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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末华!是谁准许你踏进这间房的?”

 毫不掩饰怒意的咆哮声突地响起,令巧葵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还没想清楚,三少怎么又来了?他不是在忙吗?

 “小的是来送午膳的。”末华在心里替自个儿喊冤叫屈。

 君从三冷睇一眼搁在桌上的午膳,再瞅了他一眼,末华随即如获大赦地快步退下,还聪明地顺手带上门。

 见状,巧葵偷偷地往后退了一步,仿若只要离他远一点,心跳便会平稳一些。

 “你的气不佳。”他把目光调到她身上,见她一脸苍白,心不痛了下,眉头也登时蹙紧。

 “还好,差不多痊愈了…”不!脸色苍白是被他吓的,跟病一点关系都没有。

 “胡扯!”他轻斥一声,走至桌边,见她又倒退一步,不由得微挑起眉。“你这是怎么着?”今儿个能下榻,她便准备要逃了?

 “三少,男女授受不亲。”她的病已经痊愈了,倘若他真是意图不轨,她可是有法子逃的。

 “男女授受不亲?”他不冷哼一声。“怎么方才就不见你对末华这么说?”

 这是怎么着?今儿个他在百忙之中,特地为了她而空出午膳时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要喂她用膳吗?瞧瞧,她这是什么态度!

 “可是,末华…”末华又不会出现怪怪的举动,更不会偷偷摸上她的,要她骂他,这…找不到理由啊!

 “末华要怎么做都成,是不?”他戏谑地笑道。

 谁都不打紧,就唯独他不成,是不?

 哼!她倒是很清楚该怎么伤他呢。

 “话不是这么说的,这…”哎哟!她要怎么说呢?“三少,你不要再靠过来了。”见他又走了过来,她赶紧喊着。

 “我为什么不脑瓶过去?”他微恼地吼道,故意跨了几步来到她的身旁。

 这几,躺在病榻上的她极为温顺,如今病快要痊愈了,她却故态复萌了。

 好歹是个姑娘家,温顺一些不行吗?

 “因为你…”要说吗?能说吗?

 “我怎样?”咦?敢情是她发现了?哼!一旦让她发现,她反倒想逃…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我…”她被他一步步地到角落,眼看自个儿已退无可退,不无奈地敛眼喊道:“三少!你罚我吧。”

 不要再她了,她真的好怕…

 君从三一愣“我罚你做什么?”

 她做了什么事,非要他罚她不可?

 “我一定是做错了什么,三少才会这般吓我,是不?”唉!倘若她真是做错了什么,给她一个痛快吧,别这样欺侮她。

 “我这样叫作吓你?”他瞪大黑眸,难以置信地瞅着她。

 不过是想多亲近她一些,这也算得上是吓吗?她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要不然呢?”吓得她胆战心惊、浑身乏力,还不算是吓吗?

 君从三无力地敛下眼,拢紧眉头,再抬眼瞪着她。

 “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吓你了。”他挑眉瞅着她。

 难道说…他夜夜窝在她身边说的话,总算传进她的耳里了?

 “呃…”她顿了顿,瞥了他一眼,咽了咽口水道:“其实…我知道三少一直都在我身旁照顾我…”

 这么说会不会太骨了?可又怕不够直接,他会听不懂。

 “身为主子,照顾贴侍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撤了撇嘴。

 懊死!好不容易让她发现了,他何苦接上这句话?大方地承认自己中意她不就得了?真是受不了如此别扭的自己。

 “可…没有一个主子会照顾贴侍,照顾到榻上吧?”她豁出去了。

 “哦?”他阴沉的黑眸直视着她。

 “三少,我…其实我的病已好了许多,尽管吃了葯,也不见得会立即入睡,所以我知道三少在我就寝两个时辰后便会爬上榻…”

 这话听起来,好似她是个准备恐吓他的卑鄙小人,可老天为证哪!她没有半点坏心眼,她只是希望三少往后别再做出这种举动了。

 她才不管末华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横竖她只想待在这儿等二少回来罢了,她只是想善尽贴侍的责任。

 “然后呢?”

 “然后?”她不发噱。“这已经…已经够荒唐了!要不,你觉得还要如何才算荒唐?”

 就算他是主子,也不能放肆地爬上她的呀!倘若她够卑鄙,她是可以他娶她的。

 可,她绝对没有这种心思,她…她不敢啦!

