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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法国

 深秋,天地间裹着一片金黄,渐渐干枯的树干像是告知冬日的脚步近了,随时等待着一年之中最寒冷的季节降临大地。

 秋高挂天际,但是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它的暖意,就像柳页儿现在的心情。

 她在上班的途中被两名着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请上黑头车,然后被带到郊外的宫殿型建筑物里;这幢建筑完全仿照中国古代的皇宫,有宫殿楼阁,有小桥水,庭院深深,戒备森严,不可侵犯。

 “你们怎么可以随便把我捉来这里?这里是哪里?”

 柳页儿被人用力拽进屋里,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几乎要跌了个跤,站稳之后,她不屈服的抿着。从一进门她就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朝她来,她上这道目光,水灵灵的美眸看见一个高大伟岸的男子,他正不友善的打量着她。

 “你就是柳页儿?”低沉的男音响起。

 他的声音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带了法国腔的中文,特别人。

 “我就是柳页儿。”

 眼前的男人她并不认识,不过高傲的姿态好像她是他的女奴,她拼命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他了?

 没有。她非常肯定自己绝对不曾看过这个男人,她才来法国不久,连房东都不是很,更何况是这样的男人。

 “你为什么放火烧我的‘种源库’?”

 他的表情虽然看似无害,却使柳页儿不寒而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种源库?”

 女人就爱装模作样,蓝昊早已看穿。“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一个能够通过种源库层层关卡的女人,竟然长得这副弱不风的模样,不管她是怎么办到的,他都要她为此付出代价。

 “别以为装胡涂就能粉饰太平,我告诉你,我蓝昊不是你惹得起的,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跟白痴有什么两样!”

 蓝昊实在太生气了,顾不得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此刻的他只想宣喉头咽不下的这口气,柳页儿大概不知道她发神经放的一把火,让他损失钜额美金之外,还得因此赔上商誉,少不了要打几场辟司。

 蓝昊的正职是律师,经营种源库则是他的副业。他拥有全世界数一数二的种源库,任何喊得出名号的科学家、生化学家都得和他打交道,因为他的种源库能提供所有实验用的物种给需要的买家,不论对方要求的东西有多么高难度“蓝昊种源库”都能给予满意的服务。

 如今,这个胆敢招惹他的女人,居然连他的种源库都敢烧,还偷走种源库里的部分物种,眼看几个客户的货期就要到了,时间窘迫,害得他必须向其他小型的种源库出高价调货。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种源库,更不可能放火烧你的种源库啊!蓝先生是不是有所误会?”她没有这个胆,初来乍到,她只想安分守己的念书,不想惹是生非。

 “柳页儿,我的时间宝贵、耐心有限,没空在这里跟你瞎耗,你若浪费了我的时间,可不是你赔得起的。”他火大了。

 柳页儿心里急着,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的清白,明明没有做的事,要她怎么承认?

 “蓝先生,我真的没放火。”

 蓝昊冲向前抓住她的手大咆:“别用无辜的表情对着我,我现在就拿出证据证明给你看。柳页儿,本来我还打算只要你敢作敢当的承认,我就饶了你这一回,毕竟这点损失我还不放在眼里;结果,你不但不承认还表现得如此镇定,你这个虚伪的女人实在太可恶了!”

 他强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拖向走廊另一端的视厅室。

 柳页儿挣扎着“放开我,你要把我带去哪里?”内心的恐惧使柳页儿心跳加快、理智全失,心想着这个男人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捉着她的手臂?他知不知道他的手劲好大,把她弄得好疼啊!

 “我要让你心服口服的认罪。”他真的被怒了。

 伴下委托人的约会,就是为了来逮这个放火贼,哪里知道这女贼比他预料的更可恶,摆了一脸他最讨厌的无辜样,他非撕下她伪装的面具不可。

 “蓝先生,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无辜的,你我无冤无仇,我怎么会放火烧你的种源库呢?”

