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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冷冽的十一月份,天气寒得叫人只想躲在被窝里,厚厚的冬衣即使抵御得了天气的阴冷,却无法阻止那种末日似的气氛!今年的冬季特别冷!

 李俊彦一伙窝在一家西区的火锅城里,气氛热闹的吆喝着喝酒作乐。

 汤庆沽有一回没一回的和他们搭着腔,似乎不太乐意和他们在一起,她好像已经开始厌倦这种生活了!

 深夜里,街上的行人不多,偶尔呼啸而过的飞车骑士也无法使冷清的街道增加一点生气…直到一辆银灰色车停在火锅店的门口。

 车上下来的二个人使庆洁眼睛一亮,她迅速低下头吃东西,心情又惊又喜,既希望被来人发觉,又希望他们根本不要过来。

 小三眼尖,马上就发现了门口进来的人,他顶顶正在和人喊拳喝酒的俊彦。

 “老大!”

 李俊彦不耐地转过头来,正好看见他们,他的脸色刹时拉了下来。

 来人正是仇平和大胖。

 “哟!表哥,你来啦!稀客,稀客,什么风把你吹来的?”他嘲讽的招呼着。

 仇平不理会他的嘲讽大踏步来到他面前:“我问你,仇普在哪里?”

 李俊彦脸扳得死紧,闷声说道:“我敬你三分,你别太不识相,我已经说过不知道她的下落。”

 “我不信,有人看见她被架上车带走了,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卑鄙下!”

 在一旁的阿虎呼的一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仇平冷笑正要开口,大胖一把拉住他:“让我来。”

 仇平悻悻然退到一边,大胖微笑着站出来:“我们只是想确定一下子…”

 “确定个!你们根本是来找碴的!“阿虎仗着人高马大,他站来卷起袖子,出上面的刺青:“有什么话我们外面说!”

 “你!”仇平气得冲上来,大胖一把拦住他。

 “看起来你们好像不太愿意跟我们合作?”大胖仍然笑眯眯的。

 “没什么好说的啦!上次的帐还没算清呢!老大,这次不用跟他客气了啦!扁他一顿!”小三在一旁煽火。

 李俊彦看一下自己身边的人,再看看仇平,虽然仇平身手不错,他身边的胖子看起来也还算中用,不过自己有四个人,就算不行也还可跟附近的兄弟求援…他冷冷一笑,朝几个手下使脸色,他们不约而同站起来。

 大胖一张脸仍然笑,他自口袋掏出证件,又有意无意地看了一下他的配:“你们不合作就是妨碍公务,刚刚几位小兄翟篇口威胁,你们还想袭警…”他连连摇头,口气不胜惋惜:“罪名不少,恐怕你们得跟我到局里走一趟。”

 仇平看到李俊彦迅速变的脸,和其他人噤若寒蝉的样子,不在心中佩服大胖的手段,他冷静的表情险些叫他鼓掌叫好。

 “怎么样?”大胖闲闲的摸着他的配

 “不必和他们罗嗦那么多了啦!警宫,全部把他们拘起来算了!”仇平顺水推舟的唱着双簧戏。

 大胖皱皱眉,似乎正在考虑。

 “别…别这样啊!警察先生,我们又没做什么?”李俊彦开始焦急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紧张的不知所措,唯有庆洁仍埋头猛吃,似乎事情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吗?”大胖不胜为难地开口:“可是你们刚刚还不太肯合作…”

 “我说的全是真话!你要不信我可以发誓!”李俊彦急得真要赌天立誓。

 大胖正要开口阻止,脚下却被什么东西踢了一下,他低头—看,顿时恍然大悟,一抹微笑悄悄爬上他的角。

 俊彦一看没人阻止他,当下只好咬紧牙关举手立誓:“我,李俊彦,倘若知道仇普的下落密而不报,叫我不得好死。”他看了一眼大胖,存心讨好似的加了一句:“永远关在牢里吃白饭!”

 仇平背过身去免得让人看见他忍俊不住的窘样,他抱着肚子拼命忍住笑。

 大胖状极无辜的转向其他人。

 阿虎和小三,本田马上有样学样的开始立誓。

 完毕后大胖收回证件:“你们早说不就没事了,还立什么誓,实在太麻烦了…”

 好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惹火他们有你瞧的!

