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 下岗、兼并、再就业
“退学?”谢文俊惊讶道,“为什么要退学?””
郑刚黯然道:“我…我想出来工作,去我姨妈他们厂子里,他们厂子里正在招学徒,待遇好像还不错。”
谢文俊摇了摇头:“这是你爸的意思?”
“不,”郑刚坚决道,“我爸和我妈都想让我继续上学,可…可是我觉得我是大人了,应该帮忙家里挑起生活的担子,何况我就是想继续上学也上不了大学,还不如早点出来工作赚钱呢。”
谢文俊之前听巧巧说过他爸爸林学聪和郑刚爸爸郑老三合作的生意出现了点问题,欠了一笔巨债,砸锅卖铁把这笔巨债还完以后生意也就黄了,巧巧家因为还有他妈妈,他妈妈所在的医院效益不错,所以生活上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郑刚家就不同了,他爸爸和妈妈原来都是机
厂的职工,是和巧巧爸爸林学聪一块主动申请买断工龄出来合作做生意的,现在生意黄了,夫
俩都没有了收入,生活自然也就没了着落。
谢文俊当初听巧巧轻描淡写的提了一下,以为事情不至于那么严重,做生意总是有赚有赔,但现在听郑刚的意思,说明他家里现在的情况已经相当糟糕了,要不然也不至于放着大好的学不上,而想去一个什么小工厂里当学徒。
谢文俊心想以前放假的时候郑刚隔三差五都会主动来找自己出去玩,怪不得这一次整整一个假期都没和自己联系,自己是因为有事情在忙,郑刚可能就是因为家里出现变故的关系,憋闷了整整一个假期。
两个学生,一个是因为家庭出身不好而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即使第五生现在来到林溪二中,也面临着衣食住行等诸多生活问题的严峻考验,另一个是因为自己的家庭出现了重大变故而面临缀学。这都二十世纪末了,城市里的孩子哪还能因为贫困问题而缀学,何况郑刚还是自己最好地朋友,谢文俊绝不会让这些事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再穷也不能穷教育。
谢文俊拍拍郑刚的肩膀:“现在家里什么情况。”
郑刚沉声道:“我爸妈在家门口弄了个早点摊,生活勉强可以维持,假期里我就是在帮他们的忙。所以没时间来找你。”
谢文俊点点头:“既然弄了个早点摊,那你为什么不想继续上学,无论想干什么都等毕了业再说啊。”
“我不是不想上,”郑刚苦笑道,“我也想考大学,可就凭那破早点摊,就是摆十年也挣不来上大学地学费,既然不能上大学,这高中我还有必要上么。”
郑刚以前的生活水平在同校学生里算是很好的了,想买什么家长一般都能
足。而且零花钱也不少口跟自己在一起久了也养成了花钱大手大脚的坏习惯,谢文俊心想可能由于生活突然发生了大变化,他一时不太能接受,所以想法也变得有些极端,于是说:“你不能这么想,不管家里有没有能力供你上大学,这高中该上的还是得上完,不能因为心里想着上不起大学就成为缀学的理由啊。别的先不说,咱们班家庭经济条件不好地人也不在少数,他们家里也不一定供得起他们上大学,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想,那他们会都不用上学了。会都出去当工厂学徒么?”
“不一样,”郑刚摇头道。“他们的家庭经济条件虽然也不好,但和我的情况不一样,我和周峥、赵志高他们聊过,他们俩家庭条件很差,但听他们说如果上大学的话亲戚朋友会帮忙赞助的,而我…唉,总之一言难尽。”
“什么一言难尽,”谢文俊笑道,“你怎么现在说话跟个老头似的,别人有亲戚朋友帮忙,你没有么?我记得你的那些什么舅舅、叔叔、阿姨、伯父不都对你
好的么,常常都给你零花钱。”
一提起这茬郑刚更是一脸沮丧模样:“我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耍我们郑家,自从我爸妈的生意黄了以后,我爸爸这边五个兄弟姐妹的工作单位全黄了,我妈妈那边七个兄弟姐妹,就只剩一个姨妈还需要上班,也就是他们厂子里要招学徒,其他地人全部都回家吃自己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下岗,下岗啊,也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世道,工厂里干了几十年地人一句话就让你回家,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郑刚说起下岗这事一脸愤慨模样,在他的心里,感觉让工人下岗是一个严重的政策失误,就跟当年的文化大革命没什么两样。