 柳页儿被拉进视听室,蓝昊鲁的将她进沙发里,她抚着哀求他。“拜托你,放我走,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已经迟到了,再不赶去,老板会炒我鱿鱼的。”

 “我管你的老板会不会炒了你,我的种源库被你烧得面目全非,你还没说要怎么赔我,我为什么要放你走。”蓝昊用遥控器打开墙上的大萤幕。

 柳页儿本来不以为意,直到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她…不,正确来说,画面上那人长得和她一模一样,却不是她,而是晚她五分钟出世的孪生妹妹柳朵儿。

 柳页儿全身打着寒颤,面色苍白。原来是朵儿闯下了大祸,她怎么没想到?朵儿比她早来法国半年,是不是上什么坏朋友受到了影响,才会做出放火烧蓝昊种源库的事来?

 蓝昊见柳页儿安静下来,目光定定的盯着电视墙看着,他才出得意的笑,右手撑着俊脸冷冷的道:“你认不认?”

 她咽了咽口水“蓝先生,请你听我解释,我想…”

 他没等她说完,马上打断她“你是想私了,或是要法院见?”

 “法院?”她呆愣住。

 他点点头不友善的说:“你以为你能躲得了?告诉你,你找律师也没用,因为没有一个律师会接你的案子,你等着坐牢吧!”

 “你不可以这样,不是我…”

 “怎么,你想否认是吗?你想说影片中鬼鬼祟祟的女人不是你?”

 她不敢这么说,影片中的人虽然不是她,可却是朵儿啊!

 柳页儿垂下脸道:“我没有要否认,是我放的火没错。”

 蓝昊挑起眉,哼笑了一声,英气的眉眼好看得紧。“早承认嘛!为什么非要惹我发脾气呢?抬起头看着我说话。”

 她犹豫了下,不敢忤逆他,抬起头默默视他的目光。

 “你要在法院上见吗?”他又问。

 “我知道错了,能不能…”

 他摇摇头“不能,你想要求我放你一马是吧?我若放了你,我的损失怎么算?你也看到了,你的这把火烧掉了种源库一大半的建筑,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跟你计较?我不是神!”他可没这么大方。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真的很抱歉。”柳页儿诚心的替朵儿道歉。

 “不想上法院是吗?那好办,我虽然是律师,不过也不喜爱上法院,尤其是替自己打官司。

 不过这么说来,你是决定要私了?”他看着她,姿态高傲地等她的答案。

 蓝昊在今天以前根本没想到会跟这样的小女孩讨价还价,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他告诉自己再给她五分钟,拿不定主意就走着瞧!

 “私了?”

 他缓缓的点点头“没错!就是私下解决,不用牵涉到法律。”

 “能不牵涉到法律当然最好,可是我很穷,没有钱可以赔给你啊。”她完全慌了手脚,为了朵儿,她所有理直气壮的气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柳页儿和柳朵儿虽然是一对孪生姐妹,可个性一动一静,很是不同。

 “我当然知道你赔不起,我也没打算你一定要赔钱给我,如果你愿意,可以拿别的东西换。”

 他突然心生一计。

 她见他诡笑的表情,心中不警铃大起。“我没有什么可以换的。”

 “请你帮个小忙,应该不会太困难。”

 “只是小忙吗?”柳页儿才不相信,若真是小忙何须她来帮?

 当然不是普通的小忙,他要她帮的自然也有其困难度。

 “是不是小忙就得看你的本事了,本事够就是小忙,本事不够就成了大忙。不过,看你的模样我想只要你用点小技巧,也许很快就能完成这个任务。”

 “我不知道行不行,但愿意试一试。”

 “很简单,不会比你认识一个新朋友困难,只要你放弃成见,真正的付出。”

 柳页儿越听越胡涂,什么事需要她放弃成见,却比认识一个新朋友简单?

 “请蓝先生直说无妨,只要页儿做得到,一定全力以赴。”

 “很好,你有这个心理准备,大家都好办事。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最近刚离婚,心情是降到了谷底,身为好朋友的我一直告诉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必单恋一枝花,可他偏偏不听,还是成天想着如何让他的前回心转意,我希望你能改变这个情况。”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果蓝先生的朋友能够和子破镜重圆,不是很好吗?”

