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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李侍卫被诬陷的案子已经明朗,只因他曾出手帮助兵部尚书府的二公子邱尚谦,致使厌恶二公子的大公子邱尚祺记恨,而派人构陷,蓝芷颐追查此案,却扯出尚书府的秘辛。

 “邱二公子是已故长公主的遗孤,当年邱尚书误用葯物,致使长公主身亡,他的宠妾,以此要胁他,和庶子母子两人胡作非为,经常欺凌二公子,二公子为人纯孝,为掩护邱尚书,也一直隐忍,所以太后和皇上并不知情。”

 “邱尚书真是昏庸,让庶子欺凌嫡子到让外人打抱不平的地步。”听完蓝宇青的报告,蓝芷颐鄙夷地说道。

 接着她让蓝宇青下去,一个人静静地在心里盘算着,处理这个案件的细节。

 杜君衡把长公主的忤作书状,及当年邱尚书留在太医局的葯方交给蓝芷颐。

 “谢了!”她看过后,收了起来。

 “你打算怎么做?”他关心地问。

 “揭发真相,依法处理。”蓝芷颐坚定地说,对于罪恶她是不会宽贷的。

 “芷儿,是不是该给邱尚书一个机会,他用错葯不是有意的。”杜君衡求情道。

 看他一眼,她不以为然地说:“当年他误用葯物害了人命,就算可以原谅,但其后宠妾纵子,迫害遗孤,难道不该惩治?”

 “芷儿,人做错了事,有时候不是不可原谅的。”杜君衡觉得她太过严厉。

 “犯了罪就该受惩罚。”她认为犯罪不同于过错。

 “话这么说是没错,惩罚的用意不在报复,而是公义的伸张,公义的伸张该往远处看,让尚谦没了亲爹,对他而言不见得就是讨回了公道。想想他为何隐忍这么多年?”他认为她对犯了罪的人不肯原谅的心态太过偏激。

 “照你这么说哪还有是非?长公主活该送命,邱尚谦跟了没用的爹,受尽欺凌就该自认倒楣,邱尚书只需心中后悔就扯平了。这叫公义?”蓝芷颐言辞犀利地质问。

 “我知道你自己受不少苦,所以更想替人平冤,但是案子牵扯到亲情时,不见得是律法可以裁夺公道的。”他希望她兼顾情理法。

 她冷哼一声,不高兴地说:“姑息养,弄得上下不伦,害得像我爹那样无辜的人,抄家灭族才叫公道吗?”

 她悲愤的眼中,满载着不平,这话指涉的与其说是邱尚书,不如说是她亲生的爹娘。

 “有些悲剧的产生,并不是当事人蓄意如此。如执严法,邱尚书难逃一死,要了他的命,长公主不见得高兴,但尚谦一定很难过的,你要替他讨公道,是不是该考虑他的感受?给无奈犯错的人自新的机会好吗?”杜君衡和邱尚谦相,深知他的想法。

 “事实真相我一定要公诸于世的,至于罪刑,既然可以归于昏君的家事,就随他处置。”蓝芷颐考虑了一会,算是接受他的建议了。

 “宽容地看待人世间的是非恩怨后,才能清楚断定谁该有罪、谁该受罚。罚过了的人应该有新生的机会,这一点对旁人你是做得到,是不是请你也这样地看待自己的事。”他语重心长地说。

 “什么意思?”她聚着眉,一脸阴郁地问。

 “原谅你亲爹娘,给自己新生的机会。”杜君衡衷心地期盼她能走出自己心中的囚牢。

 “住口!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光说好听话。”蓝芷颐站起身,严厉地看他一眼。

 不被她的疾言厉而打住,他上前说:“你又知道真相了吗?你甚至连问都没问过,只凭着道听途说,就让你爹娘永不翻身。”

 踱了几步,她深一口气,以冰冷的眸子睨视他道:“杜君衡!我爹是蓝浩轩,听清楚!他是个清清白白的人,不必什么人原谅。”

 “逃避并不能改变事实!”明知这话具杀伤力,可是他不得不说。

 蓝芷颐眯着眼,一脸警告地问:“什么事实?”

