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送你回台北。”阮常行背着一个行李袋,在午餐后准时出现在汪家的客厅。
“不用啦,我搭客运很方便的。”
辰亚客气地拒绝。
“我也要回台北,你不用跟我客气,况且以我们共宿一夜的
情,就算不是顺路,我也会专程送你的。”阮常行拿下她肩上的大背包,抛了一个勾魂眼给
辰亚。
“你一向不是都等到开学的前一天才回去的,这次怎么提早半个月?”汪云萱本来打算叫阿威送这一趟的,无奈这个小表又眺出来捣乱。
“为了小亚我提前回台北。”想起那个偷来的吻,他一口白牙笑得很灿烂。
“阿行,你玩真的?”汪云萱双手叉
,摆出一副母老虎的架势。
虽然汪云萱平诚是大而化之,但是脑神经还没有迟钝到不懂这小表的意思,平常他嘴巴是敢了点,但绝对不敢吃女生的豆腐,这次小亚一来,他不但一张嘴巴坏得很,连动作也表现得很霸道。
“我对小亚是一见钟情,从来都没有开过玩笑,我很认真的,认真的想把她追到手。”
辰亚僵在那里,她想反驳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眼角的余光瞥向汪汉威,只见他笑得很意味深长。
“那阿威怎么办?小亚是我要介绍给阿威的,而且小亚喜爱的是阿威,你这小表硬要挤进来当第三者,到时伤心落泪被抛弃,可别怪表姐我没有警告你。”汪云萱话说得又狠又快。
辰亚拉了拉汪云萱的手臂,她什么时候说过喜爱阿威,不再快点结束这场闹剧,她都没脸继续待在这个渔村里。
“好了啦!反正阿行也要回台北去,我就顺路坐他的车子回去,阿威若送我回去,这一来一往也很浪费时间。”
辰亚不喜爱萱萱老是拿她当话题,她心里有些气,不想再卷入战局,就先走到门外。
阮常行在听见汪云萱的话时,眼神有这么一瞬问的黯淡,但在看到
辰亚生气的样子,他还来不及想太多,就连忙追了出去。
“萱萱,你太急了,就算我和小亚互相有这么一丁点儿的意思,也被你这个急惊风的媒人婆给搞砸了。”汪汉威无奈地摇着头,然后也跟着走出去。
“我可是为你好,你还这样说我。”汪云萱气嚷着,却也不好再多说。
门外,阮常行先将他和
辰亚的背包放进后座,然后自己再坐进驾驶座。
辰亚看着跟出来的汪汉威,她尴尬地拢了拢长发后才说:“阿威,谢谢你这几
的照顾,还有帮我跟汪妈妈和汪爸爸说一声。”
“萱萱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知道她那个人,热心肠一个,老是搞不清楚状况。她老是怕我没人要,会成为王老五。”汪汉威笑容里有股成
男人的风韵。
“其实你条件这么好,一定有很多女生喜爱你的。”
汪汉威在喉咙里轻咳两声,神色有些拘谨地说:“你回台北后,我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当然可以。”撇开汪汉威是萱萱的哥哥,他的成
稳重、进退得宜,外表虽称不上帅劲却也是文质彬彬,像他这样的男人虽不是最优,却也足够
拨她的心。
她要的感情只是顺其自然里的一帆风顺。
“渔村和台北很近,
你有空炒,千万别被萱萱给吓跑了。”
“台北和渔村也很近,也
你有空来台北,我会尽地主之谊的。”
一来一往,两人相视笑了。
她和汪汉威之间总是隔着汪云萱和阮常行,没想到在她要离开渔村之际,两人才有了多一分的接触。
“会的,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他承诺着。
她心里甜甜的说不上什么滋味,痹篇他金边眼镜下的眼神,她看着站在汪汉威背后的汪云萱。
“萱萱,我走了,有空和阿威来台北,我请客。”
“当然,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会陪着阿威同志一起努力的。”汪云萱挑高右边的眉,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对于汪云萱不气馁的
婆个性,
辰亚只能甘拜下风了。
汪汉威
代:“阿行,开车小心点。”
“知道啦,别老是把我当小孩子看。”他不再多话,油门一催就快速地驶离汪家。
再不快走,难道要看小亚和阿威来个十八相送?
看他们亲亲我我,她一句他一言的,他心里
不是滋味。
…。。
飞快的车速,震得
辰亚连系着安全带的上半身都能前后摇动,她实在很担心,人还没到台北就已经阵亡在半路上。
“开慢点,我不赶时间。”
阮常行车速缓慢下来,却劈头就问:“你很喜爱阿威?”
