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西元一九九六年
三天了,望着病
上戴着氧气罩的僵硬身躯,易家夫妇由之前凄厉的哀嚎转为如今的泪眼干涸、无语相对。
等待!漫漫无尽的等待!易家人眼中犹存希冀的光热渐渐黯然、死寂,终至一丝无存。
“她醒不过来了,念秋!”
易守谦暗哑破碎的哀恸噪音,无力无望的飘浮在空中,顿时引来冯念秋的满眼热泪“她会醒的!”她悲伤的摇头哽咽“小风…会醒的!她只是想…想多睡一会儿,她会醒过来的!”
“她怎么可能再醒过来?”易守谦神情一阵紧揪“她已经死了!”
“不!小风没有死!”冯念秋泪眼早已模糊了视线,愣愣的道“她只是累了,只是…想再多睡一会儿而已…”
“念秋!小风死了,她已经死了!”易守谦用力揽住身边的
子,脸上瞬时滑下了两行热泪“她不会再在我们面前活蹦
跳,更不会再腻在我们身边老爸长老妈短…她死了…她真的…真的死了!”
“不会!不会!”冯念秋一脸惶恐的拚命摇头“她会醒过来!会醒过来!”
“我不能让她就这样过一辈子!”易守谦放开
子,神情空茫哀恸的瞪视爱女双眸紧闭的容颜“她一定也不希望自己就这样了结她的一生!”他自言自语的喃喃不断,大手跟着危颤颤的伸向供给氧气的开关。
“你…你在做什么?”冯念秋抬头,惊恐的拉住丈夫“你不可以这么做!小风还活着,她还活着呀!”
“活着?!”易守谦哑然的迸出热泪“小风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她现在一定在心中怨怪我们让她要生不得要死不能,你明白吗?”
“守谦…”冯念秋抱住丈夫失声痛哭。
“我不想让她怨怪我们一辈子!”易守谦沉痛的低语,一边伸手再度按向开关。
“住手!”刚踏进病房的易寻宽愣了愣,随即丢下公事包快步冲上前阻止父亲。
“寻宽…”双手被用力钳握,易守谦转头愕然的望向儿子,一时之间不
老泪纵横。
“小风还活着!你不能杀了她!”易寻宽紧握父亲双手,额冒青筋的激动低吼。“她已经脑死了!”易守谦哽咽的垂下头“我不要她这样过一辈子!”
“爸,她没有死!”易守宽激动的摇晃着父亲“她只是暂时到另外一个世界游
而已!”
“另外一个世界?!什么意思?”易守谦夫妇同时抬起泪眼,望着一向最理智冷静的独子。
“她还活着,相信我!”易守宽深
了口气,由身上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黄旧的画绢,递给父亲。
“这是…”易安谦摊开画绢,一见画中少女,夫妇俩顿时震惊得无法言语。
“我在小风的房里找出来的!”易寻宽嘴角泛起一丝涩涩的苦笑“如果我猜得没错,她现在已经回到她自己的前世…一个叫做万年朝的地方,历史上毫无根据的一个古代王朝。”
“万年朝?!”易家夫妇愣了愣,望着儿子打开公事包,
出一本厚厚的“航海
记。”
“这本
记记载了有关万年朝的传说。”易寻宽将
记交给父母“小风只看到了前半段,后半段我在三年前就已经撕下藏了起来。”
“…伊人在抱才是
怀…”易守谦夫妇浏览了前半段,随即疑惑的仰头望向儿子。
易寻宽脸上泛起苦笑“画中的男人就是万年朝中的贵督军…谜样风,根据
记后半段的记载,那个教他宁愿放弃整座山河的女人就是小风。”
“小风?”易守谦愣然重复。
“没错!”易守宽点了点头“上面记载着易寻风三个字,原本我也以为只是个巧合,但是老祖宗的描述和小风极为雷同,所以我心中十分不安,便把后半段给全数撕了下来,免得让小风撞见。”
“那这画绢和
记中所记载的星型钥匙是…”冯念秋表情沉重的开口。
“应该是夹在画页当中,让小风给找了出来。”易寻宽叹了口气“三年前,我翻遍了整座阁楼仍一无所获,看来,那把水晶星形钥匙,命中注定该落到小风手里,将她带回过去。”
“那…小风她现在真的在万年朝?”冯念秋眼中一现惊喜。
“找到这张画绢,我肯定她现在一定在那儿。”易寻宽微微沉
“只是…不知道她和那个谜样风最后会
落何方?”
