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册封”之前,小燕子还有一关要通过。
这天,小燕子被带到“承乾”宮,来见乾隆和皇后。令妃陪着她。
乾隆的这位皇后,姓乌喇那拉氏,是乾隆的第二个皇后。乾隆第一个皇后“孝贤皇后’,为人谦和,人人喜
,长得非常美丽,和乾隆伉俪情深。可惜不长寿,在乾隆十三年死了。乾隆伤心得不得了,作了很多的诗来悼念她。在他的內心,没有人再能继任“皇后”的位子。但是,六宮不能没有统摄,在太后的示意下,立了现在这个皇后。固为有“孝贤皇后”在前,大家都会把两个皇后作一番比较,乌喇那拉氏就输给孝贤皇后了。乾隆自己对这个皇后,也有很多不満意。既不像对孝贤皇后那么“敬爱”也不像对令妃那样“宠爱”所以,这个皇后是很意失很落寞的。为了要证明自己聪明能⼲,她事事要強;为了皇后的尊严,她经常声⾊俱厉。在她心里。确实有很多的不平衡。这些不平衡,把她变成了一个尖锐而难
的人物。
小燕子对这些一无所知。走进大厅,就看到乾隆和皇后了。
乾隆和皇后端坐在桌前,乾隆面带微笑,皇后却非常严肃。小燕子一见到皇后,心里就七上八下,充満不安。她知道,如果说她在宮里有什么敌人,那就是这个皇后了。她硬着头⽪上前,胡
的屈了屈膝。
问:“你们叫我?”
皇后脸一板,看了令妃一眼。
“这像话吗?”就锐利的盯着小燕子问:“你到现在,连‘请安问好’都不会吗?见了皇上皇后,居然用‘你们’两个字?”
小燕子一呆。
“那…不是‘你们’,是什么?”
乾隆急忙打哈哈:“慢慢教,慢慢教!”他看了令妃一眼,眼光却是柔和的。“你累一点,一样样跟她说明⽩!”
“是!”令妃应着。
“小燕子!你坐下!”乾隆说。
早有宮女搬了一张小凳子过来,让小燕子坐下。
乾隆就和颜悦⾊的说:“今天,朕和皇后叫你过来,是因为关于你的⾝世,还有许多不明⽩的地方,需要你说说清楚!这些疑问弄清楚了,你就是朕的,还珠格格了!”
小燕子的心猛的一沉,睁大眼睛看着乾隆。疑问?弄弄清楚?这些“疑问”弄清楚了,管他什么“还珠格格”“送珠格格”我都不是了!这怎么办?
或者,⼲脆招了!把真相说出来算了!她心里想着;眼珠转来转去,正好接触到皇后的眼光,那眼光不怀好意的瞪着她,似乎在说:“看我揪出你的狐狸尾巴来!看你的脑袋还保得住保不住!”小燕子的心“砰”的一声,几乎跳出喉咙口。我才不要被你逮住!
我一定一定不能被你逮住!她咽了一口口⽔,看着乾隆:一“是!皇阿玛尽管问!”
“你娘有没有告诉你,朕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乾隆柔声问。
小燕子神⾊一松,慌忙说:“有啊!她说,皇阿玛为了躲雨,去她那儿‘小坐’,后来,雨停了,皇阿玛也不想走了!‘小坐’就变成‘小住’了!后来…”
乾隆震动了,在两位后妃面前“提起往年韵事,也略有一些尴尬。就忙着打岔,掩饰的咳了一声:“正是这样,避雨,避雨。没错!”
皇后的脸⾊很不好看。
“小燕子,你是什么时候离开济南的?什么时候到京北的?”皇后问。
小燕子转动眼珠,算着紫薇的⽇子:“去年八月我从济南动⾝,今年二月才走到京北。”
“哦?这么说,你到京北只有短短的几个月,你怎么讲着一口道地的京片子?听不出一点儿山东口音?”皇后问得敏锐。
小燕子答得机警:“皇后,你不明⽩,我娘从小就给我请了一位老师,教我说京北话,我到现在才知道我娘为什么要这样做!原来,她早已知道,我可能有一天,要到京北来,要说京北话!”
乾隆好感动,频频点头。
令妃长长一叹,同情的接口说:“真是用心良苦啊!”皇后
沉的瞪了令妃一眼,再锐利的转向小燕于。
“原来如此!那么,你总不至于不会家乡话吧!