有一个萱萱她已经觉得很厌烦了,现在又有人问她相同的问题,就算她再好的脾气也会被
得无法忍受。
“我喜不喜爱阿威是我的事,我不需要你们像
供犯人一样的
供我。”
她生气了,但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他认识的女生非常多,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女生能像她一样让他心
难耐。
有些豪气大方的女生,会冲着他直放电,大眼勾魂似的飘呀飘,更黏着他不放,死
外加烂打。
有些小家碧玉的女生,态度扭捏假仙,明明喜爱他到口水直
,却在跟他说不到半句话时,就脸红得跟猴
股没两样。
从第一眼在渔村的站牌下看见她时,就对她有着说不出来的好印象。
她没有惊为天人的外表,只能说秀气中有种纯女
的柔情,一六八的高个子,平板似的身材,一点都不显得娇滴滴,却能让他的心跳指数节节攀升。
或许她对他的态度自然不做作,无论是害怕他、讨厌他或者喜爱他,都可以从她率真的脸上闻出几分的味道。
加上汪云萱的一颗心歪了一大边,愈不让他接近小亚,他就愈反骨的想接近她,愈想把小亚介绍给阿威,他就愈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好。
一开始也许是出自逗弄和不愿认输,毕竟同样是男人,没道理他年纪小就不被重视,而海堤上的惊魂是导火线,同房共宿是引爆点,他明白自己的心已经被炸出了一片火海。
刚刚看见她和阿威那种依依不舍的样子,他的妒意就如同中午的大太阳烧得特别的旺。
“我没有
供你,只是想跟阿威有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什么竞争的机会?”她不是装傻,是想问清楚。
“说文言一点,就是我爱慕你;说白一点,就是我想追你;说痞一点,就是你给不给我把。”阮常行开出渔村,来到省道上。
她只是问问,也没要他说的这么明白。对于他大胆的言词,她又不是头一次听见,怎么还会吃惊到不知如何反应?
她瞅着他看,在打量着他话里的真实
。
红灯前,他停车与她对望。
他的眼神火热而直接,不像汪汉威的含蓄高深,她看不赢他,只好收回视线。
她干笑了几声,看看能不能笑走车厢里不太对劲的气流。
“萱萱说,你的话只能打三折听,我就当你是在开玩笑。放心好了,姐姐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她还特别加重了“姐姐”二字。
绿灯亮了,他专注着眼前的路况,久久才说:“我不需要姐姐,有一个萱萱我就已经很头大,我要的是女朋友,是心爱的女人,是牵手走一辈子的人。”
“萱萱说,你的恋爱史若用报表纸来列印,可能会印完一整箱。”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以他很有女人缘的外表,不该会看上她这个年纪大的女人。
“萱萱的话要能听,河水都能拿来喝。”
她很破坏气氛的大笑了出来。“这句话萱萱也用来形容过你,你们表姐弟真是吃同样米饭长大的。”
他很认真地在告白,她却嘻皮笑脸以对,把他的话当成笑剧在看待。
他不该踢到铁板,以他的优秀、高人一等的才情,他只有被追着跑,不然也是一招手就有女人会贴上;独独她,三番两次不把他的话放在心里,还有种嗤之以鼻的味道。
方向盘一转,他在路边急踩煞车。
她瞠目地看着他,这个小表又怎么了!
他的眼底蓄满力量,眼白充斥着血丝:“我是认真地想追你。”
“你为什么想追我?”她下明白,她自认没有任何可以吸引他的条件。
“爱情若能设限、若能问清原因,就不叫爱情了。”
他说的很高深,她却听的很糊涂,这样有回答跟没回答好像没两样。
“我们不适合。”要说就摊开来说,她不喜爱老是被他语焉不详的用语给弄得心烦气躁、耳
火热。
“为什么?”她一口就拒绝他,难道不怕他受伤难过?
“我不喜爱此我年纪小的,我也不想跟流行谈姐弟恋。”
“就因为我比你小,你就否定我?你不看其它、不看我的优点,就只看年纪?”他很想把这女人的脑袋扳开来看看,现在是什么年代了,竟然还迂腐成这个样子。
“对,我就只在乎年纪,我喜爱的是成
稳重、事业有成的男人。”她说得斩钉截铁,她一向看不惯吊儿郎当的男生,这次也不会有例外。
“那你喜爱阿威?”
她真的生气了,为什么都要把她跟阿威硬凑成一对?“没错,我就是喜爱他,这样你满意了吗?”
含怨的眼眸没有任何控诉,只有难过与心伤。他撇开头,再次放开煞车,紧握方向盘的十指有着微突的青筋。
车子再度驶上省道。
她的心头为什么会有揪紧的不舒服感?