 面对三少,尽管吃了闷亏,她也只能摸摸鼻子,赶紧闪人…因为她很怕他,尤其最近更是怕得厉害,只要他一近,她便浑身不对劲得像是染上重病。

 天晓得她多怕他,要是他一个不小心靠得更近,她可能会立即气绝身亡。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假寐吗?”他探出一双长臂,将她牢牢地圈在双臂之间。

 “嗄?那…”倘若他知道她尚未入睡,那他在她耳边说的话…

 “你都听见了?”他缓缓地俯下身子,温热的气息向她的颈。“那…你应该知道了吧?”

 绝对不准她说不知道!

 天晓得他每晚凑在她耳边说的那些麻话,得花费他多少心思,她要是敢说她不知道,他绝对不会那么简单便放过她的!

 “知道什么?”她浑身发颤,心跳如擂鼓。

 “你还想装蒜!”他微恼地吼道。“你既然都知道了,难道你还不明白?”

 他都已经把话说得这般明白了,她怎么还会不明白?她真是个傻子吗?她到底还想要他怎么说?

 “我不知道啊。”她应该知道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啦!

 “你!”他沉下脸,黑眸噙怒地瞪着她,恨恨地俯身咬上她的

 巧葵傻愣愣地抬眼瞪着他,儿忘了他还在啮咬着她的,甚至是放肆地探入她的口中,恣意吻…

 “我要你。”他情难自地搂紧她。

 她霎时瞪大眼,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只觉得外头好似不断地劈下青雷,教她耳边只听得见震耳聋的轰隆声。

 “我要娶你为!”见她一脸傻愣,他不微恼地吼道。

 “嗄?”她猛然回神,不敢置信地睐着他。

 娶她为?她不是在做梦吧?

 “不成吗?”见她仍一脸呆愣,他不拢紧了眉。

 难道她就没有别的反应吗?意外一点、惊喜一点,再不然,错愕一点也可以,可是她却老是这副傻愣愣的模样!

 “三少,这不是成不成的问题,而是…”她嗫嚅着。

 “而是怎样?”他没好气地吼着。

 他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她还打算要逃吗?不!他绝对不会给她任何机会逃走的…恼他也好,恨他也罢,谁教她要遇上他,谁教她当初要放开他的手!

 “而是…”她的脑筋快打结了啦…呜呜,她不知道啦,什么都不知道啦,不要再问她了啦!

 她才不管三少到底有什么心思,横竖她怕他啦,而且是愈来愈怕了。

 “够了!”他不耐地打断她的话,微恼地转过身。“记得桌上的午膳要吃,我要去忙了。”

 瞪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出房门,她才无力地跌坐在地。

 “怎么会这样…”她抱着头哀号。

 他不是很忙吗?何必为了她的午膳又特地拨空回来?他这样失常的举动,难道在证明他对她的重视?

 为什么呢?

 他之前根本连理都不想理她的,为何现下却…

 “啊!不管了,我什么都不管了!”她突地站起身,仰头大吼,了两口气,暗自下了决定。

 那就是…离开这里!

 ***

 冬夜,寒风刺骨,漫天飞舞的白雪,令寒意全数钻进四肢百骸。

 唉至掌灯时分,巧葵提着简单的行李偷偷地往东院偏门走。

 她边走边抖,身上依然穿着单薄的衣裳,尽管衣柜里添了不少新袄子,可她却没有带走任何一件,就算知道外头冷极了,她也没打算加一件在身上御寒。

 哪有那么多时间让她收拾行李!她逃命都来不及了。

 嗄?问她为何要逃?

 啐!当然要逃哕,留在这儿岂不是等着羊入虎口;反正一年前她也逃了一次,现下再逃一次,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横竖她本来就不是三少的贴侍,如今去投靠二少,相信二少肯定会收留她的。

 这一回…是真的要走了,谁也留不住她。都怪三少,无端端地说了些怪话,令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唯今之计,只好上长安哕!

 “巧葵?”

 走了两步,眼前的偏门突地打开,闪进一道人影,教她全身的血险些逆,不过一见着烛火下的那一张脸,她不吁了一口气,低声开骂:“末华!我同你说过了,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他的声音和三少是不怎么像,但乍听之下还是会教她倒—口凉气。

 “啐!好端端的,有什么好害怕的?倒是你…”他指着她背在肩上的包袱。“这时候你没待在房里,是想上哪儿去?”

 “呃…”该死!她忘了肩上还背着行李哩。

 没法子同他多说,就怕话一多便会误了时辰,若是让三少发觉有异追了过来,届时她肯定走不了。

 “算了!我才不管你要上哪儿去,反正你现下得跟我回去就对了。”

 末华二话不说地拎着她往回走,准备拖着她去找三少领赏。

 “哎呀!我不要…末华,你听我说…”她挣扎着。

 “由不得你说不要,我同你说…啊!”突地,末华发出惨叫声,抓着她肩头的力道登时消失,此时末华已飞到一旁的草丛里,而她也怔在原地,看傻眼了。

 末华怎会无故被打?到底是谁把他打飞的…

 她不用转身也不用猜,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你居然想逃!”

