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借她十万?”陈颖瞪大眼睛对他咆哮。“你你你…”她气得头昏脑
,只差没当场昏倒。
没料到她反应这样
烈,慕藏鳞解释道:“你妈都说了,她欠的保费赶著
,我先帮你们垫著,不要紧,有钱时再还我。”原以为陈颖是担心还不出钱,但她听了脸色更差,她怒瞪他。
“保费?ㄏㄡ`…”这个大笨蛋!她头痛,她皱眉,她一点也不感激。按住太阳
,她问:“我妈呢?”
“她去缴保费了,等等就回来。”他看陈颖踱至长桌前缓缓坐下,她脸色疲惫,靠向椅背,然后她缄默了。那恍惚的表情令他担心,他走过去挨著她坐下。
“陈颖?”不明白她怎会这样生气。他做错了吗?她麻木的表情令他不安。
屋外闪电劈过,雷声轰轰,青光乍现,衬得她脸色更苍白。她就这么不动也不说话地静静坐著,紧抿嘴
,垂眸望着自己的膝盖。她像失去了力气那样靠著椅背,那沈默的弓著的侧影有著很浓的哀伤氛围。
他瞧得难受,起身给她倒一杯热茶。“先喝茶吧,你妈说她很快就回来。”
陈颖子吐著蒸气的热茶。“她不会回来。”她说,口气非常笃定。“钱拿到了,她还回来做什么。”
“可是她说…”
“哼,缴保费…”陈颖冷笑,望着桌回,目光冰冷,嗓音飘忽。一字字道:“你、真、傻,她骗你的,我妈是个赌鬼,那些钱她是要去赌的。不输个乾净,她不会出现。”这种事一再发生。她霍地转头直视他,然后质问他。“你好傻,竟然信她?她是不是在你面前哭了?她是不是说她多可怜,她又把我拿出来博取同情,她当然还提及我爸抛弃她的事,还有我被遗弃在空屋的事,她说了,对不对?”多么难堪,她的事他都知道了。
是这样没错,但慕藏鳞没答腔。看着她氤氲的双眸,他保持缄默。她质问他的模样让他很难受,那是因为他感受到她承受的痛苦。为什么她的亲人可以对她这样残忍?他们怎忍心这样伤害她?曾经他憎厌她的个性,可是此际望着她,他都明白了,难怪她会变成这样,难怪她对人那样冷漠。
陈颖冷冷道:“你自己傻,被她骗了,我不负责,你活该…我不会还你钱的。”她狠狠说著,态度强势。外边暴雨哗哗坠下,见他没抗议,也没抱怨,她转头不看他,望住玻璃窗外那成片打入院里的雨。
大厅昏暗,雨声淅沥,慕藏鳞因她而心情沈重。
不用还钱,对慕藏鳞来说十万只是小数目,陈颖身上那只砚台值更多。
可是…可是这都不重要,望住眼前这女子,他发现自己好心疼她、好想安慰她。她哀伤的剪影,令他
口很闷。
她看起来是这么孤独无助,慕藏鳞忽然很想说点话给她听,却苦恼著不知该说啥好令她开心起来,他缄默一会儿终于开口--
“你说得对。”他低语,她默默听著。他说:“是我自己活该被骗,没关系…钱不用还。真的,你别放心上…不碍事…真的…你当没这事吧!”
雨声很大,但她听见了。还看见大雨打
他院里花草,看见一地积起的水洼,屋外整个世界都
透,耳畔听见他温暖的嗓音,她感觉身体也泛起了
意。
她没说话,也没回头,忽然抱住自己双臂。
他看着她纤丽的侧影,她则是看着窗外的雨。她听雨声喧哗,她的胄绷紧了,她的身体僵硬了,她紧紧抱住自己,怕一不小心囤积深处的泪,就要崩溃地泛出眼眶。
她希望他不要说话,她希望他闭嘴。每次他开口,就会害得她想哭。
“那…你就别再担心了…”可是他继续说话,低沈的嗓音融化她。“不要担心了,好么?”