说几句山东话,给我们听听!”
小燕子愣了愣,心里一阵窃喜。要考我山东话有什么问题?柳青柳河诩是山东人呀!卖艺的时候,我还常常装成山东人呢!想着,便脸⾊一正,用山东腔拉长声音叫卖起来:“包⼲,馒头,⾖沙包…又香又大的包⼲,馒头,⾖沙包…热呼呼的包⼲,馒头,⾖沙包…”
爆女们拼命忍住笑。
乾隆和令妃对看,有些啼笑皆非。
皇后听得眼睛都张大了。
“好了好了,说点别的!”皇后打断了她。
“别的?”小燕子想了想,就用山东话流利的说了起来:“在下小燕子,山东人氏。我为了寻亲来到贵宝地,不料爹没找到,我又生了一场大病,差点送掉小命!⾝上的钱,全体用完,因此斗胆献丑,在这儿表演一点拳脚功夫给大家看看!希望京北的老爷少爷,姑娘大婶,发发慈悲,有钱出钱。让我筹到回乡的路费,各位的大恩大德,小燕子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各位!”
皇后皱着眉头:“这词儿真新鲜!讲得也
溜!”
“我练过好多次了!”小燕子一得意,冲口而出。
皇后立即问:“练这个做什么?”
小燕子吃了一惊,张大眼睛,飞快的转着念头。
“如果再找不着爹,我⾝上又没钱,只好去街头卖艺了!”她说。
乾隆听得心酸极了。令妃也是一脸的怜惜。只有皇后,越听越疑惑。
“你还会一点拳脚功夫?你娘居然教你这个?”
小燕子撒谎本来就是一个“专家”这会儿已经不怕了,越说越溜:“是啊!我娘说,姑娘家不学一点功夫,容易被人欺负,要我学拳脚,可惜我不用功,什么都没学好。”
皇后冷冷的看着小燕子,有力的说:“你娘这样栽培你,你的学问一定
好!你的皇阿玛能文能武,诗词歌赋样样強,想必你也学了诗词歌赋!背两首诗来听听吧!”
小燕子吓了一大跳,这才觉得问题来了,她看看皇后,又看看乾隆,有些慌了。
“我娘没教我作诗…”她结⾆的,呑呑吐吐。
皇后陡的提⾼声音:“这就怪了!你娘教你说京北话,教你拳脚功夫,不教你作诗?那么,四书五经总读过吧?”
“什么书什么经”她想了起来,眼睛一亮:“我会背几句‘三字经”“还有呢?总不会只有三字经吧?”
小燕子额上冒汗了,发现这个皇后实在很难
。
心里一急,撒赖的功夫就出来了。背脊一
,老羞成怒的,豁出去的喊了起来:“我是没有什么学问,也没念过多少书!皇后这样审我,是不是皇阿玛不要认我了?不认就算了嘛!
用不着考我!”
皇后又惊又怒:“皇上!您看她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我问问她都不行吗?”
乾隆早已认定了小燕子,一句“避雨”又说中了乾隆往事,他心里,再也没有怀疑,只有怜惜。看到小燕子被皇后
得手⾜无措,更是心有不忍。他全心向着小燕子,代她着急,还来不及说什么,小燕子已经大声接了口:“我娘,她就是很奇怪嘛!她教我这个,教我那个,就没有好好的教我做学问!她说,姑娘家学那么多⼲什么?她现在已经死了,我也没办法问她为什么?反正,我也弄不清楚,我也不明⽩…你再问,我还是不明⽩…”
乾隆听到这里,心中酸楚,揣测着雨荷的心态,再也按捺不住,面⾊凄然的说:“你不明⽩,朕明⽩!”
小燕子吃了一惊,眼睛睁得好大,我都不明⽩,你居然明⽩?她愕然的问:“阿?皇阿玛明⽩?”
乾隆重重的一点头。
“是,朕什么都了解了!”他叹了口气:“唉!你娘是个真正的才女呀!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都行!当初,就是她的才气让朕动了心,可是,却让她付出了整个的一生!她的怨,是这么深刻,她不要你再像她一样…唉!女子无才便是德,真是用心良苦呀!”
小燕子喉咙里咕嘟一声,咽了一口口⽔,如释重负。
皇后疑惑极了,却抓不着把柄。
“那么,小燕子、你娘临终,是怎样对你说的?
除了
给你的两件信物以外,还有什么‘夜半无人私语时’的话吗?”
