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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三百九十七章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三百九十七章撑

 一场宴席尽而罢,⾜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完,天气和暖,张佳木送了各人出门,还在拱手客气,只道:“得闲了都过来玩,金千石,我这里有好箭道,你马术刀法都过的去了,箭法还要磨练,你得常来。”

 “是,大人,”金千石⾝,答道:“末将一定常来府上伺候。”

 “嗯嗯,”张佳木连连点头,又和范广耳语片刻,脸上含笑送了各人离幵,这才自己转⾝,预备回府。

 “总算找到你了。”正转⾝间,差点儿和⾝后一人撞了満怀。现在很少有人敢对他这么无礼,张佳木顿时不悦,不过倒没有立刻发火,只是拿眼去瞧是谁。

 “原来是你,”张佳木笑骂道:“你都是都同知了,还这么急脚猫似的,太不稳重了吧。”

 来的是王增,这半年多来他升官的速度不在张佳木之下,半年多前还只是一个举人,连个官照也没有,现在已经是待上任的驸马都尉,加⼊锦⾐卫后就是千戸,现在已经是加了都同知的官衔,在卫中,地位已经和刘勇等人相差不离,如果说实在的势力,也有正门到永定门,再到崇文官等十来个坊的百戸,还有三个千戸,都算是王增的直管,说起来,也算是兵強马壮了。

 今天此人一⾝玄⾊大⽑出锋的裘⾐,戴着的是冬用的暖帽,饰着一块名贵之极的翡翠,间⽟带丝绦,⾜上朝靴,无不是尽善尽美,浑然是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样。

 听张佳木笑话,王增脸上似笑非笑,只道:“我可是来瞧热闹的,听说明儿是皇后千秋节,我这个女婿说是女婿,但嘉善公主幷不是皇后所出,也没有抱在皇后宮中养育。重庆公主虽说也不是皇后亲出,不过自小可是在皇后宮中教养的,要说是⺟女间的情份,和周贵妃倒平常了,和皇后是亲娘儿俩一样,你这个女婿,倒是准备了什么象样的寿礼没有啊?”

 “啊,这个事啊,我早就准备好了,倒是你,”张佳木反相讥道:“不是亲女婿也是女婿,我倒要瞧瞧你备了些什么。”

 “左右不过是些寿桃寿面京丝挂什么的,再备两个瓶儿,上好的宣德炉一对,加起来也就差不离了。”王增笑道:“我现在又不曾当家理事的,这个都同也是刚加不久,算是太后寿辰,全天下都有好处,我只是沾光罢了。倒是你,官儿已经加到无可再加,还是少保,这一回,还给你加了太子太傅,这个官,可是积年宿儒,效力有年的大臣才有的做,你才多大,婚还没成,⽑头小子一个,居然也是太子太傅了,这可从哪儿说起。”

 “你当这个是好来的?前一阵,朔风凛洌时,我在山里头督促太后山陵的时候,吃的那个苦头岂是容易的,一顶太子太傅的帽子,正好酬功。”

 他们俩互相笑骂也惯了的,虽然王增半真半假的,张佳木倒不好和他认真。况且,自己倒确实是有点儿疏忽了,前一阵太后寿辰,全宮中和外头都忙了个人仰马翻,张佳木这个卫使也是忙活的够呛,而且前一阵还给他加了观山陵使的重责,也是和他宗人府的差使相关,太后她老人家的山陵大事,宗人府总不能不闻不问罢。

 其实,也就是扯着虎⽪当大旗,叫他这个实权人物抓山陵大事,以防懈怠疏忽。

 若是帝陵,自然有大学士,或是公侯勋戚主理其事,发京营兵与征集工匠民夫,得历时好几年才能成功,太后不愿打幵宣宗皇帝的墓道合葬,就在宣庙陵寝一旁再修个规制等级略小一些的附葬,这其中的略小是小多少,装饰用料如何,就得看主事人是怎么样了。

 太后对张佳木算是青眼相加,几次给过关照,就是亲事也是太后先行首肯,力主其事,所以把山陵大事给他,也就尽能放心的了。

 “哦,哦,原是我把这个忘了”张佳木是用玩笑口吻,不料王增倒认真起来。

 他今天是来讽喻的,友朋之道,王增觉得就在于谏言,如果朋友有过而不谏争,就失去了朋友的作用了。

 张佳木已经是武职一品,官阶加到无可再加,又是驸马,宗丞,幼军提督,手中的实权实在是太惊人了,王增知道,尽管张佳木对太子有救命之恩,但东宮中忌他的人着实不少。

 其实,就象和皇帝现在也忌曹吉祥,石亨一样,只是帝王对手握重权的臣下有一种下意识的忌惮与防患罢了。

 现在皇帝不忌他,还屡屡宠召加官,只是因为张佳木之上有更強者在。如果更強者有一天不在了,将会如何?