“
落何方?!什么意思?”易守谦脸上刚浮现的笑容为之一僵。
“
记中记载谜样风为了小风因而大开杀戒,最后引起九族征战,万年朝自此毁于一夕之间。”顿了领,易寻宽的嘴角紧抿“谜样风和小风据说在战
中失散,但是传说纷云,事实上,根本无人知晓他们真正的下落。”
“那…小风她…”易守谦望向病
中无声无息的女儿,原先的一线庆幸转眼又已消失无踪。
“我们只有等!”易寻宽眼中掠过一线沉重,他低低的道“就算小风永远醒不过来,我相信她也一定会设法传递音讯告诉我们她身在何方。”
阳光斜斜的照
入窗,恰恰接过寻宽的话尾,跃向
上人儿雪白的颈项,耀出一片闪闪烁彩。
“那是…”易寻宽只觉一阵刺目,下意识的前进数步,望向闪烁的光源。
水晶钥匙!他呆了呆,不觉轻轻抬起那块系在寻风颈上有情有灵的石头。
奇异地,淡淡白紫的水晶绽出一道道五彩的琉璃,诡谧的缓缓消失在他手中…
万年朝
议事堂上照例飘着熏草香,凌火微挑眉,若有所思的凝视议事桌后的谜样风“还剩两天的期限,你就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出兵攻打泰族了?”
“这件事是誓在必行。”谜样风淡淡应道“两天的时间,够了!”
“你怎知阿玛泰不会在这两天之内及时出现?”凌火质疑的注视着好友,不明白他为何如此
有成竹。
“这是不可能的事。”谜样风沉
的回答,脑海中突地闪过一个女人的身影。
“怎么说?”凌火眼神随即一亮“难道你已经掌握了阿玛泰的行踪?”
他深知,对谜样风而言,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
谜样风沉
的模样,不啻是默认。
“好家伙!”凌火兴奋的叫道“她在哪儿?你是怎么找到她的?她知道自己的身分吗?还是以她原来的身分自居?”
凌火掷来的一堆问题,令谜样风微微的皱眉“她不知道自己的身分。”他轻描淡写的道“事实上,她根本就不是阿玛泰,只是借着她的躯壳来到这儿。”
“这儿?”凌火心跳莫名的少了一拍“她是…”
“雀儿!”谜样风难得的泛上一线浅笑“就是狩猎大会上逮到的那个女人。”
“你…你叫她什么?”凌火双眸掠过一抹犹疑和震惊。
“雀儿!我叫她雀儿!”
谜样风的回答证实了凌火心中的疑虑…
“雀儿…”
他在她身上释放所有的热情,而每一次的温柔
绵都像是一场及时行
的梦境,仿佛…他永远要她不够,又像是深怕她会突然消失。
“雀儿…”
他哑声的低唤,翻转过自己沉重的身子,将怀中娇小轻盈的身躯纳入怀中,坚硬的双臂紧锢着她。
不要走!雀儿!你不可以离开我!