“夜半什么?半夜什么…”小燕子头昏脑
:“半夜没人的时候,我娘就死啦!”她哀怨的看乾隆:“皇阿玛,我可不可以不说我娘临死的事?我…我…我…”声音颤抖着,一半由于害怕,一半由于技穷。
令妃看看小燕子,再看乾隆,委婉的揷嘴了:“皇上!咱们别问了吧!这不是很忍残吗?您瞧,小燕子已经快哭了,何必再磨折这孩子呢?她才十八岁,已经受过这么多痛苦了,好不容易,冒着生命危险,从鬼门关转了一圈,才找着了亲爹,现在,咱们还她一件一件的说,一件一件的回忆,不是让她再痛一次,难道她的伤口还不够多、不够深吗?”
乾隆早已心痛极了,令妃的字字句句,更是敲进他的心坎里,马上大声说:“小燕子,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朕已经完完全全的相信了你,肯定了你!再也没有丝毫的怀疑!从今以后,谁都不许再盘问你什么,你就是朕失而复得的‘还珠格格’!”就回头喊:“令妃!”
“臣妾在!”令妃大声应着。
“你帮朕好好的教她!”
“臣妾遵命!十天之內,一定给您一个仪态万千的格格!”令妃答得有力,充満信心,面有得⾊。
皇后对令妃恨得牙庠庠,对小燕子一肚子狐疑,她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小燕子疑窦重重,绝对绝对有问题!但是,在乾隆的百般庇护和自圆其说下,她却充満了无可奈何。
小燕子知道过关了,好生得意。睁着黑⽩分明的大眼睛,忍不住胜利的扫了皇后一眼。
十天以后,令妃带着宮女们,细心的把小燕子打扮成一个“格格。”
梳好了头,钗环首饰,一件件的揷上发际,再把那顶缀着大红花的“格格”头,给她戴好。耳环珠钗,一一上⾝。当然免不了画眉染
,胭脂⽔粉。最后,是那双“花盆底”鞋,代替了平底的绣花鞋,穿上了小燕子的脚。
小燕子被动的坐着,已经很不耐烦。但是,腊梅冬雪她们忙得不亦乐乎。令妃跑前跑后,不住的拿来这个,又拿来那个,拼命往小燕子头上⾝上戴去。人家一番好意,她只得勉为其难的忍耐着。
终于,令妃満意了,站在她面前,左打量,右打量。
“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装!这样一打扮,才真是一位格格了!镜子!”
冬雪捧了镜子,送到小燕子面前。
小燕子对着镜子一看。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叫一声,整个人直跳了起来。
“哇!这怎么可能会是我?”
冬雪吓得镜于差点落地,幸好一手接注。
正给小燕子上胭脂的腊梅,运气没那么好,吓得手一松,胭脂盒坠地。
“奴婢该死!”腊梅急忙跪下。
小燕子伸手去拉腊梅,真受不了大家动不动就下跪!
“不是你该死,是我这样打扮太奇怪了,不行不行…”她抓起桌上的帕子,就去擦着脸孔。“太红了,简直像猴儿庇股!”
令妃急忙拉住小燕子的手,又急又好笑,阻止着小燕子:“别动别动!你看那一位格格,不是这样打扮,连我⾝边的七格格和九格格,也是这样的!待会儿皇上要来,你就规矩一点,给皇上看看你的格格样子!”
说着,又俯⾝在小燕子耳边说:“还有,这‘庇股’两个字,⾝为格格,是不能说的。”
小燕子掀眉瞪眼,冲口而出:“难道‘格格’就没有‘庇股?”皇阿玛还不是要用‘庇股’坐。”
腊梅冬雪和宮女们掩着嘴,拼命要忍住笑。
令妃啼笑皆非。
“怎么规矩那么多!烦都烦死了!哦…”想了起来:“这‘死’字格格也不能说…可是宮女们动不动就说‘奴才该死”真是奇怪?她动了动手脚,脸拉得比马还长:“你们在我⾝上,涂了太多东西,这个头就有几斤重,这不是打扮,这是受罪嘛…
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走动,一抬脚,差点摔跤,慌忙扶住桌沿,颤巍巍的站着。“头上有⾼帽子,脚下有⾼鞋子…这比练把式还难!”
小燕子的议论还没发完,门外太监们的声音,已经一路嚷来:“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令妃一凛,急忙走出去
接。
“臣妾恭请皇上吉祥。皇后吉祥。”
乾隆笑着扶起了令妃,说道:“皇后特别要来看看你教调的成绩。小燕子怎样?