陈颖鼻酸,益发不肯转过脸来,眼眶
了。背著他,很快地抬手抹去泪。可是又淌了一些,她赶紧又抹去,显得狼狈。为什么?他那么好、他不生气?为什么?她的喉咙好痛,她的眼泪不争气地直淌…
她哭了?望着她异样的举止,他心急了。她是不是哭了?真糟,他又说错什么吗?慕藏鳞试著转移她的心情。
“你喜爱字画吗?”他忽然问。
她深
口气。“我…我不懂字画。”
她的声音喑哑,他肯定她哭了。怕她尴尬,他没点破,他若无其事地说:“你妈来时,我正在写书法。”
他起身离开,她于是乘机把脸上的泪都抹去。一会儿,他从书房拿来好几卷纸轴。“你看看这些古人的字迹…”他将那些纸轴递至她面前,她转身过来。他说:“你挑一个。”
陈颖从他双手间
出一卷,他道:“摊开来看。”
她将纸轴搁置桌上,缓慢地卷开来、一首小诗攀沿于斑剥的纸面。
“喜爱这首吗?”他问。
词的意境很深,她不能明白。她摇头。“太深奥,我看不懂。”
“那你再看一个。”
又自他掌中
出一卷,将它推开,一行飞扬跋扈的字迹--
龙津一剑,尚作合于风雷,
中数万甲兵…
“这喜爱吗?”他问。
“太狂,我不爱。”她摇头。
“那再选。”他说。
陈颖又拿了一卷,缓缓推开纸轴。那是一行清丽的字迹,落款处,是个女子的名字。
他问:“这首呢?”
初弹如珠后如缕,一声两声落花声。诉尽平生云水心,尽是
花秋月语。
在很远的年代,那女子题了这一首诗,好似有千言万语找不著人说。
陈颖子著黑墨墨的字迹,摸著那
糙斑剥的老纸。
“我喜爱这首。”
“那好。”他抬起。“我誊写这首送你。”他进书房,她好奇地跟随。
安坐黑色书案前,慕藏鳞拾起
笔,捻了磨渍。瞬间振笔挥毫,一字字将那诗熨上宣纸。
书案前,陈颖望着他俯案书写的模样,他身后玻璃窗,雨滴婉蜒
窜,她看得著
,他轮廓
犷,握笔的模样很严肃;而他身后那窗玻璃,雨痕美丽,衬著他宽阔的肩膀。隔著老桌子,陈颖看得恍惚。
他很快写完,把她过去。“过来看我写得好不好。”
她过去,挨著桌子,审视他笔迹,她嘴角上扬。
“没想到你
会写的。”她微笑,忘了刚刚的不开心。
“要不要试试?”他笑问,将笔递给她。
“不要。”她摇头,笑得腼腆。
“试试,这半边那么空,你随便填上字。”
“不要。”她摇头,他起身来拉她过去,将她按到椅子上。
“很简单的。”将笔
入她手中,那大大的手掌覆住她的小手。她低头脸红,而他声音温暖,挨著她耳朵说话--
“很简单,我教你…起笔有『藏锋』与『
锋』两种。藏锋是『
右先左、
下先上』的方式入笔,而
锋下笔亦要注意笔的弹
…谨记『指实掌虚』的要领,『指实』指的是除了大拇指以外,其他四指要紧挨在一块,像莲花将开未开的样子;『掌虚』是指让
笔有活动的空间,不会僵硬在一处…你要静下心来…”
静下心,不,她心跳得更快了。他在她耳边解释怎么写,指导著勾彻横竖,可是她却颤抖地握不稳
笔。他下颚的胡髭不经意地擦触她耳朵,她耳朵
,她好紧张,她觉得好热,她写不好字。
他却教得很开心,因为她的头发好香。他紧握她手,带她习字;她感觉自己手心淌汗,心跳如擂。
“你用什么洗发
?”他忽然问。
“嗄?”她抬头,他笑了。他望着她,神情好温柔,那充满男人味刚毅的五官,害她意
情
。
“你的头发好香…”他说,微笑地发现她脸红了。松开她的手,他情不自
去拨她额前细发。
“…”陈颖说不出话,傻傻望着他。他低下脸来,她颤抖著松开手中的
笔,她感觉到
腔热烫,暗影落下,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拂上她鼻尖,感觉他…他吻了她。
她闭上眼,那是和她完全不同的嘴,炙热,
糙。辗转反覆深吻她柔软甜蜜的**,掠夺她的气息,最后干脆握住她后颈,将她拉入怀中…
第二次,他又吻了她。
这算什么?陈颖困惑却不舍得拒绝,事实上他令她愉悦地四肢麻痹。
这算什么?慕藏鳞
望高
,只想占有她,贪婪地吻她一次又一次。冲动地紧紧环住她,让她柔软的身躯挨著自己。
忽然,门铃大响,他们分开身子,他们眼中都有著
情,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
惘。
门铃固执响著,慕藏鳞凝视她,抬手,手背温柔地抚过她姣美的脸庞。
他目光炙热,嗓音因
望而沙哑。“肯定…是你妈回来了。”他深深地凝视陈颖恍惚的表情,她的嘴因他野蛮的亲吻而
润红
,该死!他亢奋地想非礼她。他深
口气转身去开门,陈颖拨拨头发冷静下来,跟著他出去。
慕藏鳞推开门,他愕然。
门外不是陈颖的母亲,门外站著的是一位时髦亮丽的女子。
“念慈!?”