为了这句话,寻风在座城堡困了一个月,对过往的留恋
益减谈,对这谜一样的男人却眷恋益深。
他轻轻咬着她柔软细致的耳垂,那双
彻人心的金眸紧瞅住那张小脸,仿佛无比爱怜。
“谜样!”她喜爱躺在
上的金眸男人,唯有此刻,他才会对她毫不警戒,无所忌惮的释放他属于情人的温柔。
“什么?”谜样风深情的凝视她绯红的面颊,无可救葯的沉溺在那双秋水明眸。
“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座城堡?”寻风睁大双眸的望着他,小脸写满了渴盼与不耐。
谜样风身躯陡地一僵,金眸登时变得冷酷无比“你这么希望离开这里?”他的声音仿佛自冰窖传出,双臂跟着
离她的身子。
“我只是不想像个犯人似的被困在这里。”一阵凉意窜过她的身子,寻风渴望他的
膛和拥抱,却不敢主动靠近。
“你想到哪儿去?”金眸冷冷的盯着她,难得的,其中存有一丝犹豫,那表示尚有考虑的余地。
“哪儿都好!”寻风微微的颤抖,全身不知所以的发冷。
铁臂又环住了她,寻风偎了过去,拚命的寻求他怀中的温暖。
望着她小猫似的求暖模样,谜样风低低的笑出声,大手一揽的将她抱下
。
看着他翻找衣橱内的衣服,然后将一、两件衣物相继砸到她脸上,寻风不
挑高那双好看的眉毛。
“穿上!”谜样风的口吻不容人反驳,金眸望着她套上那身略嫌宽大的衣
后,他自己再穿上衣服。
“好了!”寻风皱了皱鼻子瞪他“我们去哪儿?”
一件被风又飞到她脸上,寻风恨恨的将它扯下。
“骑马!”谜样风嘴角牵起笑容,大手宠溺的捏了捏她忿忿皱起的鼻梁。
当寻风跟着谜样风进入马廓之后,那些仆人惊诧的眼光令她十分不解。
不过,当寒冷的空气窜进她鼻内,寻风不
扬起笑容,打算好好享受这得来不易的自由。
“我要这匹!”她指着身旁那匹高大牝马。
谜样风皱起了眉头,表情阴沉“不行!你得和我共乘‘风行’。”
风行是他身旁那匹高大的黑色骏马,寻风跟着皱起眉头,不悦的打量那神情、姿态都十分骄傲的一人一马。
“我不要!”她嘟起小嘴“我喜爱这匹。”
“你…”谜样风暗暗抑下怒气“葛洛利天生较神经质,很容易受到惊吓,你是初学者,不适宜驾驭这匹马…”
“我不是什么初学者!”寻风不悦的打断他“事实上,我骑马的技术可是一
的哩!”
说着,她飞快的跃上那匹马,在谜样还来不及阻止之前,便跃过栏杆冲出了马廓。
“雀儿!”谜样风不敢置信的低吼,忙不迭的跃上风行,如电的飞奔追了上去。
“也!”
着劲风,寻风像匹
了缰的野马,恣意的纵马狂奔,还不时的扬声轻笑。
在蓊郁的丛林间穿梭,阳光在疏密的林间直
而下,清新的空气中,隐隐约约的飘浮着幽香;远处,是终年积雪不化的高山直上蓝天,整体而言,是令人醉心的骑马景致。
“雀儿!停下!”
身后传来谜样风略显焦急的怒吼,寻风皱鼻的一笑,不加理会的继续往前奔驰。
“雀儿!”谜样风发出一声低咒,他早该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可是他却加以姑息。
“该死!”树林的末端是数丈深的冰雪湖,若是再阻止不了寻风的莽撞行径,那后果…
谜样风莫名的一阵揪心,甩下手中的皮鞭“风行”顿时加快步伐的飞快狂奔。
“葛洛利!让谜样知道咱们的厉害如何?”寻风轻笑的附在马耳边低语,标准的艺高人胆大,她看准了前方半尺高的灌木林,
低身子就要跳跃过去。
“雀儿!”后头策马狂奔的谜样风厉吼,心跳几乎为之停顿。
“呀!”寻风轻叱一声,身形极为优美的控制葛洛利落地的脚步,然而灌木林旁一个一闪而逝的身影,攫住她全副的注意力。
那是…那是…寻风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谜样!那个身影竟然是谜样!是蓝色的眼睛!