 汤庆洁不悦的瞪了大胖一眼,他笑嘻嘻的端起桌上的酒:“来!来!来!误会说清楚了,我们大家喝一杯!”

 李俊彦等人强陪着笑脸端起酒杯喝酒。

 大胖肆无忌惮的喝了酒自顾自的吃了,才心满意足的朝四个大男人笑笑:“谢啦!下次有空再聚聚!”

 李俊彦假笑着挽留一会儿,大胖当真又坐了下来。

 “谢谢!谢谢!真是太客气了,盛情难却嘛!仇平你说是不是?”

 仇平闷笑快闷不住了,突然转过身来瞧见一直低着猛吃的红衣女孩正抬起头来瞪着大胖!

 昔日的情景仿佛闪电一般闪过眼底,他足足愣了三秒钟才回过神来:“你…”大胖已瞧出不对劲,他马上笑着将一杯酒送到仇平口中强迫他喝下去。

 庆洁也发现自己被认出来了,她急忙的奔向洗手间。

 “大胖!她…”

 在座的人全注视着仇平奇异的表现,庆洁的离座反而没人注意到。

 大胖连推带赶的将仇平推向门口。

 “大胖!等一下,她就是…”

 “他神智不太清楚,喝点酒就会这样。”大胖若无其事的向他们赔罪:“我们先走了,不必送了,你们自己喝个痛快啊!别客气!”说着说着已将仇平推出门口,进车里。

 “大胖,你搞什么,那个女孩是那天救我的女孩!”仇平重新打开车门下车。

 大胖一把拉住他:“你脑筋有问题啊?你现在去找她不是害了人家吗?李俊彦会怎么对付她?”

 仇平一下子冷静下来,他急着想和那个神秘女郎再见上一面,却忘了她的境况!

 “想好了吧?既然知道她和李俊彦在一起,要找她就很容易了嘛!要是你现在去找她,让李俊彦知道你们认识,而且还是小汤救了你,他…”

 “小汤?”

 “那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他…”

 “大胖!”

 仇平不耐烦的声音惊醒大胖的心,他怔怔的望着仇平:“干嘛?我哪里说错了?”

 “你说她叫小汤?你怎么知道?”

 大胖嘴一歪马上应道:“有吗?我有这样说吗?那我一定是说错了!”他急忙启动车子。

 “大胖!你在骗我什么?”

 “别诬赖人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仇平打量着大胖闪躲的神色:“现在。否则你干嘛笑得像只偷吃油的猪?”

 “我哪有?”

 “你有!”

 …

 火锅城内李俊彦等人铁青着脸坐着,女孩们也噤若寒蝉乖乖坐着,唯有汤庆洁一个人蛮不在乎的大吃大喝。

 “太过份了!”大虎首先忍不住一拍桌子站起来,脸上凶恶的线条因为不甘受辱而格外显得突出吓人。

 “就是嘛!老大,这口气我们无论如何不下去!”小三气得像只跳蚤一样蹦来蹦去:“我长这么大还没让人这样欺负过,他简直…”

 “好了!”俊彦大喝一声,小三马上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连气都不敢

 他拿起酒瓶猛灌一大口:“仇平,总有一天我会要你好看!”

 庆洁心中猛一震,她知道李俊彦这种人没有什么卑鄙事做不出来的,她必须去警告仇平…

 “小汤,你吃够了没有?从刚才到现在你就不停的猛吃!就算是无底也该填满了吧!”李俊彦不满的瞪着她看。

 “不然你要我怎么样?”她蛮不在乎应着:“跟着你们一起发誓?还是一起破口大骂?”

 “你…”他跳了起来,愤怒的瞪着她,仿佛想借着眼光杀死她。

 小三急得在桌底下拉拉庆洁的衣角。

 她依然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你少对我凶,有本事就去找那个惹你的人出气,我不是你的出气筒!”

