烈酒的倚天凭着超人的意志,保持着意识的清醒。
一直注意着他的秋枫扶着倚天站起来。
“康王爷醉了吗?”坐在倚天身旁的库玛一直以为应对自如、进退有礼的倚天并没有喝醉,直到倚天软倒在这位侍卫怀中。
“库玛王子,本王失礼了。”将大半重量
至秋枫怀中,倚天的意识还算清醒。
“库玛王子,我扶王爷回寝帐休息。”秋枫扶抱着倚天回去。
“这位康王爷看来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他和这个侍卫的关系也很让人玩味。”目送他们消失在毡房中,库玛自语。
罢才他亲自去请康王,却看见他和侍卫向无人的河畔走去,以为他们在密谋什么所以也跟了上去。
远远地便看见两人搂在一起,画面暧昧得令人脸红,早听说汉人中有所谓的断袖之癖,这位美丽绝伦的康王也好此道吗?
*******
一回到只有两人的毡房,倚天便放心地让酒
接管自己的意识。
“秋枫,我好爱你,你知道吗?”倚天在秋枫耳边低语。
不知是被他口中的酒气熏红,还是因他的爱语红了脸颊,秋枫扶抱着他躺入厚厚的被中。
“我去给你倒杯茶。”秋枫想放开倚天,可倚天却紧握着她的衣角。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女人?否则不论你怎样反抗,我都可以用手中的权势囚
你一辈子。”倚天说出自己的向往。
用力掰开他的手指,他终究是王爷,无论怎样温和有礼都有他霸道的一面,秋枫开始担心有朝一
真实身份暴
,眼前这位醉态可掬的王爷会变得很可怕。
将布巾浸
,秋枫用冰凉的布巾擦拭着倚天涨红的脸。
倚天猛然抬手,按住秋枫的手,晶亮的眸子紧盯着她。
心头一颤,秋枫浑身僵直地等待他下一个动作,可倚天又合上了眼,沉入黑甜乡。
替倚天
下官靴,解开龙袍最上面的几颗盘扣,秋枫把厚厚的锦被盖在倚天身上后,侧坐在倚天身旁。
吹熄烛火,在月光下,秋枫注视着倚天。
秋枫仔细研究着这个用心爱着自己的男人。
比起在中原时,倚天瘦了些也黑了些,往日舒展的双眉,如今总是微颦着,眉眼间多了几分情伤。
说自己没有丝毫动心是骗人的,只是做惯了男人的她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感情。
用力
自己的脸,秋枫站起身来,走出毡房,对守在帐外的龙影卫
待几句后,便走至无人的河畔。
往更加僻静的上游走去,她在一个有巨石掩映的地方停下。
解下自己的衣服和软甲,秋枫走入冰冷的河水中,将河水洒在自己身上,她现在需要的是冷静。
月光下,一直藏在衣下的皮肤虽没
出来的黑,但绝不白皙,早已放弃女人身的她,如何还能享有倚天的爱情?
*******
被一声声难过的呻
惊醒,头痛
裂的倚天勉强睁开通红的眼,眼前的景象让他睡意全消。
“秋枫?秋枫你怎么啦?”和衣躺在自己身侧的秋枫满头冷汗地蜷缩成一团,他吓得心神大
。
用手试了一下他的体温,额头上的温度热烫得吓人,急忙握住他的手腕,倚天伸出两指为他号脉。
他是不是酒还没醒?还是在做梦?从脉相看,秋枫是女人!
用力甩了甩头,倚天再次为秋枫号脉,从脉相上看,秋枫不但是女人,而且正为葵水所苦,还发着高烧。
“你全知道了?”从痛苦中转醒,看见倚天在替自己号脉,秋枫知道秘密再也瞒不过他了。
心中五味杂陈,又是欣喜又是愤怒,倚天不知是该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磨人的女人,还是欣喜于自己的苦恋终于有了开花结果的一天。
“唉…”对秋枫的爱还是占了上风,倚天轻叹一声“你自己该有准备吧?”