其实国有企业下岗分
,减员增效这事别说郑刚,就连许许多多活了大半辈子的明白人都认为是错错错,是一个极大的错误,站在下岗工人自己的立场,他当然认为国有企业这样对待一个为国家建设辛辛苦苦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工人不对,但站在整个国家地立场上来说,要让社会发展,要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的优胜劣汰新机制,就不得不这么做。
在谢文俊前世的记忆里,1997年在许多工人口中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下岗年”这一年从工作岗位上回到家里幷失去收入的劳动者不计其数,深化国有企业改革,规范破产,鼓励兼幷地。号越来越高,同时也增加了一个新的社会问题,解决下岗职工地生活和再就业的问题。
林溪市的整体私营经济起步较晚,较全国来说排名比较靠后,所以对国有经济体制依赖较大,国有企业占整个林溪市GDP的比重相当大,所以这下岗
对于林溪的影响也相当的大,这下岗一出,林溪市成千上万的国有企业职工便只有回家这一条路,所以郑刚家里大部分亲戚都成为了下岗工人,也属正常。
郑刚的家庭其实也是林溪市千家万戸的一个缩影。既然郑刚家里都出现了如此多地下岗工人,那用不了多长时间,成千上万的失业大军就会充斥于整个林溪市。再加上亚洲金融风暴的影响,那一系列连动起来地社会负面效应将会越来越严重,谢文俊心想为何蝴蝶效应不能把这些很不好的事情给效应没了呢。
作为林溪市私营经济的领头羊,谢文俊感觉自己肩上有一份无形的社会责任,不仅是自己,谢文俊感觉所有的私营企业都应该把下岗职工再就业这个社会问题当作一个自己的问题来看待,这样一来才能更有效的为加快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做出贡献。同时也可以为私营企业创造出一个更为良好地投资环境。
不过这仅仅只是谢文俊一厢情愿的想法,不过即使是一厢情愿,谢文俊也愿意做个带头人,帮助政府解决一部分下岗工人再就业,只有自己先带了头,才会有更多的人投身于其中。
既然有这种想法,眼前就有一档子事需要谢文俊帮忙解决,谢文俊楼着郑刚肩膀,安慰道:“这学可干万不能缀,继续上下去。回头我让我爸和郑叔他们聊一聊。他们是老朋友了,好说话,没有过不去的坎,郑叔他们的事你就不用
心了,好好上学。”
郑刚叹了一口气:“小俊,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可你知道我爸那爆脾气,他不会接受别人恩惠的。”
“什么狗
恩惠。”谢文俊笑骂道,“称丫忒俗,俗不可耐,跟我在一起那么久怎么还有这种庸俗想法,你爸你妈搞了那么多年的生意难道全靠运气。一点本事没有?既然有本事,凭自己的双手和脑袋挣饭吃。谁欠谁了?这叫什么恩惠,你这头猪。”
郑刚笑了笑:“你总是有理,可我爸不会这么想的。”
“谁说不会,你爸虽然脾气爆点,可也是一条汉子,没你那么多花花想法,再说了…”谢文俊笑了笑,“他要跟你一样钻牛角尖的话那我…我去骂他,骂醒他,呵呵。”
“你?就凭你?”郑刚捣鼓了谢文俊一拳,笑道,“你丫别被我爸踹死,哈哈,你可别忘了,他从小就练咏
呐。”
“就你丫这样才讨你爸踹呢,我这种人才,你爸欣赏都来不及,哪会踹死,”谢文俊笑道,“走吧,回学校,你给我记住,好好上学,要再想什么缀学地事你给我等好了,不用你爸出手,我就先把你踹个半死。”
回到学校谢文俊就给老爸谢清强打了个电话,把郑老三家里地事情跟他细说了一下,让老爸去跟他谈一谈,把郑老三他们一家子连同下了岗的亲戚朋友全揽到水厂来帮忙,反正水厂的人员缺。一直很大,
活细活多不胜数,人事部门的招聘活动从来就没间歇过,谁适合干什么就把谁安排到什么位置就行了,顺便再让林溪山泉水厂的人事部门以后在招聘的过程中尽量把国有企业的下岗职工放到首位,应聘人员只要条件一样,能力相当,那下岗职工就享有优先权。
这样做对整个林溪市的下岗职工再就业安排问题仅仅只能起到杯水车薪地作用,成千上万的下岗职工仅仅凭一个水厂是根本容纳不下的,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水厂还差不多,虽然谢文俊没有责任,没有义务,也没有能力去做这样的事,但还是得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这一社会问题实实在在地帮政府解决掉一部分,这样一来就需要更多的企业来消化这一部分下岗职工。
