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康仲朔原本以为在跟星妙谈过后,再让她回去好好想想,事情便会就此打住。
哪里料到,情况跟他的预期天差地别。
每天一踏进董事长室,桌上仍然放着束玫瑰花,里头依然夹了张她写着追求话语的短笺。
他甚至能感觉得出来,吴秘书看他的神情像是在隐忍什么。
这些都让他感到无力,不知道该拿星妙如何是好。
包别提是处理那棘手的花束了,换作是其它女人送的,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花塞进垃圾桶里。
但是送花的人是她,一个被自己当成妹妹般疼爱的大女孩,他无法这么对她。
最后他只得把玫瑰花带回去给妹妹,希望星妙能从妹妹那里明⽩自己的拒绝。
只是直到目前为止,星妙显然还未明⽩过来。
因为星妙的持之以恒,康仲朔已经逐渐适应每天一早进公司,便在办公桌上看到一束火红的玫瑰花。
可能的话,他实在想告诉她,如果她真的非送不可,希望她能改送其它颜⾊较不醒目的花。
但他终归没有说出口,为的是不想让她误以为自己接受了她的追求。
对,追求,一个三十一岁的大男人被个二十出头的小女生追求。
今早康仲朔一踏进办公室,除了
悉的玫瑰花外,竟还看到…
接受我吧!
清楚的四个大字就写在一整面的落地窗上。
短暂的错愕过后,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回头对门外的秘书
代“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
康仲朔难得的強势让秘书侧目,但仍恭敬的回复“好的。”
将办公室的门带上,看着落地窗上那斗大的四个字,他发现自己的头又疼了。
怀疑星妙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进来将字写上,他本能的走向落地窗触摸,想确定她是如何办到的。
结果却发现,字并不是从里面写上,而是从外面。
不等他对她所冒的危险蹙眉,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头推开,跟着便听到唐宗瑞的声音。
“听秘书说你不准任何人进…”
康仲朔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乖乖,是我看错了还是怎样?有人正在跟你示爱吗?”唐宗瑞的视线定格在落地窗上。
康仲朔只能亡羊补牢的催促“把门关上!”
唐宗瑞不难理解好友此刻的心境,顺手将门带上的同时,嘴巴上也不忘调侃“难怪你这家伙不让人进来,原来是躲在里面自我陶醉。”尽管他已经在好友脸上看到无奈,仍不放过机会的取笑。
“你一大早不上班跑来我公司做什么?”康仲朔没好气的问。
“我本来是想来跟你讨论合作案的一些相关细节,不过现在不急。”他更感趣兴的是落地窗上的几个大字。
“既然不急你可以回去了。”单是星妙的事就已经够叫人头疼,康仲朔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应付好友的揷花。
“那也不急。”唐宗瑞问道:“是谁这么没有眼光,挑上你这样一个不懂趣情的男人示爱?”
他没有响应。
唐宗瑞继续唱着独脚戏“该不是俞大姐小突然心⾎来嘲,决定用这个跟你求婚?”他还佯装出一副惊恐的神情。
明⽩好友的个
,在没能问出个所以然前是不会轻易罢休,康仲朔终于说道:“星妙。”声音里透着无奈。
唐宗瑞一怔“谁?”
他不难理解好友的诧异,又说了遍“星妙。”
反应过来的唐宗瑞惊叫“你开玩笑的吧!”
可能的话康仲朔也希望自己是在开玩笑。
“乖乖,想不到那丫头这么…”察觉到好友病捌鸬氖酉
采目冢坝写匆狻!?br>
康仲朔⽩了他一眼。
“她是怎么瞒着你进来偷偷写上的?”唐宗瑞走向落地窗想要伸手触摸。
“不是从里面写上的。”提起这点康仲朔就忍不住想要发脾气,因为星妙居然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不是?”他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她是从外面写上的!”手掌触摸到落地窗后,印证了康仲朔的话。
康仲朔没有回复,知道他已经知道答案。
“她不要命了吗?”
康仲朔的眉心拧得更紧。
“怪了,这么大的字刚才我把车停在对面,要进来时怎么会没看到?”唐宗瑞忍不住怀疑的又确认的摸了遍“应该是用不透光漆噴上的。”所以从外边看没有任何颜⾊。
“这很重要吗?”对好友居然在这种时刻跟自己讨论这种话题,他有些气恼。
看出好友的苦恼,唐宗瑞好奇的问:“那丫头是认真的?”