 糟!她怎么会说出这样话…

 俊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火大的一把揪起她的衣领:“你敢笑我!你…”“老大!老大!别这样,小汤不是有心的!她…”

 周围的人纷纷上来打圆场,想拉开俊彦。

 庆洁这下火气也上来了,她一把推掉李俊彦的手:“我告诉你,你根本就没种,我早就看不惯了,有几个钱就了不起了吗?放着好好的买卖不干,尽要我们去帮你姑姑做事,然后所有的好处你一个人独!”

 气氛顿时冷冽下来,所有的眼睛全看着李俊彦,显然他们也早有这种想法。

 李俊彦脸色铁青:“怎么?你们全向着她?”

 大虎看了看周围,终于吐吐的开口:“话不是这样说啊!老大,不过这阵子…”

 他顿时脸色青红交接:“我告诉过你们,这阵子货不足、风声又紧,所以我才暂时不接货的!我也是为了大家好!”“是这样没错啦…可是下面的弟兄们也有…”

 庆洁定定心神,知道现在还不是扯破脸的时候,她话声放软:“北门青龙那边听说做得很旺,人家也没什么事。我们再这样下去,兄弟们怎么养家糊口?”

 他直盯着她,他从来没想到她竟有勇气反抗他,这个女孩子很特别…

 “好了,我知道了,从明天开始我会去找新货源,这样可以了吧?”

 这样一说,果然人人脸上浮现喜,看来真是杀头生意有人做,赔本生意没人做了!只要有钱赚,没什么生意是不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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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躺在上回想今晚的情形,他仍忍不住大笑了好久,等庄玉虹知道她心爱的侄子被他戏弄时,想必会使她多出几条皱纹!

 仇平翻个身,脑海中浮出个红衣女孩的身影,她既是和李俊彦在一起,那她为何要救他?她看来年纪很轻,为什么要和他们混在一起?

 她会是另一个仇普吗?

 他赫然大惊,从上一坐而起!

 难不成她也被李俊彦用毒品控制住了?

 这也不对,她看起来很健康,更何况她有本事把他从舞厅里救出来,那她一定不是普通女子。

 或许她是李俊彦的女朋友。

 他翻身坐起,这种想法令他难以安适,一般意外的刺痛感在他的心中蠢蠢动!

 太可笑了!难不成他竟对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小女孩动心了吗?她…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冥思。

 “谁?”

 “是我。”他父亲的声音在深夜中听起来格外苍老,他连忙下将门打开。

 “爸。”

 “睡啦。”仇振飞穿着睡袍走进他的房里,在书桌前坐下。

 “还没有。”他坐回上。昏暗灯光下,他第一次发觉父亲的神情竟有些落寞!

 案亲察觉自己的错误了吗?

 “今天潘经理告诉我。‘大发’和我们之间出了些问题。”

 虽然仇平负责的是建筑公司,但总公司的事他没选择的必须知道了解,这个消息马上令他警觉起来,他坐直身子:“什么问题?”

 “他们今天下的明年度订单少了一半以上。”

 “怎么会这样?”仇平大惊失:“‘大发’不是和我们签定了长期合约吗?这样一来他们不是要和我们打官司了吗?”

 仇振飞第一次在儿子面前叹气:“问题就在那纸合约书失窃了,他们可以翻脸不认帐。”

 这是仇振飞第一次在儿子面前出疲态,仇平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即使有疑问,他也很聪明的没有显出来。双方似乎都心照不宜的接受父子关系的转变。

 “公司里出了内贼?”

 仇振飞无奈苦笑:“恐怕是的。”

 “该死!”仇平愤怒的道:“公司一向待人不薄,怎么会有人…对了!”他快的一击掌:“我们不是有一笔贷款放给‘大发’吗?我们可以…”

 仇振飞摇摇头:“那笔款子约定了五年的期限,现在离期限还有四年,合约都在,没用的!”

 那就很不好玩了!“大发”和“仇氏”一向合作无间,一旦“大发”和“仇氏”在这种情况下拆伙“仇氏”即使不关门也会受到不小的冲击!

 “你打算怎么办?”仇平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仇振飞欣慰的一笑,血终究是浓于水的:“还有一件事,现在市场上有人在大肆收购‘仇氏’的股票,我们放出去的股票虽然不多,但是再加上一些董事们手上的大股,如果全给收齐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仇平这一惊非同小可!这是有人要存心整垮“仇氏!”“可是‘仇氏’一向经营良好!持股的人不会轻易松手的!”

