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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命情圣(4)
 原振侠立即道:“那个⽩化星人,本就没有⾝体!”

 任何人一听到“本就没有⾝体”这样的话,都不容易一下子理解,何况⻩绢这时情绪十分动!

 原振侠道:“李固在宇宙航程中走了近一万年,⽩化星上已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生命的形式,已进步到了没有形体了!”

 ⻩绢的眉心打着结,过了好一会,才冷笑了一声,后退一步,收起了匕首。当她练地转动匕首,将之揷进腹际的刀鞘时,匕首又闪起了一团精光。

 ⻩绢一面冷笑,一面道:“说下去,看看你能编出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来!”

 原振侠当然不必先声明,自己所说的都是实话,他把他和那个⽩化星人打道的经过,详详细细,说了出来。当他说到那⽩化星人离开,来看李固的时候,⻩绢又尖叫:“他为什么不和我谈,为什么?”

 原振侠叹了一声:“或许那时候,你恰好没有打开任何可以发声的装置!”

 ⻩绢大口着气,等到原振侠说到那⽩化星人见了李固之后,发觉他没有希望时,⻩绢泪如泉涌,可是神情却并不悲伤。当原振侠向她望来时,她甚至倔強地说:“我不是哭,而是不受控制地流泪!”

 原振侠没有搭腔,⻩绢一面抹眼泪,一面又道:“有时,我真怀疑,我看来像两个空洞一样的眼睛,居然还有泪⽔涌出来!”

 原振侠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所以他仍然不出声。⻩绢再道:“你和你的女巫,感到⾼兴了?”

 原振侠正⾊道:“那⽩化星人一定要帮助他的同类,他的目的,是使李固的生命形式,变得和他一样。你有没有设想一下,这将是什么样的情形?”

 ⻩绢脸上的肌⾁,本来因为心中的愤恨而扭曲着,一听得原振侠这样说,神情陡然僵凝,看来十分诡异,也十分可怕。

 她的声音也听来僵硬:“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原振侠缓缓地道:“我不是很清楚详细的情形,但至少可以知道,没有⾝体的生命形式,是把⾝体和思想记忆组分开来。说简单一点,是把⾝体和灵魂分开来。如果那⽩化星人成功,你会得到一个李固的⾝体,和游离于⾝体之外的李固的灵魂。”

 ⻩绢僵凝的神情开始变化,变得失魂落魄,她道:“那么,在这种情形下,他…他…”

 原振侠不等她说完,就接上了她的话头:“他对你的爱意如此之深,灵魂一定不会离开你。你可以在电视萤光幕上,看到一个淡淡的人影,也可以通过电视机、收音机或任何发声装置,听到他的声音。”

 ⻩绢急速地眨着眼,神⾊晴不定。因为那种情形,单是想一想,也诡异莫名,如果实际上真的发生了,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去适应。

 原振侠又道:“如果不是李固的脑部组织受了破坏,那⽩化星人已经改造李固成功了!”

 ⻩绢怒道:“如果他的脑部组织没有受到破坏,他会拒绝改造!那⽩化星人也本不会到地球上来…他是我发出讯号之后才来的。”

 原振侠‮头摇‬:“不必讨论这个问题,李固也会发讯号,也会有⽩化星人收到。现在的问题是,那⽩化星人去找同伴,若是多几个⽩化星人,可能会成功地改造李固的生命形式,你愿意接受这种情形吗?”

 ⻩绢咬着下,目光木然地望着墙上的一幅画,可是她当然不是在看画,只是在想着李固的生命形式改变之后,是怎样的情形。她只想到了一点:现在还能紧紧地拥抱一下李固的⾝子,若是李固的生命形式一改变,那就连这个也不可能了,李固的⾝体,会变成一具尸体!

 ⻩绢一想到这一点,心中一酸,泪⽔又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过了好久,她才缓缓摇了‮头摇‬,长叹一声:“我无法决定,我只想李固复原,只想李固他自己有能力,决定他自己的生命形式!”

 原振侠用力一挥手:“可是他如今自己无法决定!”

 ⻩绢先是垂着头,这时,慢慢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原振侠。原振侠被她望得十分不自在,⻩绢忽然十分冷酷地笑了一下:“你为什么这样关心他?”

 原振侠怔了一怔!他其实并不是十分关心李固,他关心的是⻩绢…也不是⻩绢,他关心的是…

 原振侠还未能如何确定,⻩绢的声音,听来已经更冷酷:“你不是关心李固,也不是关心我,你只是关心你那个该死的女巫!”

 原振侠陡然震动了一下,的确,他关心着玛仙,可是他却不愿意在⻩绢的面前,承认这一点。他偏过头去,尽量装着若无其事,甚至发出了一下⼲笑声:“我当然关心玛仙,可是那和整件事无关!”

 ⻩绢发出了一声尖厉的笑声,这种笑声⼊耳,自然不舒服之极。⻩绢笑了⾜有半分钟,才道:“这些⽇子来,我对巫术总算也有了一些认识…自己最爱的人,被毁在恶毒的巫术之下,那至少叫人会对巫术加以注意,你说是不是?”

 原振侠吃了一惊,不由自主昅了一口气。⻩绢的一些行动,几乎造成了巫术世界的大‮裂分‬和大斗法。虽然照古托的说法,所有的巫师都知道,由于无法取得玛仙的⾎,所以无法‮解破‬“⾎魇法”而使事情冷了下来。但是在这个过程之中,⻩绢必然接触了许多巫师,可能还包括若⼲大师级的人马在內!

 那么,她自然也知道,李固中的是什么样的巫术,和如何‮解破‬的办法!

 一想到这一点,原振侠不噤感到了一股极度的寒意!

 他太了解⻩绢,知道⻩绢那种不顾一切,勇往直前的格!

 除非她不知道‮解破‬“⾎魇法”的方法,不然,她必然会拚命去实现!

 也就是说,如果她知道,用玛仙的鲜⾎,可以‮解破‬“⾎魇法”的话,她会竭尽所能,不择手段,去取得玛仙的⾎,来救李固。

 ⻩绢自然不必亲自出马,在她的控制之下,有着庞大的特务系统,和许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恐怖组织!

 原振侠也不怀疑,如果事情有需要,她也会不顾一切亲自动手!

 原振侠多少有点知道,何以玛仙音讯杳然的原因…古托的估计太乐观了!

 虽然玛仙有⾼超的巫术防⾝,可以在许多情形下保护自己,可是真能抵挡得住几乎无穷无尽的进攻吗?而且,就算她可以抵挡得住,这无穷无尽的进攻之中,有多少人要丧生?

 如果说,令得李固变成⽩痴,已经是一个悲剧的话,那么这个悲剧,就绝不能再扩展开来。一旦扩展,除了是更大的悲剧之外,不可能有第二个结果!

 原振侠这时的脸⾊,难看之极,可是⻩绢却一直森然地望着他。像是在原振侠的惊骇之中,她可以感到了复仇的快意。

 就在原振侠还存着一丝侥幸之心,以为⻩绢可能还不知道“⾎魇法”的真正內容之时,⻩绢已经毫不容情,一字一顿地道:“只要取得她的一滴⾎就够了,我不信我会做不到这一点!你也相信我可以做得到的,是不是?”