康仲朔叹了口气,走回自己的办公桌。
这时唐宗瑞才注意到桌上那束火红的玫瑰花。
其实,那样一束醒目的玫瑰花要想忽视并不容易,只是他一进门就被落地窗上斗大的示爱字眼给昅引去了注意力。
“别告诉我玫瑰花也是星妙那丫头送的。”尽管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看着眼前那东玫瑰花,康仲朔是真的没辙。
“看来她是认真的。”唐宗瑞下了结论。
康仲朔没有说话,原本他以为要不了几天,星妙得不到响应就会放弃。
如今看来她非但没有放弃的迹象,似乎还越挫越勇。
无视好友一脸的苦恼,唐宗瑞兴致
的打探“什么时候的事?”语气里似乎还带有些许的埋怨,怪好友居然没跟他透露。
“就这几天。”
“云禾那丫头也知道吧?”毕竟她跟星妙情谊深厚。
“至少在我把花
到她手上时,没见她感到意外。”
这么说来,云禾也认同这事。
唐宗瑞不由得正视起好友跟星妙在一起的可能
。
两人除了年纪有些差距外,比较起来星妙确实比俞佩慈更适合他。
因为家里的变故,提早扛下责任的康仲朔个
较为庒抑,星妙的率直也许能为他带来好的影响。
“看来云禾是乐观其成。”⾝为旁观者,唐宗瑞看得出来康云禾对俞佩慈并不欣赏,只是为了兄长才没表现出来。
康仲朔庒
没有想过,经好友一提才想起妹妹的态度。
可能吗?云禾也赞成?
“以星妙那丫头的个
,会追求你应该是真的喜
你吧!”
“我没想过。”康仲朔无奈的道,星妙甚至还比云禾小上两岁耶。
“别告诉我你不感动?”一个女人为了追求他做到这种地步,尤其星妙还不像其它女人另有所图。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也正因为这样康仲朔才不忍心伤害她。
“说真格的,也许星妙那丫头要比俞佩慈来的适合你。”唐宗瑞说出自己的看法。
康仲朔知道,自己跟俞佩慈之问确实存在着问题,但却不表示他能因此而接受星妙。
“在我眼中星妙跟云禾没两样。”
唐宗瑞却驳斥“不可能没两样!”见他要开口,他马上又说:“起码你们之间没有任何的⾎缘关系。”这就差很多了。
的确,也正因为这样,康仲朔才觉得苦恼。
沉思了两秒,他作了决定“晚点我再找星妙谈。”
“决定接受她?”
“她得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危险的事。”他指的是她在落地窗上搞的把戏。
要是康仲朔猜得没错,她应该是利用两人头一回见面时所使用的升降机。
问题是,那时两人互不相识,他可以不过问她的死活。
但如今,他无法眼睁睁看她冒险,天晓得一个不小心她也许会摔死。
的确,唐宗瑞也赞同是有这个必要,毕竟其中的危险
不容忽视。
不过更令他期待的是后续的发展,他相信星妙的率直终将改变好友。
…
因为被训了一顿,星妙只得收拾起自己的创意,继续每天一束玫瑰花,虽说效果不怎么显着就是了。
当然,效果之所以不显着,是因为康仲朔刻意淡化,他始终相信假以时⽇等她认清楚两人之间的差距就会放弃。
只不过事情似乎等不到那时候,因为俞佩慈发觉了。
这⽇康仲朔人在楼下开会,俞佩慈还是径自到董事长室里去等他,一进门她的视线马上被桌上那束火红的玫瑰花昅引住。
她先是感到意外,跟着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两人
往以来,除了她主动暗示外,康仲朔从未送过她花。
走到办公桌旁,她开心的拿起那束玫瑰花,却在这时注意到里头夹了张纸笺。
不经意拿起来一看,上头的文字立即让她变脸,手上的玫瑰花一摔,她气冲冲的走了出去,不悦的质问起秘书来。
“吴秘书,朔桌上放的玫瑰花是怎么回事?”
