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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贼
 碧空如洗,群山叠翠。 山中的密林间有一条逶迤连绵的小道。阳光从繁茂枝叶的隙间投下来,稀稀落落洒在一层厚实而松软的苔藓上,使原本不宽的道路变得斑斑驳驳、明晦不清。不远处,一支长蛇般的马帮队伍正在这凶险莫测的大森林深处缓慢前行。 路途中,没有人说笑,甚至听不到牲口蹄子的声音,只有那些沉甸甸的脚步踏断树枝发出的清脆声响时而惊起宿鸟,却更增添了密林中静匿、诡异的气氛。 这片山林是位于金三角北部靠近中国边境掸邦高原的一脉。林间的小径是通往金三角腹地重镇孟萨的一条走私小道。 此时,一个身着紧身牛仔便装的清丽女孩正昏沉的伏在马背上被三五名大汉簇拥着缓慢行进在马帮队伍的正中。负责牵马的是个老兵。其实此人也并不老,只有三十几岁,但是在眼前这支少壮强悍的护卫队中,却绝对算得上高龄! 在老兵的侧后方,不紧不慢的跟着一个高大壮硕的青年。这个青年生得方面阔耳、剑眉朗目,若不是脸上一道浅浅的伤疤,则几乎可算得一个十足的美男子。但也正是脸上那道伤疤,却更增添了他身上的那股子男人气概。不过奇怪的是,他的步履虽然很轻盈,但脸上表情却相当凝重,看样子正在思索着什么重大的问题。 不用再多说,大家也许已经猜到:眼前的这支走私队伍正是蓝采儿蓝大小姐的马帮。伏在马背上昏昏睡的姑娘是我们机灵刁蛮的蓝采儿。而那个高大俊朗的青年则正是本书的主人公---张宇。 蓝采儿的马帮有两百多人,其中一半是马夫,另一半则是全副武装的护卫队。护卫队的小伙子们装备的是清一的美式自动武器,也许是此次行动有年轻的女老板亲身参与,一个个都精神百倍、分外卖力。 据说象眼前这支武器装备如此良规模又如此庞大的马帮在金三角已是屈指可数。尤其是坤沙向泰国政府投诚后,他庞大的毒品帝国在一夜间分崩离析,很多部下散落到各处占山为寇,因而在这里,成建制的武装力量已变得凤麟角。但是蟊贼总还有,不过蓝大小姐并未把那些小蟊贼放在眼里,出发前,她曾不无骄傲的说“在金三角,那些有点名气的土匪都多少和我有些情,至于小山贼…哼哼!” 那两声冷哼深深的印在张宇心中。但是他并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没有法律约束、土匪横没的荒蛮之地,一切事情都要靠手中的来解决,靠实力说话。而眼前的蓝大小姐则完全有这个本钱。 牵马的老兵姓李,大家都管他叫老李。显然,他对牵马这项工作非常胜任。马儿在他的掌控下表现得非常温顺、驯服,走得也相当平稳。 老李对马背上的蓝采儿很是不放心,走几步便要回过头看看,生怕她从马背上掉下来会有什么闪失,那样自己将罪责难恕。 走了大半天的路,老李竟也不感到疲惫,只是越发的担心,便侧过脸对张宇道:“宇哥儿,你和大小姐聊两句吧?她骑着马不能睡觉。这要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言罢,看了看那几个服侍在蓝采儿周围的年轻汉子。显然,他对那几个小伙子并不是很放心。 张宇淡淡一笑,道:“放心吧老李,她不会有事的。”然后以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看旁边的蓝采儿,叹口气,继续前行。 这已是出行的第三天。蓝采儿因为受了风寒,一直在生病。昨天本来已好了些,但由于夜间的一起突发事件,病情再度加剧。 昨夜宿营的时候,一个马夫去林中小解突然遭到袭击,发出惨呼后便没了踪影。大家以为有小股土匪扰,折腾半宿,才找到马夫残缺的尸体,通过查验伤口,护卫队的队长断定这是野兽所为,懊悔不已!于是令大家小心行事。 蓝采儿放心不下,竟一夜未睡,到早饭时发起高烧。她虽吃了些葯,但无济于事,最后随行的护卫掏出个小罐子,然后从中挖出指甲盖大小一块黑乎乎散发着恶臭的东西,用热水和开,让她服下去。他们管这东西叫神仙葯,其实就是生烟膏,也就是俗称的鸦片。 吃过‘神仙葯’,蓝采儿便一直伏在马背上,不知是睡是醒。颇让老李担了一路的心。 张宇骑不惯马,便只能步行。 到此时,他才深刻体会到叶朋着自己换上长衣长的用处,并开始真心的感谢叶朋。 这里的蚊虫不是一般的多!更恐怖的是那些原本挂在树上却不知何时会落在你身上的蚂蝗。这些嗜血如命的东西落在你身上不会让你有任何知觉,直到它了血,身体变圆、变硬,你才会感到痛难耐,但等到那时,却早晚了。 