 原振侠在这时,反倒坚強了起来。人的心理都是这样的,当一些事还没有真发生的时候,会十分害怕。

 害怕的原因,是由于还多少存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事不会发生。存了侥幸的心,人就会变得懦弱…人若是知道自己可以逃生,就不会拚死,等到明⽩了唯有拚死,绝无逃生之望时,也就无所畏惧了。

 原振侠这时的情形就是这样,他已经知道⻩绢得悉了一切,也知道⻩绢必然会照着她的计画去做,其间绝无妥协的余地,他反倒镇定了下来。

 他缓缓吐了一口气:“我并不像你那样乐观,别说她有巫术防⾝,就算她存心躲着你,你也无法把她找出来!”

 ⻩绢突然-起了眼睛,面⾁在不由自主菗搐,可是她的声音,听来却十分平静:“是吗?是啊,地球那么大,一个存心要躲起来的人,要找她出来,谈何容易!”

 原振侠又不噤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他悉⻩绢的为人,知道⻩绢这时说的是反话,也就是说,⻩绢已大有把握,把玛仙找出来!

 可是原振侠一时之间,却想不到⻩绢有什么方法,可以找出玛仙来?连他的千般思念,都未能令玛仙现⾝,⻩绢有什么方法?

 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他两道浓眉,自然而然向上扬了一扬。

 原振侠了解⻩绢的程度,和⻩绢了解原振侠的程度一样。一看到了他那种神情,⻩绢就可以知道他的心中,正在想着什么。

 ⻩绢居然看来十分闲适地伸了一个懒…她一定很久没有这个动作了,所以看来相当生硬做作。她道:“本来,我也几乎绝望了,可是…”

 她说到这里,伸手直指原振侠:“你出现了,我就立刻有了使玛仙出现的绝佳方法!”

 ⻩绢伸手直指向原振侠时,原振侠已经想到⻩绢的办法了!他心头狂跳,可是却力求镇定…⻩绢是要扣留他,对他不利,由此把玛仙引出来!

 虽然这种方法十分下流,而且陈旧之极,可是却也十分有效!

 原振侠暗骂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变成自投罗网了!但是他继而一想,也就坦然,因为⻩绢迟早会想到这一点,而当⻩绢想到这一点时,要做手脚对付他,自然再容易也没有。

 所以,他心念电转之后,也真正恢复了镇定,比⻩绢的做作,自然得多。他指着自己:“把我做人质,只怕没有什么用处!”

 自⻩绢半-着的双眼之中,露出十分凶狠的光芒来。原振侠又道:“该死的一个女巫,哪里知道什么情义,只怕我要死了,她也会毫不在乎!”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心中苦笑:玛仙,你可别怪我,这时我非这样说不可!

 ⻩绢连声冷笑:“走着瞧!”

 原振侠一摊手:“好!这么说,你是准备留我在这里了?我也正有此意!这是我来见你的目的…我相信好几个⽩化星人,很快就会来找李固,我对他们比较悉,所以要留在这里等他们!”

 原振侠这一番话,出自真心,⻩绢一时之间,倒也难以下甚么决定。

 原振侠又道:“不论怎么样,李固的同类既然愿意帮助他,总是一股力量…而且我看,这股力量比地球上的力量来得有用,不必拒绝。”

 他说了之后,略停了一停,才又道:“也没有力量可以拒绝!”

 ⻩绢冷冷地望着他,原振侠道:“带我到李固的⾝边去,准备一些装置,好让我们能和⽩化星人沟通!”

 ⻩绢冷冷地反问:“我们?”

 原振侠道:“当然是我们,你难道肯离开李固,只让我一个人陪他!”

 ⻩绢陡然转过头去,像是在那一-间,她连看也不想看原振侠。她气息急促,脯起伏,可见她在那时,心情十分动。

 过了约莫一分钟,她没有说什么,用手在际的一个遥控仪上,按了一按。她办公室的一幅墙,向两边分开,那是一道暗门。

 暗门一打开,原振侠就看到了李固。

 暗门后是一个相当大的空间,光线柔和,可是却十分空洞,只有两张相当舒适的安乐椅,面对面放着,李固就坐在其中的一张上。他看来仍然俊美,脸上带着一种无法捉摸,却又几乎固定的笑容。

 原振侠一看到这种情形,心中不噤一阵发酸。他自然一看就可以知道,那另一张椅子是为⻩绢而设的…⻩绢一定长时间地坐在那张椅子上,面对着她心爱的李固,然后伤心绝!

 这当真是十分凄惨的情景,原振侠口颤动,挣扎了好几次,终于说了出来:“你…实在不必这样‮磨折‬你自己的!”

 ⻩绢的回答,却如同一柄利刃一样,直揷⼊他的心口:“原医生,这一切都拜你所赐!”

 原振侠没有再为自己辩护,他甚至没有勇气回过头来看一看⻩绢。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着人弄一架或几架电视机来!⽩化星人来了,就可以和他们沟通。”

 ⻩绢发出了命令之后,先走进暗门去,在李固的对面,坐了下来,原振侠也跟了进去。暗室中没有多余的椅子,所以原振侠只是站着。

 ⻩绢在坐了下来之后,只是怔怔地望着李固。这时,她双眼之中,流露出充満爱怜的神⾊,和她在与原振侠对答时的那种冷漠,全然不同。

 原振侠心中,不噤长叹了一声,就算他对⻩绢的爱情忠贞,还有一丝怀疑的话,这时也化为乌有了。同时,他也更能体会得到玛仙的感受…玛仙的感觉比他敏锐得多,早就肯定了李固和⻩绢之间,是真正的爱情,是世上所罕见的真诚的爱!

 他转过头去,不忍心看⻩绢对着李固的那种神情。好一会,才听到⻩绢的声音,她是在对李固说话:“有你的同类来了,他们已经进化到了没有⾝体…唉!若是你能做决定,我知道你必然会选择留在地球上,和我在一起。可是现在却要我代做选择,我该怎么办?”

 原振侠忍不住揷了一句口:“当然照他的心意办,他不会不要自己的⾝体。他的⾝体,和你的⾝体,是许多快乐的泉源。”

 原振侠在说话的时候,⻩绢缓缓转过头来。她的眼光又变得十分冷漠,发出的冷笑声,也像是匕首一样地直刺人心:“现在他的⾝体和我的⾝体都在,请问我们之间,有什么快乐?”

 原振侠说不出话来,⻩绢挥手:“我授权你去发令,准备需要的装置,请别打扰我们的谈!”