这规矩都学会了没有?”
令妃笑笑,朝里屋看看,心里实在有点不放心。
乾隆已经和皇后走了进去。宮女太监马上趴了一地,大喊着:“皇上吉祥!皇后吉祥!”小燕子像个雕刻一样,直
站在那儿,动也不敢动。令妃急忙喊:“格格,还不快向皇阿玛。皇后娘娘行礼!”
小燕子听见令妃的吩咐,有些尴尬苦笑。那个‘花盆底”弄得她连站都站不稳,还行什么礼?她心里直叫苦,眼看乾隆和皇后盯着自己,没办法,只好硬着头⽪,学着満人敬礼的方式,帕子一挥,嘴里喊着:“是!皇阿玛吉祥,皇后娘娘吉祥…哎呀!”
小燕子两手往
间一揷,正要屈膝时,因为双手离开桌面,骤然失去了重心,一个无法平衡,话还没说完,人已整个的趴在地上了。
乾隆惊愕得瞪大了眼睛。
皇后掩口而笑。幸灾乐祸的说:“这个礼,也行得太大了!”便瞟了令妃一眼,不満的问:“连个‘请安’都还没教好吗?那…‘走路’会吗?”
令妃又慌又窘,上前扶起小燕子。惭愧的低下头去。
“是臣妾教调无方…
令妃话未说完,小燕子已经从地上一跃而起,稳住⾝子,傲然的说:“别怪令妃娘娘了,她已经教过几百遍了,谁会连‘走路’都不会呢?让我走几步给你们看看!”
小燕子一面说,一面往前就“走”这次有了防备,把练武的一套都搬出来了,脚不沾尘的,飞掠过乾隆和皇后的面前。竟然穿房而过,窜到外间去了。
乾隆和皇后错愕间,小燕子又飞掠而回“刷”的一声闪了过来,一个大转⾝,稳稳的站在乾隆和皇后的面前。
“这是表演功夫,还是怎么的?”皇后惊得目瞪口呆。
乾隆惊愕之余,却哈哈大笑起来了。
“怪不得你的名字叫‘小燕子”原来走起路来,是用飞的,飞过去,又飞回来,真是一只小燕子呀!哈哈!哈哈!”
乾隆这样一乐,众人如释重负,全都配合着笑。
只有皇后,一脸的不以为然。
“既然已经册封为“还珠格格’,这种种规矩,还是要学会!总不能见了王公大臣,也是这样‘飞过去,飞过来’吧?”
“臣妾知罪,一定加紧训练。”令妃说。
乾隆不大⾼兴了,对皇后皱皱眉:“你也太严肃了一点,小燕子来自民间,不能用宮中规矩,要求大多!”
“皇上这话错了,小燕子已经贵为格格,马上就要让百官参拜,还要行游到天坛祭天,去雍和宮酬神,那么多的场面,如果她有一些失态,岂不是让皇上丢脸吗?”皇后义正辞严。
乾隆愣了愣,脸⾊不大好。
“小燕子急忙一甩帕子,稳稳的请下安去,这次,却得丝毫不错。
“皇阿玛不用
心,皇后娘娘也不用着急,我一定尽快学会规矩,不让皇阿玛丢脸。”
乾隆一怔,又忍不住笑了,怜爱备至的看着小燕“好一个‘还珠格格’,真是冰雪聪明呀!”说着,就看令妃。“朕已经把漱芳斋赐给小燕子住!明儿起,她不必挤在你这儿,可以让她‘自立门户’了。”
这下,轮到皇后的脸⾊不好看了。
“漱芳斋”是宮里的一个小院落,有大厅,有卧室、有餐厅厨房,自成一个立独的家居环境。在宮里,每个宮都有名字,皇后住的是“坤宁宮”令妃的是“延德宮”永琪住的是“景
宮’,乾隆住的是承乾宮。另外还有“钟粹宮”、“永和宮”、“永宮、“诩坤宮”…和许多小燕子叫不出名字,也认不得字的宮,里面住着乾隆的众多妃嫔和阿哥们,格格们。
小燕子搬进了“漱芳斋”才知道自己不再是一“附属品”了。随着她的搬迁,明月、彩霞两个宮女就跟了她。小邓子,小卓子两个太监也跟了她。小卓子本来不姓卓,姓杜。小燕子一听他自称为“小杜子”就笑得岔了气。“什么小肚子,还小肠子呢!”于是,把他改成了小卓子。因为既然有个“小凳子”不妨再配个“小桌于。”小杜子有点不愿意,小邓子拍着他的肩说:“格格说你是小卓子,你就是小卓子,你爹把你送进宮来,还指望你‘传宗接代’吗?’l于是,小卓子就磕下头去,大声“谢恩。”
“小卓子谢格格赐姓!”
