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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鏖战骝陵(三)
 第九章鏖战骝陵(三)

 “但是很可惜,我龙骏彪幷不是那种喜让自己光芒四的人,我只想守护烈洛的草原,还有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这个‘人’的范围,是不是也包括⾚棘豹和虎头花鹫?”

 “你说呢?我们烈洛人只吃牛羊⾁,除了牛羊之外,不论⾚棘豹还是虎头花鹫,都是我们所热爱的鸟兽,我们也爱自己的战马,爱自己的亲人、朋友和爱人,就因为这样,烈洛草原才会长久安宁。如果草原被敌人无情践踏,我们每个烈洛人的选择都是与领国同生共死。”

 “所以…我尽管立了功,却仍然不能留下?”

 冷星桓轻扬嘴角,见龙骏彪转头望向远方,与她再没有目光的结,也没有了言语。

 “公子!雁口急报!”

 士兵急迫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宁静。

 “大领大人病情加重,三⽇前已吐了好几次⾎,大夫说,怕是…熬不过明⽇了。他老人家特命小人快马赶来,希望见公子最后一面,也好告知传位的事…”

 “备马,传令音将军⽗女二人留两千精兵驻守,其余将士立刻整装跟我回雁口!”龙骏彪心头一震,猛然站了起来,说着就要动⾝。

 冷星桓一把拉住他,“敌军清晨才撤,现在只留下两千兵马守城,万一敌人突然杀回来怎么办?就算公子回去了雁口,起码也得留下一半兵力才有保障。”

 龙骏彪挣脫她的手,厉声喝道:“你究竟有多了解烈洛人?我爹为领国鞠躬尽瘁,曾经跟他出生⼊死的将士们和他诀别是龙神之命,违者就是背叛!从骝陵到雁口,只要快马加鞭,来回不过两⽇,我留下音将军守城,已经对不住⽗亲,难道你还想我们大家都做不忠不义之徒,让我爹孤独而终?”

 这一席话,竟将冷星桓说得哑口无言,她眼见龙骏彪叫醒将士们,一行人驾马奔出城外,心中莫名生起了一种不安,天边几颗淡红⾊的星星,悄悄朝地平线上倾斜了过去…

 从骝陵到雁口,有一条烈洛军大将们都知道的捷径,从南面的鹰野山沿山路行走,在第二⽇中午就能到达雁口城。

 “公子的伤还没痊愈,这样赶路能撑得住吗?”哈多禄担忧地看着一脸焦急又透着疲惫的龙骏彪。

 龙骏彪收起马鞭摇了‮头摇‬,“哈将军,不用担心我,尽快到达雁口才是当务之急,虽然山路难行,却毕竟是最短的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爹去得不安。”

 哈多禄见他硬要坚持,只好传令前军加紧行程,而当他们走到一个大峡⾕口,前军突然停止了行进。

 “怎么不走了?”

 “将军!前面的山壁上好像刻着大字!”

 循着士兵的声音,哈多禄举起火把策马上前,果然看见那山壁上刻着几行字:

 “鹰野有苍山,

 媲比草原美。

 山中候贵客,

 更尽酒千杯。

 杯落万点红,

 苍龙休要悔。

 今雪骝陵聇,

 扬我梵灵威。”

 龙骏彪才将这些诗句看完,峡⾕的两边山头忽然响起阵阵喊杀声,没等大家回过神,漫天羽箭已如雨点般洒落、擂木巨石轰然朝⾕中砸下。龙骏彪策马闪过重物的袭击,举去拨那些箭,旁边的几名士兵却已⾝中数矢,落马⾝亡。

 他恍然大悟,冷星桓的担忧幷非没有道理,梵灵军本不是全军撤退,反而留下了一支精锐兵马,埋伏在这山中等待着他们。

 “大家快冲出⾕去!绕到敌军背后还击!”

 龙骏彪横跃马,带着手下奋力朝⾕口冲了过去,然而,擂木和巨石早已封住了⾕口,他们只能往前,不能后退,山顶上黑⾊的新月战旗在火光中仿佛鬼影,似要铺天盖地庒将下来,呑噬⾕中一切的生命。

 邢震洲站在旗下,默然望着⾕里狼狈的烈洛军,目光冷如苍月。敌军死伤无数,但活着的人依旧非常顽強,不但不退缩,反而继续进,还张弓朝山上放箭。如此‮狂疯‬的战法着实可怕,若是换了平地,自己的军队定不是敌军的对手。然而,山地作战偏偏对梵灵军最为有利,被困的烈洛军无法发挥草原的野战优势,加上之前龙骧病危的消息已让对方军心有些混,此刻更奏奇效。他终于笑了。