远在伦敦的她来了。“藏鳞!”她抛落行李扑向他,即时拥抱住他。
立在慕藏鳞肩后,陈颖眼色黯了。
“好久不见,呃…”关念慈注意到陈颖,忽地松开藏鳞,她微笑地跟陈颖招呼。“你是?”
“她是…”
“你好。”关念慈伸手要跟陈颖握,陈颖却弯身穿鞋,令她错愕。
慕藏鳞尴尬。“呃…她是楼上的陈小姐。”
“哦,我知道了。”她抓住慕藏鳞臂膀笑得很亲昵。“就是你常说养猫的那位陈小姐吗?”
陈颖听见了,心底不舒服,懒得招呼,她丢下一句。“我回去了。”
慕藏鳞拦住急
离开的陈颖。“等等!”他回身抓了伞。“雨很大,我送你到门口。”
神经,才几步路而已。“不用。”她跨出门槛。
“不行!”他喝叱,即时抓牢她手臂。“别淋雨。”他单手撑开伞,坚持送她。
必念慈看着他们离开,满脸笑意立即隐去。
那女人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是女朋友吧?陈颖五味杂陈,但不想问。怎么觉得心好酸?
慕藏鳞在她身后帮她撑著伞,看她拿钥匙开门。
如果那是你女友,那你怎么还吻我?陈颖揪著眉头懊恼著,进入公寓。
“我上去了。”
“等等。”他抓住她左臂,她回头,表情冷漠。他望着她说:“我…我不希望你误会,她是我朋友,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以前交往过,但现在只是朋友。”
他忽然这样说,陈颖讶异。你竟然…在跟我解释?这代表什么?陈颖愣在楼梯前。
“喔。”她感觉很窝心,却笨拙地只是喔了一声,想想又说:“我…我知道了。”忽然脸红。
他笑了,因为她别扭的表情。“知道什么?”故意闹她。
她瞪他。“知道你们是朋友。你说了,我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他倒是明白了,明白自己为何总是想吻她,总是想疼爱她。那不是因为砚台,看着她别扭的可爱模样,他忽然都明白了。他直视她说:“你不知道,不知道我喜爱你…你知道吗?”
