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三探(上)
我徘徊在剧场门外。 剧场的大门口有两个不大的石狮子,从这边一个走过去是二十八步,再回来还是二十八步。 天全黑了,街灯亮了,星星和月亮已经清晰可见。在不远处,居民楼中一扇扇明亮的窗中传来阵阵
声笑语,其间夹杂着杯盘相
的清脆声响。 又一阵冽风忽如而至。我驻足在路灯下,将衣领裹了再裹,却就那么静静立在那里,侧目遥望着那扇大门。 风兜起了大衣的下摆,衣角突然飘扬起来,使得那条被灯光投到地面上笔直纤长的身影突然纷
了,就仿佛身体的某个部分想要
离主体,挣扎着,跳跃着,时缓时急,忽上忽下,舞动不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也许是几十年。 剧场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先是几个孩子叫闹着奔跑出来,紧随其后的便是嬉笑的人
。 人头耸动中,我就象一块矗立在波涛中的顽石,先将
头分开,而后被包裹、湮灭,
褪尽,又现出孤零零的身形。方才的
起
落似乎只发生在瞬息间,而那一切已根本与我无关,很快的,一切都恢复了原状,甚至比原来更加寂静,没有了风声,更没有了人声,静得已经能听出自己的心跳。 我依然静静的站立着,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我的腿双已经麻木,
已经僵直,眼神已经凝固,我身体上的大部分器官似乎都已
离了控制,失去了生气。只有心脏,依旧热烈的跳动着,将汩汩热
传入大脑,刺
着我,鼓舞着我,让我将全部心神贯注在那扇本与我毫不相干的大门上,使我忘却了寒冷,忘却了黑夜,忘却了这世间的一切。 又过了不知多久,大门再次被开启,门内再次传来人声。 这一次的人并没有刚才多,只是三三两两,零零星星,有的人似乎还未卸妆。 我的双眼突然眨动几下,凝固住的视线恢复了灵动。不由自主的,我伸出了蜷在衣兜内的手,轻轻捏住衣领。衣领在寒风中微微颤动起来,我用力捏了捏,却抖得更厉害。 我的眼睛又眨了眨,就在眨眼的瞬间,那个窈窕的身影突然跳进视野。淡紫
的大衣裹住了玲珑的躯体,一幅杏黄
方巾在颈间结成花朵,一片花瓣从敞开的衣领探出头,随着身体上下飘动。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她的笑容是那样
足、惬意,却又是这般
人! 我呆望着那张充盈着笑意的脸,竟痴住了。 也许,对一个人的爱恋往往只是发乎某个瞬间。而正是这个瞬间才令得两情相愉,厮守终生。 到现在,我终于知道,我对月儿的爱正是始于她那巧然一笑!
记得在永顺时,在那个夜晚,她因有伤而戴了一顶编花小帽,我们互相凝望片刻,而后她转身离去,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我捕捉到了她的一丝笑意,倾城的一笑!在那之前,我对她更多的可能还是怜,但是从那一刻起,我便已经情
深种,不能自己。 她突然发现了我,停住脚,怔住。脸上的笑容慢慢消散,惊愕的张大双眼,眼中闪出泪光。 我依然静静的站立,和她对望着。我很想平静的接受这一刻,慢慢的享受这一刻。我的嘴角轻轻颤动,想淡淡一笑,泪却突然从眼角两侧滚落下来,在满是尘垢的脸上滑过,留下两道浅浅水痕。我抿住嘴、摒住气,努力控制着自己
的情绪,仍然一动不动的凝望着她。 我们没有惊呼,没有奔走相拥。只是互相静静的凝望,彼此间用眼神交流、倾诉。我们仿佛
离了这个空间,已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个世界里就只有我们俩。那是个梦一样的世界,没有
体的桎梏,只有精神的
融!不是很真实,却非常享受,一种酸酸的充满幸福的感觉。 我们依然没有动,就象两尊风中的泥塑。只有不时烁动的目光提醒着路人,这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两个包裹着火热
