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的是她!
看着夏未央那张薄施脂粉的脸蛋,连奕威仍旧有着难以置信的感觉,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巧合竟然会发生。
他和她之间,从来没有经过刻意的安排,但总是会兜在一块儿。难道他们命中注定是一对冤家,注定就是要搅和在一起?
不可否认的,见到她,他的心里生起一种微妙的感觉,虽然称不上欣喜若狂,但也绝不是深恶痛绝。
只是…他的目光在她和好友卢彦勋的身上来回游移,两道浓眉不由得皱了起来。
啧,这女人也未免太锲而不舍了吧!
就算她想钓金
婿好了,也未必一定要执著于卢彦勋呀!难道其他男人她真的一点都看不上眼吗?
连奕威愈想愈觉得恼火,却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这样的反应,似乎已有些过了头。
他沉着一张俊脸,朝他们的座位大步走去,目光则一瞬也不瞬地停驻在夏未央身上。
他怎么了?干么这样一直盯着她?夏未央很努力地想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却发现根本办不到。
在他专注而强烈的注视下,她原本紧绷的身躯变得更加僵硬,不仅心跳和呼吸全都
了,那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更是瞬间升高了几倍。
“唔…”她忽然蹙起眉心,双手抚着腹部,感觉到一股强烈痛楚在她体内蔓延开来。
讨厌!怎么又来了?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她该不会是莫名其妙被人下了什么催眠指令,只要一想到或看到连奕威,她就会没来由地感觉疼痛不适?
“你怎么了?”连奕威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没事!”她咬牙回答,不想让其他人察觉她的不适。
“没事才怪!”连奕威浓眉紧皱地盯着她。
看着她那脸色微微发白,却偏要嘴硬逞强的模样,连奕威的心蓦然一阵紧缩,彷佛他也承受了和她相同的痛楚。
“我说没事就是没事。”夏未央忍疼回嘴。“而且话说回来,就算我有事也不关你的事。”
唉唷!好痛!不行了,她快要撑不住了。夏未央在心底发出一连串疼痛难耐的哀嚎。
这男人一出现在她面前,她就变得这么不舒服,看这情形要是她再继续和他这样大眼瞪小眼,只怕情况还会继续严重下去,而她可一点儿也不想测验自己忍受疼痛的极限在哪里呀!
为了不莫名其妙地晕死在众人面前,她还是赶紧离开好了。
“对不起,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她勉强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竟疼得全身冒起冷汗。
真是太怪了。她到底是怎么了?这种疼痛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像是因为心理压力所引起,反倒像是她的身体真的出了什么状况。
可是,她一向都很健康,也没什么毛病呀!
“唔…好痛…”
她抱着肚子,虚弱地呻
,感觉自己的腹部好像变成了一个强力搅拌器,大肠、小肠、盲肠全都扭搅在一起了…
咦!
夏未央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她现在这种痛法…难道会是…
“唉唷!”一阵剧烈的痛楚又再度席卷而来,疼得她几乎连站都站不住,只好赶紧蹲了下来。
“未央!你怎么了?”她的反应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
夏未央还没来得及回答,整个身子就突然腾空“飞”了起来。
“啊…”她惊呼一声,惊魂未定地发现自己竟被连奕威打横抱起。“你你你…于什么?快点放我下来!”
大庭广众之下,他这样抱着她成何体统?
虽然她痛得两眼昏花,连看都看不清楚,但却可以强烈地感觉到自己成了整个餐厅的注目焦点,真是丢脸死了!
连奕威不理会她虚弱的抗议,仍旧将她抱在怀中。
“我带她去医院。”他匆匆扔下这句话之后,不等众人回答便抱着她转身走出餐厅。
他很快地将她抱上车,一坐上驾驶座后,他马上用力踩下油门,朝最近的医院驶去。
“等、等一等!”夏未央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急嚷道。“在去医院之前,我要先回家一趟。”
“回家?现在都已经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回家干什么?”连奕威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
“不行!我要先回家,我一定要先回家!”
看她痛得快晕厥过去,却还十分坚持要先回家一道,看来是真的有什么非回家不可的原因,连奕威也只好妥协了。
“好吧!你家在哪里?”
“在复兴南路…”夏未央忍着疼,说了一串地址。
“你忍着点,我马上载你回去。”
连奕威马上转动方向盘,朝复兴南路开去,在他沿路疾驶的同时,还不时担心地分神瞥向一旁的她。
在他自己还浑然不觉的时候,他的心早巳全系在她身上了…
一打开客厅的大门,夏未央就马上冲进自己的房间。
连奕威原本是在客厅里等待,但是等?,将近十分钟,却还是不见她出来。
“奇怪?她到底在搞什么?”
他既感到疑惑,又担心她会痛晕在房里,因此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忍不住苞进了她的房间。
一进房门,他愕然地发现她正忙着翻箱倒柜,像是在急着寻找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
“咦?我到底放在哪里?”
夏未央从这个
头柜,找向那个梳妆台。
“这里也没有…怎么会呢?”
见她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边忍着疼痛,一边急得团团转,连奕威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
“你现在找什么?”