 “商场如战场啊!只要有心人大肆宣传‘仇氏’状况不稳,那些投资人不会留恋的,一旦我们的股价大跌,那公司就等于完了!”

 “这种老技俩一用再用,可是还真管用!”仇平翻翻白眼,知道这将是一场苦战。

 虽然“仇氏”可以自行去收购流通在外的股票,可是这样一来,仇氏本身就会元气大伤,发生周转不灵的现象。而和他们竞争股票的人如果手上持股超过一定的百分比,那“仇氏”只能任人宰割了!

 包不必说跟前还有“大发”的危机在!

 仇平越想越心惊,几乎到了无法言语的地步!

 “儿子,”仇振飞安抚地拍拍他的肩:“不必太紧张,我们还不是人家的俎上…至少目前还不是,我们还可以反败为胜的。”

 “怎么做?”

 “首先我要你到总公司去坐镇。”

 仇平不解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去?总公司的情况你比我还清楚,谁最有可能是内贼您应该知道。”

 “我老啦!手腕和魄力都大不如前了。”

 “爸…”仇平失声惊呼,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的父亲,什么时候开始,永不言老的巨人也开始向岁月低头了?

 他摇摇头,阻止仇平开口:“不必安慰我,我自己知道,为公司卖命三十年也够了,现在该是我享享清福的时候了!”

 “爸!”仇平睁大双眼,跟前这个双鬓银白、满面疲惫的老人真是他父亲吗?

 “明天开始,公司的一切就交给你了,你有商业和企管的学位,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他起身慢慢走向门口,身形显得无比的老迈,刹那间,他真只是个六十多岁的苍迈老人,孤独、凄凉…

 仇平从上跳起来喊道:“爸!”

 他缓缓转身朝他微微一笑:“儿子,‘仇氏’就你给你了,不必顾虑我,放手去做。”

 仇平不知所措的定在当场。

 仇振飞打开门,门外的灯光在他身后投下一条瘦长的黑影,仇平震惊发觉,他真的老了、瘦了,也憔悴了!自什么时候开始,父亲真的像个丧的孤独老人?

 或者…他原本就是?

 仇振飞在走出去的一刹那又回过头来,脸上的悲凄清楚的刻划在他原本仍然俊朗的脸上:“我对小普的事…很抱歉,我…很想念我的小女儿。”

 仇平怔怔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父亲临走前的话如此的清晰、悲痛!

 他沮丧地跌坐在上。第一次清晰的体验到,或许他们不仅仅失去了他们的母亲,也许他们连冷酷的父亲也将要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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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眉善目的老医专注的审视着仇普,她好奇的望着他,有趣又好玩的发觉他很像武侠小说的老道士,仙风侠骨。又有点像布袋戏中的老和尚,总是笑咪咪的。

 “怎么样?”唐皓在一旁焦急问道。

 老医师取下听诊器,又替仇普察看了舌头和眼睑,才终于笑眯眯的嘘口气。

 “她复原的很好,营养不太够,不过那没关系,只要多吃点就好了。”老医师沉一下,严肃的面对仇普:“小娃儿,你现在是最要紧的时刻,能不能全好就靠现在了,如果这两、三天你能熬得过去,你就像新的一样健康了,可是如果你再吃葯,你不但这—生要受毒品的控制,而且还会引起肺水肿,到时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了!知道吗?”

 仇普点点头,打从心底喜爱这个老医生,而且忍不住孩子气的把玩他的长胡须。

 “郭医生,您确定她没问题?她发烧的次数好像越来越多了,早晚都是这样!”唐皓关切的望着仇普渐渐合上的眼睛。

 老医生收拾着他的东西,微笑地看着他:“别担心!这是正常现象,她要不发烧你才该担心呢!只要注意多补充一点营养就好了。”

 唐皓凝视眼睑缓缓合上的仇普,他放心的松了口气,又老医生请教一些关于她的问题,老医生耐心地一一回答。

 仇普半睡半醒的听着,她微笑着想唐皓竟是如此唠叨,这一点令她既好笑又窝心;以他这样一个刚的男人如此细心地呵护着她,令她无法不感到欣喜。

 “年轻人,她是你什么人?”老医生带着兴味问道。

 唐皓沉默一会,似乎正在考虑如何回答。

 “没关系,如果不方便就当老头儿没说。”老医生温和的说道。

 “不是这样的!她是我一个同学的妹妹。”

 同学?