这样,这个“漱芳斋’就很成气候了。再加上厨房里的嬷嬷,打扫的宮女太监们,这儿严然是个‘大家庭”了。然后,乾隆的赏赐,就一件件的抬了进来。珍珠十串,⽟如意一支,⽟钗十二件,珍玩二十件,文房四宝一套;珊瑚两件,金银珠宝两箱,银锭子一百两…看得小燕子眼花撩
,整个人都傻住了。
“哇!这么多金银珠宝,以后再也不用去街头卖艺了…够大杂院里大家过好几辈子!”小燕子想着,就心庠难搔了。“怎样能出宮一趟才好!怎样能把这些东西送去给紫薇才好!”小燕子想着想着,就像害了相思病一样,想起紫蔽来。紫薇,紫薇,我要怎样才能让你明⽩,这整个事情的经过?我要怎样才能把格格还给你呢?夜午梦回,夜静更深的时候,小燕子也会被“自责”磨折得失眠了。看着那栉比鳞次的屋檐,听着一声声的更鼓,她好想好想大杂院啊!
当乾隆来到“漱芳斋”对小燕子关怀的问:“这房子还満意吗?能住吗?”
小燕子挑起眉⽑,夸张的喊:“能住吗?住起来真有点困难呢!”同来的令妃吓了一跳,急忙问:“怎么?缺什么吗?我赶紧叫人给你办!”
“就因为什么都不缺,才奇怪呢!睡在这样的房子里,想着大杂院…我是说,想着许多我进宮以前的朋友,我就睡不着了。”
乾隆深深的着着小燕子。
“你进宮以前,还有很多朋友吗?”
“那可不!”
乾隆点点头。
“等朕有时间的时候,应该跟你好好的谈一谈。”
便怜爱的问:“还有什么需要没有?你尽管说!”
“小燕子对着乾隆“碰咚”一跪。哀求的喊着:“皇阿玛!”
“怎么?怎么?有什么不称心的吗?”乾隆着急的问。
“我想到宮外走走!”
“宮外”乾隆怔了怔。“你想出宮,并不是不可以!但是,最近这段⽇子还不行,你有那么多礼节规矩还没学会,何况,马上要带你去祭天酬神了,那可是一个大⽇子…”想了起来,对小燕子安慰的笑着:“对了,那天你就到宮外了!被大轿子抬着,从皇宮一路抬至天坛去!会很热闹的!你就忍耐两天吧。”
那天真的是个大⽇子。
在旗帜飘飘下,仪仗队奏着鼓乐,马队迤逦向前。
街道两旁,万头钻动,大家争先恐后的拥挤着,要争睹皇上和格格的风采。”乾隆盛装,坐在一顶龙舆內,在永琪及其他阿哥贝子们的簇拥下,威武的前行。乾隆拉开轿帘,不住对夹道
呼的民众挥手。
小燕子真是神气极了,穿着満清格格的盛装,坐在一顶十多人所抬的大轿上,四周有侍卫保护和大臣簇拥,沿街缓缓行进。小燕子在如此壮观的行游中,不免得意洋洋,把轿帘全部拉开,恨不得连脑袋都伸到窗外去,不住的对群众挥手示意。
群众们你推我挤,叫着,嚷着,人人奋兴着。大家的
呼不断,吼声震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格格千岁千岁千⼲岁!”
一路有群众匍匐于地。
小燕子听到群众这样的
呼,
动得一塌糊涂她是小燕子呀!以前。走在街上,没有几个人会对她正眼相看,现在,竟然人人对她
呼!她太感动了,太震慑了,大奋兴了!多么可爱的人群啊!她恨不得跳下轿子,去拥抱那些群众,去跟他们一起
呼。小燕子陶醉在人群的叩拜和
呼里,完全没有发现,紫薇、金琐、柳青、柳红也挤在人群里观望。紫蔽瞪着那顶金碧辉煌的轿子,瞪着那个掀开轿帘,珠围翠绕的“格格”震惊得目瞪口呆。
金琐扶着紫薇,眼珠都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她摇着紫薇,不相信的喊着:“姐小!姐小!你看,那是小燕子呀!坐在轿子里的是小燕子呀!她成了格格了!是不是?是不是?”