陈颖怔住了。
他身后,大雨滂沱,眼前景致朦胧。黑色伞下,他左手握著伞,他微笑的眼睛,他说的话,那模样跟雨声一起打入她心坎,震撼她。
久久,她都说不出话。心跳激动,表情紧张,直视著他。
“喔。”结果她只喔了一声,她不善于处理这种事,但喜悦的感觉淹没她心坎,几乎快要融化她。她开心得甚至以为这是梦,于是她甚至不敢太开心地表
出来。第一次有人这样跟她告白,她真的傻了。
“喔?”他眼角笑意更深。“我的天,当一个男人说喜爱你,你就这样喔一声?”他夸张地捂著
口。“真伤人,我的心痛死了!”他闹她。“陈小姐,你好冷好残酷,我心碎了…”
她睁眸,看他夸张模样,忽地掩嘴笑了。
他眼色黯了,她笑起来多可爱,他扔了伞,上前将她拉进怀中,吻住她可爱的嘴
。
他的吻好甜,这骤雨的声音好似情歌,陈颖愉悦地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融化。
而一边屋内,这雨声却好似另一名女子的挽歌。
等不到慕藏鳞返家,关念慈推开门探头张望,雨声像刀一样绞碎她的心;雨幕后,她念念不忘的男人,宠爱地抱拥另一名女子。
必念慈为了一场服装发表会而来,她是其中一名设计师,公司并没有指定她非来不可,但是她隐约感觉到自己就快失去慕藏鳞,于是她积极争取参与台湾的发表会。
“我住不惯饭店。”她微笑着跟慕藏鳞解释。“抱歉,突然跑来…”慕藏鳞冲杯热茶给她。她坐在沙发上,捧著马克杯饮了一口,舒服地叹息。“还是你泡的茶最好喝。”
慕藏鳞帮她将行李箱拖至客房。“这次要住多久?”虽然已经分手,他对她的照顾并没有减少。每回她来台湾洽公,他总是慷慨地提供一切帮助。
“一个月。”
“这么久?”他诧异。
她
出伤心的表情。“喔,不
我住那么久啊?”她扁嘴。
“不是,反正我房子够大。”他笑着坐下。“难得可以留这么久,有大案子吗?”
其实没有,只是一场发表会,但关念慈点点头。“嗯…有些想合作的厂商要谈。”她故意多逗留些时间,她希望跟他重续旧情。假使可以,她甚至愿意为他放弃伦敦事业,降职调至台湾。
不过,之前看他对待陈颖的方式,事情好像比她想像中还棘手。
“小慈,东西放哪你都知道吧!?”慕藏鳞将备份钥匙给她。“一切自便,不用客气。”
她眨眨眼。“才不跟你客气呢!”摩抚著杯沿,她试探地问他。“你跟那个陈小姐…感觉很暖昧喔!怎,为了砚台,你打算牺牲
相,用美男计啦!?”
“神经!”他笑着否认,眼色很正直坦
。“不是那样,我真的喜爱她。”他爽快地承认。
必念慈移开视线。“那可好,这叫--人财两得。”
他哈哈笑。“别把我说得这样卑鄙。”
“她也…她也喜爱上你了吗?”
慕藏鳞搔搔头。“这我可不知道,应该不讨厌吧?她人好闷的,也不知道她怎想的…”倒是吻她时,她也没抗议。他摸著下巴思索。“嗯…应该喜爱我吧?”可是他表白时,她却只是喔一声。“我也不确定。”他竟患得患失起来。这女人好难懂啊!
“那么我住这里,妥当吗?会不会让你为难?她会误会吧?”
“不会。”他说。“我跟她解释了,我们只是朋友啊。”
我们只是朋友…关念慈笑了,笑得心酸。“是啊。”再不快点争取,恐怕要永远失去他。她振奋道:“我明天有空,为了感谢你让我白住,我下厨煮大餐给你吃。”
“哇!”他夸张地摇住
口很是诧异。“你会煮饭?”
她气得打他手臂。“你瞧不起我ㄟ,我在伦敦学了不少菜,怎样?明天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吃晚餐。我偷渡了几瓶顶级红酒回来,我们明天喝个够!”
“好啊。”他爽快答应。
想到跟他待在家里,浪漫的烛光晚餐,饮著红酒就似从前一样,关念慈十分开心。这可是个勾引他的好机会,正高兴时,慕藏鳞竟说--
“啊!我把陈颖也叫来尝尝你的手艺,怎样?”他笑着跟念慈说。“你别看她冷冰冰的,其实她很可爱的。”
必念慈怔住,Shit!她才不要陈颖来。呜呜…笨蛋,笨男人,一点都不知道她的心意。
必念慈
笑,内心消血但也只能故作大方。“好啊,人多热闹…”啊…气死了!
爱情让人发疯,让人患得患失,害人胡思
想、心神不宁。
陈颖已经苦恼一个早上,脑袋
满各种揣想--
他说喜爱我是什么意思?是喜爱的意思,还是比喜爱更多?他是想追我吗?
他的旧情人住到他家,他们真的分手了吗?那女人看起来很漂亮,他不会又心动吗?他们现在共处一室,他们不会那个吗?