寻风震惊的呆了呆,手上的鞭绳一松,葛洛利的四蹄落地,她也闷声飞了出去。
“雀儿!”冰雪湖!谜样风面色刷的变白。
谜样!蓝眼睛的谜样!还未意识到自己将要坠湖的事实,寻风的眼底与脑海仅存方才的画面,震惊不已。
一条皮鞭系中她往下坠的背脊,一阵刺痛后,她这才惊觉皮鞭卷住了她的身子,并且腾空将她往上一挑,莫名其妙跌进她所熟悉的怀抱。
“雀儿!”谜样风忧心如焚的目光焦急的端详她的小脸。
“谜样!”寻风呆了呆,不明白方才的情况有多惊险,只是愣愣的望着那双金眸。
是金色!难道她看错了?怎么可能?
正想凑近看个仔细,一声响亮的耳光顿时将她打落地面。
“混帐!”谜样风一反方才的温柔与关心,神情暴怒的欺近她“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要了你的小命?”
“我…”颊上一片热辣刺痛,寻风委屈的眼眶浮上泪水,却不敢多作辩驳。
谜样风发怒的模样十分骇人,她终于明白那些仆从对他又畏又惧的心理。
突地,那双铁臂愤怒的将她抱起,谜样风阴沉的不再开口,揽着她骑上“风行”飞也似的奔回城堡。
谜样风抱着她回寝宫的情形,引来众多仆从的侧目,然而这个傲慢、愤怒的男人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
下!”
将她安置在大
上,谜样风愤怒的口吻和目光,一并的朝她掷来。
寻风暗暗皱眉的解开衣物,然而背上被皮鞭击打的伤口却令她动作一僵,不觉的叫了声痛。
“我来!”谜样风表情冷峻的坐上
沿,一把扯烂她的上衣,然后毫不温柔的扳过她的身子,审视她背上的伤势。
“趴下!”又是命令的语气,然而寻风还是不敢违抗的依言趴下。
不知他打哪儿
出的葯瓶,寻风斜睨谜样替她敷上白色的葯膏,背上顿时一片清凉。
“好了!”谜样风
回手,冷酷的表情依然。
寻风眼中莫名的浮上泪意,方才的耳光还令她面颊隐隐作痛,然而心中的痛却更难以言喻。
望着她眼中打转的泪水,谜样风别开了头,俊美的侧脸十足的阴沉冷酷。
沉默维持了半晌,寻风终于转头掉泪,像是有满腹的委屈毫无处可诉。
“还很痛是吗?”谜样风语声僵硬的突然开口。
“呜…”寻风终于忍不住的放声哭了出来。
痛!当然痛!她的心痛得莫名其妙,而她根本就找不出半点理由。
泪水拚命的滑落,然后她听见谜样沉沉的叹了口气,温热的双
随即贴在她受伤的背脊。
“谜样…”寻风愣了愣,小脸立时泛上嫣红,泪水也跟着停住了。
谜样温柔的亲吻她的伤口,一寸寸,细密
舐她光滑柔润的背脊,像是爱抚某种珍宝那般珍惜。
“谜样…”她不自觉的叹息,缓缓闭上了眼睛。
刹那间,寻风终于明白心中跃动已久的情愫,那是…她执意留下的原因。
旗帜飘扬,校场上的三万
兵已整装待发,战鼓声隆隆地在北风中庄严的响起,即将来临的喋血杀戮,为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血腥的气息。
“哥!你当真同意让谜样率兵攻打泰、青两族?”校场斑台上,一袭花服的洛风挑着黛眉,灵活的眼珠由校场上策马为首的谜样风,质疑的移向身旁端坐的昊天王。
“不错!”昊天王缓缓颔首,轻掀起手上的茶盖,安然自适的啜了口香茗。
“为什么?”洛风纳闷的望着兄长“攻打泰族还言之成理,青族可是早已降服,而且每年的进贡优渥盈足,根本没理由讨伐他们啊?”