 “这事你不用管,只要办好我代你做的事就好。多管闲事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只会让我不高兴罢了,明白吗?”

 “明白。”柳页儿点点头。

 她的法文还不是很好,所以并不知道蓝昊在法国出名的程度。

 蓝昊在法律界响亮的名气,英俊潇洒的外貌和单身多金的形象,使得他成为媒体的宠儿、社界的金童。

 蓝昊的父亲是法国人,母亲是香港小姐出身,曾经短暂待过演艺圈,在一次社宴会里和蓝昊的父亲相识,旋即天雷勾动地火,成就了一段良缘。

 “我的朋友叫作方礼贤,我要你帮助他忘了他的前。”

 柳页儿懂了,这个任务听起来不难,但是对她来说却是困难重重,因为她虽然古道热肠,但也只限于在工作上,其他方面她可是很被动的,更不用说要她安慰人了,尤其要她安慰一个大男人,她行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效果不是很好,我会怎么样?”

 蓝昊冷冷的看着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胆敢失败,死路一条。”

 柳页儿打了个冷颤。死路一条?他怎么可以这样?

 “你在哪里上班?我派车送你回去,今天讨论的事我会再跟你联络,你休想躲起来。”

 “请蓝先生放心,我不是那种逃避责任的人。”这不只是她的事,还关系着朵儿,朵儿行事冲动,蓝昊种源库的火八成是朵儿放的。

 “最好是这样,因为不论你躲到哪里,就算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逮到。”蓝昊宣示着他的决心。

 …。。

 柳页儿工作的“小宠物”为法籍老夫妇所开,是一家专门贩卖乌的小小宠物店;店面不大,大约八坪左右,但整理得很干净,布置得很清,柳页儿从第一眼就喜爱上这里,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在这里工作的机会。

 幸运的是,老夫妇并没有因为她上班第一天就迟到而不用她,反而关心的询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愿意提出协助。

 第一个客人上门,不是别人,是柳页儿的妹妹柳朵儿。

 “到底发生什么事?你怎么会和蓝昊先生有纠葛,还烧了他的种源库?”

 “我们是为了那些可怜的动植物请命,只不过…用的手法太烈,不小心烧了蓝昊那坏人的种源库,我们原本一开始只打算用偷的,没想到擦走火。他们动作可真快,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上你,你全招了吗?”柳朵儿一脸的不在乎。

 柳朵儿和柳页儿虽然是双生姐妹,但她的行径可是比柳页儿大胆许多,什么事都是先做了再说,没什么顾忌,反正大不了烂命一条;再说,若能为理想而牺牲生命也是值得的。

 “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所以什么也没说。”

 柳朵儿拍了拍脯“好在你什么都没说,否则我就惨了,肯定会被骂死。”

 “会被谁骂?你是不是被人胁迫才会做出这件胡涂事?”

 “没啦,我柳朵儿岂是旁人可以胁迫的,我是因为理念和组织相契合才加入他们的,能替那些可怜的生物请命,真是一件过瘾的事。”

 “组织,你加入什么组织?你可别来,爸妈要是知道我们来法国没有好好用功读书,反而参加了什么不良帮派,是会担心的。”

 柳朵儿笑笑“我才没那么笨呢,‘理想主义’不是不良帮派,而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关怀团体,专门为可怜的弱势生物请命;那些被关在种源库的生物真的很可怜,没有自由之外还得成为人类的实验品,在它们身上试新葯、进行各种不人道的试验,这是我们所不能忍受的。

 姐,你知道我从小就没法看小动物试凄,我一定要救它们。”

 “你为了救那些生物,却让把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境地,实在太冒险了。”

 “我不能见死不救啊!就好比如果人类被外星人捉去做动物实验,下场会是多么凄惨,我们身为人类应该发挥己所不,勿施于人的同理心,能做多少是多少。”

 柳页儿当然理解她的感受,可人在异乡,她们又有多少筹码可以和大财团斗争?螳臂挡车的结果只会伤害到自己。

 “蓝昊在法国是不是很有影响力?”

