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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杨澜的新举措
 酒过三巡,席间的气氛这才热烈了起来,当县丞李长全向杨澜敬酒之后,一干官吏便按照职位高低向杨澜敬酒,杨澜表现得甚为大度,基本上是来者不拒,转眼间,便干了十几碗老白干,不过,明朝的烧酒度数不高,比后世的啤酒好不了多少,喝了这么多的酒,杨澜依然毫无醉意,连面孔都不曾红一下。

 席间,也有人起身前往茅厕,然而,却未出现李长全期待的那种热闹场面,看来,刚才他之所以觉得自己肚内有些不妥,也不过是心理作用罢了!

 莫非,收买的那个伙计临阵退缩?

 也只有这样,在场的诸位才没有出现上吐下泻的征兆,也不至于争相恐后地前往茅厕,除此之外,李长全找不到别的原因。

 真是所托非人啊!

 不过,自己能够逃脱腹泻之苦,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就在李长全神思不属之际,杨澜开始说话了。

 酒桌子上谈正事,似乎是中国人的传统,也不知是从哪个朝代开始流行起来的,至少,在大明朝,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儒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结果,士大夫们偏偏喜爱在酒桌上谈正事,说起来,还真是可笑!

 “本官上任已经半个月了,在这里,本官有一些想法和计划想要实施,不过,在实施之前,需要向各位同僚说明,希望各位能赞同本官的想法和计划,能够鼎力协助本官,将范县治理成一个世外桃源。”

 今上午,在县衙的时候,杨澜便说他有一些计划想向大家阐述,故而。听到他站起来说这番话,大部分人脸上都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

 两个酒桌上地人都停止了喧哗。人们放下手中地筷子。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人说。苛政猛于虎。当今天子圣明。所有政令皆体恤百姓。不曾有苛政之扰。但是…”

 最初。杨澜脸上都带着笑容。当他说到这个转折处地时候。脸上地笑容就消失了。一下子。整张脸便冷了下来。

 “但是。在许多地方。老百姓们却不得不离开了土地。背井离乡。沦为了民。其中。自然有天灾地原因。然而。**却比天灾更甚!”

 说罢。杨澜离开酒桌。缓缓踱着步子。来到两个酒桌地中间。随后。昂首站在了那里。一干人地视线皆落在他身上。

 “何谓**?便是说地贪官污吏!”

 话音落下,杨澜的视线冷冷地从在座诸人脸上扫过。大部分人不敢和他的目光直视。不是调转视线,便是低下头颅;只有很少人敢于和杨澜对视。这些人里面,包括了县丞李长全。主薄奔青松。

 李长全身为范县实际的掌权人,自然不会被杨澜的这点声势吓住;辜青松则是心中无鬼,他是以一种看好戏的心态来看着杨澜地表演,同时,在心里猜测杨澜所说的话。

 “本官今年十八,自然没有各位见多识广,然而,即便如此,本官在乡寒窗苦读之时,也见过了贪官和胥吏的厉害,所谓灭门知府,破家县令,今被本官惩处的那些衙役害人的本事和知府,县令比起来,却也不遑多让,各位同僚,你们之中资历最浅的顾虎顾大人都已在县衙任事两年了,对这种状况,自然比本官要熟悉。”

 杨澜声俱厉,座上地诸位皆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被杨澜点名的副巡检顾虎也在座,听见杨澜喊他的名字,他一脸尴尬,抬了抬头,瞧了县丞李长全一眼,随后,继续低着脑袋,不发一言。

 “眼下,正是收秋粮之际,是各位胥吏捞取好处地大好机会,也是乡间百姓最为烦心和惊恐之时,以前,你们是怎么做的我不清楚,但是,本官既然身为范县县令,就绝不会允许欺良民的事情出现…”

 杨澜地神情严肃,声音斩钉截铁。

 “哦!”席上的诸位终于有了反应,有的倒了一口凉气,有的张大了嘴,一脸骇然,有的皱起了眉头,有的甚至忍不住和身边的人头接耳起来。

 如果真的像杨澜说的那样,岂不是断了大家地财路。

 说起来,不要说县丞李长全,主薄奔青松这样有品级地官吏,就连杨澜自己,堂堂知县大人的俸禄都极其微薄,按照朝廷提供地俸禄,杨澜这样的一县之首,也只能勉强养活自己罢了,若是多养几个人,多一些官场应酬,便完全不够了。

 有品级地官吏收入都如此微薄,那些没有品级不入的小吏,他们明面上的收入就连他们本人也无法养活了,像衙役这样的跑腿的,更是一点明面上的收入都没有。

 大家伙若不是能捞点外快,谁愿意干这样的差事啊!