她的话音一落,昊天王放下茶碗,长满胡髭的嘴角微微上扬,眸光闪闪,笑得颇具深意“你可清楚泰族和青族的兵力共有多少?”
“泰族和青族?”洛风挑眉思索“大概不下十万吧?”
“那么…你以为他们和谜样,谁的胜算较大?”昊天王冷笑的睨了胞妹一眼。
“当然是…”愣了愣,洛风瞪大一双美眸愕然叫出声:“难道…泰族和青族要合一阵线对付谜样?”
闻言,昊天王轻声冷笑,因为这一切早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
“哥…”洛风不敢置信的低吼“谜样只带了三万甲兵,这么一来…”
“不错!”昊天王笑得城府极深“他是以卵击石,必死无疑。”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洛风震惊至极的站起身“再怎么说,谜样都是万年朝的第一功臣,就算他再有什么不是,你也不能就这样要了他的命啊!”“第一功臣?!”昊天王自鼻孔重重冷哼,一手击向桌案“砰”的发出巨响“就因为他是第一功臣,我才迫不及待的要了结他这条狗命!”昊天王平静无波的面孔,难得的表
出内心激动不已的情绪。
“哥…”洛风粉脸变得愈加苍白,不敢置信的缓缓摇首。
她万万不能相信,表面上最为袒护谜样的昊天王,没想到骨子里却是巴不得能喝他的血、啃他的骨。
“哥,你不能这么做!谜样…”洛风本能的想替谜样求情。
“住口!”昊天王冷厉的打断她,
眸中闪出一片锐焰“万年朝只有一个九族至尊,谜样的声威已经超越了我,不除掉他这个心腹大患,我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个昊天王的宝座上吗?”
“哥…”洛风被兄长的气焰吓得愣了愣,腿双不觉虚软的倒回狐皮木椅。
“你不也常说,他抢了我的风头吗?”昊天王忿忿的咬了咬牙,继而冷笑“我这就要他明白自己的身分,在九泉之下痛悔自己的忤逆君上!”
“哥,不是的!我…”洛风急着辩解,那只是她一时的气话,当不了真的呀!
“不必为他求情!”昊天王冷冷的打断她“古有明训,君要臣死,臣就不得苟活,更何况…”他
恻的冷笑“阿玛泰的猝死,青族的诈反,都是我一手安排的,我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天,说什么我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什么?!”洛风震惊得呆住了“就连阿玛泰的死,都是你一手促成?”
不!洛风不敢置信的猛然摇首,然而昊天王嘴边的阴沉笑意,却无情的证明了事情的可信度。
“哥!”泪意浮上洛风的美目“我真的不敢相信!你竟然会这么对付谜样?!”
事情怎会变成这样的不可收拾?洛风绝美的面容滑下两行凄泪,一向任
骄纵的她,是真的爱上那个冷若严雪的男人了呀!
