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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时值盛夏,京城中花团锦簇,皇宮中更是百花争,风光无限。

 恰逢当朝皇帝代宗大寿,当然要好好热闹一番。因此连⽇来宮中盛宴无数、歌舞不休,供各级王公大臣和皇亲国戚享用。

 这天晚上,皇上一声令下,要在御花园与所有后妃皇子公主们同乐。

 于是顷刻间处处宮灯⾼挂,映照得御花园內更加美仑美奂。宮女太监们布下了佳肴美酒,妃子公主们在宮女的簇拥下翩然来到,皇子们也带着侍从到达,按位次⼊席。随后在仪仗队的引领下,皇上、皇后以及皇太后在主位上坐定。

 众人三呼叩礼之后,皇上含笑赐座“今⽇众位爱妃皇儿能与朕一起同乐,朕万分⾼兴?矗裢砦阈杈欣瘢∏榛独郑蛔聿还?”“谢皇上!”众人举杯向皇上祝寿,同时乐官们奏响乐音,歌舞翩然。一时间笑语连连,宮女们捧着盘盏往来穿梭,热闹非凡。席间众人纷纷向皇上献上寿礼,说一些祝福的话,皇上听得龙颜大悦。

 这是皇帝的家宴,本不该有外人的,但东方蔚自然是例外。

 他不仅在这最为尊贵的宮宴上占有一席之地,而且他的席位还非常靠近主位,就在太后的右下方。太后和皇上对他的喜爱由此可见一斑。

 东方蔚在皇族中受的程度是空前的。不仅是皇帝和太后,连皇子公主和后妃们也争着拉拢他,一方面想借此博得皇上和太后的另眼相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东方蔚确实是人才,既能给自己助力,又不会对自己有威胁。他睿智而文弱的形象深得人心,进退合宜,所以到处吃得开,慕煞朝中其它的官家‮弟子‬。

 但是太受也是很⿇烦的,东方蔚含笑向一位举酒向他示意的皇子点头回礼,随即张开折扇遮住自己一个不雅的呵欠。

 真累,这就是太优秀的代价!皇上连家宴也要拉他作陪,还让他坐在这么显眼的位置,连偷溜都不方便。

 又有一位公主给他丢了个媚眼,东方蔚假装没注意到,撇头向另一边。不料这边正有几个公主含情的目光在等着他,这下不能视而不见,东方蔚只好有礼貌地颔首示意,然后⼲脆把眼光转移到桌面上去。

 唉,庸医韩应天不知钻到哪里去了,害他连装病都不方便,只能顺⽔推舟,在御医的“诊治”下逐渐“好转。”皇上大喜之下正式封他为太子太傅,召他人宮伴驾。每⽇只是昑昑诗,聊聊天,再这样闷下去,他真的会生病了。

 为什么?当南宮寒可以和他那个好玩的小子双宿双飞,而朱敬祖可以跑到秦淮河畔找漂亮妹妹时,他东方蔚却要孤寂一人长锁深宮?呜,他几乎要念起宮怨赋来了!

 “东方爱卿可是⾝体不适?”皇上见他垂着头,关心地问。

 东方蔚回神“哦,没有,微臣只是有些头昏。”最好让他回去休息。

 “头昏?”太后也关切地问“要不要请御医过来看看?”·其实太后对东方蔚的偏爱也是有原因的,先不提他本⾝的才华和品行,还因为太后与他的祖⺟是亲姐妹。在众多外戚中,她最为看重这个⾎缘较远的姨外甥。

 “不用了,多谢太后关心。皇上寿宴,何必因为微臣的一点不适请御医来扫兴。”那些御医多不可爱,不苟言笑又认真得过分。“微臣只是有些累,现在好多了,不妨事。”

 太后点头,这孩子真是懂事“太傅可能是今天教导太子读书累了,若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不要硬撑着。”

 “如此我就先告退了,请太后和皇上恕罪。”东方蔚恭敬不如从命,向他们躬⾝后悄悄退出宴席。

 密切注意着他的公主们见他走了,齐齐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唉,枉费了她们的精心打扮!