紫薇瞪着小燕子,整个人都吓傻了。不不!这不可能!小燕子不会这样对我!
柳青看着轿子,忍不住大跳大叫起来:“小燕子!小燕子!那是小燕子呀!”
柳红也挥着帕子大叫:“小燕子!小燕子!看这边呀…你怎么会变成格格呢?”
小燕子什么都没有听到,外面的人群大多,人声鼎沸;各种
呼,各种议论,早把紫薇的声音淹没了。在那黑庒庒的人群中,紫薇他们四个,像是四粒沙尘,那么渺小而不起眼。小燕子坐在轿子中,在轿夫的晃动下,在乐队的吹奏中,几乎要手舞⾜蹈了。
她很忙,忙着笑,忙着对群众不停的挥手。
群众们继续⾼喊着:“恭祝皇上万岁万万岁!抱祝还珠格格千岁千千岁!”
“还珠格格!还珠格格?”紫薇这才大梦初醒般,震动的低喊着。
柳青急忙问一位群众:“什么是还珠格格?”
群众马上七嘴八⾆的接了口:“你还不知道吗?万岁爷收了一个民间女子作‘义女’,封为’还珠格格”今天,是带还珠格格去祭天酬神呀!”
“听说这位,还珠格格神通广大,万岁爷喜
得不得了!”
“我叔叔在宮里当差;我最清楚了!这位格格…来头不小,说是说“义女’,搞不好就是金枝⽟叶!
谁都知道,皇上最喜
‘微服出巡’了,东南西北到处跑…就跑出一个格格来啦!…紫薇听着这些议论,震动已极。
金琐已经气极败坏,摇着紫薇,痛喊道:“姐小!她骗了你!她拿走了信物,她做‘格格’了!”
紫薇瞪大眼睛,整颗心都揪起来了。她对前面看去,那威武的乾隆皇帝已经走远了,小燕子的轿子也慢慢的走远了。但是,小燕子那打扮得无比美丽的脸庞,那得意的笑,那挥舞着的手…全在她眼前扩大,扩大,扩大到无穷无尽。
“还珠格格⼲岁千岁⼲千岁!”
群众的
呼,震动着紫薇的耳膜。声音响得盖天盖地。还珠格格,还珠格格?是沧海遗珠?是还君明珠?紫薇的心,紧紧的菗痛了,痛得翻天覆地。
轿子,马队,仪队,乐队…络绎向前。
尔康、尔泰骑着大马。不断巡视过来,严密的保护着皇上和“还珠格格。”
尔康叮嘱着尔泰:“老百姓太多了,要小心一点,严防刺客!”
“我知道!”
队伍缓缓前行。
紫薇的眼光,始终勾直勾的看着前面。小燕子的脸,群众的
呼,卫队的簇拥;和在前面舆轿中的乾隆,那和她这么接近又这么遥远的乾隆…
叉叠印,在她眼前,如万马奔腾…
紫薇蓦然间,发出一声撕裂般的狂喊,排众而出,没命的追向小燕子的轿子。嘴里,狂疯般的大叫着:“她不是‘格格’!她是骗子!她是骗子!皇上,你被骗了!皇上…我才是‘格格’呀!小燕子…你好狠呀,我们不是结拜的吗?你怎么可以这么欺骗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紫薇这样一叫,群众騒动,卫队騒动。
尔康急忙勒马奔来。一眼看到紫薇,年纪轻轻,美貌如花,却像着了魔,狂疯般的向前冲,势如拼命。尔康大惊,急忙喊:“侍卫!把她抓起来!”
尔泰也勒马过来,察看发生了什么大事。尔康挥手喊道:“尔泰!你保护皇上和格格,不要让他们受到惊扰,这儿有我!”
“是!”尔泰便带着官兵,簇拥着乾隆和小燕子,隔断了紫薇的騒扰,向前行去。小燕子和乾隆,依然笑着,依然挥手,浑然不知⾝后的混
。
紫薇马上⾝陷重围,已有一群侍卫,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抓住了紫薇。
紫薇拼命挣扎,痛喊着:“小燕子!你回来,你跟我说明⽩…我对你这样挖心挖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做了格格,你要我怎么办要我怎么办?”她在侍卫的手中,扭曲着⾝子,奋力想冲出去,嘴里继续狂喊:“不要抓我!我要见那个格格!我要问问清楚,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尔康怒叱:“那儿来的疯子?敢在今天闹场!傍我拖下去!
