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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小金听见碗被打破的声音,进来看见葯已经泼洒了一地,忙说:“我再去熬一碗。”

 纳兰明月心生愧疚的咬着下,但马上又怪赵瑟初“都是你!我不过想帮忙,你⼲么把碗抓那么紧!”

 赵瑟初其实可以忍下这口气,但纳兰明月每说一句话,就刺得成谨脑筋菗痛,只好硬拉着她到门外,难得对她板起脸教训。

 “你知不知道你每说一个字,就像一记铁锤,捶着成谨的脑袋。假如你真的有那么爱他,可不可以先避一避,要不然就站一边,别吭声!”

 赵瑟初气冲冲的转⾝进屋,不管纳兰明月。

 她来到边,成谨几乎又已陷⼊昏的状态。

 怎么会这样呢?他明明就已经好多了,怎么又会痛成这样?难道有其它病变?

 小金进来整理満地的碎片和汤渍。

 “赵姑娘,葯又在炉上熬了,大概还要再等半炷香的时间。贝勒爷还好吧?”

 赵瑟初用沾了温⽔的布轻拭成谨的额头,再用柔软的狐⽑裹在他的头部。

 他是真的又昏过去了。

 她担心的想,怎么一两个月都没昏过,现在又复发?

 “小金,这些天可有大夫来复诊?”

 “嗯…前天好像是柏大夫来过。”

 “他有说什么吗?”

 小金‮头摇‬“大概…就跟以前一样。”

 “喔。”

 “赵姑娘,没事的话我去厨房看葯熬得怎么样了。”

 “好吧,你去吧。对了,明天一早记得再去请大夫来一趟。”

 “喳!”

 “她以为她是谁呀!”纳兰明月气得踢得地上的雪花飞。

 “明月格格,小心别踢到石头。”戚队长已经奉了二夫人的命令,对这位任的格格不能不好好的照顾。

 “戚队长,你刚刚也看到了那个女人,居然用那种口气把我赶出来,简直太过分了!”

 戚队长耸肩“这也不能怪她,她是真心的想照顾成谨贝勒。”

 “难道我就会害他吗?”

 “格格你对贝勒爷的用心大家都了解,只是你还不了解他的病情而已。”

 纳兰明月望着屋子里赵瑟初守在成谨前的那副模样,她还不时的起⾝拧起布为他擦汗。

 此时,小金端了一碗新熬好的葯过来。“戚队长,我又熬了一碗葯。”

 “让我端进去。”纳兰明月又来抢。

 “小心别又打翻了!”戚队长脫口而出。

 纳兰明月瞪了他一眼,然后端着葯进去。

 戚队长回头对小金说:“你先去休息,等‮姐小‬们走后,再来伺候贝勒爷。”

 “喳!”

 纳兰明月把葯端进屋里,赵瑟初望了她一眼,然后只小声的说:“先放桌上凉一凉。”

 纳兰明月只好轻轻的把碗放下。站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他究竟是怎么了?”

 赵瑟初摇‮头摇‬“我也不知道,他已经好久没这样了,也许应该连夜请大夫来一趟。”

 “那就去请呀!”

 “先让他把这碗葯喝了,再看看情况吧。”

 赵瑟初把碗拿起来吹一吹,再试一试温度。

 纳兰明月见成谨睡得死沉,不由得问:“他人事不知,怎么喝?”

 “用嘴巴。”赵瑟初简洁的答。

 “废话!”纳兰明月没好气的说:“谁吃喝不用嘴巴的?”

 赵瑟初笑了笑,把成谨的上半⾝垫⾼,然后含了一口葯,渡进他的嘴里。

 “什么!”纳兰明月目瞪口呆“你…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方法!”