 皇后把一切看在眼里“皇上,看来东方太傅很得众位公主的欣赏呢。皇上太后既然喜他,何不把他招为驸马?”东方蔚外貌才学皆是当朝数一数二的,难怪能得到众位公主的仰慕,她膝下无女,不然也想招他为婿。

 “对!皇后说的是,”皇上顿悟“朕以前怎么没想到呢?东方蔚是个难得的人才,又正当适婚年纪,朕早该招他为婿才是。”

 太后揷口:“皇儿,其实已经有好几个公主来求哀家做主了呢,哀家早就跟东方蔚提过此事,但他老是推说⾝子虚弱,恐怕会误了公主的终⾝,不肯答应。”

 皇后微笑道:“⺟后此事就毋需担心了,经过多位太医的诊治。东方太傅的⾝体近⽇已经大为好转。况且太医说他以往只不过是体质较弱,容易感染一些风寒等小疾,本⾝并无顽疾。以后只要用心调养,必能健康长寿。何以说会误了公主终⾝呢?”东方蔚现在是太子的太傅,才智过人。若成为驸马,必念她推荐之恩,更加尽心辅佐太子。

 太后听了称是,原来这话是东方蔚那孩子的谦词,她还道他真有这层顾虑呢。“皇儿,既然如此,招东方蔚为驸马确是一桩美事。你看哪位公主适合呢?”有好几位公主都有此意,她难以决定,遂把问题推给皇上。

 “嗯,不知有哪位公主到了适婚之龄?”

 皇后左下方的李贵妃一直注意着他们的谈话,此时乘机进言:“皇上,平乐正是年方十七,是该出嫁的时候了。”平乐是她的女儿,自然要帮她抢到这个佳婿。

 皇上尚未作答,徐贵妃抢着说:“皇上,臣妾之女平昭也満十六岁了,臣妾正想求皇上为她选一个驸马呢!”看来耳朵尖的人不只李妃一个。

 “长幼有序,平乐比平昭年纪大,应该平乐先嫁。”李妃惟恐被徐妃抢了这个大好佳婿。

 “若论长幼有序,该平祈公主才是。皇上,平祈已经快十九岁了,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张淑妃听到宮女口中传来的消息,急忙趋前为自己的女儿争取。

 “⽗皇,婚配岂能单论年龄,平公主文静娴雅、喜读诗书,正适合东方太傅。”一位皇子闻风也来凑热闹,替自己的亲妹子说话。

 “皇上,臣妾之女更是才貌双全,温柔娴静,与东方太傅简直是天生一对!”

 在前面几位的吵嚷之下,全场的人都知道要皇上招东方蔚为驸马了。

 “皇上…”

 “皇…”

 “都住口!你们太无礼了!”皇上被⽔怈涌来的人嘲弄得头晕,张口怒斥“朕自有主张,何用你们多嘴!”

 “皇上恕罪!”众人见皇上动怒,急忙跪了下去。

 在太后和皇后的示意下,皇上才缓下脸⾊,宣布道:“朕打算把东方蔚招为驸马,婚配…”

 全场屏息。

 可是皇上看着众位后妃和皇子,还有后面眼巴巴哀求地望着他的公主们,无法把话说下去,顿了半晌,掉头望向皇后:“皇后看谁比较合适?”

 “呃?我?”皇后看了看全场灼灼的目光,要她拉拢一个而得罪其余的后妃?“这…臣妾不知。”

 “你…唉!⺟后,您看呢?”

 “此事由皇儿做主即可。”她就是不知道才让他拿主意的嘛!

 “⺟后…”皇上苦笑,怎么办?今天无论许了哪个都会被其他妃子烦死。毕竟是皇帝,突然灵机一动“有了!菗签!”“什么?”众人追问。“既然多位公主都已届适婚之龄,朕也难以决定,不若由公主亲自菗签,全凭上‮安天‬排!众爱妃谁都不得再争,对菗签结果也不许再有异议,违者打⼊冷宮!朕—言九鼎,必不反口!”这样就不会不得安生了。

 “⺟后,您看这样处理如何?”

 “嗯。”太后点头,这样虽然幼稚一点,但也省了⿇烦。“这倒也是一个公平之法,也免得伤了众皇媳皇孙的和气。皇儿,就这么办吧!”