据说这架大山的北面就是著名的‘野人山’,那里也有条小径,叫蚂蝗谷。 “嘿嘿!那里的蚂蝗、毒虫才真正称得上‘恐怖’。当年国军兵败,李国辉将军就是率众从那里深入金三角腹地。听说当时的部队是踩着前方战友的尸体前进…人可是死海了。惨啊!” 老李的一番感慨却更增添了这片美丽大森林中的恐怖气氛。 由于昨晚的野兽事件,队长决定加快队伍行进的速度,争取在天黑前赶到前方山谷中的掸人山寨。到了中午时分,骑快马去前方探路的哨兵回来报告:发现了小股武装分子,但是双方并没有火,那些人见到自己后就退走了。 这个消息令队长警觉起来。 他一方面派人再探,一方面加强了队伍两翼的护卫,同时催促众人加紧赶路。 今次马帮运送的货物一半是山里稀缺的用品和葯材,另一半则是武器弹葯。 从次此出动的人员规模以及蓝大小姐亲身押运这两件事来看,他们对这趟活儿非常重视!当然,队长对手中的实力还是相当自信!他在马上沉稳、镇定的神态正说明了这一点。 队长也姓蓝,是蓝伯庭蓝大先生的亲弟弟,也是蓝采儿的叔叔。 大队人马在护卫队的催促声中加快了速度。一时间,脚夫的吆喝声与骡马的鸣叫声此起彼伏,嘈杂的成一片,与前两的安宁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张宇夹杂在牲口群里不紧不慢的跟着。 小月那边由于有师伯的照顾,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只是苦了娜塔莎。此刻,她恐怕已在n市眼望穿!真希望不要因为自己的意外而影响斯罗帕亚的部署。但希望总归是希望,最要紧的还是自己尽快赶赴俄罗斯,亲身参与那场与郑晓龙的的决战。郑晓龙,你舒心的日子已经过得太久,该让我来为你调剂调剂生活了! 张宇边走边想着心事,同时算计着到了美斯乐怎样能开身边这头母老虎的掌握。但想来想去也找不到一个妥善的办法,所以一直愁眉不展。 自从与她有了那样一层关系,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出什么事了?” 随着颠簸的加剧,蓝采儿悠悠醒转,轻声地问。张宇被她的问话惊醒,凑过去摸摸她的额头。别说,神仙葯的功用还真是强!蓝采儿的烧竟然退了,眼睛中也有了些光彩。 “哦,没啥大事。哨兵发现了一小股土匪,蓝队长怕出意外,催着大伙赶紧走,想赶在天黑前到达前面的寨子。您继续休息吧。”老李温和的回答。 蓝采儿蹙起眉喃喃道:“谁这么大的胆子?”接着便将蓝队长召唤过来。 “六叔,到底是怎么回事?摸清敌人的情况了吗?”蓝采儿问得有些急迫。 “还没有。”面过来蓝队长勒住缰绳,掉转马头与蓝采儿并辔而行“我已经派人再去打探了。”说到这里,朗的笑道“呵呵,放心吧!一群小蟊贼,掀不起风!怎么样?好些了吗?” 蓝采儿点点头,神情却依然颇为紧张,转向了张宇,问:“你看呢?” 张宇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做声。 蓝队长瞥了张宇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把话咽了回去。因着蓝大小姐的关系,马帮中上上下下的人对这个帅小伙都还算客气,不过在他看,此人颇有‘吃软饭’的嫌疑。他蓝队长在金三角打拼了十几年,银样蜡头的人还是着实见识过不少。采儿年纪轻轻,千万不要因为贪图对方的美貌而贻害了终身! “哎!问你话呢!傻笑什么?”蓝采儿的精神确实好了很多,竟对张宇瞪起双眼,神情颇为不忿,或者说恨铁不成钢。她多么希望张宇能在这个时候有所表现,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确独具慧眼,所选非人。可是这个家伙,偏偏不配合!唉,气死人了! 张宇淡定的笑着,道:“我瞧你的病好了不少,心里高兴才会笑啊。怎么,这有错么?” 蓝采儿举起马鞭,凭空甩了甩,却没有下去,气道:“人家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我警告你,张宇。现在你也是马帮的一份子,不要跟没事人儿似的!”说着耸起两道细长的眉毛,苍白的脸泛出红润之。 “采儿,怎么连六叔都信不过了吗?还要听外人的意见?”蓝队长轻蔑的扫了扫张宇,鼻间重重哼了一声。 “六叔---!”蓝采儿不爱听了。 私下里她已经向六叔讲明了自己和那个臭小子的关系。这个可恶的六叔,不知哪筋不对付,就是看不上自己的心上人,到现在还风言***的。