 这么说来他真是仇平或是仇凡的同学啰?他为什么不告诉她?仇普迷糊糊的听着。

 “她和你当年带上山来的女娃儿很像。”

 谁?

 唐皓没有开口,两人似乎已准备离去,突然老医生低叫一声,仇普感到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她更紧紧的握着手,舒服沉溺在这种半睡的状态中。

 唐皓来到仇普的边,见到老医生无奈的瞪着仇普的手,原来她竟牢牢的捉着他的大把胡须当枕头,靠在颊边不肯放手。

 他感到又好气又笑,仇普睡得香甜,无辜得像个小婴儿,她顽皮的天终于悄悄回来,连睡觉不忘捉弄人。

 他小心地扳着仇普紧握的双手,企图将老医生的长胡子自她的手中拯救出来。

 “她倒固执!”老医生咕哝着上前帮忙:“我记得以前那个女孩可是温柔的,她们有关系吗?”

 唐皓一顿,无法面对老医生悉的目光。

 老医生叹口气:“我从你十多岁就认识你,也一向把你当儿子看待。阿皓,别做糊涂事啊!”“我知道。”唐皓看着老人经风霜的脸和慈祥的目光,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了返乡的感觉:“我不会的。”

 “不会就好。”老人安慰的回答:“你出去那么久了,找个时间来山上喝杯茶吧!咱们爷俩好好聊聊。”

 经过一番挣扎,老医生的长胡须终于离了仇普的掌握,唐皓出声回答了些什么,仇普没有听见,只知道脚步声离去之后,房里只剩下她一个,跌入了深沉的睡梦中。

 在梦中,她又回到昔日温暖充满笑语的家中,她愉快又舒适的躺在客厅的大沙发上。一边听着耳机,一边看着联考的参考书,嘴里不停的吃着零食。

 仇平满身大汗的冲进来和她争夺汽水,二人尖叫着在沙发上打仗!

 然后母亲进来了,穿着她一贯的深蓝色旗袍,头发挽得高高的,无比的优雅。她笑骂着他们两个又把房子弄得一团糟!而他们也以一贯带着点心虚又蛮不在乎的笑容回应她。

 然后他进来了。

 午后刺眼的阳光使她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只听到仇平豪又亲切的叫着他的名字为他们介绍。

 他叫什么名字呢?仇普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后来梦一换…

 仇凡优雅的近乎不真实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仇凡总是那么脱俗而且超然!永远的第一名!

 在家里,当她和仇平两吵得天翻地覆时,仇凡总是静静的练着她的钢琴、拉着小捉琴,或者优雅的皱皱眉头去念她的书。

 她几乎是母亲的最佳翻版!总是温柔、安静、安详而且井井有条。

 从小仇普就和仇平最亲,并不是她们姐妹感情不好,有很多人说仇普和仇凡长很像…当然,那只在仇普安安静静乖巧坐着时!

 仇普对仇凡一直有一种近乎崇拜的心里,她总是拿第一,总是超越了别人一大截,正因为如此,仇普待她的姐姐像待一个师长一样,永远是彬彬有礼,而且信赖有加!

 只要仇凡说出来的理论,那一定是对的。如果她说一加一不等于二,那在仇普找到反对的证据之前,她是绝对会相信的。

 当然,那并不表示她们永远不会争吵,在极少数几次争吵中,仇皆知道仇凡其实是一个多么多么倔强而且不服输的人。

 像现在,仇凡正在告诉她的父亲,她要出国留学。

 案亲的反应和预测中的一模一样。

 他少有笑容的脸出现了一丝赞许的微笑,仇凡的能力和未来早在他的预测和肯定之中。

 而她的下一句话却大大的怒了她的父亲。

 也震惊了所有的人!

 她打算在国外结婚、定居,等完成学业后再考虑要不要回来。

 后来一片混乱!