 “你和皇上血脉相承!”杜君衡终于狠下心,把话说出来。

 冷冷地看着他,心中怒火翻腾,她想知道他凭什么以为他可以这么说、他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她更要让他收回这句话。

 拿出她的匕首,抵住他的咽喉,他退到墙边,取下他随身带着的针包,以针点住他的

 杜君衡因她那冷然的态度感到不安。

 蓝芷颐以充满克制的音调,一字一字地说:“不要以为废了我的武功,就可以掌接我!包别以为和我拜了堂就有资格管束我!只有你知道什么是事实、什么是真相吗?我现在就改变事实让你看!”说着她以匕首朝向自己的手腕。

 “芷儿!不要!快来人!”杜君衡脸上满是着急。

 就在杜君衡的呼喊声中,她用匕首在手腕上截然一划,鲜红的血柱马上出。

 他非常后悔教她以针点的秘诀,那本来是让失去武功的她防身用的,不料却让她此时能制住他,他一时无法出她在他命门上的针,完全地动弹不得。

 碑香进门一见眼前景象,马上上前抢下蓝芷颐手中的匕首,封住她的伤口。

 “少夫人!可千万别想不开呀!”拚死也不让蓝芷颐挣开。

 杜君衡很快地将针出,上前替蓝芷颐止血疗伤。

 “收回你刚才的话。”她完全不在乎自己,只冷冷地命令道。

 杜君衡只顾着止住她的血,封住了她身上许多道,替她上了止血膏,将伤口包好,把她抱到上,让她躺下。

 “翠香!先在外面候着。”他让翠香先出去。

 虽然后悔,可是知道现在走回头路于事无补,这次不解决,下次他不一定有机会及时救得了。

 “蓝老王爷认定你是蓝家的人,你就是蓝家的人,谁都不能改变,这是事实。同样地,在血缘上有骨之亲,也不是否认就不存在的,这是现实。”

 对他的分析蓝芷颐无动于衷。

 “如果你能正视现实,就会发现蓝老王爷对你的爱,多么深、多么真切,那份无私的爱多么可贵,不要让你自己的小心眼抹煞掉他超卓的爱。”

 不知道她是否听得进去,他遂集中所有的念力,祈请诸天神祇佑助她听进去,一心为她祈请的神情显得庄严祥和。

 “你的心好狠!”蓝芷颐感受到他的安宁心念,平息了戾气,忍着泪嗔怨道。

 “对不起!”杜君衡也怪自己,应该可以用更和缓的方式处理的。

 “我讨厌你!不要见到你!”她任而刁难地说。

 杜君衡理解地点头“好!我会在外面。”他推门出去。

 他走后,蓝芷颐蒙着头躲在被子里不断地流泪,他好残忍,连让她躲在黑暗的角落都不肯,既不让她死也不让她恨。

 可是他的话打动了她的心,她自小就记忆过人,记得和爹相处的一些情景,她突然感受到她爹对她的爱,真的无私。

 以往她只一相情愿地认定自己是爹的亲生女儿,而没能体会他认定她是蓝家人的那份心。那份爱必须跨越人的自私与狭隘的天,承受了他的爱也就承袭了他的血了。他一定是这样认为的,而她从来就没能领悟到他这份爱。

 怕蓝芷颐想不开,杜君衡不让她一个人独处,不论做什么事都拖着她一起做,不然就叫翠香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与其成天被盯着只能躺在上养伤,她宁可跟他去葯房看诊,或是上太医局办事。

 这天因为皇太子染疾,杜君衡被召进宫,蓝芷颐也接到太后的召见,就同他一起进宫,杜君衡替皇太子看好病后,再陪蓝芷颐见太后。

 太后慈祥而关心地问:“芷颐,你的手怎么了?听说前些日子你们闺房蹊,可有这回事?”