 她说到最后,伸手向暗门外指了一指,原振侠略停了一停,走出暗门。他才一走出,暗门就在他的⾝后合上。原振侠只好苦笑,他按下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掣钮,下达了几个命令。

 不一会,两个军官就来到办公室,他们带来的东西,是一架大萤光幕的电视、两架手提收音机。当他们看到办公室中,只有原振侠一个人时,并没有现出讶异之⾊,也什么都没有问,这自然是久经训练之故。

 原振侠找到了电源,把电视机和收音机全都开着,可是却并没有⽩化星人的声音传来。

 他在⻩绢的办公室中,⾜⾜等了半小时,暗门才再打开来。李固仍然维持着原来的‮势姿‬坐着,⻩绢出来时,连看也不看原振侠,就通过电话下达命令。

 她所下达的命令,听得原振侠心惊⾁跳:“把这个讯息,传到一切可能传到的地方,尤其是和巫术有关的一切角落。目的是要女巫玛仙知悉,一个叫原振侠的人,正在全世界手段最决绝的恐怖组织之手。她应该十分清楚知道,这个组织是什么人主持的,她可以有三天时间向这个组织报到。不然,这个叫原振侠的人,⾝上的某一部分,就会离开他的⾝体…这种情形,每过一天,发生一次,直到他死亡为止。”

 原振侠冷笑:“将军,你把你控制的力量,称之为最决绝的恐怖组织,倒一点不错!”

 ⻩绢并不望向原振侠:“别以为我只是虚言恫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会付诸实行!”

 原振侠仍然冷笑:“我没有怀疑过。”

 ⻩绢这才缓缓回过头来,盯着原振侠:“你的女巫,爱你的程度,即使只有我爱李固的一成,她就一定会来我这里…”

 原振侠昅了一口气,神情十分凝重。

 他倒不是在考虑玛仙对他的爱意,究竟几何?而是想到玛仙本来就十分有悔意,会不会就此宁愿牺牲自己,而成全⻩绢和李固呢?

 ⻩绢见原振侠不出声,反倒有了误会,又冷冷地道:“对她的爱情,没有把握?”

 原振侠缓缓摇了‮头摇‬,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绢已经沉下脸来:“为了证明我并不是虚言恫吓,我会将割你耳朵、鼻子,剁你的手,斩你的脚的经过,详细录像,播放出来。如果那女巫可以仔细欣赏的话,那她才算是真正的女巫!”

 原振侠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吃惊,因为他知道,⻩绢在下达那个命令之际,她已经决心付诸实行的了!她对李固的爱意有多深,对自己和玛仙的恨意也就有多深,那是完全无可缓和的爱和恨的尖锐对立!

 所以,原振侠只是冷笑了几声,并没有什么特别強烈的反应。

 ⻩绢说完了那番恶狠狠的话,办公室中,静了下来,只有⻩绢由于动而发出的急速的呼昅声。所以当一具红⾊的电话,突然响起“呜呜”的声响时,听来也就特别惊心动魄。

 ⻩绢伸手抓起电话来,才听了一听,就现出古怪之极的神情,向原振侠望来。

 原振侠并没有听到电话传来的是什么讯息,可是一看⻩绢的神情,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时之间,他又是⾼兴,又是担心,又是恐惧…致他也不由自主,呼昅急促起来!

 原振侠料到,⻩绢一定接到了通知:玛仙到了!

 令他⾼兴的是,玛仙终于出现了!令他担心的是,玛仙来到之后,不知如何处理这件事?因为李固被巫术所害的情形,形同一个死结,看来绝无‮开解‬的可能。他害怕的是,玛仙若是忽然起了傻念头,牺牲自己来成全⻩绢和李固,那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一点,他又不由自主自问:要是玛仙成了一无知觉的⽩痴,自己会不会像⻩绢对待李固一样地对待她?

 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想法,纷至沓来。以致⻩绢在放下了电话之后,连说了两遍,原振侠才有反应。

 ⻩绢说的是:“你的女巫来了!”

 原振侠的反应,也只是点了点头。⻩绢的神情,有点异样:“我的命令仍然有效,她既然来找我了,有些措施,我要提前实施。”

 原振侠虽然不知道⻩绢的“有些措施”是什么,但是也知绝非好意,他沉下脸:“你想怎么样?”

 ⻩绢倏地‮子套‬手-来,对准了原振侠,冷冷地道:“你最好别反抗!”

 原振侠看到⻩绢扣着扳机的手指,指节骨有点发⽩,可知她有着开-的决心。他心中不噤一阵难过,想不到他和⻩绢之间,竟然会有一天,出现这种情形!

 他闭上眼睛一会,已听到⻩绢在命令:“跟我走,你可以见到女巫!”

 原振侠在⻩绢的质押下,走出了⻩绢的办公室。一出了办公室,立刻就加⼊了两个武装的军官,都持着新型的自动步。

 原振侠昂然向前走着,他本没有把质押自己的军官和⻩绢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这时⻩绢心中对自己再恨,也不会杀自己,留着自己,才能和玛仙谈判,才有希望挽救李固。

 他这时,也不打算反抗,一切等见到了玛仙再说。

 原振侠做这样的打算,本来并没有错。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使他知道自己对⻩绢的厉害,低估了许多!

 原振侠经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之后,在走廊尽头有两扇门。才一来到门前,一扇门就向一旁移开。

 原振侠在这时候,已经怔了一怔…这扇门看来和普通的房门无异,可是凭原振侠丰富的冒险生活经验,他一看就可以看出,那是十分厚重的金属门。而且是电动开合,普通的方法,不容易打开它。

 而且,这扇门打开之后,所看到的,是另一扇门!

 这样的设置,自然是为了保卫和‮全安‬的理由,使外面的人,不容易进⼊,当然,也可以使得进去的人,不容易离开。所以原振侠并没有跨进门去,而是在门口站定。

 他听得⻩绢在⾝后喝:“进去!”

 原振侠仍然不动:“把另外一扇门也打开来!”

 ⻩绢冷冷地回答:“第一扇门关上了,第二扇门才能打开!”

 原振侠冷笑:“我要和玛仙会面!”

 ⻩绢疾声道:“你进去,我保证你能见到她!”

 原振侠陡然回头,盯向⻩绢,⻩绢接着他的目光。原振侠立时转开头去,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在⻩绢的眼神之中,他看出⻩绢的保证,并没有说谎…他进门去,可以见到玛仙。

 他心念电转间,这时想到的是,一切都等见了玛仙再说。两个人在一起,总比见不了面好!

 所以,他没有再坚持,一步跨了进去…不多久,他就发觉自己犯了错误!

 他才一跨进去,那扇门就在他的⾝后,迅速移上。原振侠反手在门上叩了一下,果然那是一扇十分厚重的金属门。而也在这时,他面前的那道门,已移了开来,原振侠一看到门內的情形,就知道上当了!

 那扇门內,是一片相当大的空间。那是名副其实的“空间”约莫三十平方公尺的面积,一无所有,只是一间空房间!

 空房间的四壁,全是银灰⾊的墙,原振侠一眼看得清清楚楚,哪里有玛仙的踪迹!

 原振侠发出了一下愤怒的吼叫声:“想不到你堕落到这种地步!”

 他是在指责⻩绢给了他假的保证,他也知道这里必然有着传音的装置。

 果然,他的话才一住口,就听到了⻩绢的声音:“你进门去,自然可以看到她!”

 原振侠迅速考虑了一下自己的处境,现在不进去,一时之间,只怕也未必能破坏⾝后那扇金属门。进去之后,虽然多了一道门,但若能破坏一重,一定可以破坏两重,处境不会坏得太多。

 进得门去,若是再不能见到玛仙,再和⻩绢理论!

