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间的活动是全体学员和讲师开拔到龙磐草原,去看着名的南十字星。
大家陆陆续续下了车,指导员逐一发给每个人一个
你手电筒和一份观星固。
为了避免手电筒亮光影响瞳孔,灯泡上还罩了一层红色玻璃纸。
几百个人手持发着红色微光的手电筒在草原上走动,那景致真是既壮观又罗曼蒂克极了。
小晴和恩雅走在一起,不
赞叹道:“啊,真是太浪漫了,我真希望这一刻永远停留,永远不要消失!”
恩雅何尝不这样想!但是她逞强回道:“你真滥情?!你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了吗?”
“我当然记得。问题是今天晚上这么美好,你难道不能暂时忘记仇恨、只要浪漫?而且,你看那个冯君望简直是呛毙了!有些人会让人一见难忘,他就是!现在我才知道你为什么会恋父了,原来中年男人可以这么
人!这么可爱!”
“怎么?你爱上他了?”恩雅看小晴一副意
情
的样子,故意挖苦。
“你才爱上他呢!我看你是不想对付他了吧!”小晴反击。
“我爱上他?去他的ABCD!这种老
巨滑的老男人,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真会说大话!你要怎样教训他?没被他
倒我就佩服你了!”
“我被他
倒?你简直是呕烂!是他被我
倒还差不多!我要让我妈咪知道,他也只不过是一个
不起
惑的普通货
而已,根本好不到哪里去!”
“你要怎样
惑他?像昨天我们在杂志上看到的那样,坐在他面前,把腿双反覆
叉放开,给他
暗示?还是和第六感追缉令的莎朗史东一样,里头不穿内
?”
“必要的时候都可以!我也可以和他跳充满
暗示的热舞,像是黏巴达之类的!”
“天哪,恩雅,看你说得像真的一样!你到底有多少经验啊!我是说
惑男人的经验?”
“一次也没有!不过我保证我会做得很像,就像一个老手一样!”
“你要在哪里
惑他?你要玩真的?天哪,恩雅,难道你现在已经没有穿内…”
小晴说到重要关头,恩雅拍了她一下。
她们发现冯君望和女作家邬曼妮并肩走在前面,很亲匿地有说有笑。
恩雅扯扯小晴,大步追赶上去,故意靠近了冯君望身边,果然,她引起了他的注意,转过脸来看她,对她笑笑。
“嗨,冯教授,很抱歉,下午我的问题吓倒你了!”恩雅故意恶作剧说道。
冯君望没来得及开口,邬曼妮倒是抢着用有趣的口吻说:“有没有啊?冯教授,你有没有被吓倒?她就是下午要你回答不伦之恋问题的女同学!”
冯君望显然很会讨好人,顺着笑说着。“是啊,竟然有人把我当成了不伦之恋的专家,我真的是吓呆了!还好有你们帮我解围!”
他轻松愉快地说完,转脸注视恩雅。
“这位同学看起来是所有学员里,最年轻的一个!”
“同时也是最犀利的一个!初生之犊不畏虎嘛!”
邬曼妮好像不会放弃每一个
嘴发表意见的机会,恩雅心中暗觉讨厌。
“你们还在念书吧?叫什么名字?”冯君望又问。
恩雅急答:“我们是文化的,她叫张淑丽,我叫王玲玲。”
一迸说着,一边扯扯小晴。小晴不能会意,只朝冯君望假笑、点点头。
好在,大家已走上了观测南十字星的最理想高点,人人仰起了脖子瞭望天际,话题也跟着转到星座上去。
一个指导员扯着嗓子,开始向大家解说:“…为什么只有在垦丁才看得见南十字星?由于地平线的关系,不同纬度地区所能见到的星空区域也不同。南十字星在地球的位置非常偏南,所以只有南半球和北半球少数低纬度地区能看得见…”
听到这里,邬曼妮又忍不住发表言论,对冯君望和恩雅等说着。
“南十字星主要由两颗一等星、两颗二等星组成,四颗星排成十字架形,连接长轴延长五倍,可以找到南极点的方向,所以南半球都靠南十字星领航。看!它就在那里!”
“邬小姐,听起来你比行家还清楚!”冯君望夸赞她。
邬曼妮得意道地说:“我每年来,识途老马一只!”
这么一席高论,正好引来身旁一些学员的信赖和好奇,围住她问东问西,把
住冯君望的机会让给了恩雅!
“冯教授,你看到了没有?我怎么看不到?”她故意挨他很近,撒娇问道。
冯君望笑笑,含着深意对她说:“你长得出别人都高,应该有不同的视野才对!”
“你是说,我也很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地做出一副俏皮又叛逆的表情反问他。
“你的确能!丝毫不用怀疑!”