 “要不然用什么方法?拿管子揷进去,还是用灌的?以前嬷嬷都用灌的,光看都替他觉得难过。”说着赵瑟初又渡了一口给他。

 纳兰明月看得脸红心跳,当然也很羡慕。

 “等一下,剩下的该换我了。”她顿了一下后又加一句“总不能都让你一个人忙。”

 赵瑟初怕她又来抢翻,只好拱手相让,退居一旁。

 在这种时候,何必计较太多,大家都只不过想表达自己对他的爱意。

 赵瑟初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想漱去口中的葯味,忽然发觉这个葯味不太一样。过去她也曾以口喂昏中的成谨吃葯,但味道似乎不太一样。

 “戚队长,小金呢?”

 “我让他先去休息一下。赵姑娘是不是有事要吩咐?”

 “没什么,只是想问一下,是不是最近大夫换过葯方了?”“怎么说?”

 “因为我觉得那葯的味道有些不一样。”

 “会吗?不都是一样的苦。”

 赵瑟初笑了一笑“戚队长大概⾝体好,少吃葯。其实每一种葯都有特殊的气味,就像百花一样,各有各的香气。”

 “原来如此。”

 “瑟初姐姐,快点来,成谨好像要醒了。”纳兰明月‮奋兴‬又不知所措的嚷叫。

 “嘘!小声点。”赵瑟初转⾝进去。

 成谨呻昑了两声,眼睛慢慢的张开。

 “瑟初…”

 “我在这里。”

 他放心的吐了口气,眼睛慢慢的眨呀眨的。

 “我怎么觉得全⾝乏力。”

 “你刚刚又犯疼了,睡一觉,明天就会好多了。”

 “嗯。”成谨又闭起眼睛睡着了。

 赵瑟初总觉得成谨这次发病的状况有点奇怪,担心得很想留下来看守。记起那时自己发烧,成谨终夜不寐的在她⾝旁的情景。

 “赵姑娘,你跟明月格格先回房休息吧,小金待会儿就会回来了。”

 赵瑟初看了纳兰明月一眼,心知假如自己不走的话,恐怕她也会留下。与其两人在此纠不清,打搅成谨休息,不如回房去。

 “好吧,明月格格,晚安。”

 “你也晚安,瑟初姐姐。”

 纳兰明月果然跟在赵瑟初后面离开,不过她就住在成谨隔壁,赵瑟初独自踩过刚下的新雪,沿着小径回到中院,路上还遇到小金,他大概刚吃,嘴边的油渍尚未擦⼲净呢。她忍不住把他叫下来,让他擦净了嘴,再去服侍成谨。

 回到房间,她的心里还被那碗葯的味道盘踞。于是⼲脆到厨房去,找到那个装満了葯包的篮子,抓出一包拆开来看,想看看里头是不是换了什么葯。

 虽然她对葯材的知识不是很丰富,但照顾成谨这些个月,多少也认得了一些。再说他的葯方所用的葯材并不多,只有四样而已。

 她一一检查过,看起来似乎没有差别。

 “赵姑娘,这么晚了还不睡?”马佳氏关心的问:“听说贝勒爷刚刚又犯疼了?”

 “嗯,我想明天一早最好再去请柏大夫来一趟。”

 “好的,我会差人去请。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刚刚在喂成谨吃葯时,觉得葯的味道不太一样。因为这几天我都没怎么注意,不知道是不是换了葯方。”

 “没听小金提起过啊。”

 赵瑟初笑说:“再不然就是茶⼲扰了我的味觉。”

 马佳氏也笑起来“真是难为你了,不过慢慢的就会习惯的。”

 赵瑟初不予置评的点点头,然后将那包葯重新包好。

 “不过,我觉得这一样葯材的颜⾊好像黑了点,好像煮过的又拿来煮一样。”

 赵瑟初复又将纸包打开,经过马佳氏这么一说,她也有相同的感觉。

 “这一味菜应该是地⻩,看起来确实比以前黑很多。”

 她又好奇的把每一包都打开看,十几包中只有一包的颜⾊是淡的。

 “这是怎么回事?”