 “好,朕不能偏心,在场所有的公主都参与菗签。”皇上转头吩咐自己的贴⾝太监方公公马上去做菗签用的阄团:“在场一共有几位公主就做几个阄团,不得徇私!众位皇儿,都随方公公到偏殿去菗签,姻缘由上天决定,勿伤了姐妹间的和气。”

 “是,⽗皇。”众公主皆惴惴不安又満怀希望,双手合十默念菩萨保佑,起⾝鱼贯而去。

 騒动中,在筵席的末位,一名正埋头吃东西的女子抬起头来,望向偏殿方向。在场所有的公主?那包不包括她?

 ***

 虽然娘亲失宠已久,虽然在冷宮中长大,虽然平常的赐赏或玩乐活动都没有她的分,但她好歹也算是个公主,平瑞公主…她的封号也列位于公主名录上不是吗?每逢全皇族共同参加的祭祀天地或祖先等礼仪举行时,公公们也会匆匆跑去把她叫出来凑⾜人数,所以现在也包括她吧?

 她…平瑞公主认真思考半晌,终于确定她也应该去菗签。于是慢慢呑呑地起⾝跟去,也不管前面的姐妹已跑出一大截,她径自以平常的⻳速前行。娘说的,万事要谨慎,多想少做,每走一步都要深思。

 待平瑞公主走到偏殿,众公主已经聚在殿‮央中‬,十数双火眼金睛盯着方公公和另外两个太监制作阄团。

 方公公将制成的阄团全部放进一个金盅內,将盖子盖上摇了几下,再打开盖子放在桌案上。“好了,众位公主请各自菗一签,菗好后不管结果如何,皆不得反悔,任天由命!”

 他话音未落,众位公主已经争先恐后地伸手去抓了…

 “喂,你怎么抓了两个,快放下再抓过!”

 “让开让开,让我过去!”

 “这个是我的!”

 “我要这个!”

 “放手!不许跟我抢!”

 “你才放手,我先拿到的!”

 霎时拳脚纷飞,殿內充満争吵声,叫嚷声,⾐帛撕裂声…

 尘埃落定,一直躲在‮全安‬距离外的平瑞公主才小心地行动,绕过正在急匆匆地展开阄团的众姐妹,凑近金盅观看。

 还有一个捏扁的阄团嘛,果然,她的确有分的。平瑞公主伸手将阄团拈起,未及打开,突然觉得周围空气有些异常,狐疑地回头…

 “哇啊!怎么可能?不可能!”一名公主首先大叫,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老天应该会可怜她的痴心一片才对呀!

 “呼…呼…呜呜,哇…!娘,我不要啦…”几个公主随即没形象地坐在地上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菗到这个签?就是你啦!就是你跟我抢!”捶顿⾜之余不忘怪罪别人。

 “咚!”娇弱的心灵受不了这种打击,一位公主直向后倒下。

 全场大之际,平瑞公主谨慎地退到一旁观察局势。

 “怎么回事!你们吵吵嚷嚷地成何体统?”殿门口一声威严的怒吼让所有声音停顿下来。

 “⽗…⽗皇。”

 皇上领着皇后和一千后妃走进殿中,偏殿內的声响实在太惊人了,因此皇上也不得不过来探个究竟。

 皇上望着这些失了礼仪的公主们各自投向⺟亲寻求安慰“怎么样,谁菗中了?”

 呃?众公主你望我,我望你,最后一致将目光投向现场惟一脸上没有泪痕的人。

 我?平瑞公主受惊地后退半步,然后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慢慢展开手中阄团。展到最后一层时,一小块红绸布飘了下来,在空中翻了几转,飘在皇上脚下。这个是…?

 “恭喜平瑞公主菗得红头!”方公公见平瑞公主仍是呆愣愣地,以为她太过开心了,于是出言提醒。

 红头?平瑞公主抬头望见⽗皇和皇后有些惊讶的目光、各位妃子沉的脸,还有姐妹们妒恨锐利的眼神…

 怎么…怎么在盛夏季节,她却会想打寒战?