情的恋人! 突然,一声重重的咳嗽将那个只属于我们两人的世界击得粉碎。 “小月,这大冷的天,你不赶紧走还发什么呆?”一个瘦小的半大老头亲热的挽住小月的胳膊,轻轻拽了拽,有意无意间扫了我一眼,眼神中满含轻蔑。 刚才的咳嗽声正出自这老儿的口! “啊!”小月发出一声轻呼,被拉回现实,略显慌乱的答道:“没什么,碰上一个
人。”
人?我的心弦猛的拉紧,又被割断。人已经恍惚起来。 “就是他?”老儿开始正式上下打量起我,眼神中轻蔑之
更甚。 “呵”小月勉强一笑,用手拂住飘扬的秀发,人已经恢复镇定“你先等等。”说罢便飘然向我走来。 看着她越来越接近的身体,我的心已经快沉到脚底。我倒宁愿她没有看见自己。哪怕是假装没看见,就这么擦肩而过。这样,我也许会好受得多! “你瘦了。”小月上下打量我一番,轻声说道。 我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就象个死人。我已经预感出这次会面的结果。 “你…吃了不少苦。”她的声音依然很轻。 我直楞楞盯着她,只是不想听到即将从她口中
出的那句话。那句足可将我击得粉身碎骨的决绝之言。 小月轻咬着嘴
,眼神已变得慌乱。这时,从她身后又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这声咳嗽却正是我的催命符! 她沉
了一下,嘴
上留下一道深深齿痕,接着便慌乱的垂下头,不敢再与我对视。她飞快打开随身的小包,从里面
出一叠钱,递过来,仍不敢看我“这钱给你。你…走吧。” 我没有伸手。我
思夜想,千盼万望,等来的却只是这句话。 这算是什么?我又算是什么?! “小月,有话快说!这大冷的天…”老儿又忍不住催促。 她抓起我的手腕,将钱
入手中,而后一转身,飞快的跑开,跑动中,肩膀不住的
动。 我没有攥住钱。在寒风中,那十余张钞票就象树叶般被吹得四散开去,然后飞舞起来。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却又不敢心生
念。 那老儿揽住小月的肩头,抚慰道:“别哭了,啊,为这个傻子,不值当!走吧。”说着就这样搂着她走过来,从我身边经过时,重重哼了一声,那声音是冲我来的。 我没有反应。我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满心痴愿早化作寸断悲肠! 一个小女孩四下奔跑着将飞舞的钞票一一捉住,心满意足的来到我面前,扬起手脆声道:“给你钱。” 我终于笑了,一丝淡淡的苦笑。 我低下头,轻轻将钱握在她手中“这些钱,都给你。” 小姑娘被吓了一跳!慌忙把钱
还给我,
出手,一溜烟跑开。 我捏住钱,望着她跳动着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哟!贺老头说得一点都不错!连钱都不知道要的主儿,可不是个傻子?”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丰韵女子婀娜走过来,嘲弄道。 我蓦的转过脸,冷冷盯着她。眼中充满杀意。 她被我盯得一机灵,随即镇静下来,脸上恢复了原来的嘲弄“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副德行!就你?还想追我们小月?我告诉你,排队都轮不到你!” “你是谁?”我冷冷的问。 “切!你?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我暗自提气,却不说话,眼睛蓦的一亮,盯得她心惊
跳,情虚胆怯。 慌乱中,她茫然四顾。虽已有不少人聚拢过来,但她仍感无法
开我
视的目光,竟不自觉说道:“我还怕了你?告诉你,我就是这个团的头儿!团长!我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哼!”说完,竟一扭一扭的走了。 “站住!”我轻喝一声!声音虽不大,却直入人心。 她被我喝得定在原地,随即转回身大声质问:“你想干什么?” “你们团要人么?” “啊?”她被我问得一愣。 “我想找份工作。” 她又是一愣,便明白过来,笑