 “是啊,所以他的种源库才会开得那么大,生意好到不像话的地步。”

 “他还是个律师?”

 柳朵儿点点头“没错,法国大律师,可惜唯利是图,不知人间疾苦,他把你找去有说什么?是不是准备告我?”

 她才不怕被告,有人相告才好玩,反正她正好对读书没啥兴趣,弄点有趣的玩意儿来解解闷也不赖的。

 “没有,蓝先生不打算走法律途径解决。”

 柳朵儿啊了一声,难掩失望。“为什么不告我们?若是能上法庭我们就出名了,一出名还怕没工作可做吗?到时你也跟着沾光,就不必这么辛苦在这里卖乌了。”

 “朵儿,我们在这里只不过是个过客,自保之道就是不要介入太深。”

 “我才不要只当过客呢,我想在法国定居,我喜爱法国,我要在法国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我要出名,我要成功,蓝昊先生应该来找我,他为什么找上你?他还跟你说了什么?他不告我们,难不成要我们赔钱?理想主义可没这么多钱可以赔给蓝先生。”

 柳朵儿进的说法听得柳页儿头皮发麻,她能说出蓝昊不兴讼的换条件吗?

 不,她不能讲,肯定会出纰漏的。朵儿不可能认分的跟着蓝昊起舞的,说不定又会闹出什么风波来,也许什么都不说就由她一肩扛起,会是比较好的作法。

 …。。

 第二天一早,蓝昊派车来接柳页儿去见他的秘书包琴心,所有关于方礼贤的事包琴心知道不少,问她就对了。

 “你就是蓝先生找来安慰方先生的女人?”

 包琴心精明的眼眸上下打量着柳页儿,试图在她身上找出与众不同的蛛丝马迹,否则凭什么这个姓柳的烧了种源库还可以如此幸运?什么都不必负责,只需要陪离婚男聊天就没事,世上岂有如此便宜的易?

 “蓝先生告诉我,只要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你。”

 “是啊,你想问什么?”

 “方礼贤先生和他的子为什么离婚?”

 柳页儿看了看腕表,她今天真的不能再迟到了,利汉夫妇对她这么好,她不能把人家的方便当随便,做人处世的道理并不因为身处的国度不同而有异。

 “这说来话长,主要还是和女人有关;这么说好了,就是方先生有了外遇,你是知道的,女人怎么可能原谅这种事?尤其是在女权高张的今天,自然是不能容忍。”包琴心淡淡一笑。

 “既然是方先生有外遇,为什么不舍得离婚呢?”没道理啊!

 “因为方太太是法国大美女,拥有举世无双的外貌,男人当然舍不得放弃如此美眷啰!所以这个婚离得不是很顺利。”

 包琴心一边喝咖啡一边说着她听来的内幕消息,想着老板到底希望她说到什么程度?好的说完,坏的部分要不要也说一说?

 “都有这么美丽的子了,方先生为何不懂珍惜?”

 包琴心耸耸肩“我也很想问问方先生,现在你有机会近距离和方先生相处,不如把这事弄清楚,好解开我的心头之谜。”

 “我什么时候可以和方先生碰面?”柳页儿再次低头看了看腕表。天啊!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今天小宠物得由她开门,利汉夫妇去探望刚生产的女儿,下午才会进店里。

 “不知道,这事老板会安排,你是不是急着走?我看你一直看手表。”

 柳页儿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我知道这很没礼貌,可是我真的在赶时间,我工作要迟到了,如果没别的吩咐,我想先离开好吗?”

 “好啊,当然好,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柳页儿摇摇头“谢谢,我自己叫车就行了。”

 包琴心听她这么说,自然就没再勉强她,也不管她是不是客套话,总之,照单全收就是。“好吧,我尊重你的意愿,你要自己叫车就自己叫车。”

 然后,柳页儿火速离去,留下一脸窃喜的包琴心。真好,这个柳页儿并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否则她以后的日子不知有多难过。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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