 一年前,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带着简单的行李要逃到长安;一年后,她仍打算要逃,她以为她逃得了吗?一年前没逃成,现下更别想逃了!尤其在他已经决定不放手的时候,她绝对逃不了。

 “我…”唉!又失败了。

 巧葵万般无奈地转过身来,君从三就在她身后,神情鸷。

 “你又打算去找不二了?”他怒不可遏地吼着。

 “呃…”可不是吗?她除了去投靠二少,还能去哪儿呢?

 “我真是不懂,他到底哪里比我好,为何你偏要选他?十一年前是这样,一年前也是这样,现下还是这样,你…真是混账!”他气得青筋暴凸,泛着血丝的大眼直瞪着她。

 原本是想陪她用膳的,原本是想同她说个明白的,所以他先灌了自个儿两壶酒才来,谁知道她居然不在房里。

 嗅着空气中的酒味,听着他难以自持的怒咆,她大胆地假设:“三少…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是又怎么着?”

 “说起话来语无伦次。”不是她多想,而是三少一旦喝了酒,遣词用字便诡异许多;总觉得自个儿像是红杏出墙却被捉子,这感觉…不太好。

 “我哪里语无伦次了?”他这辈子还没这般清醒过呢。

 “要不,三少怎会说什么十一年前,一年前,什么现下来着,这…”她听不懂哪。

 “你这蠢丫头!你忘了十一年前主子选贴侍时,分明是我先选着你的,然而你却当着我的面说你要选不二那家伙!”让他耿耿于怀,惦记在心里十余年的事,她居然不记得了!

 “有吗?”十一年前她还是个傻不隆咚的娃儿,哪里会知道什么事。

 不过,他这么一提,她的脑海似乎突地掠过一些画面…

 “当年不二和我抢你,最后君老主持公道,要你自个儿挑主子,结果你却挑了不二!”他感觉额际的青筋不断地跳动着。

 “啊!”她用力击掌。“我想起来了!”

 “总算想起来了。”他冷冷地道。

 “可…”她顿了顿,笑得有些为难。“二少向来面带笑容,我那时是个娃儿,自然会偏向他啊…”她隐隐约约地记得有人掐着她的手,教她疼了好几天,而那个凶手,正站在她的眼前兴师问罪;这…这教她该怎说呢?

 不过,她总算知道三少为何厌恶二少了…

 “他哪是面带笑容,他根本是个傻子!”就因为这一点,所以她不要他?

 “怎会?”她忍不住要替主子叫屈了。“二少待人很好,对下人像是亲人一般,问轩辕门里头,有哪一个人不喜爱…”话未完,她便让他鸷的神色吓得自动闭上嘴。

 眼前就有个人万分厌恶二少呢…

 “我就是讨厌他,从十一年前,他从我手中抢走你的时候开始,我没有一刻不厌恶着他!”这么说,她可明白了?

 再说啊!再多说些不二的好话,毕竟她往后再无机会可说了。

 “呃…三少…”她的心狂跳着,快要恍神了。

 “我更痛恨你在一年前,宁可投靠他也不愿意待在总堂,现下更恼你居然为了他打算再次抛弃我。”

 “我抛弃你?”犯得着说得这般严重吗?

 “我喜爱你哪,你这个笨丫头!”还听不懂啊?“所以我不准你再想着不二,更不准你去投靠他,你是我的!”

 他的告白仿若狂风暴雨往她身上袭来,教她霎时清醒不少。

 半晌后,她眨了眨眼,一字一句地道:“你不过是因为我被二少抢走了,所以一直怀恨在心罢了。”拜托!她是人,她是贴侍耶,又不是任人抢夺的玩具,他说这话真是伤人。“说穿了,你不过是想要争一口气罢了。”

 她吁了口气,却无端端地觉得有些失落。

 “蠢女人,你真不是普通的少筋。”他咬着牙道。“倘若我真的只是想争一口气,你认为我有必要亲自服侍你吗?”

 她真的认为他是一个会服侍下人的主子吗?

 “呃…”倘若不是,那么…难道他真的喜爱她?“可你明明很讨厌我,不是吗?”

 “分明是你厌恶我,如今你却想把罪名全推到我身上!”