的围着我上下前后打量个不停,边看边捏着鼻子皱起眉头“又脏又臭!”看了片刻,定下结论:“嗯!人是脏了点,瘦了点。不过洗干净、再养养,应该还说得过去。” 我听得直犯傻,怎么感觉她把自己当成跳蚤市场上的宠物了? “说说吧,你都会干什么?我凭什么用你呀?”她摆起官腔,故意把话音拉长。那神态、那口气颇象旧时的地主老财。 会干什么?我会干什么? “打人!”我确实什么都不会,只有实话实说。 她扑哧一笑“就这也算本事?” 她只笑到一半,便被我迫人的目光
了回去,无奈道:“得,算你吧。不过我今天心情不好。”说着向身后不远处的一家招待所一指“你听好了,我们就住那里。你要真想找工作,明天就去那儿找我,没准我一高兴,心一软就真收下了你。”言罢一扭身,一边继续着刚才未竟的笑声,一边一扭一扭的走了。 她这是明拒暗许。 今天的事情就今天办吧!等明天?说不定我还改主意了呢! 我淡淡一笑,默默跟在了她的身后… 到此时,我已完全恢复如初。 而我真正应该感谢的,却是刚才那个小姑娘!正是她清澈无
、充满童真的目光将我从精神错
的边缘挽救回来。那目光使我想到了刚才的乞儿,甚至想到了小武! 想到了这些人,我才突然明白,这世间其实没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更何况在小月的事情上,我又并非输得一干二净。 刚才和她对望时,我已从她眼中看出了浓浓的爱意和深深的思念。她会让我走,也许真是情非得以!看看那个叫贺老头的老儿吧,一副天生老
鬼的坯子!月儿落在他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 我的字典里从没有‘放弃’二字!我下定决心加入这个狗
歌舞团就是要把月儿从那个老
鬼手中拯救出来,让她彻底
离这个火坑!其实,这也是我此次回国的主要目的。 歌舞团的团长居然也姓张! 当我洗完澡重新站在她面前时,她的眼睛竟为之一亮。 当她得知我姓张后,竟拉起我的手,嗲声嗲气的说“我也姓张,咱们原来是一家。” 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上了些岁数的女人,本没什么不好,反而更有种成
的美韵。就象刘姐,虽也三十几岁,但浑身上下、无时不刻不在散发着那种
人的
透了的味道,她的一言一行、一笑一颦总会使男人们失魂落魄、神不能主。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女人味。 可是眼前的这个张团长,明明已三十好几,却偏要将自身成
的味道掩盖掉,装出一副十几岁小姑娘的做作之态,这就不得不令人作呕。 她当时的那副故作娇羞的样子,真让我想起了那句话:老黄瓜刷绿漆---不
装
!我起了一身又一身的
皮疙瘩,直恶心得不行,却偏偏不能
开她的手!这却是怎样的一种煎熬!还好,她只是和我拉了拉手,若再近一步,我很有可能会考虑逃之夭夭。 歌舞团在新平逗留了不到一周,于‘破五’那天开拔,大队人马踏上了北上的征程。 这个所谓的歌舞团,是个一共三十几人的中型团。其实不过是个临时搭凑的草台班子。那个张团长也不过是个
头。大家都称她为老板娘。 听说她还是单身,老板自然无从可察。但不知哪一个先开的口,叫出了老板娘三个字,大家都觉得顺嘴,一直叫了下来。 这个老板娘可不简单!对内要管理好这些人的饮食起居,平衡大家相互之间的关系,对外要联系演出事宜,铲平来自社会上诸多方面的羁绊。 她很忙,也很能干。她的人面似乎很广,无论到了哪儿,无论是黑道白道似乎都有
人,办起事来总能无往而不利。 当然,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年纪还好又有些姿
的女人,如果敢豁出一切去,办起事来自然要比男人有些优势。 老板娘就很豁得出去。而且据我看,她已不算豁得出去。在有些方面她根本就很随意。她不仅和团外的很多人眉来眼去、暗通曲款,而且和团内的那些小伙子们都很有一腿,甚至和那个姓贺的老儿,关系也是不清不楚。 那个姓贺的老儿在团中的地位似乎很特殊。他既不是演员,也不是跟班,看样子更象个搭帮走江湖的。据说他是个武术方面的大行家,而且每当他看演出看得兴起,总会在演出快结束时打上几拳踢上几腿走些套路博个满堂喝彩,也许是相处的时