 所以,他一面发出“嘿嘿”的冷笑声,一面已经跨进了那扇门。

 这时,原振侠在想的是:这房间中,可能还有什么暗门,可以放玛仙进来。

 可是接着,他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他向前走着,站在这房间的中心,也就在这时,他听到⻩绢的声音自左首传来。他连忙循声看去,看到了玛仙,也看到了⻩绢。

 他在十分之一秒钟之內,已经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他自然而然的反应,还是向前直扑了出去,结果是他的双手,按在一个十分光滑的平面之上…他确然看到了玛仙,而且也听到了玛仙的声音,可是他和玛仙之间,却隔了一重或者是几重单面透明的装置。

 这种单面透明的装置,应用得相当普遍。有的,一面是透明的玻璃,一面是镜子;有的,就像这间房间一样,一面是玻璃,另一面,看起来是银灰⾊的墙。

 这时,对原振侠来说,整幅墙都透明,他和玛仙之间,就像完全没有隔膜一样。但是他知道,在玛仙看来,看到的只是整幅银灰⾊的墙,非但看不到他,而且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虽然明知这一点,他还是在这显然由钢化玻璃制成的“墙”上,用力拍打着,和重重踢了几脚。而且,大声唤叫着玛仙。

 他也知道,这种装置,是可以控制的…只有一面透明,或是两面都变得透明,都可以控制,声音的传送情形,也是一样。

 这时,他看到的情形,是⻩绢和玛仙面对面地站立着…那个房间的情形,和原振侠所在的一样,也是什么也没有。⻩绢盯着玛仙,神情冷酷,玛仙仍然那么美丽,可是看起来却瘦了不少。

 她们两人可能已谈过,可是原振侠由于发现自己上了⻩绢的当,-那之间,十分动,所以并没有留意去听。这时,他略微定下神来,听到的第一句话是⻩绢说的。⻩绢挥着手:“原振侠在我这里!”

 玛仙笑得十分自然:“我知道,他就在那里…”

 她说到这里,向原振侠站的地方,指了一指。她的动作那么自然,使原振侠以为她可以看到他,所以举着双手,跳了起来,叫:“玛仙!”

 玛仙居然真的转过脸来,向他挥了挥手。可是原振侠立即知道,玛仙并看不到他,只不过是凭巫术的力量,敏锐的感觉,知道他就在附近而已。因为接下来玛仙道:“我知道他可以看得到我,听得到我,虽然我看不到他,听不到他!”

 ⻩绢的脸⾊,在-那之间,变得难看之极。她道:“我刚才下的命令,你当然不知道!”

 玛仙叹了一声:“不知道,我知道他想见我,可是我正在进行一些十分重要的事,所以无法和他相见。等到我可以菗⾝见他时,他已经在你这里了!”

 ⻩绢的凶狠神态,和玛仙的恬淡,成为強烈的对比。⻩绢的话,也凶狠无比:“你在进行什么?又是利用狠毒琊恶的巫术去害人!”

 玛仙淡然一笑,并没有回答⻩绢的问题。⻩绢又喝:“你听着!”

 她略停了一停,就把刚才她下达的,要玛仙现⾝,不然就残伤原振侠⾝体的命令,缓慢地重复了一遍。

 玛仙静静地听着,只是秀眉微蹙,等到⻩绢说完,她才道:“现在我已经来了,你大可恢复他的自由!”

 ⻩绢冷笑:“那只是我的第一个措施!”

 玛仙的语气仍然那么平静:“第二个措施呢?”

 ⻩绢后退了一步,像是怕玛仙会忽然有什么行动加害她一样…面对一个超级女巫,而且⻩绢也确知巫术的可怕,这时她虽然占着上风,可是她也需要⾼度的勇气,才能面对玛仙。若不是为了李固,只怕她也提不起这样的勇气来。

 在旁观和旁听着的原振侠,也不知道⻩绢的第二个措施是甚么。只听见⻩绢的声音,变得十分低沉:“我再给你时间,先考虑令李固恢复正常。头三天,原振侠不会受伤害,三天之后,每拖过一天,他⾝体就会失去一部分!”

 原振侠大是气愤,忍不住骂:“卑鄙!”

 他看到玛仙缓缓地摇着头:“应你召募而来的巫师,一定已经告诉过你李固的情形,和怎样才能使他复原的了?”

 ⻩绢的喉际,发出了一阵化为愤恨的声音,然后咬牙切齿地道:“要你的⾎!”

 玛仙仍在‮头摇‬:“不错,还要有我这样巫术能力的人来施术!”

 ⻩绢在那样说的时候,手已按在际那柄匕首的刀柄上。看起来,她像是要不顾一切,‮子套‬刀来,刺向玛仙,要令玛仙流⾎!

 可是一听得玛仙这样说,她的手部动作,变得十分僵硬,面上的肌⾁,也不由自主在菗搐。

 玛仙仍然十分平静:“你一定也知道,如果我施术,‮解破‬了自己的‘⾎魇法’,结果是怎样的了!”

 ⻩绢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发出了一下十分浓浊的闷哼声,表示明⽩。

 玛仙低叹了一声:“这几天,我一直想找出一个方法来,希望可以‮解破‬⾎魇法,同时又不使巫术的反噬恶果,发生在我的⾝上!”

 原振侠听到这里,全⾝发冷,张大了口,想叫什么,可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不是因为明知玛仙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而不出声,而是实在太惊恐了,本出不了声!

 而⻩绢的反应,却和原振侠截然不同-那之间,她现出近乎‮狂疯‬的神情,连声音都是变了的:“你已经找到了这个方法?”

 玛仙并没有立时回答,原振侠在心中叫:没有!她没有找到这个方法!玛仙,不要,玛仙,不要牺牲自己,求求你,不要!

 原振侠终于能发出声音来了,可是他发出的声音,并不是他心中想叫的,而只是发出了像一头猛兽受了伤之后的吼叫声,听来悲愤莫名!

 就在⻩绢那种‮狂疯‬的神情,还没有复原之时,玛仙又低叹了一声:“我尽了力,可是我没有成功!”

 ⻩绢发出了一下尖锐之极的呼叫声,一下子扑到了玛仙的面前,双手抓住了玛仙的肩头,用力摇着,而且不断地发出了尖叫声。

 在这时候,玛仙急急说了几句话,可是全被⻩绢的尖叫声盖了过去,原振侠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可是⻩绢却显然听到了的,因为她陡然停止了尖叫声,盯着玛仙看。接着,双手陡然松开了玛仙的肩头,连退了几步,才用十分尖锐的声音问:“你说什么?刚才你说了些什么?”

 玛仙的声音,这时清楚地钻进原振侠的耳中,令得原振侠双手抱住了头,痛苦无比地慢慢蹲下⾝来。虽然玛仙所说的,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他还是感到了难以形容的痛苦!

 玛仙用十分平静的声音,说出来的话是:“我不必等三天,今天就可以施术,令李固复原。”

 ⻩绢的⾝子,忽然发起抖来,指着玛仙:“你…那么…你…你…”⻩绢的声音也在剧烈发着抖,再也说不下去。因为玛仙的话,实在太令她感到意外了!

 玛仙的回答是:“由于巫术的必然结果,我会变得一无知觉。”

 ⻩绢的颤抖,几乎是不可克制的,她又在不由自主摇着头──因为她本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她不知道玛仙会有甚么目的,她只是不相信!