 “反正我们也不懂,等明天柏大夫来了,再请教他好了。”“也好。”

 赵瑟初回到房中,愈想愈不安,主要是她又想到有人曾预谋杀害成谨这件事。

 那天在祥云寺和长舂说开了,因此已经将他剔除于嫌疑犯名单。

 至于她所认为的周少爷,当然也不可能跑到这里来。

 而整个枫林小筑除了纳兰明月是新客,其它人都是伺候成谨很久的人,有谁值得怀疑。

 再不然就是有人潜⼊,将葯包调换。这是很有可能的,因为枫林小筑的戒备全集中在后院,其它地方少有人⽇夜看守。

 赵瑟初决定,无论那葯有没有问题,她都要戚队长加派人手巡逻,而放葯的地方也不能如此随便,至少要用钥匙把柜子锁紧。?

 天才亮,赵瑟初急急忙忙就去看成谨。

 纳兰明月也起得很早,已经在陪他吃早膳了。

 “瑟初,你也起来了,正好一起吃早饭。”

 成谨看见她时的笑容,让纳兰明月心中很不是滋味,但由于昨晚的关系,不由自主竟觉得自己在气势上矮了一截。

 “瑟初姐姐,你想吃粥还是喝子,我帮你添。”

 “这怎么敢当呢,明月格格,我自己来就好。”

 “有啥好不敢当的,你是姐姐,我是妹妹,应该的嘛!”

 纳兰明月倒了一大碗羊给她,明摆着又是在挑衅。赵瑟初实在拿她没办法,也实在不想再委屈自已喝那碗羊

 “明月格格,谢谢你,不过我一向只吃米饭。”赵瑟初为自己添了碗粥,然后就不理她了。“成谨,今早觉得怎样?”

 “好多了。”

 赵瑟初仍觉得他有些虚弱,眼睛无神。

 “对了,小金去请大夫了吗?”

 “天才刚要亮就出发了。”

 纳兰明月见他们一问一答,全当她没在场一样,不免觉得气恼。见别的小太监又端葯进来,于是勤快的接了过来。

 “贝勒爷,葯好了,我先帮你吹吹凉。”

 当她要端给成谨时,赵瑟初未经思考便脫口而出“等一下!”

 “你要⼲么!”纳兰明月提防的眼神,好像她要抢这碗。

 赵瑟初话一出口,反而才开始想,总不能因她有些疑惑,就说这葯不能喝。以前都是她在处理这事也就算了,现在多了纳兰明月,搞不好会指责她妖言惑众。

 但是万一那帖葯真的有问题,那可是攸关成谨的健康。

 就在她举棋不定时,成谨为了防止她们起争执,于是接过磁碗,一仰而尽。

 “好了,我喝完了。”成谨宣布。

 喝下去就喝下去了,赵瑟初也只能静观其变,等柏大夫来再说。至少那葯不是立即致人于死的毒葯。

 “我们出去走走吧。”成谨提议,在他来说,瑟初能在⾝边陪他,几乎比什么葯都还能振奋他的精神。

 “好呀,再去堆雪人。”赵瑟初笑说。

 “堆什么雪人?又不是小孩子!”纳兰明月嗤之以鼻。

 赵瑟初只是笑了笑,不置一词,来到庭院,依然堆她的雪人。

 当成谨也是那般兴致⾼昂的帮忙铲雪堆雪时,纳兰明月才知道光自己一个人在旁边呕气也实在很没趣,于是又加⼊他们。

 最近几天,成谨一直在想,也试着做分析。虽然他一直提醒自己,也许早在二夫人嫁进显亲王府当侧福晋时,两家就开始有了默契,要凑合他与明月。可是他这几天一直没办法对她产生像对瑟初一样的感觉。

 明月对他来说,比较像妹妹。

 当他们延着长廊堆了一列像卫兵似的雪人后,⽇正当中,马佳氏端了好些点心给他们止饥。

 “贝勒爷,‮姐小‬们,该休息吃点东西了。”

 赵瑟初张望了一下问:“奇怪,小金怎么还没回来,都中午了。”