夏未央没有理会他,仍焦急地在房间里翻找,那副十万火急的模样,让连奕威的神经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你是不是在找什么藥?”他猜测地问,心想或许她急需什么藥物来减轻她的疼痛。
“藥?才不是呢!”
“那到底是什么?需不需要我帮忙?”
“帮忙?好呀、好呀!快点,快帮我找我的保单。”
“保单!”
连奕威一阵错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都已经痛得脸色发白、两眼发昏,整个人快晕厥了,却还坚持非得先找到保单才肯上医院!
连奕威皱眉望着她,真不知道这女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那几张薄薄的纸又不能帮助她减轻疼痛…
咦!难道她…
连奕威的心蓦然一阵
紧,担忧地看着她强忍疼痛的苍白容颜。
“你到底…”她该不会是得了什么很难治愈的重大疾病吧?
“你如果要帮忙就快点去找,不然就别杵在这里挡路!”夏未央痛得龇牙咧嘴的,有些急躁地朝他低吼。“好好好,我现在就帮你找。”眼看她不找到保单誓不罢休的模样,连奕威也只好先帮她找了。
他们像两只无头苍蝇般,在房间里毫无头绪地
找。折腾了好一会儿,连奕威才终于在她衣柜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份保单。
“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
夏未央一看见那份保单,眼睛马上一亮。
“对!对!快点拿给我。”她等不及连奕威递给她,自己伸长了手,一把将保单抢了过去。
“你先别急着看保单,还是先去医院比较重要。”
“不行!我一定要先看清楚才行。”她不但迅速翻看保单,甚至还拿出一台计算机来按个不停。
连奕威一头雾水地l看着她的举动,完全无法理解她到底在干什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算什么东西?”
“当然是算可以劣卩少钱啊!”夏未央答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一听她这么说,连奕威终于忍不住发火了。
“对你来说,到底是生命比较重要,还是金钱比较重要?”他近乎咆哮地朝她低吼。他担心得整个
口快要爆炸了,急着想赶紧带她到医院去检查,而她竟然还在这里计算究竟可以劣卩少钱?
“生命重要还是金钱重要?”夏未央思考了零点五秒钟之后,迅速答道:“当然是都重要喽!”
“什么?你…”“轰”的一声,连奕威觉得他的脑子里彷佛有座火山突然爆发了。
他气极了她的不爱惜自己,再怎么样,金钱也不可能比她还重要啊!
就在他火大地想一把揪住她,不容反抗地将她“架”去医院时,就听见夏未央惊喜地喊…
“啊!太好了。这么算来,我割盲肠还能小赚一笔呢!”
“你说什么!盲肠!”
连奕威瞪着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她刚才痛得快支撑不住,却仍坚持非得把保单找出来不可,他还以为她得了什么可怕的重病,结果…她竟然只是盲肠炎!
“是啊!就是盲肠啊!之前我室友得了盲肠炎,听她的形容和我现在这种痛法很像,所以我想我应该也是得了盲肠炎吧!”夏未央说着,整个人比刚才更虚弱了几分。
罢才一心急着想找保单,所以强忍着疼痛,光凭着一股意杏力在撑着,现在终于找到了保单,她在松了一口气之余,疼痛的感觉也变得异常强烈,几乎快
噬了她的意识。
“盲肠炎又不是什么严重的大病,你干么要急着找保单,搞得一副好像自己得了什么绝症一样?”连奕威忍不住怒吼,简直快被她给气死了。
“话不是这样说,一般居家疗养保险金、出院交通费保险金…这些钱加一加,我也算是小赚一笔呢!”
“你竟然用盲肠来赚钱!”连奕威不可思议地瞪着她,真不知道她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这口气…好像希望我得什么无藥可医的重病似的…”夏未央蹙着眉心,一脸委屈地回答。
她既要忍受剧烈疼痛的折磨,又要忍受他的鬼吼鬼口叫,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当然不是!”连奕威受不了地低吼,他怎么可能会希望她得了什么无藥可医的重病?
“那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敝了,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凭什么对她发火?
但更怪的是,她竟一点儿也不讨厌他的怒气,甚至还能感觉到他熊熊怒火之下的担心…
一想到他误以为她得了什么不治的重病,夏未央就忍俊不
地想笑,但是这一笑之下,一阵猛烈的疼痛来势汹汹地席卷而来,痛得她几乎承受不住,整个人摇摇
坠。
“喂!你还好吧?”
一看见她这副虚弱的模样,原本还想骂人的连奕威赶紧扶住她,那些咒骂的话也全都
回了肚子里。
一向都是他看她生气骂人的模样,从没见过她如此的苍白虚弱,一阵怜惜与不忍狠狠揪住了他的心。
“我…我不好…我…”
“你怎么样?”