 只记得父亲震怒的咆哮和母亲忧伤的面孔。

 在仇凡平静而且不痕迹的脸旁边有一张男人的面孔,上面挂着讶异和不解。

 他大概就是仇凡的情人吧!

 那个人好面热,似乎和她有着某种联系,她越是想看个楚,那张险却是越模糊…

 ¢¢¢¢¢¢

 仇普缓缓地睁开眼睛,屋子里静悄悄的,照估计现在应该是晚餐过后了,她的边放着一盏小灯,她一向怕黑,唐皓的细心再一次令她感动。

 她坐在上,睡前老医生和唐皓的对话重新回到她的脑子里,而梦中那个仇平大声招呼的男人…

 她的好奇心大起,和唐皓相处了快一个礼拜,却不知道他是谁,这实在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而他又一直保持着神秘。

 走出房间,来到唐皓的制图桌前,他说他是个建筑师倒不是骗人的,仇平也是个建筑师,她常窝在仇平的房间里看他画建筑图。

 她站在他的设计图前,发现他的设计合了中国的典雅和西方的大胆强烈,整个设计十足是他个人强烈的个性表征,和仇平的尊贵风范全然不同,她欣赏了一会儿,很奇怪两个完全不同的男人可以结为好友…

 唐皓?唐…

 仇普一怔,昔日早已遗忘的回忆又一点一滴的拼凑起来。以前似乎有个很阴郁、瘦削的男孩子?此遥苄ψ畔放翘评涎肌?br>
 是唐皓吗?

 他是那个当年不爱说话,只喜爱瞪着人看的单薄男孩吗?

 仇普苦苦的思索着,当年那个男孩的样子她早已记不清楚了,可是一个人能在短短的几年做那样的改变吗?

 屋里一片寂静,唐皓似乎出去了,壁炉里的柴火维持在中等,客厅的桌上还放着一个保温锅,里面必定是自己的晚餐。

 知道唐皓不在,她松了一口气,却也有着淡淡的失落感,和他相处这么多天以来,他从未丢下自己离开过,而今夜他却放心她一个独处,气人的是她连走出大门的意念都没有!

 打开他书桌的抽屉,仇普有一股罪恶感,好像在窃取什么东西似的,但好奇心凌驾了一切,她不顾一切的坐下来开始翻找。

 里面除了一些设计草图之外,连张证件也没有。

 她不死心的翻遍整张书桌,连最细微的地方也没有放过,却仍一无所获,仇普有点灰心,她看向书柜,决定再去翻找一次。

 唐皓看的书不外是一些建筑类和设计类的书籍,里面的原文仇普一个字也不懂,她在确定书里没有夹东西之后就放回去,另外还有一些传记或自然生态的书,里面同样干干净净,除了签名,其他一无所有。

 什么都没有。

 仇普丧气的坐在椅子上,开始考虑要不要去唐皓的房间里找找看。

 时间已经很晚了,唐皓或许随时会回来…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豌,然后…碗跌到地板上摔个粉碎,她手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刚刚她太专心了,却没发觉恶魔再一次凶猛的攫住她!

 ¢¢¢¢¢¢

 唐皓强迫自己清醒的看着山路,但醉意却一波又一波的涌上他的眼睛,好几次他差点撞上山壁!

 他开始后悔喝那么多酒,更后悔拒绝老医生提议要送他回来的好心,今天他一直处于后悔的情绪中?

 老医生一直以无比的耐心和同情倾听他这些年所做下的蠢事,奇怪的是,说出来之后,他更加的难受!酒也越喝越多,难怪人说借酒浇愁、愁更愁。

 而现在他必须冒着跌个粉身碎骨的危险,在黑漆漆的山林中开车回去。

 老医生劝他清醒后再走,可是他很清醒啊!他怎能将仇普一个丢在山上不管?

 七年了,认识仇普已经七午了,当她还是个小女孩时他就认识她了,尽管现在的她已经远远将他抛在脑后,但他却无法忘怀,无法忘怀自认识她以后的煎熬!

 就算是他痴!他傻好了!

 这七年之间他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长成一个学成归国的男人,在这期间他过女朋友,有过女人,但他从来没有把仇普忘记过!