 ***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报信的陈公公受了不小的惊吓,噤不住瑟缩一下,万没想到斯文儒雅的东方蔚也会有这般模样。他被东方蔚的利眼瞪得发⽑,硬着头⽪重复:“皇上有旨,招东方太傅为驸马,婚配平瑞公主。”

 “驸马?”昨晚还开心地改装溜出皇宮去看戏,今天一早才知道自己的终⾝已经被决定了。

 “是的,恭喜太傅,贺喜太…”陈公公巴结的祝贺声在东方蔚恐怖的眼神下中断了。“太…太傅?’,不是幻觉,他真的看到了东方蔚眼里冒出的火花。

 “皇上何时做的决定?谁提议的?圣旨是否已下?”东方蔚迅速冷静下来,脑子开始转动…该如何阻止这桩婚事?

 “回太傅,皇上是昨晚在宴席上决定的,由皇后提议。皇上还没有下圣旨。”恢复成文雅模样的东方蔚让陈公公松了口气,说话也有条理了。

 “好,平瑞公主是哪个妃子所生?”他想先了解她是宮里哪个派系的,看能否利用各派系之间的矛盾解决。

 “是宁妃。”他也是昨晚才知道宮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的。

 “宁妃?”怎么印象中没这号人物?先不管这个了“皇上现在在哪里?我要立即觐见圣上。”

 “皇上正在接见回鹘国使臣,不能见太傅。”

 真不巧,那就先见太后吧。“太后在宮里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东方蔚二话不说朝太后寝宮走去。开玩笑,好端端塞一个公主给他,以后岂不是手脚都被捆住了,他一定要阻止!

 ***

 ‮夜一‬辗转难眠,平瑞公主捧着隐隐作痛的头走出卧房,到井边打了一桶⽔洗脸。

 清凉的井⽔让她精神一振,甩去脸上残留的⽔珠,就地坐在井沿思考昨夜的事情。

 昨天⽗皇说要与所有儿女同乐,于是公公们照例把她叫去,没想到中途突然冒出个菗签游戏。更没想到她手气这么好,竟然菗中了,不,她本没菗,是捡其它公主剩下来的,哎呀,这都不重要啦,反正她就是中了“红头。”然后呢,⽗皇就宣布新任太傅东方蔚就是她的驸马了,然后众多妃子和公主口不对心的恭喜祝贺声砸得她头晕脑,连怎么回来的都记不清楚了。

 东方蔚,以前好像听宮女们说过他,似乎是个长相不错的文弱读书人。记忆中听得最多的消息就是东方公子又病了、太后或皇上又赐了他什么名贵葯材、哪几位公主又为他争风吃醋打起来了等等。总之她的印象就是,东方蔚是个到处拈花惹草又会讨太后和皇上开心的葯罐子。

 此时,平瑞公主脑中浮起的形象是一个病恹恹又口甜⾆滑的轻浮流子,然后是她嫁过去后満屋子妾争风吃醋的景象,再来就是体弱的丈夫纵过度英年早逝,最后是自己凄凉的晚年景象…

 平瑞公主打了个冷战,不!她还不如在宮中终老!

 可是,现在怎么办?⽗皇说过菗签结果决不更改,任谁也不能有异议。没有人会帮她,怎么办?

 左思右想全无头绪,平瑞公主吁了口气站起⾝,算了,没有办法的事就不要想太多,任天由命好了。

 况且,那些公主似乎都很喜东方蔚,说不定会说服⽗皇改变人选。

 平瑞公主看看天⾊,又打了一桶⽔,倒进盆里,端着朝⺟亲的卧房走去。⺟亲应该醒了吧?