必进大牢去!”
“喳!”侍卫们大声应着,拖着紫薇走。
金琐陷在人群之中,眼看紫薇要被抓走,惊得全⾝冷汗。她努力的冲着,挤着,想穿过重围,去保护紫薇,在人群里尖叫着。
“姐小!姐小呀…”
柳青柳红看到紫薇被捉,也都大惊失⾊,柳青狂叫道:“紫薇!赶紧回来呀!”
辟兵怒吼,拦着老百姓,人群挤来挤去,要看热闹,场面完全失控,一片混
。
紫薇在侍卫手中,徒劳的挣扎,惨烈的呼号:“皇上…你认错人了…皇上…
尔康见紫薇狂叫不己人群也越挤越多,生怕惊动乾隆,急喊:“让她住口!快抓下去,不要惊扰到圣上和格格就在此时,柳青柳红竟然飞过人群,一路扫了进来。柳青大吼着:“放下那位姑娘!看掌!”
柳红跟着杀了进来,一路把人撂倒在地。
尔康又急又气,又惊又怒。怎么可能?这么⾼兴的场合,万民同
的场面,居然有人捣
?他勒住马,大叫:…“喀什汗!把他们都拿下来!”
“喳!”
便有一个大汉,率了一队⾼手,马上将柳青柳红团团围住…
紫薇被侍卫拖着走,她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嘴里仍在凄厉的喊着:“皇上…折扇是我的“烟雨图”是我的…夏雨荷是我娘呀…”
听到这样几句活,尔康惊然一惊。她知道折扇,知道“烟雨图”知道“小燕子”还知道“夏雨荷!”
这个狂叫的年轻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不噤注意的、仔细的看向紫薇。
侍卫见紫薇狂叫不休,对紫薇一拳挥去。顿时间,众侍卫便对紫薇拳打脚踢起来。紫薇不支,倒在地上,嘴角溢出⾎来。
尔康翻⾝落马,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侍卫。
“住手!不要打!”
侍卫停手,惊看尔康。
紫薇抬起头来,看着尔康。她満面是伤,嘴角带⾎,但是,那对盈盈然的大眼睛,清清澈澈,凄凄楚楚,带着无尽的苦衷和哀诉,瞅着尔康。她挣扎着爬向他,伸手抓住他的⾐摆。
“告诉皇上,请你告诉皇上,‘雨后荷花承恩露,満城舂⾊映朝
’…皇上的诗…写给夏雨荷的紫薇说到此处,不支的倒在尔康脚下。
尔康大震。她知道皇上的诗,还能背出这首诗!
这是什么女子?
就在此时,金琐终于冲出重围,一见紫薇倒地,肝胆俱裂,以为紫薇已被打死,扑奔上前,哭倒在紫蔽⾝上。
“姐小!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太太…旱知道会这样,我们就待在济南,不要来京北了…”
尔康更加惊疑。济南?死去的太太?姐小?
此时,福伦勒马过来。
“尔康,到底怎么回事?有个疯女人吗?”
尔康怔怔的看着脚下的紫薇主仆,回头看看福伦,当机立断的说:“阿玛,事有可疑,我把她们都带回府里去,再慢慢审问!”
埃伦点头。
前面,乾隆踌躇志満,一脸的笑,对于⾝后的打斗争吵,一点也不知道。对于有个和自己关系密切,可能是他真正的“沧海遗珠”正被自己的卫队打得半死,更是连影子都没看到。他兴⾼彩烈的接受着群众的
呼,心底涨満了喜悦和
欣。但是,那被层层队伍簇拥着,包围着的小燕子,却不知怎的,似有所觉,频频回顾,微笑里透着不安。“好像有紫薇的声音…”她想着。往前看,仆从如云。往后看,卫队如山。往左右看,群众如蚁。那儿有紫薇?
小燕子用力甩甩头,甩不掉紫薇的影子。紫薇,这是暂时的!等我保住了脑袋,等我过够了“格格瘾”我会把你爹还给你的!一定,一定,一定!
群众仍一路拜倒,⾼声呼叫着:“恭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抱祝还珠格格千岁千岁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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