 当然,退居府中为驸马是一条出路,但在此之前,张佳木也不能太过锋芒毕露了。

 毕竟,王增现在⾝份地位不比寻常,有很多事,张佳木都不知道罢了。但王增知道的內情越多,心中对这个朋友未来的处境就越来越担心,所以在张佳木加太子太傅后,他是打算犯颜直谏,叫这个好友力辞掉为好。

 不过,张佳木既然为山陵使,朝廷在事后酬功是必然的事,而且也不能推辞,否则的话,就是对自己的山陵差事没有信心,这可是不能有丝毫马虎和迟疑的,上有赐,则必须坦然受之,平常的谦逊之姿,在这种事上是不必也不能用了。

 王增释然,张佳木却有点儿挠头,想了半天,才算有了主意,因向王增笑道:“好了,我已经有准主意了,这就进宮去吧。”

 “成,再不进去,也该晚了。”

 “也不算晚。”张佳木道:“上回皇上兴致一发,天都黑了,派中使过来唤我进去,玩儿快到子时,又特别派人送出来。”

 “那天也有忠国公和曹大官吧。”

 “是有啊,”张佳木想了想,道:“还有英国公呢。”

 “嗯,你现在已经是与国朝重臣勋戚同列,不到两年就有如此际遇,真是叫人佩服啊。”

 “自然,皇上之恩天⾼地远,我会戒慎自恃,小心以全富贵的。

 “如此,最好不过。”

 两人幷鞍而骑,几番对答之后,却也是无话可说了。

 最近王增与张佳木说话,多半如此,不到三句,便是规劝谏争的话,久而久之,原本的情份似乎也淡薄了一些下来。

 毕竟,朋友之道虽然有各种法,但如此一味只说公事,用的是正经口吻,那么,与普通的同僚或是上司下属又有何异呢?

 如此一路而行,从东华门到奉天门左掖门一路进去,到乾清门向上禀报,里头派人传下话来,到慈宁宮见面。

 如此,又得从乾清门向西头饶,好在隔的不远,而且宮中残雪打扫的⼲净,到处都是整齐的石‮道甬‬,所以行走幷不困难,两人又是少壮之时,虽然穿巷时冷风人,不过随口说笑,幷没有放在心上。

 到了慈宁门外,明显与往时不同,站班的⾼品宦官比目皆是,就连牛⽟蒋安这样的大宦官也是一本正经的持着拂尘,老老实实的在门外站班,宦官之中尽有些人,有的和张佳木相关厚,也有的和王家素有情,不过此时在慈宁宮前,大家也只是互相点头致意微笑罢了。

 报进里头,这两人与普通的外臣不同,都有着准驸马的⾝份,所以一通传过后就直允⼊內,两人昂然直⼊,到得正殿,果然皇帝幷皇太子,还有一大群宮妃女眷都在,急切之间看不清楚,况且,也不敢细看,两人到得太后近前,一起跪下叩首见礼。

 “嗯,你们都辛苦了。”太后的声调倒是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就算是前一阵子,普国同庆,皇帝大表孝心,群臣一起到慈宁宮来给太后叩贺万寿的时候,太后的表情也还是这么样,淡淡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这自然是一种风范,仪度,贵戚和宗亲们都深深畏之,就算是景泰年间,两太后幷尊幷列,但大家心中,恐怕就是景泰自己,也只是把孙太后当真正的太后来看待吧。

 却听太后向着两人道:“张佳木趋奉山陵差使,办的很不坏,听说下大雪的天还住大山里头,着实是辛苦了。”

 “是,”张佳木碰首答道:“为太后将来千秋万岁的大事,臣不敢马虎。”

 “嗯,也还罢了。”太后点了点头,道:“赠你太子太傅,也够酬功了,你要慎始慎终,一直这么小心当差效力,晓得么?”

 “是,臣不敢不小心。”

 “嗯”太后答应一声,又转向王增,道:“你这一阵子,过年过节的,一直在正门和崇文门一带巡视,听说,把宮里头的人也打了?”

 “是”王增坦然答道:“臣职掌京城治安,辑拿不法,那些中使勒索送菜进来的菜贩,臣见着了,不能不管。”

 “嗯,打的好,打的痛快”太后大为首肯,先夸赞了一会儿,然后才向着侍立在下头的那些大太监们道:“王增是国朝勋戚之嫡孙,祖、⽗俱为柱国大臣,他既然有这风骨,我自然要同他撑,你们倒不妨试试,和他唱一场对头戏来看看?”

 “奴婢们不敢”

 也不知道是谁,远远的躬⾝答应下来,声音又尖又细,在深远幽暗的宮噤之中,传的老远,老远。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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