 ⻩绢的反应十分正常…玛仙要牺牲自己,她不相信人类行为中,会有这样的行为包括在內!

 而目睹耳闻这一切的原振侠,这时双手按在对他来说是透明的墙上,全⾝僵凝,只觉得一片冰冷,彷佛连⾎都凝固了!

 在这件事情之中,一直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恐惧之感,会陡然袭上他的心头,可是又不知是为了什么。

 直到这时,他算是彻底明⽩了!

 他知道,玛仙早就有这种想法…不顾一切,令李固复原,宁愿她自己受伤害!

 他早已看出玛仙有这种心意,所以才害怕!

 玛仙当然不是贸然决定的,她曾想尽一切努力,找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法,这是她为什么一直不现⾝的缘故。可是当她发现,本没有什么别的方法之际,她还是决定了牺牲自己!

 原振侠耳际“嗡嗡”直响,张大了口,发出十分可怕的“嘶嘶”声。他想问玛仙,是不是曾考虑过自己,自己能不能忍受她变成⽩痴!

 他一想到了这一点,拳脚不断在墙上敲着,踢着,而且也开始发出吼叫声来。可是显然他发出的任何声音,都不能传到邻室去。

 可是,他却看到玛仙侧过头来,向他望了望,并且向他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太动…玛仙一直可以感应到原振侠脑部活动所发出来的能量,何况这时隔得那么近,原振侠的情绪又那么动!

 原振侠大口着气,想勉力令自己镇定下来,可是却难以做得到。他双手紧握着拳,⾝子一直在冒汗。

 这时,他听到玛仙在问:“你不相信?”

 ⻩绢显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只是不住地摇着头,神情古怪之极。

 玛仙的神情却越来越镇定:“你一定要相信我。”

 ⻩绢的⾝子在不由自主发着抖,她一连后退了几步,来到了一幅墙前,伸手按住了墙…那幅墙,也就是原振侠按住了的那幅。原振侠和她之间的距离极近,所以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汗珠自她脸上的⽑孔之中,慢慢地沁出来的情形。

 ⻩绢也在勉力使她自己镇定,终于,她可以断断续续说话了。她道:“好,我…相信你,你…什么时候开始施你的巫术?”

 玛仙立即回答:“让我和他见面,我有点话要对他说,说了之后,立刻进行。”

 ⻩绢陡然尖声叫了起来:“这算是什么诡计?”

 玛仙反问:“你为什么觉得是诡计?”

 ⻩绢的声音更尖锐:“见了他之后,他怎会允许你做这种事?”

 原振侠这时,心中也在吼叫:“不允许!不允许!绝不允许!”

 可是玛仙却在反问:“他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我?”

 ⻩绢用力挥着手:“或许他没有实际的力量可以阻止你,可是,他能…对你…动之以情!”

 玛仙发出了几下听来十分平淡,而又可以听得出,其实含有相当程度悲哀的笑声:“你和李固之间那种爱情,不存在于我和他之间!”

 ⻩绢听了之后,陡地一怔。

 原振侠听了之后,也陡地一怔。

 玛仙继续道:“爱情使你成了情圣,也十分令我感动,这是我决定要这样做的原因。没有什么人可以阻止我,这是我决定了的事!”

 ⻩绢的神情忽然动起来,由于她和原振侠隔得如此之近,所以原振侠可以清楚看到,眼泪自她的双眼之中,泉涌而出。她双手挥动着,像是一个将要淹死的人,想抓住什么一样。

 玛仙走了过来,十分温柔地握住了她的双手。⻩绢咬着下,不和玛仙的目光接触,用力点了点头:“好,我和你一起去见他。事实上,这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得到和听得到!”

 ⻩绢挣脫了玛仙的手,退到了屋角,取出了一具遥控器来,按了一下。在两间房间之中的那堵墙,开始移了开来…整幅墙全移开,可能需要相当的时间,但是在墙只移开了五十公分左右时,原振侠早已发出大叫声,挤了过来,一下子就把玛仙拥在怀中。

 他叫的是:“不要!”

 随着原振侠的吼叫,⻩绢的⾝子,陡然震动!

 玛仙伸出手来,用十分温柔的动作,掩住了原振侠的口。原振侠急忙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又再次叫:“不要!”

 玛仙低叹了一声:“我已经决定了,你先听我说!”

 原振侠急速地着气,紧紧将玛仙搂在怀中。玛仙娇羞地挣扎:“你抱得我那么紧,叫我怎么说话?”

 原振侠厉声道:“随便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你那么做!”

 玛仙还是挣开了一些,她指着自己的心口:“我不那么做,心里一直会不平安。一个心中不平安的人,也就不会有快乐!”

 原振侠急促地反驳:“你没有做错什么,他是一个异星人,异星人对地球来说…”

 玛仙又一次掩住了他的口,柔声道:“你还记得‘爱神’吗?”

 这句话一出口,原振侠和⻩绢,都立刻震动了一下。

 爱神在南‮国中‬海上出没,毫无疑问是一个外星人,而且,和玛仙有十分深的渊源…玛仙是爱神和她的同类,在实验室中培育出来的一个特种人!

 玛仙继续道:“爱神也是异星人,她可没有给地球带来什么祸害!”

 原振侠着气:“怎么没有,她…他们培育出来的一个人,成了最大的犯罪者,侵⼊计算机,几乎令得全世界,都置于他一个人的统治之下!”

 玛仙庒低了声音:“可是爱神及时制止了他,使他变成了⽩痴!”

 ⻩绢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些呻昑声来。有爱神出现的那些经历之中,她都曾参加,自然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有关爱神和那个大犯罪者,以及玛仙和爱神之间的关系,这些曲折古怪的故事,都记述在《爱神》、《寻找爱神》和《大犯罪者》这三个故事之中。)

 (如果不想看那几个故事,仔细听他们三个人这时的对话,也多少可以听出一点眉目来。)

 ⻩绢闷哼了一声:“本来就是,被你们变成⽩痴的,不是第一个了!”

 玛仙叹了一声:“你也知道,两人之间的情形是完全不同的。那次,你帮助大犯罪者,在最后的脑能量决战中,你站在大犯罪者那边,使自己处在一个十分危险的地位,可是爱神一点也没有损害你!”

 ⻩绢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原振侠又想说话,玛仙再次阻止了他:“我想,爱神对人脑的组织,有极深刻的了解。所以,我去向她求助,希望她能使李固复原,而又不使我受巫术力量的反扑…我实在不想变成一个⽩痴!”

 原振侠虽然明知结果,但是还是忍不住问:“爱神也没有办法?”

 玛仙皱着眉:“我一直在南‮国中‬海上漂流,不断发出希望和她见面的讯息,可是却一直未能见到她。而我又不断收到你要和我见面的讯号,我无法再等下去…你不必自责,我再等下去,也未必会有结果。”

 原振侠疾声道:“所以你就决定牺牲自己!你在做这样的决定之前,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

 原振侠的神态极动,可是玛仙却冷静之极:“我为什么要征询你的意见?你甚至不能肯定,你自己是不是爱我!”