“为了巩固我的地位,这是
不得已的作法。”话音一落,昊天王冷冷的视线,移往校场上英气风发、众人仰戴的贵督军,然而远处马蹄扬起的一片黄沙,跟着攫住了他的目光。
远远地,只见一名身穿白袍的女子,朝着黑鸦鸦的三万
兵绷马驰来,引起众人的纷纷臆测。
在万年朝,属于次等生物的女人,是绝不被允许单独驾驭马匹的,就连上个街都得要男人相伴,这名长发披散的女人不啻是个异族,而她
湛不下一般武士的骑术更是教人双目一亮。众人的哗声引起洛风的注意,泪眼移转至兄长深沉目光凝望的方向所在。
“你看见了!”昊天王若有所思的摸着胡髭,看着那名白袍女子被谜样的铁臂一揽。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占有的拥进自己怀里。
洛风双眸瞬间燃烧起嫉妒和怒焰。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洛风!”昊天王冷淡的开口“他本来就无意于你,你就别再白费力气了。”
“昊天王竟然允许你攻打青族?这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校场上,凌火策马并排在身着战服的贵督军身旁,四周轰隆隆的战鼓声,几乎淹灭他的声音。
谜样风淡淡牵起一丝讥讽的笑意,不作回答。
“谜样!你小心点!我怀疑这老谋深算的家伙没安什么好心眼。”凌火肯定的拧起眉头,眼见破冰时愈益迫近,他的焦虑便愈益加深。
“时辰快到了!”谜样风终于冷冷的开了口“你放心!我会凯旋归来的。”
“可是…”凌火不安的望向好友,然
面而来的景象却令他惊讶“女…女人!”他结结巴巴的瞪大双眼。
当谜样风诧异的移转金眸,一个身穿白袍的女人纵马朝他奔来,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秀丽容颜竟
面而来,他震惊得几乎当众摔下“风行”
“谜样!”寻风一张小脸气得绯红,跨下的葛洛利以几乎可以摔断她脖子的速度飞驰。
“雀儿…停下!”
望着她狂奔的速度,谜样风一颗心停止了跳动,手上的鞭绳几乎快要扯断。
早知道他昨晚就不该答应把那匹牝马赏赐给她!谜样风惊恐的瞪大金眸,在心里直咒都是女
惹的祸。
“谜样!”
在他自制力快要崩溃的前一秒,那匹神经质的牝马终于在他面前停下。
“你…啊…”下一秒,寻风满腔的怒气尚未发
,却被那双铁臂愤怒的揽进怀里,然后倒卧在“风行”的马鞍上。
“放开我!你这混蛋放开我…”
寻风奋力挣扎,然而谜样风却已夹紧马腹,无视目瞪口呆的众人,在出发攻打的擂鼓期间,甩下众人,有如雷电的飞驰而去。
身后扬尾的葛洛利一阵嘶鸣,
出马齿仿佛在讪笑,然后在一团荒谬的混乱中,它也扬蹄追向主人。
无视纷纷惊惧退避的仆从,这个目空一切,傲慢又暴怒的高大男人,像扛一小袋面粉似的把她扛回寝宫。
“啊…”忘了那矫躯有多轻盈,谜样风把她掷向木
的力道,令寻风痛得皱紧小脸,眼泪差点没迸出眼角。
“混蛋!”强忍住痛,寻风咬牙的爬下
,不畏那张凶神恶煞,人人惊骇的冷峻面孔,强硬的仰头与他对峙。
“谁有这个胆子放你出城的?”谜样风震怒的捏起她小巧的下巴,假装无视她痛皱的眉峰。
“我有刀!”寻风用力忿忿的扳开他的大手“谁敢拦我!我就做了他!”
闻言,谜样风惊疑的望向墙壁,果然少了一把宝刀,很荒谬的,气疯了的他竟然有股想要大笑的冲动。
“刀呢?”他强忍住疯狂的笑意,狠狠的盯着眼前愤怒的女人。
老天!她发怒的模样美不可言,那双熊熊燃烧的明眸更令他有种蠢蠢
动的兴奋。
“刀?!”那双明眸耀出更亮的怒焰“这个时候,你竟然问我刀在哪里?你这个不告而别的混蛋!”寻风气得抡拳揍向他那宽阔坚硬的
膛。
“住手!雀儿!”谜样风感到莫名其妙的皱眉“你在发什么疯?”