“我…好痛…我快…快要不行了…你还是…还是赶紧送我去医院吧…”
“好,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你先忍着点。”
“不要…我才不要忍着点,现在晕过去,还能少受点疼痛呢…”而且,就算她真的想忍,也实在是忍受不住了。“对了…提醒你…我一定要住健保病房,如果没有健保病房,我…我就不住了。”
好不容易把话说完,强烈的疼痛就如同黑暗的漩涡,迅速
噬了夏未央的意识。若不是有连奕威在一旁扶着,她早就狼狈地摔倒在地了。
看着她昏
不醒的模样,连奕威的心彷佛突然被人用一把刀子狠狠划过,一阵疼痛自心口蔓延开来。
他迅速将她抱了起来,快步离开公寓。她那娇小轻盈的身躯,让他突然有股想就这么一直抱着她不放手的冲动。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在意就超出了一般人的界限?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的一切总能轻易地牵动他的脾气?
连奕威急着送她去医院,没有仔细去深思这个问题,不过答案却早巳清晰地浮现在他心底…
夏未央缓缓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天花板上白晃晃的
光灯,令她的双眼有一瞬间的畏光。
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她的眼珠子转呀转的,马上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房上。
嗯,这里的环境还不错嘛!她满意地笑眯了眼。
不知道连奕威到底将她带到哪家医院,怎么会有这么宽敞明亮的健保病房呢?真是太
、太“物超所值了。”就她所知,一般健保病房都
狭小的,病房的空间格局也没那么宽敞舒适…
咦?等等!
她突然瞪大了双眼,迅速地左右张望,赫然发现偌大的病房里,竟然只有她所躺着的这张病
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她到底住进了什么豪华的病房?
人家说没吃过猪
,总也看过猪走路;而她就算没住饼院,也知道健保病房不可能只有一张病
。
“可恶!”她忍不住低声咒骂。
她不是早告诉过连奕威,一定要住健保病房的吗?那家伙该不会自作主张,将她送进了头等病房吧?
“该死的连奕威,他竟敢这么做!”
夏未央简直快气坏了,一想到头等病房的昂贵价钱,她就顾不得身体仍疼痛,火大地想下
。
“小姐?你怎么了?别随便下
呀!”刚进来巡房的护土小姐看见她的举动,连忙出声阻止。
“护士小姐,你来得正好。我问你,这间不是健保病房吧!”夏未央急切地询问。
“当然不是。”护土小姐像是觉得她问个很离谱的问题,笑着回答道。“这是我们医院的头等病房。”
“可恶!”夏未央忿忿地咒骂。
果然被她料中了。连奕威那家伙真的把她送进了头等病房。
他竟敢这样自作主张,简直是皮在
了。
“我要退房!现在就要退。”
“嗄?可是…”护土小姐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什么可是。我一定要退房,而且是马上!”
“这…”就在护土小姐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夏未央激动气愤的情绪时,连奕威恰巧开门走了进来。
一看见他,护士小姐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先生,这位小姐坚持要退房。”
“为什么?”连奕威皱眉望着夏未央。
她才刚醒来,脸色还苍白得像鬼,不多躺着休息恢复元气,竟还嚷着要退房,她也未免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为什么?这还用问吗?”夏未央皱起了眉心,一副他明知故问的神情。“头等病房住一天要多少钱呀!这样算一算,原本可以小赚一笔却变成了倒贴,傻瓜才会做这种赔本生意。”
钱!又是钱。连奕威简直快抓狂了。
“对你来说,难道钱真的那么重要?”
“钱本来就很重要,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至少对我来说,你比钱重要得多了!”连奕威想也不想地
口吼道。
为了她,他连下午和客户的碰面都顾不得了,如果他的临时
约惹恼了客户,很可能会造成公司一大笔金额的损失,但他却一点儿也不后悔,只一心挂念着她的健康,如果他到现在还分不清她对他的重要
,那他不是白疑就是智障!
对我来说,你比钱重要得多了!
夏未央整个人顿时愣住,原本因病痛而苍白的双颊,迅速染上了一层美丽的绯红。
说她不感动是骗人的,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一股甜蜜的暖
自她的心底蔓延开来,让她整个
口暖呼呼的,有股忍不住想咧嘴傻笑的冲动。
一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她的心情霎时变得好复杂。
怎么办?她该不会是对他动心了吧?可是…她怎么可以喜爱上这样的一个男人呢?
不!不行!她不该、也不能喜爱上他呀!
他总是说些不中听的话,害她老是在生气;他还是个会混进宴会里白吃白喝的穷鬼,一点儿也没办法让她过着她一心向往的富家少
生活;他还会对她大吼大叫的,一点儿也不温柔体贴…
夏未央不断地在心底诋毁连奕威,想要消灭对他的那种心动感觉,然而这么做不仅成效不彰,她的目光甚至连要从他身上移开都很难办到。
天哪!她该怎么办?难道真要和这个男人继续搅和下去?可是这样她永远也没办法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裕生活呀!
夏未央心烦意
,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最后干脆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暂时当一只不敢面对自己心意的鸵鸟。
然而,尽管她蒙住了自己的脸,却蒙骗不了自己的心。
从他高大俊
的身影总是一再清晰地浮现脑海,以及每次当她想起他时,就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双颊泛红的反应来看,她对他的在意,可不只是一点点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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