 对他来说,仇普一直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少年梦幻,他从来没敢奢望有一天能和她在一起!

 论身份、家世、钱财,他都只能远远的望着她,暗暗的爱恋着她,他原以为这一切都会随时光淡去!

 直到事情发生,他毫无抵抗能力的被卷入仇家的风暴中,直到受伤,直到现在!

 很可笑的一切,标准的豪门风范不正是如此吗?有钱能使鬼推磨,而他甚至不需要用钱去收买?

 一个急转弯,他险险痹篇一株大树,趴在方向盘上,冷汗布满全身,不敢去想象如果撞上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打开车门,寒风马上灌入衣领中,他打个寒颤,竖高衣领,酒意被那一吓和寒风驱走了大半,木屋已遥遥在望,他决定下车走回去,使自己真正清醒过来。

 他现在最不想的就是让仇普看到他喝醉酒的惨状。

 将近二百公尺的路,走起来要比平常艰苦许多,刺骨的寒风在耳衅呼啸,丝毫没有光线,不时被树枝及小石绊倒,他一路咒骂着走到木屋前。

 屋里没有光线。

 唐皓感到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然后急剧的鼓跳起来!

 仇普不可能离开!

 她没有车又不认识路,身体状况一团糟…

 “仇普!”他打开木屋的门冲进房中。

 屋内的气温和屋外一样是刺骨的寒冷,壁炉内的火早已熄了,唐皓的心直沉下冰窖中!

 他冲进仇普的房内,房中他为她留的小灯光仍然亮着,一切如昔,棉被和过去几天一样散放在上…没有仇普的影子。

 他打开小屋中的每扇门,连浴室都没放过,就是不见仇普的踪迹。

 绞痛的心无助的淌着血,他走回客厅,扭亮书桌上的台灯,甚至没有心情重新去点燃壁炉的火,仇普再一次自他的生命中消失,任何温暖都无法使他解冻了!

 一声细细微微的啜泣使他竖尖耳朵,原以为是屋外风声作祟,直到他看见蜷缩在壁炉边,用大摇椅挡住自己的小身影…

 “仇替?”他扭亮客厅的大灯,小心翼翼的走到她的身边。

 她缩成一团,整个人缩进他替她买好的睡袍里,抖得像一片风中残败的树叶!

 “仇普。”他痛楚的轻碰她,悔恨像水一样朝他席卷,他恨不得刚刚撞死在大树上。

 昏而恐惧的眼神空的看着他,出奇发亮的瞳孔和急促的息显示她极度混乱的状态。

 “唐皓!”她吐出残破呜咽,双手紧紧的揽住他的颈子:“我好怕!不要再我把我…一个人丢下不管…”

 饼高的体温烙在他的身上好像烙铁一般将他烧痛!他愧疚无比的把她拥在怀里:“对不起!”

 “我…我好难受…好痛苦…”她呜咽得不过气来:“又好黑…我没办法开灯…好冷…我一直在等你…一直等…一直等…你为什么不回来?我好怕…”

 “仇普…”一阵伤痛的哽咽突然升上他的喉头,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小心的抱起她,走向她的房间。

 翻开她的棉被,轻轻的把她放在上,仇普固执的抱着他不肯放手。

 “仇普,你冻坏了,我去弄点东西给你…”“不要!”她哽咽着:“不要!”

 “仇普…”

 她的脸埋进他的怀里,无助的哭泣,冰冷的手和火烫的额印在他的颈上和前。“我好怕…”

 唐皓抱着她躺到上,拉起棉被盖住两人,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你累了,睡吧,我会陪着你的!”他喃喃地哄着她,轻拍她抖个不停的身体。

 仇普的啜泣渐渐平息,蜷在他的前,双手仍牢牢的攀住他的,头信任地倒在他的肩上,没多久,就沉入了深沉的睡梦之中。

 他轻抚着她的头发,望着她烧红的双颊,和轻启吐着热气的双,一种无助的情绪悄悄占据他的思绪。

 她再过一阵子便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而现在她对他展示了她全部孩子似的信任,以后该怎么办?

 他可以放她走吗?

 如果再也无法放弃她…

 他该怎么办?

 他可以…离开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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