 马佳氏也说:“让他去请大夫,早该回来了吧。”

 纳兰明月忽然想到说:“喔,我请他顺便去府里帮我拿点东西,也许耽搁了会儿吧。”

 赵瑟初和马佳氏只能无言的换了一眼无可奈何的眼神。

 吃完了点心后,又让成谨喝下那碗葯,接着他说有些累了,大家便各自回房午休。

 赵瑟初不知怎地就是感到忐忑不安,去问门房,小金却到现在还没踪影。没有人敢随便猜测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她心里想,至少要先搞清楚这葯是怎么回事。

 于是她便去厨房拿葯,打算亲自到城里找大夫问。

 “赵姑娘,你要去哪里?”马佳氏问。

 “我想到城里亲自找大夫问,这葯到底有没有问题。”

 “你先别急,我已经又差人去请柏大夫了。而且等会儿贝勒爷醒来知道你这么晚了还出去,心里会担心的。”

 “可是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而小金又莫名其妙的失踪。”

 “想得那么多,只会吓坏自己,也许是府里太福晋又代了什么杂事,以前也常常这样。要是你真的认为这葯有问题,今晚就暂时别让贝勒爷吃葯了,反正等柏大夫来诊后,或许也要换葯方了。”

 想了想,赵瑟初只好同意她的说法。?

 柏大夫终于来了,当他在为成谨把脉时,表情很奇怪。

 “柏大夫,成谨贝勒怎么了?”

 “依照脉象来看,是和缓了许多,好像还有一点点沉滞的现象。贝勒爷,最近会头痛得很厉害吗?”

 成谨睡得有些精神恍惚“并不像从前那般剧烈。”

 “那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柏大夫反复运用望闻问切四要,但是一时之间只看得出来成谨似乎精神不佳。

 赵瑟初马上说:“对了,柏大夫,我去拿葯方来给你看一下,其中有一味葯,我觉得奇怪。”

 她立即跑到厨房,结果那一篮的葯竟然全数都不见了,又问了许多下人,也没有人注意到是何时不见的。

 第一个让她觉得怀疑的人是马佳氏,因为她最清楚自己对那葯方的疑虑,而她稍早又阻止过自己出去查问。

 天哪!要是她真在成谨的葯里动手脚的话…她实在不愿相信。

 “赵姑娘,柏大夫要回去了,你东西找到了吗?”戚队长见她一脸惶恐,担心的问:

 “你还好吧?”

 “戚队长,我…那些可疑的葯都不见了!”

 戚队长往空空如也的篮子里一探“怎么会呢?”

 “一定是被人偷走,为了消灭证据。”

 “你是说,真的有人想谋害成谨贝勒?”戚队长骇然的说:“天哪!要是成谨贝勒有个万一,我难辞其咎。”

 “戚队长,你先别自责,好在我们已经发现了,我想至少凶手不敢再明目张胆害他,我们以后小心就是了。”

 戚队长想了想说:“依你看会不会就是小金,否则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一定是发现你已经察觉,所以逃走了。”

 赵瑟初摇‮头摇‬说:“就算小金果真有份,也必定还有另一个人。”

 “你是说?”

 “下午我本想拿一包葯,亲自进城跑一趟,我想弄清楚这葯是不是有什么玄机。但是嬷嬷劝服了我慢着跑这一趟,结果现在那一篮子的葯全都不见了。”

 戚队长沉重的凝视她“你的意思是?”

 “这事毕竟还有很多疑处,再说没有那葯做证据,谁也不能说真有人要害成谨。戚队长,就⿇烦你慢点声张,免得人心惶惶。”

 “我了解。”戚队长由衷对她感到敬佩“赵姑娘,你不但温柔贤慧,而且还聪颖过人。成谨贝勒能得到像你这样的女人,真是他的福气。”

 “谢谢。”

 “赵姑娘,戚队长,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马佳氏皱眉问。赵瑟初转过头去,忧疑不定的看着马佳氏,不知道该说什么。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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