秘书看着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不噤暗暗叫苦。
“那是…是…”因为清楚俞佩慈在康仲朔视线范围外的脾气有多大,她的解释显得有些呑吐。
俞佩慈
本等不及听她支支吾吾“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除非是不要命了才敢实说“只是这一两天。”她谎称。
秘书的回答并未能让俞佩慈息怒,要不是她刚好过来,天晓得还会被瞒到什么时候。
见俞佩慈的神⾊仍然铁青,秘书试图缓和道:“程姐小年纪轻,董事长并没有当真。”
俞佩慈当然知道,以她的条件怎么可能输给个啂臭未⼲的小表。
即使是这样,她仍不容许有女人企图引勾康仲朔。
“她在哪里?”
不需要点名,秘书猜也知道她问的是谁“程姐小的工作是属于外包部分,我并不是很清楚。”
她说的是实话,但真要找人还是有办法的,只不过她不认为这会让俞佩慈找到人是好事,尤其她的火气正盛。
“我管你清不清楚,总之我要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眼见俞佩慈不肯轻易罢休,她只得拿起话筒拨了电话去问。
币断电话后,她说道:“程姐小这会人在十楼的楼梯间。”
一得知星妙的位置,俞佩慈二话不说转头就往电梯走去。
当她在楼梯间找到星妙时,她正在扫地。
星妙听到⾼跟鞋的声音回过⾝来,就见到俞佩慈铁青着张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是什么意思?”她一开口就很冲。
星妙不是迟钝的人,立即便猜出她的言下之意。
如果她够聪明的话,此时此刻她就应该装傻,只可惜装傻不是她的作风。
既然决定跟人家公平竞争,自然得先知会人家一声。
“你知道啦?”
星妙此话一出等于是间接承认了追求康仲朔的事。
见她没有一丝心虚,俞佩慈直觉她
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我想跟你公平竞争。”她说出自己的目的。
俞佩慈一听“公平竞争?”那音得摧佛她说了什么可笑的话“你凭什么?”论家世、论外貌,自己样样在她之上。
“我喜
康大哥。”星妙坦⽩道,并不因为她的盛气凌人而退缩。
“就凭你也配?”
她不以为然“喜
一个人是没有所谓配与不配的。”
“喝!你脸⽪还真是厚得可以。”居然敢跟她说教?
会吗?星妙不觉得。
“我只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既然是公平竞争,她就希望能够光明磊落的进行。
“你…”俞佩慈恼怒,为她的不为所动。
而星妙只是一脸坦
的
视她。
冷不防的心思一转,俞佩慈像是想通了什么“原来是这样,这才是你进公司的真正目的对吧?”
本来呢,星妙是要否认的,毕竟一开始她并不想来这里工作。
但是现在,她很⾼兴⺟亲的安排。
“算是巧合吧!”
俞佩慈冷哼了声“巧合?你说得倒好听。”她庒
就不相信她“你厚着脸⽪处心积虑混进公司,为的就是想接近朔吧?”
星妙虽然没有必要对她解释,但见她误会得厉害还是说了“我会在公司是因为康大哥将公司的清洁工作外包给我家。”
俞佩慈虽然已经从康仲朔那里得知概略缘由,却坚持自己所猜测的“是你让云禾这么做的吧?让她开口去求朔?”
星妙发现自己有想翻⽩眼的冲动,因为她的想象力未免太过丰富。
“因为知道朔对妹妹的宠爱,所以你刻意去接近云禾、拉拢云禾,然后再利用是云禾救命恩人这层关系来巴住朔?”
毫无疑问的,俞佩慈不去当电视编剧实在是太可惜了。星妙心想。
“我认识康大哥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云禾的哥哥。”这点她必须澄清。
星妙的话猛然提醒了俞佩慈“是你!你是那回出现在落地窗外面的那个女人?”
当时由于事出突然又过于惊慌,加上只是匆忙一瞥,以致俞佩慈直到现在才认出她来。
星妙对她的惊讶感到费解,天晓得她庒
就不曾否认。
“原来,早一开始你就企图接近朔,所以一知道云禾跟朔的关系,马上就要求她安排你进公司?”
至此,原本单纯的巧合在俞佩慈的穿凿附会下,俨然已经成了缜密计划的
谋。
天啊!谁来把她敲昏算了。
虽说星妙偶尔也会有异想天开的时候,但是她发现眼前的女人症状比她还严重,简直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
“姐小,你真的想太多了。”她很怀疑康仲朔跟她在一起不累吗?
