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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望月丢给朔那一句威胁的话起了作用,朔田担心她在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只好让她在巽云宫内先住下,安抚她一段时间再说。

 他先派人送信到龙宫,让娑竭龙王明白,他之所以会留下望月,是希望能好好开导她,未免强将她嫁给毗摩阿修罗王后,起她那蛮劣的子,面闯出什么更令娑竭龙族难堪的事。

 婆竭龙王捎来的回答只有短短的两句话

 “好自为之,莫让鬼族的污血秽了龙族。”

 看着这两句触目惊心的话,朔就已经明白父亲的暗示了,他对望月特别的爱宠、过分的保护、费神的挂心,都让父亲察觉了他内心真实的心思。

 他对望月从无防备,随着难喻的因缘。一点一点被她掳获,纵使现在醒觉,却已逃不出来了。

 对他而言,望月的出现足了他对她原始的痴心和思念,但前夕相处、耳鬓厮磨的日子,对他身心的折磨竟一比一还要痛苦,他们中间是个水火不容的境界,若一跤跃进去,两人都会粉碎成灰。

 他非常明白,也试图躲避,躲避着不见她,或是见了她就当作视而不见。然而越躲避就越痛苦,越痛苦就越想见,恨不得就此沉沦,什么都不顾。

 数不清是第几回了,他从修冥的步虚宫大醉而归。

 昏晕中,他看见一个人影幽幽仁立在他的房门边,神情落寞地望着他。

 怎么躲也躲不掉了…

 “朔哥,你在躲我。”望月一双灼的的眼睁不肯放过他。

 朔醉悠悠地、脚步不稳地走向她,藉着醉,视她过分浓烈的凝眸。

 她绝的容颜隐隐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仿佛随时都能救伤他,在疼痛的绝望当中,竟带给他奇异的足感,宁愿被她戕伤、由她噬。

 “我是在躲你。”他近她,双臂撑在她背靠着的门板,将她困在门板与他的膛间,苦笑着。“我不能像你这般任,除了躲你,还能怎么样?”

 望月的红颤抖着,不顾一切地扑过他怀里,一下一下地哭捶着他的膛。

 “为什么要躲我?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住在龙宫时那样?朔哥,你为什么要变了,变得跟每个人一样,用白眼对待我,我到底是哪里不对?你们每个人都要这样避着我、赶着我、躲着我,到底为什么?你告诉我

 她的眼泪烧痛了他的心,无法抑止地疼起来。

 “我不该答应韦驮将军…”他忘情地以脸颊俯贴、厮磨着她娇滴的泪颜,低哑的轻哺中满是自责。“如果不把你带回龙宫,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紧伏在他怀中,嗅闻着熟悉的男气息,淡淡的酒气几乎将她醉。

 这是一直守护她、疼惜她,让她感到安全信赖的厚实怀,她不想失去,不要失去。

 “你刚刚说什么?朔哥。”平息了烈的情绪,她这才疑惑起他为何说出那些奇怪的话。

 他刚刚说了什么?酒意令他懵懂起来,他不记得了。

 “朔哥,答应我,待我的心永远都不要变。”她仰起脸,红懒懒地轻摩着他的鬓角。

 朔目眩地与她对望,看着她痴憨的神情,只觉得浑身如火一般热,残存的理智竭尽所能地拼命压抑体内沸腾翻涌的情

 她的红不安分地移到他耳畔,轻轻帼咬着他的耳珠,他浑身一颤,惊见她泛着红星的俏脸;如催情的葯般惑着他。

 “别这样!”他用力推开她,急切地退后几步,费力压抑焚身的念。“我醉了,你快回房去,别待在这里!

 望月茫然呆立,幽幽注视着他。

 “朔哥,以前我们在龙宫那段开心的时光,难道真的回不来了吗?”