 “我没有啊!你每回见着我,若不是臭着一张脸,便是恶毒的对我冷嘲热讽;分明是你讨厌我,现下又说喜爱我,这…”太诡异了。

 “难道你敢说你不讨厌我?”

 “不讨厌啊,是你讨厌我!”

 “胡扯!倘若你不讨厌我,为何你老是想去长安投靠不二?”她分明是睁眼说瞎话嘛!

 “二少是我的主子啊!”“可他把你交给我了!”主子换人了,难道她会不知道吗?

 “所以我大彻大悟,在一年前就决定不走啦!”她认命了,难道他感觉不出来吗?

 “那你现下为何要走?”他双手环地瞪着她。

 “那是因为…”她嗫嚅了大半天。“你…突然对我好好,好得教我…”浑身不对劲。

 “难道你希望我对你不好?”他不发噱。

 这是哪门子的说法?只有她才说得出口!

 “当然…”她也不知道耶。

 见她答不出话,他不翻了翻眼。“跟我回去!”

 “不要啦…”见他扣住自己的手,她随即‮腿双‬发软,狼狈地蹲在地上。

 “你这是怎么着?”为何他会觉得自个儿像是个良为娼的老鸨子?

 “我的脚…”她抱膝低

 “怎么了?”他也跟着蹲下,大手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脚。

 “不是那里啦。”她连忙拨开他放肆的手。

 “要不然是哪里?”不说清楚,他哪里会知道!“你倒是说啊!你这样闷不吭声,当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他俯下身子,睐着她靠在膝上的小脸,乍见她脸颊泛红,不由得蹙起眉。

 “你这笨蛋,我明明在你的衣柜里添了不少新袄子,你居然不穿…现下倒好,你又染上风寒了,是不?”

 简直是…快要气死他了!

 “我没有染上风寒。”她无力地道。

 只不过是因为他突地碰着她,令她浑身无力罢了。

 “你的脸红透了还敢说不是!你以为我在你房里待的那几天,全是待假的啊?”

 难道他会看不出现下的她和平的她有什么不同吗?

 “不是…是你…”不要再靠过来了,她的心跳得好快…

 “我?你在胡说什么…”说到一半,一道闪光突地自他的脑海掠过,令他先愣后喜,不又凑近她一些。“你是见着我才会这样?”

 是这样子吗?

 会如他所猜想的一样吗?

 她自膝上抬眼,仿若极为难受地点了点头。

 “你会觉得心头难受?”见她又点了点头,他不喜出望外地咧嘴大笑。“你会觉得只要我一近,你便会六神无主,心狂跳得难受?蠢丫头,你这症状和我一样,你分明就是对我有意思!”

 这笨蛋!

 真是会被她气死,她居然笨得连自个儿的心思都不懂,简直是…

 巧葵眨了眨眼,粉脸嫣红,愣了半晌,突地嚷道:“不可能、不可能!”她打死不承认。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她不相信。

 “吵死了!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横竖就是这样子了!”他拖着她便走。

 “不要啦…”

 什么跟什么啦?凭什么一句“横竖就是这样子了”就非要她依了他不可?

 “要不,你讨厌我吗?”

 君从三微恼地将她拉到身旁。

 “呃…不。”并不会。

 “这不就得了?”他难得对她微笑。

 这说法差强人意,但…他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

 “什么?”

 “你并不讨厌我,而我也不讨厌你,你不认为咱们可以白头偕老吗?”

 他径自说着,又拉着她往前走。

 “这是什么说法?”她不发噱。

 “我是主子,你是贴侍,你得听我的。”他突地转过身,笑睇着她。“想对我发号施令也成,想天天吃香喝辣也不是问题;不过…得等你成了轩辕门的三少夫人。”

 她眨了眨眼,不有点心动…

 “心动了吧?”

 他笑得有些得意,又拉着她走。

 “没。”

 不不不!她还是得先想想,好生想想。

 “没有?”

 “我得想想。”

 他敛起笑容,怒瞪着她。

 “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想吗?”她想得太天真了…

 他一把将她拉入怀里,不由分说地强吻她。

 “唔…”她瞠大了眼,无力挣扎。

 “我告诉你,惹恼了我,我可是会霸王硬上弓的。”千万别再他了,他已经一退再退了,倘若得他无路可退,可别怪他手段下。“你认了吧,谁教你当初选择了不二,抛弃我!”

 “呜呜…”谁会记得八百年前的事啊?“救命啊!”“住口!”

 他霸道地封住她的口,教她这一张老是说出笨话的嘴再也说不出任何可笑的话,教她往后心里惦的、脑里想的全都是他…

 —全书完—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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