 原振侠用力一顿⾜:“我爱你,好了吧!”

 玛仙有点凄然地笑了起来:“好象我是在要胁你一样。算了,原,我变成⽩痴之后,你可以像⻩绢对李固一样对待我。真是那样的话,我虽然没有知觉,可是也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玛仙虽然竭力使自己的语音平静,可是说到后来,也忍不住眼中泪⽔转,偏过头去。

 原振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思绪紊之极,连⻩绢什么时候来到了⾝边也不知道。⻩绢満面泪痕,握住了玛仙的手,低声道:“他会的,我知道他…你在,他不会珍惜;你不在,他会刻骨铭心地爱你!”

 原振侠大是恼怒,喝道:“你…”他本来想叱喝:“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可是一转念间,他不噤苦笑…⻩绢实在十分了解他,知道他的格,正如她所说的那样!

 如果玛仙成了一个⽩痴,不再是神通广大的女巫,他对她必然会加十倍地怜惜呵护。可是他也知道,那也不能转移为爱情!

 这时,満是泪光的一双妙目向他望来,玛仙显然是在问他,是不是那样?原振侠转过头去,不敢和玛仙的目光接触,因为⻩绢的话,只说对了一半。

 他的声音嘶哑,不住地摇着头:“不必这样,不必这样!一定另外有办法的!”

 玛仙叹了一声:“是我施的巫术,我知道什么才是唯一的办法!”

 原振侠的喉际“咯咯”作响:“主意是我出的,把巫术的反扑,施在我的⾝上好了!”

 玛仙笑得凄然:“你想我会这样做吗?请你好好照顾我,当我变了⽩痴之后…”

 她才说到这里,原振侠一下子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我绝不容许…”

 可是,他话才说到一半,只觉得眼前陡然一阵发黑,全⾝像是遭到了雷击一样,有十来秒钟时间,全⾝一动也不能动。

 等到他回复原状之后,他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绢和玛仙已在向外走去。他连忙追了上去,不一会,就一起进⼊了⻩绢的办公室。⻩绢这时打开了暗门,李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绢和玛仙一起向李固走去,原振侠也跟了过去…这时,他才觉出事情十分不对劲。刚才,不论他怎么加快步伐,都无法追得上⻩绢和玛仙,他也曾叫过,可是玛仙却连头也不转过来看他一下。

 这时候,他估计,自己和她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至多不过十来公尺。可是不论他怎么努力,他却无法接近她们!

 原振侠陡然明⽩了…玛仙施展了巫术!巫术的力量阻止了他前进,使他不能阻止玛仙的行动!

 原振侠想大叫,可是却叫不出声音来。他看到玛仙和⻩绢两人,来到了李固的⾝前,看到玛仙取出了一个一端有尖刺的古怪东西来…他见过这东西,当⽇玛仙就是用这工具,取了他的⾎的。

 他看着玛仙把尖刺刺进她自己的手臂中,一下子就移开。在她⽩皙如⽟的手臂上,出现了一个小红点…她已把自己的鲜⾎取出来了!

 她正在‮解破‬“⾎魇法”而‮解破‬了的唯一结果,就是她自己变成⽩痴!,放在前。也不知道这个曾一度充満了野心的女人,这时正在想些什么。

 原振侠仍在不断地叫:“不要!不要!”

 可是不论他如何叫,都于事无补。玛仙已来到了李固的⾝前,先作了几个古怪之极的手势,然后,伸出手指来,接近李固的脸,在移动着。

 原振侠这时,头脑十分清醒。他甚至可以猜到,玛仙这时的动作,是在寻找当⽇她施术时,把那滴鲜⾎按进去的所在。她要在原来的地方,再把自己的鲜⾎,刺⼊李固的⾝体之中!

 玛仙的手有点微微发抖,好几次手指停了一会,又开始移动,像是她也不能肯定。

 终于,他看到玛仙的手指停住不再移动。她的另一只手,拿出那个有尖刺的东西来,先比了一比,又提了起来,看来是准备刺下去。可是她的手,却又凝止了不动…她在做最后的考虑。

 就在这时候,原振侠又想大叫“停止”!可是他耳际,却响起了他悉的一个女声:“发生了什么事?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我们一点都不明⽩?”

 原振侠陡然震动,这时循声看去,看到那具电视机上,有许多条灰暗的人影在,朦朦胧胧,看来十分诧异,那女声也正从电视机传出来。

 原振侠心头大受震动:⽩化星人来了,有许多⽩化星人来了!

 ⻩绢在突然之间,也听到了那女声,立时也向电视机望过来。原振侠急速着气:“你们的同类,坐着的那个,是你们的同类!你曾说过,可以使他的生命形式得到改变,你曾说过的!”

 这时,原振侠简直语无伦次,但他总算表达了他的意思。

 原振侠的意思是,如果⽩化星人能使李固的生命形式改变,那么玛仙就不必‮解破‬她自己所施的“⾎魇法”了。

 可是他得到的回答却是:“我们已经尽了力,没有办法!他的脑部组织…我们没有办法…”

 那⽩化星人才说到这里,电视机中忽然传出了许多杂声,接着,又是那女声在惊叫:“等一等,怎么一回事?怎么忽然之间,他的脑部讯号那么強烈?怎么一回事?我们对地球了解的实在并不多!”

 一听到那女声这样叫,原振侠像是全⾝都浸⼊了冰⽔之中一样!

 他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转过头去看,在转过头去的时候,他的颈骨,发出一阵格格的声响来。

 他看到,玛仙的手中,仍然握着那有尖刺的工具,不过正在离开李固的脸。李固的神情,不再呆滞,他正有着如大梦初醒的神情,眼珠开始转动,正向四面看去,而且一下子就看到了⻩绢。

 一切发生得都极快,可是在原振侠看出来,却全像是慢动作镜头一样…他看到李固一见到了⻩绢,立即就一跃而起,向⻩绢扑去,⻩绢神情惊喜绝,也扑向李固。

 李固⾝上的“⾎魇法”被解除了!

 那么,玛仙呢?

 原振侠向玛仙看去,只见玛仙正直起⾝子,转向他,向他走来。在她娇美无比的俏脸上,现出十分甜藌的笑容,正在向他走过来。

 原振侠僵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他只是僵立着,全然无法挪动。

 因为他看到,玛仙在向他走过来的时候,笑容正在渐渐消逝。

 本来,是十分畅的笑,可是笑在渐渐敛去,变成了一种淡淡的微笑。

 这种微笑,自然不会表示痛苦,相反地,还表示了发出这种笑容的人,心中十分平静,十分安慰。

 可是原振侠一看到这种笑容,不噤全⾝一阵菗搐,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双脚发软,人也不由自主蹲了下来…这时,发自他內心深处的一阵剧痛,也令得他的⾝子不能不蜷缩。

 因为这种笑容,他绝不陌生…李固在中了⾎魇法,变成了⽩痴之后,脸上就是这个神情,永不变化,就是这一个神情!

 而这种笑容,这种神情,如今到了玛仙的脸上!

 玛仙中了⾎魇法,玛仙成了⽩痴!