张宇也是,你倒是争口气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是那副袖手旁观的样子,一点点也不体谅自己的苦心!张宇啊张宇,你可知道,你越是这样就越让大家瞧不起,如此下去,将来可怎么过老爸那道关哟!想到这儿,她再度转向张宇,眼中怒火更炽。 “算了,采儿。他个小娃子懂得什么?听我的不会有错,你还是放宽心吧。”蓝队长终于忍不住,道出了自己的成见。他这么说已经算相当客气,要不是当着宝贝侄女的面,他恐怕早就出手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小辈! 张宇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沉声问道:“蓝队长,听说咱们要歇脚的寨子建在河谷中,是这样吗?” “不错。有什么问题?”蓝队长依旧用眼睛的小半部分瞄着张宇,那目光足以让任何生物羞得无地自容。 “您说敌人会不会在那里设伏?”张宇滤过轻浮的眼神,继续问道。 蓝队长用马鞭指了指张宇,愈发嘲弄道:“小哥,你知道那个河谷有多大?没个几千来人,根本围不住…” “他们不用包围,只要封住出口就行。他们要的是货。”张宇对蓝队长的自负头一击,提出了自己的假设。他的话说得很清楚,只要敌人将山谷的前途和归路切断,除非这百十头骡马上翅膀,否则这支庞大的马帮队伍早晚是瓮中之鳖! 蓝队长一怔。显然,张宇的假设切中了问题的要害。在这里,所有游戏的规则就只有两个字:财货。没有谁会吃了撑的提着自己的脑袋四处杀人玩。人家盯上的是你这些牲口和牲口背上驮着的那些值钱玩意儿。换言之,只要进出的山口足够小,他们就用不了太多的人。山口一旦被封死,两条腿的可以钻入深山老林溜之乎也,但是那些四条腿们,尤其是驮着几百斤重物的四条腿,想走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蓝队长脸色变了几变,才转向蓝采儿道:“采儿,你的病刚好,多穿上些衣服,小心一点,别再受风着凉。”言罢策马扬鞭向前方疾驰而去。 “宇,你为什么认为敌人会埋伏在河谷一带,而不是沿途夹击?”蓝采儿望着六叔的背影,不解的问。 “这个道理很简单。依照你以前的说法,金三角地区已没有大规模的武装力量,这就能说明对方的人手肯定有限,如果在半途劫杀,敌人胜算并不大,即使侥幸能成功,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局,那样他们不可能获得全功。就象包饺子,馅越多包得才算越成功,否则年夜饭就只能改吃片儿汤了。” 蓝采儿扑哧一乐,见张宇仍很不开心,解释道:“宇,我六叔就是这个臭脾气,你别和他一般见识。”说着说着忽然觉得有些头晕,便又伏在了马背上,脸却仍然冲着自己的心上人,出两颗小虎牙微微笑。 “没什么。”张宇淡淡一笑。蓝队长走得这么急,估计是赶着去加派人手、早作布置。看来,他的一番提醒已令那位六叔大人心生警惕… 由于大大加快了前进的速度,马帮于下午便抵达河谷,算是提前完成了任务。 此时,河谷已遥遥在望。 由于河谷外的树木早被当地人砍光,所以形成了一片不大的开阔地。从开阔地向前看去,便见到了谷口。 谷口颇宽,足可供十余匹马并排而行,两侧是如刀削般陡峭的山崖,从远处望去,就象个大大的凹字,又象一扇巨大的门户,将谷内与谷外分割开来。透过谷口,隐隐看到些人迹,一问才知道是出来接马帮的掸人头领。 蓝采儿在马背上小歇半,精神总算好了些,便从老李手中接过缰绳,一催马,超过长蛇般的队伍,向着出外相的掸人疾驰而去。 老李长长呼出口气,如释重负,点了颗烟,坐在一棵树桩上,径自享受起来。张宇也停下脚,陪在老李身边。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个原由,别看眼前的马帮有二百多人,可是除了蓝大小姐,就属老李和他还算投缘。现在蓝采儿跑到前面去办公事,张宇也只得陪着老李。 老李痛快的大几口,一双细眼在烟雾中眯着,缓缓道:“你还不知道吧?嘿嘿,咱大小姐在金三角可是大大的有名!说起来,她可是位公主哩!” “公主?”张宇大感诧异! “是啊。大小姐的是掸帮刀西栋大土司的女儿。刀西栋大土司,嘿嘿!在当年,可是掸帮最大的土司哩!” “可是…我怎么听说采儿的爷爷是李弥将军的幕僚,是汉人?” “照啊!唉,这里的故事可多了去了,几天几夜也讲不完哦。”老李感慨万千。 “那您就长话短说,给我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宇继续问道,生怕老李就此罢嘴。 老李深口气,继续道:“好吧。不过我也是听老一辈人讲的,你权作听着玩,不用当真。” 张宇点点头。 “当年国军虽然兵败,但是退到了金三角,却是无敌之师!屡败缅军不说,还肃清了很多不肯合作的掸人山寨,被杀的掸族人成千上万…造孽哟!唉,扯远了。话说当年,那些本地土司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方平安,不得不采取和亲的政策。纷纷用自己的亲生女儿拉拢国军中的‘大人’,就是军官的意思。汉人部队为了在这里扎下根基,也不得不应此下策。大小姐的爷爷,蓝元周将军就是为此走进了刀西栋大土司的府第…” 在老李的叙述声中,时空仿佛发生了逆转,将二人带回到半个多世纪前。 那也是十月的一天,由于刚刚进入旱季,天空非常晴朗。年轻英俊的蓝元周跳下马背,在几名同样年轻英俊的士兵簇拥下,快步走进刀西栋土司的官寨。 蓝元周,江苏金陵人。毕业于云南讲武堂,后在李弥的第八军团服役。一九五零年初,解放战争的战火烧到云南,作为拒守云南这最后一块阵地的国军李弥部根本抵挡不住席卷全国的解放,甚至可以说一触即溃。蓝元周所在的部队很快被打散,逃亡中,他偶遇第八军七零九团团长李国辉,并由此开始了亡金三角的传奇生涯。 大土司满面堆笑的立在门口,将年轻的汉人军官入张灯结彩的官寨。此时,作为准新郎的蓝元周,脸上却丝毫没有兴奋的表情。在江苏老家,他已经有了未婚子。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姑娘的相片他是见过的。那是个典型的温文、柔美的江南女子,婚期也已经订下… 在军校,他是个品学兼优的高才生!在部队,他是名出色而骄傲的军人!他本无意于此荒蛮、偏夷之所落地生。但是现在,唉!战改变了一切! 服从是军人的天职!现在,部队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他已不可能再顾及个人的情思。那个梦中未婚子,也许就真的是个永远的梦了。 蓝元周长长嘘了口气,将满腹心事抛到脑后,大踏步走进了土司老爷家的厅堂。众人在竹席上落座,接着仆人们纷纷跪在贵宾身后摇扇扇凉。蓝元周是未来的新郎官,是喜宴的中心,理所当然被大家哄闹着灌了很多酒,吃得头重脚轻、醉眼朦胧。当别开生面的掸族相亲仪式开始时,土司的十多个女儿象天仙般飘落下来,摆动着身躯,跳起了婀娜多姿的孔雀舞。蓝元周拼命醉眼,却根本是雾里看花,分不清到底谁是谁?最后一把抱住一个身穿水绿裙子的姑娘,将头扎进裙中… 那个姑娘是土司老爷最小的女儿,也就是蓝采儿的。 在老李看,蓝元周与蓝采儿之间,实在是一段奇异的爱情。蓝元周其人虽然不是很出名,但是在金三角的各个历史时期都可以找到他的身影。他实在是个大忙人!不仅要忙着应付各种战事,还要象鱼儿般忙于在派系重重的部队内部周旋。他又是个极其神秘的人物,这也许与其从事的情报工作有关。他神秘的面纱一直到八十年代中神秘失踪都未被揭开。他与自己的异族子总是聚少离多,却又藕断丝连。当土司老爷的官寨被泰国政府军洗劫后,他曾率领特工大队在金三角大开杀戒,对所有投靠政府军和背叛汉人的当地人进行疯狂报复!那时侯,他被当地人称为‘嗯吗尼’,意即魔王。但是他又几度过家门而不入,将望眼穿的孤儿寡母抛在身后…蓝元周失踪后不久,蓝就哭瞎了双眼,直到前年去世,仍念念不忘自己的丈夫,仍坚定的认为:‘他’尚在人间… 这也许是一段常人所无法理解的爱。或者也不是爱,而是一段生死情缘。或者,就叫它作命运! 老李讲得兴起,竟驻足不前,而张宇也听得兴趣盎然。不知不觉,他们便落在了队伍的最后。待大队人马穿过谷口的时候,已拉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待老李讲完,张宇才嗟叹的深深嘘了口气,从几十年前回到现实。人于瞬间清醒了。 或者说是突然被惊醒了! 刚才,当他调气回神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 危险之源就在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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