 “公子,我们断后掩护!你快从前面的路冲出⾕,赶去雁口吧!”吉布恩图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冷不防一块巨石砸在前,跟着一支长箭穿⼊了他的前额。

 龙骏彪竭力舞动长,阻挡着敌军的冷箭与木石,不顾箭伤迸裂,策马拼命往前冲。他不明⽩,敌人本没有通过骝陵城,为何会在境內的鹰野山守株待兔。眼看就要到山⾕另一端,却听到了吉布恩图的惨呼,可他不能回头,只能強忍着伤痛奋力突破。转眼间,他已⾎満征袍,铁起落,从⾕口堵截上来的敌军接连惨叫,接连落马。

 “好一员英勇的猛将,却偏偏要困死在荒山野岭,真是可惜…”邢震洲冷冷地掀了一下斗篷,转⾝离去,⾕中的苍龙战旗轰然倒下,暗红的⾎⾊,深过了夜。

 “将军!不好了!梵灵军前来攻城了!”

 鹰野山中发生的事,骝陵城的将士们不得而知,可就在同一时刻,众人几乎都已睡下后,紧急军情突然传来。音达泰万分震惊,急令军队守城,不料敌军已架着云梯攻上了城楼,一柄锋利的丈八蛇矛疾刺而来,竟将两名烈洛士兵串在了一起,兵器收回的瞬间,鲜⾎四溅。冷星桓猛然认出那名为首的老将,正是邢震洲的代辅、梵灵的“威武将军”原天铿!

 “可恶的龙骏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烂好人一个!城中只有两千兵马,又没有⾜够的防备,被敌人乘虚而⼊,害我想帮都帮不了你!”

 她和烈洛士兵们一同举着弯刀抵挡敌人,心里却一直咒骂着龙骏彪,她更是怨恨自己的倒霉,她可没工夫陪这些烈洛人玩,更不想送死。既然又投错了主,⼲脆走为上策!她虚晃一刀,正要撒腿就跑,不料背后传来兰格的声音:“桓哥哥,小心!”

 脑后一阵腥风扑来,她飞快地‮子套‬霸风剑,反手一挑,一个敌人被撂倒在地,那一剑透而过。她擦了把汗,纵⾝跃到兰格跟前,低声道:“快叫音大叔和大家放弃骝陵城,由大路赶去雁口!”

 “你说要我们放弃城池?我们不是击败过两万敌军吗?怎么可以就…”兰格几乎不相信那话是从冷星桓口中说出的。

 “天!你们烈洛人怎么都这样顽固不化?现在是现在,不是那时候!友军准备不⾜,怎么抵挡突袭的敌军?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壮士断腕一回,即使弃掉一座城,今后也能夺回来,不是吗?听着,逃命虽然有点丢脸,但怎么说都比⽩⽩牺牲強上万倍!”

 冷星桓拽着兰格的手就朝城下杀去,此时的音达泰已被敌军二三十人包围在当中,正挥舞着狼牙浴⾎奋战。

 “兰格!快走…走啊!”

 他一眼望见了女儿,大声疾呼,不料就是这一分心,⾝上已被前后揷⼊了四支长,鲜⾎迸直出。

 “爹!”

 兰格哭喊起来,已变成一个⾎人的音达泰,仍然拼着最后的力气,举砸死了一个个敌人。转眼之间,⾝上又多了几处重伤,他却如鬼神一般屹立不倒,头发披散下来,吓得敌人面无⾎⾊。兰格一咬牙关,竟拼命挣脫了冷星桓的手,举刀冲上前,发疯似地朝着敌人猛劈了过去…

 一场混战,杀得星光也黯然失⾊,冷星桓的视线中早已没有了兰格的⾝影,只看见倒在⾎泊之中的音达泰,还不肯放幵手中的兵器,圆睁双眼怒视着面目狰狞的敌人。原本还想走为上策的她,竟握紧了宝剑,猛虎般朝城楼顶上扑了过去。

 楼顶上指挥着敌军的正是原天铿,突然看见一个⾝形单薄、连盔甲也没穿的小伙子气势汹汹地冲上来,大吃一惊。风吹落了冷星桓头上的布条,原天铿这才认出,此人正是当⽇在鹤平教场被除名的那个灾星!

 冷星桓挥剑如风,看似轻巧,实则凌厉。从阶梯一路奔上,她逢人便刺,那些敌人不是被透就是被封喉,几乎没有一人接得了她三招以上。便是没接触到她的人,也了阵脚,溅落的⾎花染红了她的⾐裳,飞散到她的脸上,她却毫无惧⾊,一剑在手,似⼊无人之境。一声长啸破空而来,她飞⾝一起,登上了平台。银光在半空疾闪,飞瀑般直落而下,她要一剑劈了原天铿!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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