 断人财路,也就和杀父之仇,夺之恨差不了多少了。

 于是,众人看杨澜的眼神便多了一些别的什么,说是怨恨也不为过。

 当然,也不少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这其中,也有两个人和大家想得不一样。

 听到杨澜这样说,李长全心花怒放,在他看来,杨澜这样做,基本上便是自绝于人民了,只要他敢于将这个想法实行,底下的那些人决计会不服气,大家都会向他李长全靠拢,虽然,这些人原本就听他的话,不过,也不担保其中有一两个有野心的家伙想借着杨澜的力量做点什么,但是,只要杨澜决意像他说的那样去做,就算再有野心的人恐怕都不会选择向他靠拢了吧?

 俗话说得好啊!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奔青松自然不会像李长全这般高兴,不过,他的心情也是蛮复杂的。

 他知道杨澜想要拉拢自己,只是。在他没有真真正正的看清楚杨澜的情和本事之前,他不会向杨澜靠拢,诚然,他不喜爱李长全,也看不惯李长全的所作所为,要是有谁能够赶李长全下台,他不会为其感到惋惜,反而会拍手称快。

 然而,这不表示他就会将自己放在李长全地对立面去。辜青松非常清楚,李长全同样看不惯他,如果,李长全能够逮住机会将他赶出县衙,对方一定不会手软。

 如果杨澜真的是个有本事,有背景的强力人物。而非前几任那样的废柴,他辜青松说不得便会落注,站在杨澜这边对付李长全。

 只是。从今杨澜的这番话来看,这个人恐怕也是个志大才疏的愣头青罢了!

 听罢杨澜的慷慨陈词,辜青松轻轻摇了摇头。

 太急躁了!

 在辜青松看来。若是自己处在杨澜的立场,便不会做这样的大动作,相反,还应该多给县衙地那些下属一些好处,用利益将他们拉拢过来,毕竟,李长全还不是靠着利益才拉拢了这么多的羽,若是杨澜给那些家伙的利益更多,倒戈一击的恐怕也不乏其人吧?

 杨澜若想在范县话事。他真正的对手应该是现在的话事人李长全。他当务之急应该是想办法剥夺李长全地权力,而不是故作正义地去革除大明朝每一个衙门的弊病。站在所有官吏的对立面,把那些原本有可能向他靠拢地人都推到了李长全那边去。所作所为,殊为不智啊!

 清官!清官!

 水至清则无鱼啊!

 你如此清明,那些浑浊的人又怎么与你同行呢?这世间之人,绝大多数都是浑浊不堪的啊!

 寻思道这里,辜青松忍不住又摇了摇头。

 幸好面对杨澜地百般拉拢,自己站稳了立场,不曾倒过去,否则,此时一定会追悔莫及啊!

 奔青松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也就没能听清楚杨澜接下来的说话,这时,众人发出的齐声惊呼把他拉回了现实之中。

 “大人,此话当真?”

 一个小吏站起身来,颤悠悠地说道。

 奔青松认识这个人,乃是看守仓库的小吏,归仓大使尤达所管。

 他干嘛如此激动呢?

 奔青松把视线移到了杨澜身上。

 “本官言出必行,自然绝无虚言!”

 杨澜斩钉截铁地说道。

 “本官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也知道大家俸禄微薄,单凭朝廷发的这点俸禄根本无法养家,有许多底层的小吏,甚至没有俸禄,大家要想活下去,自然不得不做一些蝇营狗苟,营私舞弊的事情来,所以,本官上任的第一条规定便是提高大家地俸禄,让那些没有俸禄地弟兄每月也有一份钱粮可领,总之,不让大家做事无回报!”

 说到这里,杨澜脸上又换了一种神情。

 “若是领取了钱粮,大家还要干那些欺良民,营私舞弊的事情,到时候,可不要怪本官手下无情了!”

 听到这番狠话,一时间,席间又沉默了下来。

 不过,很快便有人按捺不住,还是那个看仓库地小吏,他战战兢兢地问道。

 “大人,不知这份钱粮有几何啊?”

 “呵呵!”

 杨澜笑了笑,喊了一声杨凌,原本站在角落里的杨凌悄无声息地行了上来,将手中抱着地一叠文稿一张一张地在那些人手中。

 人们忙着观看手中的文件,一边看,一边发出惊叹声。

 这县老爷的手笔不小啊!

 “大人,这恐怕不和规矩吧?”

 席间,终于发出了不和谐的声音,人们侧目望去,那人正是县丞李长全李大人。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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