他不是认真的,以他风花雪月的过往,他没理由会喜爱上她。
他只是想尝鲜,只是一时兴起,她不能跟着他起舞打转,到时他的新鲜感一过去,她就会被打入冷宫,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明知没有未来的未来,她何苦去走上这一遭。
她的理智永远胜过情感,做什么事都会经过深思
虑,从小到大,她不轻易谈恋爱,不是没人追,是她会考量很多。
她怕成为社会版上那个被泼硫酸的女主角;她怕遇人不淑被男人纠
不清:她也怕恋爱谈到最后会落到伤心的局面。
她不知道她这样的性格是好是不好,萱萱总是说,以她怕死的个性,若想找到人嫁,只适合相亲认识,或者来个
久生情。
看着闷不吭声的阮常行,她有些微怔。
他有着让女生惊声尖叫的外表,可是外表不能当饭吃;他的一张嘴老是像裹了
糖,可是甜言
语最是虚华无用。
就算他比她年长、就算他现在事业有成,她还是没有勇气接受他的追求。
理由无它,她需要安全感,而这是他永远无法给她的。
…。。
隽拔的五官始终寒着一层霜,不说话的阮常行其实有这么一点严肃。
头一遭被女人拒绝,他的心情该如何?该生气?该难过?该惭愧?该破口大骂?其实他也理不出个头绪。
车子飞驰在高速公路上,他只能从脚底发
出郁闷,猛踩着油门,大车也抄,小车也不放过,左右蛇行下,
辰亚只能拉紧把手,却也不敢开口制止他。
早知道,她该听萱萱的话让阿威送这一趟,这下她误上贼车,恐怕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就已经呜呼哀哉了。
车子过了收费站,他终于将车速缓了下来。
他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事情不做则矣,要做就要做到完美漂亮!他不能因为她的几句话,就打了退堂鼓,放弃追求她的念头。
避她喜爱的人是谁,只要她还没嫁人,他就有机会!虽然他现在脑子
烘烘成一片,但是该怎么做他已经有了想法。
在她的带路下,他将车子开到一处大厦前。
“谢谢你送我回来。”在他停妥车子后,她有些战战兢兢地道谢。
“虽然我被你拒绝…”
看着他没有表情的鬼脸,她悬高呼吸,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还是不能改变我对你的喜爱。”他笑了,浓眉弯弯,眼神依然清朗,不似之前的幽暗。“所以你不用觉得内疚,你还是可以阿行阿行的喊,我们之间不需要那种陌生的礼仪。”
她以为她伤了他的,结果他是愈挫愈勇吗?
“我只能把你当弟翟拼。”她重申立场。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喜爱上我这个弟弟的。”
他上半身突然倾斜四十五度角,
畔差这么一点就要吻上她的鼻梁。
她反
地往车门边靠“你干什么?”
“只不过是个离别吻,而且还是弟弟吻姐姐的那种,你别那么紧张嘛!”她愈躲他噙着笑的
就愈追着她的鼻梁移动。
又是那种无辜的大眼眨呀眨的,都不知道现在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她推着他厚实的
膛:“我们是中国人,不时兴法国人那套的。”
“放心好了,我们还不太
,就算你想要我吻你的
,我也不会的。”他的
往下挪了一寸,把气息都吐纳到她娇柔的脸上。
她被困得毫无招架之力,这个小表
薰心吗?竟敢对她
手
脚的!她想推又推不开,偏偏对这种感觉又不是很讨厌。
她只能暂时停止呼吸,免得跟他的气息相融“你别
来,我要下车了。”她悄悄挪出右手放在车门边。
他的薄
在她红苹果似的脸蛋上巡了一圈,挑逗的意味十足,最后在她额上轻轻印上一记,才将那斜了四十五度的身子挪回方向盘前。
“不请我上去坐坐?”
她简直是夺门而出“我们还不太
,下次吧!”
他先在座椅旁按下开启后车厢的钮,再跟着走出车外,颀长的身躯倚在车门边,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笑得有些
魅。
“我是弟弟,你是姐姐,不用这么怕我吧?”谁让她老是把辈份挂在嘴边,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有弟弟这样欺负姐姐的吗?”
她走到车子后头,准备打开后车厢,他快上一步,替她掀开了车盖,拿出了大背包。
她接过背包,微翘着嘴。
“别嘟嘴,不然我会想吻你的。”他很想再尝一次她
上的味道。
她马上将
形拉宽,怒瞪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大厦里走。
没听见他跟上的脚步声,她又赌气地不愿回头,直到她走进电梯里,电梯门关上的那刹那,她确定他真的没跟来,心底的深处却弥漫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想要他上来坐坐,却又不想要他来,矛盾挣扎,他是那么地讨人厌,常常弄得她不知所措,所有自以为是的理智,全被他打得
无方寸。
她是怎么了?搞不清自己莫名其妙的心绪。
难道连声再见都没有吗?从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男人!
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也许没有再相见的可能,一切的一切就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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