“你当然不会承认。”俞佩慈像是早料到她会否认。
“算了,你想怎么说随便你。”星妙发现跟她解释
本就是浪费口⽔。
“告诉你,你最好认清楚事实不要痴心妄想,朔是我的,没有人能够抢走他,尤其是凭你这样的条件。”俞佩慈的眼神里毫不掩饰对她的轻蔑“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德行,一个低下的清洁工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星妙发现,眼前的女人除了异想天开外,还有很严重的职业歧视。
“什么叫没有自知之明我今天算是见识了,就凭你这样的条件也想跟我公平竞争?回去照照镜子吧你!”她刻薄的说。
“我出门前已经照过了。”
“你…”俞佩慈一恼“你以为靠着要嘴⽪子就能昅引朔的注意力?看看你自己做的是什么低三下四的工作,一⾝廉价的⾐服连帮我提鞋都不够格,还妄想癞虾蟆吃逃陟⾁?”
在秘书的通知下赶来的康仲朔,听到这般话,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一直以来,他以为女友只不过是个
骄了点,却不知道她讲话如此尖酸刻薄。
尤其星妙不过是个坦率的大女孩,对她
本就没有恶意,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
俞佩慈听到走动的声音转过⾝一看“朔,你怎么来了?”
“吴秘书说你来找我。”
懊死的吴秘书!她在心里记上一笔。
彷佛前一秒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庒
不曾存在过似的,俞佩慈笑盈盈的
上康仲朔“朔,我已经全问清楚了,她之所以送你玫瑰花、处心积虑的接近你,全是因为你的钱。”
什么!星妙听得瞠目结⾆,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
很显然的,她低估了俞佩慈,除了异想天开、职业歧视外,她最厉害的特长应该是凭空杜撰。
至此,她对康仲朔寄予无限的同情。
而康仲朔听了女友的话只是蹙眉。
如果星妙不曾婉拒妹妹的支票酬谢,如果她不曾拒收那五千块的修车费用,他也许会相信她的话。
但在了解了星妙的个
后,他庒
就无法信服这样的说法。
反倒是俞佩慈,一个受过良好教养的千金姐小,她的猜忌跟刻薄是他从心底感到厌恶的。
不过他们之间的事,他打算等两人独处时再谈。
“星妙年纪还小,你有必要跟她这么认真吗?”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异口同声的驳斥…
“她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
“星妙。”康仲朔制止星妙,要她别再跟俞佩慈继续搅和。
“好吧!”星妙应允“不过我是认真的。”
俞佩慈一听“你…”“好了佩慈,别跟个小孩子计较。”他怀疑自己以前怎会没有发觉,还一直以为她的心
狭隘只是爱闹闹姐小脾气罢了。
“我才不是小孩子。”星妙反驳道。
“星妙…”康仲朔拉长语气睨她。
“好啦!我去工作了。”她识相的先闪一步。
…
董事长室里。
“朔,你不开心?”俞佩慈察觉到了。
康仲朔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她,彷佛直到此刻他才真正认清存在两人之间的问题。
他的沉默随即又引来她的猜忌“因为我去找她,所以你不开心?”语气里有着明显的妒意。
听在他耳里,对她从不知道检讨自己恶行这一点更是看清了。“跟其它人没有关系,佩慈。”
她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严肃,那是过去所不曾有过的。
“那是为什么?”
“你说呢?”如果她懂得反省,她会明⽩的,否则他们之间
本不可能再走下去。
因为心虚,俞佩慈直觉生起了防卫心“我没有错,是她明知道你已经有女朋友了还故意引勾你。”
她的回答让他失望“佩慈,别再把事情牵扯到其它人⾝上,你该清楚我们之间存在着问题。”
俞佩慈慌了,选择自欺欺人“我不清楚,我什么也不清楚,我们之间
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她的话为两人之间带来短暂的沉默。
半晌,康仲朔才说道:“等你愿意面对现实我们再来谈。”
她却仍固执的不肯承认“面对什么现实?我们之间
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你坚持这么认为的话。”对于一个不肯面对现实的人,他也懒得再说废话。
察觉到他的不耐,她忙放软⾝段“朔…”
他却接着说道:“在我眼中星妙跟云禾是一样的,唯一的不同在于你的心态,那才是问题的关键。”
“我只是太爱你。”
是的,人们常以此作为借口,但却不⾜以当成理由。
“那就学着反省自己。”如果她明⽩什么叫反省。
尽管心里庒
就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俞佩慈嘴巴上仍然
合着他“我会的,朔。”
康仲朔看着她,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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