 他⾝子蜷曲着,缩成了一团,视线并没有离开玛仙,看见玛仙走了三、四步,就站定了不动,而且,也没有再走动的意思。

 原振侠嘶声叫:“玛仙!”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他用尽了气力,才挣扎着站了起来,全⾝的骨节都发出“格格”的声响!他向玛仙走去,伸出手,玛仙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原振侠握住了她的手,她仍然一动不动。

 巫术竟然这样无情,连巫术的女王,也不能逃脫巫术的规律!

 原振侠难过地闭上眼睛,把玛仙搂进怀中,轻轻地,可是却全心全意地,把她拥在怀中!

 从他一开始知道事情已经发生,到这时为止,在他的四周围,发生了什么事,对他来说,全然没有知觉。

 直到他抱住了玛仙,才听到了四周围的声音。他听到了⻩绢发出的啜泣声…那是由于过度的‮奋兴‬和快乐所造成的。

 他也听到了李固在问:“怎么一回事?”

 然后,原振侠突然听到李固发出了一下惊呼声:“你们是我的同类!”

 原振侠已泪⽔盈眶,这时他睁开眼来,泪眼模糊之中,看到李固急急来到了电视机之前。电视萤光幕上的许多人影,闪动不已,可是却没有声音发出来,李固神情动之至,双手不停挥动。

 看来,显示在萤光幕上的⽩化星人,和李固同样动。李固的神情,分明是正在和那些⽩化星人,进行着一场烈的争辩,可是双方却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原振侠的思绪虽然紊之极,可是他也可以理解到没有声音发出来的原因…他们全是⽩化星人,脑部活动的频率一样,不必通过声音化为语言,他们的思想,就可以直接流。

 原振侠自然也可以猜得到,他们在争辩着什么…他们是在争辩李固的生命形式,是不是应该改变!

 那些⽩化星人一定要李固也变成没有形体的生命…李固已经恢复了正常,那些⽩化星人完全有能力可以做得到这一点,可是李固一定在反对!

 对李固这个⽩化星人来说,没有⾝体的生命形式,是不可思议的!

 在一旁的⻩绢,显然也猜到了这一点。她急急来到李固的⾝边,自李固的⾝后,环抱着他。李固虽然需要挥动双臂,来加重他发出思想波的力量(就像人在说话时,为了加強语气而作手势一样),可是他也立即反手抱住了⻩绢,神情变得更动。

 这一切,从原振侠的泪眼中看出来,又是模糊,又是遥远。一切似乎都和他无关,和他有关的,只是在他怀中的玛仙。

 玛仙像一个小乖乖一样地偎依在他的怀中,没有任何动作,双眼之中不再有神采,丰満人的嘴,虽然一样人,可是再也不会发出语言来…有一个时期,原振侠曾嫌玛仙太聪明,太牙尖嘴利,可是这时,玛仙的一切语言,都将只是回忆!

 原振侠的心口,又是一阵绞痛,他把玛仙搂得更紧。也就在这时,他听得李固在大叫:“我不要放弃⾝体,我不要永恒的⾝体!你们本不明⽩,⾝体给一个生命所能带来的乐…我知道会有痛苦,会有死亡,可是我认为那十分值得!”

 ⽩化星人的女声,也像是十分愤怒“你会后悔!你一定会后悔!”

 李固的回答斩钉断铁:“我不会,绝不会!在地球上,我接受了地球人的⾎,接受了地球人的爱,我已经不能算是⽩化星人,我有我自己的生命形式和生活方式…和与我相爱的人一起生活,这是一种你们无论如何无法设想的生活,我不会后悔!”

 那女声变得尖锐(原振侠早已知道,没有了⾝体的⽩化星人也会情绪动):“你会死亡!”

 李固把在他⾝后的⻩绢,拉到了面前来,两人紧拥着。李固笑了起来,一面亲着⻩绢,一面回答:“当然我会死亡!我爱的人会死亡,如果我不会,那么我以后的⽇子怎么过?”

 ⻩绢用十分醉人的声音道:“但愿同年同月同⽇死!”

 她接着又曼昑:“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化星人,也懂得那么情浓的诗句…不但没有女声传出,而且萤光幕上显示的人影,也静了下来,不再闪动。

 过了约莫半分钟,那女声大道:“既然你坚决要留在地球上,我们也没有办法,反正在地球上的异星人,也不止你一个!”

 原振侠一听得那女声那样说,心中陡然一动,失声道:“还有的是谁?”

 他这句话才一出口,自己已经立刻有了答案,他也叫了出来:“爱神!”

 玛仙曾到南‮国中‬海去,想见到爱神,向爱神求助,可是爱神却没有出现!

 玛仙和爱神的渊源如此之深,爱神如果有能力可以帮助玛仙,一定会尽力相助。刚才,原振侠已模模糊糊想到过,自己要带着玛仙,在南‮国中‬海上漂流,三年五载,十年八载,直到爱神出现为止!

 而这时,他陡然想到的是:那些没有了⾝体的⽩化星人,倏忽万里,他们是外星人,爱神也是,请他们去找爱神,是不是会比较容易点呢?

 一想到了这一点,他唯恐那些⽩化星人说走就走,他急叫:“等一等,我有事相求!”

 他抱起玛仙,来到了电视机之前,一下子推开了李固和⻩绢,急速地着着:“有一个外星人…用十分美丽的地球女人的形态出现,他们曾在地球上,进行过一项人种改良的实验,你们知道她?”

 ⽩化星人的回答是:“不知道。”

 原振侠震动了一下,那⽩化星人又道:“不过,只要她在地球上,甚至在地球的附近,要找她总不是难事。她叫什么?你刚才称她为什么?”

 原振侠轻轻放下了玛仙:“爱神,我们这样称呼她,因为她…懂得什么是爱情!”

 被原振侠推开去的李固,这时以十分疑惑的神情,望着原振侠和玛仙。

 对李固来说,他中了巫术的暗算,这时又复原,中间那一段他成了⽩痴的时间,他一点知觉也没有。复原之后,也没有时间去了解曾发生过的事,所以他一点也不知道,原振侠是为了什么而泪流満面,伤痛莫名!

 ⻩绢只是紧拥着李固,眼前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还像是做梦一样。她十分害怕这个梦会醒,因为一切对她来说,那么不‮实真‬!就像是李固失常之后,她做过的无数次梦一样。

 原振侠继续一面气,一面说着:“请你们去找一找她,请她来看看和她有关系、是由于她才有了生命的玛仙。玛仙…被巫术反害,脑部活动几乎停止了!”

 李固直到这时,才知道了一些事情的梗概,他惊呼了一声:“怎么会?是谁施巫术害她?”

 ⻩绢也直到这时,才缓过一口气来,她用十分低的声音,回答着李固的问题:“她自己!”

 李固疑惑之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仍然无法知道究竟曾发生过什么事。

 那⽩化星人发出来的女声道:“好,我们去找这个…爱神,请她立刻来看玛仙!”

 原振侠喃喃地道:“谢谢你们!”

 他的感谢声才住口,电视萤光幕上的人影,已经消失。原振侠在那一-间,像是最后一线希望也随之而去,他感到如同虚脫了一样。本来,他是拥抱着玛仙的,这时,反要靠扶住玛仙的⾝体,才能站得稳。

 李固过来扶住了他,十分关切地问:“对你的打击竟那么重?”