他斩钉截铁告诉她。而这当儿,所有的人纷纷不约而同在草原上坐下来,甚至躺下来尽情地观星望斗,尽情享受难得的宁静和浪漫。
恩雅情不自
也随着冯君望一起坐了下来。
满天繁星灿烂,清风徐徐吹拂,苍茫的四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有着和平安夜一样宁谧、和平的氛围。
“不管人们心里有多少纷扰和烦恼,不管世界上哪个角落还有战争和许许多多的是非恩怨,天地之间原来还是可以这样安宁,这样美丽,这样祥和,你们说是不是?”冯君望深有所感地对恩雅和小晴道。
恩雅的思绪反而更混乱了。这样的氛围、这样感
温柔的话语转化了她紧绷、僵硬的情绪,但她却不得不去抗拒这个转化,她得依自己的仇恨之心保持清醒,不能被冯君望和这个美丽的夜晚
惑了!
“这只是一个假象,一个短暂的场景!真实的人生不是这样!这只是一个偶尔的逃避,有谁可以永远躲在这里看星星,不回到现实里去?”她故作早
地和他唱反调。
“难怪你会这么想,因为你是这么年轻!这么小!”冯君望笑笑,眼里闪漾着感情和怜惜。
“这是事实,和我的年龄有什么关系?”恩雅不服抗辩。
“当然有关系!和宇宙的历史比起来,你的二十岁、我的四十岁都微不足道得不值一提!想想看,对整个宇宙来讲,是这一片宁静安详是真相,还是人类的是非纷扰是真相?哪一个是永恒?哪一个是假象?是过往云烟?还是像泡沫一样的虚幻和短暂呢?”
恩雅听了不由内心一阵悸动!
她有一个直觉。这第二回合,看来自己又要落败了!他阅历丰富、能言善道又那么老
巨滑,自己似乎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她是不能退缩的!
“不管你有多么伟大的宇宙观,只要是一个人,没有人躲得了不和是非烦恼打交道!难道你不是?”她不客气地反击他。
冯君望有些讶异,她竟然会这么顽倔,他对她愈来愈好奇了。
“你有很多烦恼吗?”
“对!但是没有人愿意大大方方给我答案!”恩雅的口气又变成了稚气十足。
冯君望苦笑了一下,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好言解释道:“你好像在告诉我,有人存心对你见死不救?”
他深深地凝视她好一会儿,才又像个慈父般地温柔对她说:“不是我置之不理,而是认为那些不会是属于你的问题!同事恋情?不伦之恋?你为什么要问那些?你还这么年轻,是谁这么残酷急着把感情和婚姻的黑暗面和无奈倾倒给你?”
这一番话,又惹得恩雅再一次悲从中来!她觉得自己真无辜、真可怜!为什么得承受父母离异的痛苦和阴影?
“你们啊!是你们啊!是你们害我的!”她一时失控,忘声撒野怒喊。
小晴在一旁看得心惊
跳,用力拍了她一下。
“我们?我们是什么意思?”冯君望不
愕然。
恩雅马上醒悟过来,降低声调改口道:“我是说,你们大人啦!你们大人
七八槽的,小孩就跟着遭殃嘛!”
“噢…我真的了解了,我了解你为什么这么苦恼,为什么会提出那些问题。”
君望彻悟一般看着她,深深地点头。
“你的家庭出了状况,你为你父母之间的关系非常焦虑。你想找到那颗南十字星,为你和你的家人引渡
航,是不是?”
恩雅听着,像是被他催了眠,不由不乖乖点了点头,脸上的桀骜不驯和叛逆都不见了。他的话深深撼动她的内心,直叫地想哭,想趴在他肩头上痛哭一场!
她真的是好
惑、好茫然、好需要一颗南十字星…缓缓倒向了草地,她望着天空呆了。想着她的酷爸、妈咪,以及空虚的自己…“王玲玲、王玲玲!”冯君望唤着她,她浑然无觉。
还好有小晴踢她一脚。
“啊…你在叫我?”
她惊醒过来,像一只活跳虾似的往上弹。
“你不叫王玲玲,还是我记错了?”冯君望觉得有点抱歉。
恩雅急答道:“啊,我是,我是!对不起,我在发呆!我是王玲玲!”
“你还好吧?我只是想告诉你,很多问题必须当事人自己去处理,第三者
手也许帮不上忙,反而使问题更棘手、更复杂!何况,你这么年轻,也许还不理解什么是感情。”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我还以为你可以拯救我呢!”
她提起勇气
视他,却发现自己心虚又
得一颗心狂颤
跳!
“我不足以成为你的南十字星,希望有一天你会在别的地方找到。”
他多么谦逊,又多么温柔!她看他看得傻了眼。
难怪妈咪会爱上他!
他体贴入微、善体人意、亲切近人,又是那么英俊、那么可靠。
一个既深刻又有好质感的男人!
她不敢继续再看他,但是她整个情绪都改变了!她只想像小晴说的,今夜忘记仇恨,只要浪漫!
一直到她们离开龙磐草原,她都不再尖牙利嘴和他针锋相对,嘲讽他,或给他难堪。她只是和他一起看星星,当自己是一只文静的小绵羊。
如果小晴不识相,问她。“梁恩雅,你怎么不执行你的复仇计画了呢?”
她打算这样告诉小晴。“急什么?我还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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