这个问题谢文俊考虑过,现在政府不是大力提倡规范破产,鼓励兼幷,大力促进优势企业兼幷劣势企业么,这样一来就为林溪山泉水厂创造了一个良好地大鱼吃小鱼的环境,许许多多破产倒闭的国有企业和私营企业最大的问题就出在管理上,这些因为管理问题导致破产倒闭的企业里不乏一些可以深度发展,资产优良幷且只要赋予先进的管理经验就可以救活的小型企业,这样的企业对于谢文俊这种有着十几年领先经验的人来说,不要白不要。
兼幷这些小型企业既可以壮大自己的实力,又可以实实在在地解决一部分下岗职工再就业问题,何乐而不为呢。从林溪山泉水厂的角度上出发,随便放眼一观就有几家正
关张歇菜的小型饮料厂和罐头厂合乎要求,谢文俊心想就让老爸从这几家小企业试着入手吧。
谢文俊还把想为第五生家乡修几座桥地事情跟谢清强说了。一向以大慈善家派头领衔于林溪市私营企业的林溪山泉掌门人谢清强当即就觉得这事该做,幷且要做好,于是跟谢文俊说就把林溪市政府这次为了鼓励林溪山泉水厂再接再厉,再创利税新高而特意减免下来的那一部分税款当作修桥经费给第五生家乡的当地政府捐过去。
当谢文俊把这个消息告诉第五生的时候,第五生感激无比,觉得谢文俊他爸简直就是他们家乡人民的再生父母,谢文俊从第五生的眼神里看出。落后偏远地地区对于拥有一条自己的路或拥有一座自己的桥竟是如此的渴望,这种在城市里边一件简单而渺小的事情在他们眼里却是与生命联之一起的大事,谢文俊心想就算修桥补路无尸骸也管他妈的,这种事情以后要多做。
郑刚家里的事谢文俊能够帮忙解决,为第五生家乡修桥的事谢文俊也有能力解决,第五生在林溪的生存问题就得周老头想办法了,这种更小地事情谢文俊当然有能力解决,但谢文俊总不能把所有结对帮扶地贫困学生都管起来吧,何况结对帮扶这事是学校做的,学校就得把这事做得妥妥当当。否则不就成了挂羊头卖狗
。名声得了实事却没做么。
下午谢文俊明目张胆的旷了课,他要和周老头好好谈谈结对帮扶这批学生的生存问题,其实这件事情什么时候说都可以,但谢文俊偏偏就要选上课时间,主要还是为了遵守自己的“规矩”上学能逃则逃,旷课能旷则旷,不能浪费一丝一毫这样的机会。
谢文俊一直是校长室的老常客。只要他一来,周老头脑袋就会很疼,因为大多数时候都是谢文俊这个问题学生来给自己制造问题来了,上课时间过来,更说明谢文俊要来制造一个更大的问题。周老头不自觉地把抽屉里的清凉油拿了放到桌面上,以备不时之需。
“你…来干什么?不用上课么?”周老矢明知故问。谢文俊当然是来给他制造麻烦了。
谢文俊乐呵呵的拉了张椅子坐到周老头对面:“没什么大事,我还得去上课呢,就长话短说了,呃…结对帮扶的那几个学生校长你怎么不管啊,丢到班级里就完了么?今天我们班的第五生同学因为没有饭…没有中午饭吃晕倒了,你们都不管管啊。”
既然要让周老头把贫困学生地生存问题重视起来,就得夸张,夸张得越离谱,说得越凄惨越好。
“啊?有这种事,”学生晕倒不算小事,这说明学校的管理存在一定地问题,周老头关心道,“那第…那什么同学现在怎么样了?”
“中午医务室也没人,我只好带他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就是营养不良而已,我请他吃了顿大餐,现在倒是精神了,”谢文俊笑了笑,“请他吃个一顿两顿我倒是没问题,但总不能让我顿顿请他吃饭吧,要哪天他再晕倒了怎么办,你们到底管不管?”
谢文俊今天的态度跟以前威胁周老头要上教育局状告美凤时的态度一样坚决,不拿出个解决方法别想把他糊弄过去,结对帮扶的学生二中都对他们的家庭做了个简单了解的,除了学习成绩要拨尖,家庭条件也不能太差,要不然孩子从山区里突然来到林溪这个相对高消费的地方,家里负担不起可怎么办,可现在居然出现了学生饿晕的事情,周老头真是头大如斗,难道他们家里没给生活费么,那这让孩子背井离乡在林溪可怎么生活啊。
“这几个学生家长都说可以承担学生来林溪的一部分生活费用我们才同意学生过来的,而且学校也会相对的对他们补助一部分,只是现在这笔款还…不知道从哪个环节挤出来,不过总有办法,”周老头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班那个结对帮扶的同学饿晕,会不会是他自己为了省钱而故意不吃中饭啊,他们家里都说会给生活费的。”
谢文俊暗暗好笑,周老头做个学校校长还可以,要让他管理企业绝对整不成,考虑问题怎么会如此程序化,于是淡淡的说:“要换了我是学生家长,能让孩子来大城市的学校上学,我即使是一贫如洗根本拿不出钱来也会说可以负担孩子生活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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