 他怔然望着她,他宁可他们之间不要有那段开心的时光,如今就不会尝到这种死的痛苦了。

 “回不来了。”他从恍然中回神,凄苦成笑。“你是妹妹,是女人;我是你的哥哥,是个男人,你读过不少经书,应该很明白这样的身分代表的意义。也许你只是暂时离不开我,一旦分开的日子久了,你自然就会把我淡忘了,以前曾经说过的那些玩笑话,你最好别太认真。”酒意渐渐褪去,身心都泛白。

 他的话让她觉得刺心。

 “对你来说,从前说过的那些话都只是玩笑话吗?”她咬牙问。

 朔垂眸,无语。

 她深口气,压抑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她勇敢地开口。“我对你的感情不只是兄妹之情而且…

 “别说了!”他倏地打断她,心头怦然跳。

 “我一定要说。”她的指尖瑟瑟发抖,把一切都豁出去。“我对你,已不再是对哥哥的那种单纯依赖了,我心中索绕着对你的渴念,但那是对一个男人的渴念,不管我的念头有多么天地不容,但我就是不要你当我哥哥,我渴望得到你,你对我而言只是一个男人…”

 “闭嘴!”朔暴喝,怒捶门板。“明天我马上送你回龙宫,刚刚说的话我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我想爱一个男人那样爱你,”她自顾自地说下去,再羞,她都要说。“即使让我粉身碎骨,万劫不复,我也想以女人的身分爱你一次。”

 朔怔愕住,陷入庞大的震撼中。

 “就算你强行把我送回龙宫,我嫁给毗摩阿修罗王,我的想法永远不会变,你若非要把我送走,我会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对你的心情。”

 他骇然失,惊见她微微地笑起来,容颜有着凄绝的美丽。

 “有谁听见心爱女人的示爱时,会像我这样痛苦,这真是好笑,太好笑了…”醺醺大醉的朔撞倒了步虚宫里的屏风,空茫涣散的视线盯着琉璃藻井、悲愤地狂笑出了眼泪,像要把内心的积怨一并释放。

 报修冥无奈地看着他,尽管朔从没有明说,但他隐约明白煎熬着朔的是怎么样的一份情感,所以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他深知,根本没有任何一句安慰的言语,能抚平朔此刻心里的痛楚。

 他叠长腿,缓缓啜了一口酒。“朔,娑竭龙王滩道没有派人来把望月接回去?”

 “当然有,不过被我挡掉了。”朔踉跄地起身,趴倒在几案上。

 “为什么?”

 “就算强行将望月带回去也没用。”他将狂焰般的红发狠狠甩向脑后,苦笑道。“她那个刁蛮不服输的个性,谁都压制不了,就算将她强行送回去,她还是会再跑来找我,没有用的。”

 “那就尽快将她嫁给毗摩阿修罗王,硬留她在你身边不是办法。

 “她…不是个能让人摆布的人。”他一手支着额角,一手心不在焉地转动着白玉酒杯。

 “你若非要把我送走,我会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对你的心情!”…他了解望月,她说到做到。

 “难道你想这样醉生梦死吗?”修冥一脸肃然。

 “我也不想…”他深叹,眼神凄苦地看着修冥。“教教我怎么做吧?”

 “我已经教你了,除非她嫁掉,不然就是你娶,没有别的方法了。

 “哈…”他纵声大笑,笑声透着心灰意冷。“我不懂,为什么要把一个娇无双的龙女妹妹,嫁给丑陋的毗摩阿修罗王?娑竭龙王的用意何在?”修冥的指尖轻敲着几案,颇为疑惑。“若嫁与八部天龙之龙族,我想你也不至于这般不忍心了吧?”

 朔无语,冷照着玉杯中的清澈的水酒,杯中倒映着他那一双孤冷、晶透的眼睛。

 “朔,我还有一点不懂,望月毕竟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可能对她动情?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修冥无法不质疑他,兄妹相恋,那是何等可憎且无败德的事,天界人间都不容。

 “是啊!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妹妹动情,哈哈…”朔仿佛听见极荒谬的笑话似的大笑着,玉杯中的酒溅出来。“就是因为太清楚她不是妹妹,所以才会放纵感情盲目失控,想不到如今自食恶果了,哈哈

 “等等、等等!”修冥惊愕地扯住他。

 “你说望月不是妹妹,那是什么意思?我都被你搞糊涂了。”

 “望月…是罗刹恶鬼的后代。”朔口而出。

 “什么!”修冥登时起身呆立,瞠眼愕视他。

 朔角泛起冷嘲的笑,他紧闭双眼,不想瞒了,不想让修冥误以为他真是个无吃粕憎的男人。

 “她的双亲被韦驮将军诛杀…”他抓起酒壶猛灌了一口,深蹩眉头,低低说道:“当时我被罚在天湖底悔过,正巧碰见了韦驮将军,他因一时不忍而留下当时还是婴孩的望月,并说我与望月有缘,托我将望月带回龙宫教养,盼能化去她心中的恶鬼戾气。呵呵,你说我与她这是什么缘?可怕的孽缘吧!”说完,又发出一阵冷冷的轻笑。