 蓝芷颐不作回答,心里可不舒服,果然连她嫁出门了仍派人监视。

 “衡儿,芷颐是倔强了些,你要多担待!哀家早年不察,让这孩子受了不少苦,才让她有这坏脾气,你要多包涵。”太后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却也不敢说她什么,万一这烈的孩子又使子,自己也收拾不了。

 “请太后宽心,芷儿并非经常想不开。”杜君衡明白太后关心的是蓝芷颐的心结。

 由太后的寝宫走出来后,蓝芷颐始终不作声。

 当年太后知道实情后,一直是护着弟弟的,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所以默认了这慈祥的祖母,让老人家如此担心,她不忍,但要明着认下祖母,她做不到。

 他们走到中宫,皇上的随身总管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皇上有请两位王爷!”

 蓝芷颐转身想走。

 杜君衡拉住她劝道:“他称你是昭王,你就以昭王的身分去,难道连君臣之仪都不能做到?”

 “多事!”虽是一脸不悦地说,可她却也跟着总管走了。

 来到皇上的御书房中,皇上摒退所有人,只留下他们两人。

 “你娘进宫时才十三岁,却有着过人的才情与机巧,很懂得讨人心。她的美貌、多情的确让许多人着,当然她也目高于顶,只等着正式编入后宫妃嫔之列。”皇上回忆道。

 蓝芷颐根本拒绝听这些事,木然地坐在座上,低头敛眉,杜君衡只从旁边,看她雕塑完美的侧脸全无表情。

 “你的个性像她。”

 听到这话,蓝芷颐抬眼怒视皇上,而他只沉陷在回忆中。

 “她的确受宠,但她出身不高,无法封妃,而她心高气傲得连最高的嫔位都不肯要,宁愿当个毫无位阶的宫人,所以更易招嫉。”皇上口气中透着怜爱。

 蓝芷颐心里则不以为然。

 “她是如此特矣诶行的女子,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也不在乎礼法规范,爱恨分明专擅之心极强。被冷落后她毅然求去,我赌一时之气,所以也就由她自行挑选。”皇上深叹了口气,不堪回想那些烈的争吵。

 “她挑了文武全才的前科状元。她任一时之,我因一时气愤,才会铸下大错,我们都没考虑到蓝卿,而将全然无辜的他卷进来,后来她为报复赌气而见我,我则对她不能断情,所以我们有了你。”皇上想到蓝浩轩,心中愧然。

 “无!龌龊!”蓝芷颐愤恨地看着皇上。

 皇上坦然道:“我不否认。我无意要你相信我们行止合礼,旁人甚至说她水性杨花、人尽可夫她从不否认,她为了报复我的冷落,做了许多绝事。她谁也不爱只爱她自己也是事实。”

 蓝芷颐紧握着手把,紧闭着嘴,让杜君衡担心她会伤了手指,咬破嘴

 “但是我要你知道,为你爹生下止臻是她最大的骄傲。她不顾礼法,可是她至情至,她宁愿陪你爹死,也不肯回到我身边,只因她懂了什么是情、什么是爱。”皇上怅然地说着。

 蓝芷颐脸上的神色平和了一些。

 “她不是个好母亲、不是个好子、不是个好女人,可是她是个真实坦白的女人,请你谅解这个为了识得一分真爱而跌跌撞撞、伤人伤己的可怜女人。”

 听到这里,蓝芷颐觉得茫然。是这样吗?她不知道。

 皇上恳求道:“你可以怪她让你受辱,请你看在蓝卿的份上原谅她。他真的爱她且爱她的一切,因为他怕你长大知道实情,特地许愿让他的孩子像你,止臻这么像你,不是没有原因的。难道连天都被感动了,你却不肯接纳他所爱的人吗?”