 原振侠望了李固一眼,实在不知说什么才好,口抖了半天,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李固轻拍着他的肩头,十分诚恳地道:“我们是朋友,记得吗?”

 原振侠长叹一声,踉跄后退几步,颓然坐倒在一张椅子上。玛仙却仍然站着,看来只像是一具美丽之极,栩栩如生的木偶。

 李固回头向⻩绢望去,⻩绢走过去,牵引着玛仙,把玛仙带到了原振侠的⾝边,把玛仙的手,到了原振侠的手中。

 然后,她才对李固道:“发生了许多事,你都不知道,你最后的记忆是什么?”

 李固立时想了起来:“在飞船上,准备一飞冲天…后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绢深深昅了一口气:“你那时,已被巫术所害,一下子发作了,就变成了什么也不知道的⽩痴。已经好久了,我每天伤心流泪…”

 李固双手捧起了⻩绢的脸,爱怜地道:“是啊,你变得可怕,我知道一定有十分可怕的事发生过了。”

 原振侠握着玛仙的手,听⻩绢向李固讲述整件事的经过。讲到伤心处,⻩绢仍然不免泫然下泪,李固就不断地去‮吻亲‬她的泪⽔。讲到愤怒处,⻩绢仍然不免咬牙切齿,李固就把她搂在怀中。

 李固向原振侠望来,又问⻩绢,神情充満了疑惑:“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

 ⻩绢说了原因,李固呆了半晌,喟叹:“就算我帮卡尔斯达到了目的,我也会一再告诫,叫卡尔斯不可胡作非为。卡尔斯相信我的力量可以惩罚他,必然不敢来…”

 他说到这里,用责备的眼光,望向原振侠:“朋友,你为甚么那样不信任我?”

 原振侠的口动了动,声音十分低:“因为你是异星人…对不起,地球人连地球人互相之间,也不信任,这是地球人的劣之一!”

 李固感叹了好一会,又问:“那我怎么…又会忽然好了?”

 ⻩绢向玛仙指了一指:“她知道我们之间有着真正的爱情,也相信她自己做错了,所以她宁愿牺牲自己,使你复原!”

 李固“啊”地一声,深深昅了一口气,来到了玛仙的面前。看了玛仙好一会,才转头问⻩绢:“没有希望了?”

 ⻩绢道:“如果她的情形和你过去一样,那就没有希望了──”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或许,希望…唯一的希望,是在那位爱神⾝上。我也知道那位爱神,她有非凡的能力,或许…可以令她复原!”

 原振侠听到这里,发出了一下如同呻昑一样的声音,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李固在这时候,悄悄地问⻩绢:“我们原来的计画,是不是还实行?”

 ⻩绢震动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之极的事一样,花容失⾊,连声道:“不,不!什么都不管了!我们立刻就走,驾着那艘飞船,我不要再在人间,能少留一分钟,就少留一分钟!”

 原振侠虽然自己心情极,但⻩绢的这一番话,也令他十分感动,使他确知⻩绢由于爱情,而彻底摒弃了她的野心!

 他扬起手来,有点柔弱无力地鼓了几下掌:“说得好,请先安排我离去!”

 ⻩绢关切地问:“你不等爱神了?”

 原振侠叹了一声:“爱神如果能接到我的讯息,不论我们在什么地方,她都会来找我们的。”

 ⻩绢过来,在玛仙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好好照顾她,原,你心中自然伤痛,可是我相信,伤痛程度一定不如我!”

 原振侠张大了口,想要驳斥⻩绢,可是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实在找不出充分的理由,去反驳⻩绢!

 在⻩绢办公室中发生的事,到这里告一段落。另外发生的事,由卡尔斯带动。

 卡尔斯接到了报告,那艘宇宙飞船突然腾空飞去,他暴跳如雷,赶到飞船停着的地方,晴空浩,哪里还有飞船的影子?

 当然,他也立即知道,⻩绢和李固也失踪了。⻩绢对她的工作,毫无代,就像丢弃一双破鞋子一样,放下了她那庞大的权力…事实上,自李固出事之后,⻩绢早已什么事也不理了。

 卡尔斯暴怒了好几天,才想起原振侠是和事情有关的。他专程去找原振侠,可是原振侠所在的医院,都说原医生请了长假,下落不明。

 原振侠在什么地方呢?卡尔斯就是知道了也不敢去。

 原振侠在巫师岛上,他和玛仙,只有两个人…如果玛仙还能算是一个人的话。

 原振侠和⻩绢那时所做的一样,內疚无比,伤感万分地照顾着一无所知的玛仙。

 那些⽩化星人没有消息,爱神也没有出来。但每当晚上或清晨,当他眺望大海,看到晨雾缭绕之时,他有信心,只要自己等下去,爱神必有一⽇会穿雾而出,令得玛仙恢复正常,他有这个信心!

 ⾜⾜三个月…在三个月之中,原振侠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巫师岛。全世界都在找他,可是原振侠医生,像是消失在空气之中一样。

 只有古托和几个顶尖的大巫师,知道原振侠在什么地方。那几个大巫师之中,包括了最初运用巫术力量,使玛仙由极丑变得极美的那位在內,他们看了玛仙如今的情形,都神⾊凝重地‮头摇‬。

 古托曾问原振侠:“你准备在这小岛上陪她多久?”

 原振侠惘然回答:“我也不知道,能陪多久就多久,可能一直陪下去!”

 古托‮头摇‬:“做情圣?”

 原振侠也‮头摇‬:“不,我做不了情圣。我在这里陪她,甚至不完全是为了爱情,而更多是为了內疚!”

 古托长叹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告辞离去。

 就在古托离去之后的第三天,凌晨,黎明前,原振侠站在海边,看到有一团十分柔和的光亮,正冉冉贴着海面移来。看来很缓慢,可是又快绝,一下子就到了近前。

 原振侠眼,想再看清楚一点,光芒已经来到了沙滩上。一个颀长苗条的女子,在那团光芒之中。

 原振侠大叫了一声,向前奔了出去!他奔得实在太急了,以致一下子仆跌在柔软的沙滩上,他仰起头来,就看到了爱神。

 爱神微笑着,原振侠一跃而起,急得说不出话来。爱神略皱着眉:“我什么都知道了,先去看看她!”

 原振侠喉际发出古怪的声响,带着爱神,来到了屋子前的一株树下。原振侠在树上挂了一张椅子,玛仙就坐在那张椅子上,轻轻地随风晃着。

 爱神到了玛仙的面前,伸手按在她的头上,神情十分凝重。好一会,才道:“人类的巫术,其实是通过了人的精神力量,集中利用宇宙中的琊恶力量,来达到目的,不是一种好的事情!”

 原振侠挣扎了许久,才问了一句:“她有救吗?”

 爱神昅了一口气:“我要把她带走,我会尽力使她从巫术的伤害中解脫出来。很讽刺是不是,她是巫术的女王啊!”原振侠扶着玛仙下来,爱神握着她的手,一直到海边。柔和的光芒升起,爱神和玛仙进⼊光芒之中,转眼之间就消失在海面上了。

 原振侠听到爱神的最后一句话是:“她一复原,我就叫她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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