他会不会吻那女人?就像吻我那样?他们现在在干么?
陈颖偏头失神想着。她正帮总经理添茶,茶水缓缓注满杯子。
她的上司梁振衣,她的同事温霞飞,他们也都歪著脸打量陈颖。眼见茶水满出来,溢出杯子,濡
桌子,沿著桌沿淌落,滴
地板,陈颖竟毫无警觉,还继续倾注茶水。这样的陈颖太反常了!
总经理梁振衣觉得有趣,撑著下颚打量陈颖--她还要傻多久?
霞飞瞠目,不知该不该提醒。陈颖怎么了?
陈颖斜著脸想得出神,她还在想,想慕藏鳞这个人,他是喜爱她对吧?
“陈…陈颖…”霞飞仰著脸忍不住出声。
陈颖猛然回神。“嗄!?”满桌淹水,她不由地惊呼,赶紧收拾。
温霞飞帮著她,梁振衣早早把文件都拿起,他笑望霞飞收拾水渍,笑看从不出错的陈颖难得慌张的表情。
恋爱的人瞒不过他人眼睛,是吧!?
下午蔚茵茵跟霞飞窝在角落吃点心,两人讨论著新的香水企划案,登登登…听见熟悉的高跟鞋声,肯定是陈颖。她俩抬头望向走道,看陈颖抱著一叠文件,歪著脸锁著眉头经过,她不知想啥,想得出神。
从没见陈颖那样失魂落魄的表情,茵茵跟霞飞不
多注意了几眼。
走道前同事正在钉玄关的书架,木板架在肩上横挡路间,那么醒目,陈颖却没看见,她直直往前走。她又在胡思
想--
下午了,他们在干么?慕藏鳞在做啥?亲爱的有溜下去玩吗?他是喜爱自己的吗?是喜爱吧?要不怎会帮著喂猫?
可是…他也喜爱那个女人吗?他们以前交往过?为啥分手?她那么漂亮…
“小心!”霞飞高呼。“砰!”来不及了,陈颖额头吃痛,硬是撞个正著。她痛得弯身捂住额头,同时蔚茵茵“噗”的笑出声来。
霞飞呼嚷。“陈颖,没事吧?”她今天怎了?
陈颖弯身
著额头,痛得皱眉。该死!好糗…
“你没看路啊?”蔚茵茵哈哈大笑。“你阿呆ㄟ,那么大
木板杵著你还能撞上,你瞎啦?哈哈哈…”难得陈颖白目,她笑惨了。
是爱情让她看不清楚。
著撞痛了的额头,陈颖咬牙皱眉。该死,不要再想了啦!
可是下班时,那个害她想了一整天的人,却现身面前。
“我送你回去。”在V。J。大楼外慕藏鳞逮著她,抛下这么一句就将她拉上车去。
她哇哇叫。“谁要你送了!?”
将她推入座车,绕过车头他进来发动车子,陈颖还错愕著,他已横身过来帮她系上安全带,他身上的古龙水味漫入她鼻间。
“晚上一起吃饭。”他说,车子驶上拥挤的马路。
“谁说要跟你吃来著,你别自作主张!”她板著脸,冷冷凶他。
“你非来不可。”
“为啥?”
“我朋友亲自下厨,昨
那位,你见过了,她请你一起吃饭。”
陈颖惊愕,嚷了起来。“是她要请我?不要!下车、我要下车!”跟她又不
。
“哦…”他笑了,好得意地瞥她一眼。“原来如此,你希望是我请你。”他得意洋洋。
“臭美!我跟她不
,我不去。”她脸红,好像被他看穿了心事,别扭地撇开脸。
“你非去不可。”他说得笃定。
她转过脸来瞪他,从没人敢这样嚣张地命令她。“凭啥?”她抬高下巴。“我不去你能怎样?”搞清楚ㄟ,他以为他是谁?
“你非来不可,因为…”他纯
地操控方向盘,回给她一个潇洒至极、
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因为--我绑架了你的猫。”一口白牙闪烁。
ㄏㄡ`…陈颖凑身盯住他问:“它又跳到你家啦?”