 蓝芷颐二话不说地冲了出去。

 杜君衡靠坐在蓝芷颐的门外一整夜,从宫中回来她就把自己关在里面谁也不肯见,连蓝止臻也劝不出。她不言不语地关在里面三天,杜君衡就守在外面三天。

 这蓝芷颐终于打开了房门。

 “回去吧!”她把披风披在他身上,轻声地说。

 “我会担心。”他温柔地看着她,坦白地说。

 “多事!”虽是责怪的话,却没有责怪的语气。

 “你的事特别多嘛!”这一季的冬夜,杜君衡待在外头的时间也特别多。

 “今天我会出去祭拜爹爹,你不要跟。”蓝芷颐淡淡地说。

 “嗯,让翠香跟去好吗?”但他有点不放心。

 “我要一个人静静!”她说道。

 “小心。”他尽管不放心也只能想开点,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告知她自己的行事。

 蓝芷颐清早出门,一直到黄昏才回程,她任着马儿慢慢走,就在路边看见一名小童子,被个一脸横恶的汉子在地上毒打,旁人无力阻止,只在旁劝着。

 蓝芷颐马上上前去,一挥鞭,拉住那壮汉手上的子。

 “他不过是个孩子,何以如此毒打?”她直言道。

 “这不知哪来的野种,打我的孩子,我不能教训吗?”那汉子不高兴地啐道。

 “孩子打架不过是小事,何必出手那么重?他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蓝芷颐把鞭子松了,一脸不以为然。

 汉子仰头看她一眼,笑道:“同是人生父母养,命就有所不同,像你长得这么标致,我可舍不得打,下来让哥哥我好好地疼惜一番。”

 蓝芷颐脸布寒霜地他一鞭,厉声道:“放肆!”

 她跳下马扶起倒在地上的小孩,让旁人把孩子先行带开。

 那汉子抡起木,自她身后袭来,蓝芷颐一个侧身,一手挥鞭,把汉子的子再度住。

 虽失去了武功使不出内力,但鞭法和身手都还俐落,不过她自知无法力敌,很快攀跃上马,然而就在上马之际,汉子一打在她左脚足踝上,她忍着剧痛策马疾走。

 “少夫人,回来了!”马僮一见她回来马上上前接。

 杜君衡回府得知她骑马出去后,就一直在马房等她。

 “芷儿!怎么又受伤了?”他看见了她左足上渗着血。

 杜君衡马上痛下决心,再也不让她骑马了,每次出去都带伤回来。

 他连忙抱她下马,让她坐在马房的木椅上。

 蓝芷颐忍着剧痛,让杜君衡把她被打得骨折的脚踝接回去。

 “什么人这么狠?出手这么重!不但臼还了层皮!”他看得心好疼。

 “一个暴恶人!居然对个毫无抵抗能力的孩子下毒手。”心里觉得窝囊极了,如果不是被杜君衡废了武功,她一定好好地教训那恶徒。

 “仗义相助虽然是好事,但你已没有武功了,凡事要谨慎!”杜君衡不知不觉地又这么说。

 “这话你要重复多少遍?”蓝芷颐一肚子的不高兴,口气自然不客气。

 “抱歉!我只是不忍见你受伤。”他怜爱地拭去她额上的冷汗“很痛吧?这几天内最好别走动。”他深怕她不肯配合。

 她别开脸不想理他。

 “又生气?传说中气度恢宏的昭王还是这么小器?”他决定要重演,就演全套。对她的相应不理,他已经很习惯了,他会用各种不同的方式打破她的冷淡。

 “传说中的昭王,懒得理你。”蓝芷颐没好气地配合。

 他展开天真的笑容,自加新词地说:“真正的昭郡主就得理我对不对?”

 蓝芷颐瞪他一眼。

 无视于她的白眼,杜君衡伸出双臂说:“我抱你回房吧!”

 蓝芷颐单脚站起来,拨开他的手臂“我还有一只脚。”

 “你又想害我挨骂?”杜君衡微皱眉头,不高兴她这么见外。

 她真的单脚跳出了马房。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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