 轻手轻脚进了房,在桌上放下盆,然后帮⺟亲挂起帐,捧来⾐服。

 宁妃睁开眼睛“欣晨?”欣晨是平瑞公主的小名。

 “是我,娘,我给您打了洗脸⽔。”平瑞公主欣晨扶⺟亲起⾝,为她换好⾐物,再拧吧⽑巾让她拭脸。

 “对了,欣晨,你昨晚去参加宮宴没出子吧?”在女儿给她梳头的时候,宁妃问道。

 “没有,女儿很小心的。”欣晨巧手挽好了三重髻,再给⺟亲揷上金簪。

 宁妃叹声:“为娘不是不相信你,是担心!宮廷之中最多是非,一不小心就会遭殃。唉,娘亲没用,不得皇上宠爱,连累你也受人轻忽。”

 “娘别这么说,女儿会小心的。”她一向都是非常非常小心翼翼的。话说出口之前先想过三遍;向⽗皇太后行礼之前先演习三次;脚步迈出之前也要先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这就好,总之你记住,我们娘俩是宮里最没有势力、最没有后台的妃子和公主,千万不能得罪人!”宁妃这才安心。

 唉,欣晨呀,是她最宝贝的人,总希望她不要出一点事,平平安安地过活。就像当初她的⽗⺟对她的希望一样…

 宁妃的思绪又拉回二十几年前,她本是普通的民间女子,⽗慈⺟爱、兄弟姐妹和睦友爱,现在想起来,当时有多幸福。

 可是在她十六岁那年,皇上下旨选秀女人宮,她被选上了。临行前,年迈⽗⺟拉着她殷殷叮咛:勿引人注目、勿妄求富贵,只是平平常常地做事,三五年后就可出宮回家过安稳的⽇子了。

 只可惜她年少不更事,人了宮之后,被这里的虚华了眼,不甘心埋没在庸庸碌碌的宮女之中,一心想出人头地。

 她成功了,凭着她天生的美貌和才华,她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几年之后,便升为贵妃。

 然而…深宮之中尔虞我诈的权势之争,岂是她一介民女应付得了的?很快的,没有后台、不会耍手段的她就失宠了。昔时被她排挤的妃子们乘机报复,向皇上进谗言,借事由陷害她。要不是当时她已怀了欣晨,可能已经被赐死了呢,岂止是被打人冷宮而已?

 罢到冷宮那几年,她接近崩溃的边缘,万般不解当初那个温情和蔼、对她宠爱有加的男人怎么会在眨眼间就可以翻脸无情、从此不再见她一面!自繁华尊贵的云端一下子跌到凄清的冷宮,花样年华就此虚耗,她怎么受得了?若不是还有欣晨在她⾝边,给了她些许安慰,说不定她已了结残生了。此后她一直悔不当初,为何没有听从爹娘的教诲?

 年复一年,在冷宮中看着外面的嘲起嘲落,当初排挤她的人又被别人挤下来了,不断的争夺一轮一轮地上演,她终于看透了。

 从此不再妄求,不再自怜。即使是欣晨十岁时,因为太后大寿而大敕天下,她们被接出冷宮,搬到了这里,她也不再想尽办法接近皇上去争宠,只希望欣晨能够平安地成长,不会被后宮嫔妃间的战争波及。

 “娘,”欣晨为⺟亲将最后一撮发尾夹⼊发髻后,抓起镜子放在后面方便⺟亲观赏“梳好了,您看看,这种发式是我和红莲阿姨新创的,漂不漂亮?”

 宁妃从前后两面镜中看着这款完美的发髻,笑道:“傻孩子,这么好看的发式应该替你自己梳一个才是,娘这个老女人还打扮什么?”

 是的,欣晨聪慧可爱又乖巧听话,从小就是冷宮中哀怨的女人们难得的笑之源。在众位失宠嫔妃的联合教导下,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満⾝才艺,即使出了冷宮后,也常常回去陪那些疼爱她的阿姨们。有这样懂事的女儿在⾝边,还有什么好忧愁的呢?

 只要不奢求太多,就很容易幸福了。

 欣晨听得外头有人进出的声响,掀开门帘瞧了瞧“娘,是小萍把早饭送来了,我们去吃饭吧。”

 宁妃点点头,让女儿扶着一同走向前厅。

 本来按照宮规,妃子和公主⾝边应有宮女太监各五名伺候的,可是既然她们是失宠一族,⾝边的宮仆当然很容易被调去别处帮忙,最后就只剩下小萍一人在吃着早餐的时候,欣晨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事没告诉娘亲,,呑下口中的食物“对了,娘,我有件事忘了说,昨晚⽗皇给我指了个驸马,叫做…东方蔚。”噗…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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