“是。”看她一眼,他认真道。“跳得好。”
她哼他一声,撇过脸去望住车窗外飞逝街景,低骂一声。“孽子ㄟ…”忍不住笑了。
慕藏鳞贪看她微笑的表情,他笑着又问:“你额头怎么了?”发现那上头有一点瘀痕。
陈颖摸住撞伤的地方。“喔,撞到。”她皮肤白,瘀音特别醒目。
“撞到什么?”他又问。
“木板。”
“怎么会撞到木板!”
因为想他,当然,打死她也绝不承认。她不耐烦地凶他。“嗟,你问题真多ㄟ!”
“疼吗?”他继续问不休。
“你专心开车好么?”不习惯被人注意,她尴尬了。
他看她一眼,她气恼著的模样害他好想闹她。“陈颖?”
“ㄟ…”
“陈颖…”
ㄏㄡ`…她眉头揪起。“干么啦?”一直叫!
他无赖地笑着,忽然喊道:“亲爱的。”
忽地她脸红,耳
子也红了。“猫…猫不在这,别
叫!”她嗔他。
他仰头大笑,然后敛住笑容,故作严肃状。“我不是叫猫。”他意有所指道。这会儿陈颖连颈子都红了,被他闹得说不出话。他哈哈大笑,要命!怎会有这样可爱有趣的女人?
这样爱生气,却这样可爱得让他好想一直逗她。
慕藏鳞好愉悦,光是看着她生气,光这样让她坐在身边,就满心
快。
他忽然单手操纵车子,右手摸上她额头瘀育处。“我帮你
。”她缩进位子,踢他一脚。
“神经,你开车!”骂他。
他笑惨了。
“陈颖…你脸好红…你生病啦?”他明知故问。
“你废话真多。”她冷骂。
“我关心你。”
“多事。”
她不习惯人家对她好,他却越是想闹她。
“陈颖,你为啥那么爱生气?”
“要你管。”
“陈颖?你说说话,我们聊天。”
“你专心开车。”
“陈颖,你最爱吃什么?”
“吃人
。”
“哇哈哈哈哈…”他笑岔了气,呛得直咳。
她忍不住也笑了,不敢想像自己有这样幽默的时候。她竟也能逗得人哈哈大笑,真意外。
他开心极了,问不休。“那…那你平时作啥消遣?”
“平时忙著跟楼下邻居吵架。”
“哦…”他笑嘻嘻地问。“是我吗?”
“是,就是你。”瞪他一眼。
“小心!”他呵呵笑。“打是情骂是爱,你小心吵出感情来。”
“…”她举白旗、她投降,说不赢他,真拿他没辙。真是她克星ㄟ!
车内一阵静默,可是两人心底都感觉到了,一种暖昧的情愫在发酵。
“陈颖。”他说,很认真的口气。“有人说你好可爱吗?”
她不吭声,抿住嘴。
有人说陈颖冷血,有人骂陈颖没感情的,有人抱怨她冷漠,有人投诉她难相处。没有人说她可爱,除了他。
到底是情人眼底出西施?或者是…她的好只有他看见?
不论怎样,陈颖是感动的。偷偷观他一眼,他很帅、长相性格。
他条件很好,根本没必要讨好她啊,更不需谄媚她。
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陈颖好困惑,她没啥可以回馈他,也没有好处给他。像他这种条件的男人更不可能缺女人青睐,究竟为什么他三番两次讨好她?真的是因为喜爱她吗?但愿如此,但是…
陈颖感动又惶恐。自己的条件有那么吸引人吗?她认定人类的情感都是自私的,人们常说“我爱你”诸如此类的
话,可是说到底人们最爱的往往都是自己。
好比她的父亲,好似她的母亲。无条件不求回馈的爱,她至今未曾见过,母亲拿到了慕藏鳞的钱就消失无踪,父亲偷走母亲的一切,然后去过他逍遥快活的生活。
只有她的猫一直跟她相伴,忠心相随。
真的、真的会有人无条件、不求回馈、不要甜头地喜爱她吗?
陈颖困惑,又偷偷觑他。这次她看仔细了,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他的鼻骨高
,他的嘴吻过她…
感觉到她
惘的视线,他专心驾车,没有回视她。
“这么喜爱看我啊?”他问。
被逮著,陈颖尴尬忙撇开脸。
他微笑,由著她去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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