“我发疯?!”寻风不敢相信的瞪大眼,心中火气更旺,随即翻身取下墙上的一柄长剑“我就疯给你看!”说着那柄长剑就朝谜样劈来。
“雀儿!”谜样灵活闪过她那把致命的剑式,神情已变得危险诡谲。
“住手!”又闪过凌厉的一招,谜样脸上的表情已经十分不耐。
“偏不!”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寻风硬是不放过他。
“住手!”谜样冷冷的低吼,他的耐
是有限度的,而且他这个暴君对女人的耐
尤其差。
“啊!”长剑果然
手,掉落地面,寻风也被震得一阵手麻。
“倒下!”谜样一声低叱,寻风随即被他
倒在地.立时动弹不得。
“别再用刀剑对着我!”谜样瞪着她,冷冷的警告:“别忘了我是你的主子,你是我的俘虏。”
俘虏?!那双明眸陡的黯淡,像是突然认清自己的身分,认清这荒谬的一切。
身下的人儿不再挣扎,谜样反倒怀疑的眯起金眸,仔细打量起她的神情。
“你在想什么?女人?”他不喜爱现在的她,那双眸子不再闪闪发光,像是突然空了,茫茫然的空白一片。
“没什么!主子!”
寻风冷冷了无生气的口吻,令谜样疑心的挑起眉“为什么突然跑去校场?我不是留下纸条
代过了?”
谜样抬起她的下巴,迫使那双眼睛与他对视“告诉我!雀儿!你到底在气些什么?”
空
的眸子有了一丝怒意,但又瞬即消逝“身为地位卑下的俘虏,我哪儿来的资格生气。”寻风冷淡的移开视线。
“雀儿!”谜样咬了咬牙,
口不明所以的涨满怒意。
不告而别?他脑海中闪过寻风方才对他的指控,不
再度皱起眉头“你到底在生气些什么?”他冷冷的追问:“我明明留下纸条,告诉你我在破冰时刻出征,你为何说我不告而别?”
“纸条?”寻风冷冷的转向他“你是说那些
七八糟的鬼画符?”
除了语言相近外,万年朝的字体是她猜也猜不出来的古体字,要不是柔儿,她
也找不着谜样。
“如果你看不懂,可以叫底下的人替你翻译。”谜样难得的耐
道。
“嗯!”寻风冰冷的转开视线“时辰快到了吧!还不快去攻打你未婚
的族系?”
“你在吃醋?”谜样难以置信的挑起眉,她的口气…
“笑话!”寻风突的涨红脸“我会吃一个死人的醋?”
“当然!”谜样突然发出一声轻笑,他没想到寻风竟然会和她自己的躯壳吃醋,想来就令人莞尔。
想起黎雪和柔儿在她面前提起的阿玛泰,寻风便满肚子的怒气。
等等!寻风突的睁大眼,串连起一个事实。
服毒?!阿玛泰和她梦中的女人一样中毒身亡,她来到这世界是穿着泰族,阿玛泰的尸体听说被人篡夺,那…
老天!难道这个身体就是阿玛泰?
寻风震惊的瞪大双眸,然后指上传来的一阵巨痛令她陡地回过神来。
“混蛋!你在做什么?”寻风不敢置信的看着谜样咬破她的无名指,霎时愕然的大声怪叫。
但却见谜样神情严肃的接着咬破自己的无名指,然后贴靠她那只渗出鲜红血
的玉葱纤指。
“这是…”望着表情肃穆的谜样,再看向手上
相融合的血
,寻风意识到这是风族的某种仪式。
“血婚!”谜样低沉的开口解释“从今而后,你就是我谜样风惟一的女人了。”
望着指上泊泊而出的鲜血,一股泪意顿时冲上寻风的眼眶。
谁说这个
枝大叶的男人不明白她的心思?原本的气急败坏,只因一片芳心千愁万绪,没个安排处,而如今…
寻风落下热泪,她明白血婚是谜样给予的最美的承诺,这个冷若严雪的男人,竟以他的鲜血作为誓盟。
“答应我,等我回来,雀儿!”
谜样轻轻吻去她颊上的泪,说不出的深情
意,然后那双金眸冷冷的移向墙上悬吊的刀剑。
天杀的!那些玩意儿一把都不许再留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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