 “原来…望月不是龙女。”修冥无法置信地注视着他那双茫然的眼眸,无奈地摇头道。“非但不是龙女,还是天界难容的罗刹鬼族,你和她即便不是兄妹,也绝无在一起的可能…”

 “算了,这种事用不着你替我烦恼,反正总有一天,她嫁了,我娶了,那就天下太平。”朔强颜欢笑地应付着。

 “但愿在那一天来临之前,都能平安无事。”修冥若有所指。

 朔怔住,明白修冥话中的涵义,一瞬间失魂落魄起来。望月若再那般苦苦相,他又怎脑扑制得住?

 “王,七天女来访。”迦那来到门外向修冥禀报。

 “请她进来。”

 朔的思被打断,听见七天女到访,知道修冥时常和天女们聚在一起试酒品茗,便懒懒地起身想走。

 “修冥,既然有天女来访,我不便再留下来,先回宫了。”

 “等等…”

 修冥挡下朔,还有话想对他说,却听见一阵环佩叮,转脸看见述那已把七天女领进来了。

 “七天女,如何得暇至此?”他含笑了上去。

 娇若花,媚如秋月的七天女,手捧着一口魏伯杯,抿嘴笑道:“我亲酿了些酒,想请冥海王试试新,如何?”

 “有何不可,天女请坐。”修冥接过七天女手中的琅琅杯,将她延请入屋。

 七天女一进屋便瞧见了朔,他那一身火红的皑甲跃动着刺目的光芒,如一道映长虹,住了她的目光,她好奇地端详起他的容貌,不呆征了。

 这红发赤甲的男人有张充满力与美的俊容,特别是他慵懒酣醉、令人失魂的眼瞳中,有抹落寞忧郁之,深深打动了她。

 “这位想必就是逐王了?”她甜美地一笑,天帝驾前的四天龙各有特色,要认出他是逐王并不难。

 朔漠然颔首,无心和七天女客套。修冥扯了扯朔的手示意他坐下,有意拉拢他们认识。

 “不了,我已经醉得不轻,不好在七天女面前失态,七天女,改有机会再来品尝。”朔不再多言,一辑而去。

 七天女错愕地呆了呆。

 “朔实在太失礼了,还请七天女别介意。”修冥急忙化解尴尬。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逐王许是喝醉了吧?”七天女娇美地浅浅笑道,饶有兴味地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他为止。

 这一刻,她看中了他。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不异空,空不异色,即是空,空即是,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望月椅坐在无忧树下,默默念诵着“心经。”

 从前,只要她无法静定心神时,朔便要她默念心经,反覆不断默念,直到心如止水为止。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天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她远眺天际,指尖轻轻摩拿着颈项上的七彩璎络,记忆缓缓倒,回到朔初初教她背诵心经那时。

 “望月,你若背会了心经,我便送你一件礼物。”那时的朔年少英武,总是温柔爱宠地笑看着她。

 那时的她刚刚长成,聪明慧黠,很快就背会心经,拿到了朔送她的礼物…一件七彩楼墙颈饰。

 那一回,他很开心,非常、非常的开心,从些便将七彩璎珞佩戴在立颈上,不曾离过身,那真是无忧无虑、天真美好的日子呀!一切都懵懂,和朔传依在一起读遍一卷卷的佛经时,总是无比的开心快乐。

 可是现在…··把心经颠颠倒倒念了几十遍,烦的心境仍是无法平静,颓丧的影儿映在地上,颜色悲凉绝望。

 不知何处传来的一阵笑语声,抓回她飘的思绪,仔细一听,竟然是朔和一女子说笑的声音。

 她万分惑,怎么可能?她不是听错了吧?