倚天拎起秋枫的行囊,若不是事先知道,就算是翻遍里面所有的东西,倚天也不会猜到这是女人的行囊。
里面换洗的衣服从内到外都是男装,除了替换用的软甲外,秋枫的行囊跟自己的完全没有区别。
“你竟然完全没有准备?”倚天诧异地转头问半闭着眼的秋枫。
“我都是久久才来一次,离京前刚刚过去,本以为回京前不会再来了。”没有一丝羞态,秋枫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倚天红着脸走出去,半晌才回来。
他身后跟着一名侍卫,他示意端着温水的侍卫放下水盆出去,才放下手中的碗。
碗中是冒着热气的糖水,他又从怀中掏了卷包扎伤口的棉布放在秋枫身旁。
“我出去给你熬葯。”倚天看也不看她,走出了房门。
走到马车旁,打开装有各种葯材的葯箱,迅速拣出所需的葯,称好分量后,倚天谢绝了旁人的帮忙,支起火炉亲自为秋枫熬葯。
当葯壶中传出葯香,倚天才发现手竟是颤抖的,自从发现了自己的感情以来,他一直在为自己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秋枫的回应而深深痛苦着,今天的发现却让他欣喜,只要秋枫是女人,他便可以正大光明地追求她,甚至可以娶她。
“有人生病了吗?”库玛见倚天在熬葯便走过来问他。
“哦,是秋…不,是柳侍卫发烧了。”倚天边煽火边回答,葯已经快熬好了。
“怎么不让下人去熬葯?”库玛好奇地看着动作笨拙的倚天。
“这葯的熬法有些特殊,身边又没有会熬葯的人,我只有自己熬了。”
就算有会熬葯的人,他也不会放手他人,关于秋枫的一切他都想独占。
“你会医术?”
“康王爷是我们轩辕国有名的神医。”林飞走过来说道。
“神医?”库玛没有想到出身皇族的他会是神医。
在西夷国中,只有国都有几位替贵族看病的医生,一般百姓大多是吃些偏方或找巫师看病,他没想到眼前这位皇子会费心去学医术。
“我们可不可以在这儿休息一天?”倚天的心思全在秋枫身上,无暇理会他的疑问。以秋枫的状况,他们怕是难以上路。
“哦,我正要说,父王传信说让你们在这儿休息一些时
,往后的路怕会更难走。”
“那就多谢了。”葯熬好了,倚天取饼一只碗,专注地把葯倒入碗中,仿佛天底下惟有此事是最重要的。
用准备好的布巾垫好热烫的葯碗,倚天小心地将葯碗捧起。
“那小王告辞了。”倚逃谒起葯碗,走回寝帐。
库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位王爷也太奇怪了,对属下再怎么关心也不至于这般事必亲躬,瞧他的样子,似乎还乐在其中,颇为享受伺候属下的乐趣。
目送他走入帐中,林飞忽然自语:“既然心疼,干吗把人家搞得受伤?”
“你说什么?”库玛疑惑地问。
“我说他们昨晚
爱得太
烈了,刚才他紧张地让人送进去温水,如今又亲自熬葯,你这还不明白吗?”林飞说完便走开了。
愣了半晌,库玛终于搞清楚林飞话中的暗示,一阵恶心的感觉自心中升起。
恶心!下
!龌龊!因“神医”而起的敬意全消,他现在对倚天极为不齿。
*******
看着秋枫喝下葯,倚天心中高兴得只想感谢所有神明,让他的苦恋终于有了一线曙光。
“轩辕倚天,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我的身体虽然是女人,但我的心是男人的,明白吗?”虽然对倚天的体贴很窝心,但有些话一定要事先说明白。
“嗯,我明白,你休息吧,今天在这里休息一天,不用赶路了。”倚天笑道。
其实秋枫的话他并没往心里去,什么女儿身,男人心,全都是她一个人说的。
他只知道,不管她是男是女,他对她都势在必得,她身为女人的事实,会让他的追求之路顺畅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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