 顺着声音的方向追过去,赫然看见朔和一名姿容娇丽、体态袅娜的女子,坐在玉石桥畔轻声谈笑,持学浅酌。

 她愕然凝视着他们,脸色刷白,急切地想听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

 “七天女酿的酒香冽异常,我宫中厨子酿的酒远远比不上。”朔温柔和煦地浅笑着。

 那女子以轻纱掩嘴,格格关道:“逐王过奖了,能得到逐王的赞赏,比什么都令我开心。”

 七天女?这姿容尊贵的女子是天帝的女儿?望月张口结舌,心头惊然一紧,意识坠入了谷底。

 “逐王,以后常到天宫走动,我酿了不少酒,等你来品尝。”

 她听见七天女轻灵的笑声,双目愉悦地睨着朔,眼中倾慕。

 “好,七天女若不怕烦,闲暇时一定会常去拜访。”

 朔脸上过分温柔的笑容冷了望月的心,这笑容,她有多久不曾见过了,如今见到,却不是为了她。

 她捏紧拳头,双目燃烧着妒意,一步一步走向他们。

 他们几乎同时转过头看见她,朔口刻意面无表情,七天女则是一脸愕然。

 “你来这里做什么?”望月妒怒盈眶,一脸肃杀地瞪着七天女。

 七天女讶然地轻捣住嘴,不解地看看朔,又看了看望月。

 七天女一听说眼前这个模样姣好的绝娇娃“只是”朔的“妹妹”暗地里松了口气。

 “原来是望月龙女,有礼了。”她欠了欠身,抬眼接住望月如清敌般怨妒的眸光,不令她征了一怔,颇为诧异。

 望月只觉得有团火在心里头烧,根本理不清紊乱的情绪,顾不得有礼无礼,只想弄清楚心底的谜团。

 “你和朔哥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酿酒给他喝?”她一脸寒霜,开门见山地质问七天女。

 “望月!不许你对七天女如此无礼!朔悍然喝止,眸光如尖冰般锐利,冷冷瞪着她。

 望月结结实实地震住了!朔哥从来不曾用这种冷漠的态度怒骂她,如今却是当着七天女的面无情地刺伤她,这样的朔哥让她觉得好陌生、残酷,她感到浑身一阵发寒,肌肤泛起了冷汗和战栗。

 “七天女,小妹一点礼数也不懂,都显我没有把她教好,让你见笑了。”

 听朔说得那么诚恳愧疚,七天女的不悦早化成了一江水。“怎么会呢,望月龙女情率真,倒是可爱得很呀!”

 “七天女的情真柔善。”他一边角微微勾起,瞅着七天女温柔浅笑着。

 七天女在朔的凝视下羞怯怯地垂下颈子,一颗芳心轻颤。

 “七天女不曾来过巽云宫。不如我陪你四处走走,可好?”他朝她伸出手,亲切笑问。

 七天女怔望着他伸出来的手,欣欣然搭上他的手臂。

 “有劳逐王带路了。”她气息微,脸色映红,扶着朔的手缓缓步上玉石桥。

 望月心慌意地跟上去。“望月,不许你跟过来。”朔回眸冷瞥了她一眼,轻轻的语调冷如心冰锋。

 雷顿一般的冷颤窜望月全身,她茫然呆视着踏上玉石桥的那一双人影,英俊伟的他牵引着尊贵娇的她,两人缓缓走进回廊深处,而她,孤身仁立在玉石桥这一头。

 她膛着大眼战栗良久,受伤的泪水再也掩不住淌而下。

 朔哥待她的态度变了,她受不了他近乎諂媚地对待另一个女人,那双向来牵引她走出封闭和寂寞的手,现在却无限温柔地牵起了另一个女人,令她受不了、受不了…

 饼去的,真回不来了吗?

 使劲地抹,也抹不干脸上泉涌的泪意。

 一只琥珀酒杯跃进了她雾气氤氲的眼底,她缓缓走到玉石栏杆旁,拿起酒杯怔然嗅闻着。

 冷冽的酒香。是她亲酿的。

 望月宁静而安详地深瞅着玉石桥下的清溪,慢慢举起酒尽,反手扳倒,冷冷望着杯中香酒一点一点落入清溪,邻邻光影拂掠过她蔷薇的红角微微漾着一抹冷然的笑意。

 朔是她一个人的,谁也别想得到他!

 瞥见玉石桥下水面的倒影,她惊然一惊,那是她吗?

 手中的酒尽无意识地坠下水面,打散了水中那张妖媚狰狞的脸,她是谁?

 她惊慌失措地退后几步。是他,他将她到了诡的境地,令她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头兽”

 她是谁!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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