还短,我就没见他真真正正赚过钱,因而也就不知他到底以何为生。他的真正本事除了武术,还在于江湖上的关系。他应该是个老江湖,似乎也有些名气,因而有些时候,老板娘遇到了摆不平的事还要找他帮忙。也许,他会因此而得到一些提成。 最让我放不下心的是这老儿和小月的关系! 小月现在已俨然成了这团里的一颗新星。她曾在歌厅工作
久,于音乐之道自是驾轻就
,再加之天生丽质,容颜秀美,甫一登台便将大批狂蜂
蝶招至而来,甚至有人一追就是几站,且场场不落,颇有些一相情愿、痴心不改的精神。鉴于如此旺盛的人气,她在团中的地位也是一步登天,几与那些小名气的角儿们平起平坐。 相比而言,我则处在这小社会的最底层。抗包跑腿,跟班听呵全是本人份内应属之责。由于地位上的差距,我与这些角们的生活几乎没有
叉点。他们吃住都与我们分开,名气大些的更有专人伺候,因而更多的时候,我也只能是在舞台上一睹月儿的芳容。 那老儿却与月儿她们生活在一处! 初时,我还以为月儿是他包养的妇情。但渐渐的,我已看出事情决非如我想象般简单! 他与月儿的确走得很近!但很多时候,他所扮演的似乎却是保护者的角色,说白了更象月儿的保镖。而月儿的那些追求者们则一律由他挡驾。这老儿也确有些本事,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有哪个不开眼的敢不给他面子。 至于他与月儿是否真的有那层不干不净的关系,就不是我所能探知的了。但越是这样,我便越觉揪心! 想想吧,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样一群年纪轻轻的歌者舞者,背井离乡,整
耳鬓厮磨,又是血气方刚、青春年少,能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我曾在永顺歌厅工作过一段时间,我也曾一度认为那里的男女关系最为混乱不堪。但是自从到了这里,我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个见识短浅的井底之蛙。在这里,我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婬
’! 男女关系,男男关系,女女关系,各种与
有牵连的关系,只要人们能想到的,这里全有!而且彼此全不避讳!这里才真真正正可称得上是大熔炉、大染缸、大杂烩!而且关于这种草台班子,还有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据说从这种草台班子里锻炼出来的人,在
生活方面,技巧超高,能力超强! 月儿早被我视为自己的未婚
子,我又如何不替她揪心?!在我看,她就象在火山口上走钢丝,一个不留神便会掉进火海熔岩,尸骨无存! 也许,她很可能已经掉下去了。不过,既然已经找到她,就必须将她救出来!哪怕鱼死网破,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月儿似乎在有意躲着我。每当我要接近她时,那个贺老儿都会横
一杠将我支走,而她则趁机溜开。 她在躲什么?她为什么连个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实在想不通这些问题,便将所有怨气都迁怒在那老儿身上。因着月儿的关系,我一直在忍耐。但我很清楚,我与这老儿的一战迟早会来。 我在这里根本都不愿多待一天,一小时,哪怕一分钟!我的时间并非无限,和娜塔莎约定的时间只有半年。我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月儿在深渊前徘徊。 若实在无方,便只有一战! 我并未将那老儿放在眼里。武术大家?哼!武术的那些套路不过是些花架子。我年纪轻轻,体力总好过他,出手也应该比他快,我就不相信他能当得住我全力一击。事实上,我甚至不相信有任何人能当得住我倾力的必杀。 在团里,我干的是极其细碎的活,从早到晚忙得晕头转向,直到登上北上的列车,才猛然想起抵押手机之事,却是马后炮,早悔之晚矣!再想想,实在不行还可以到哈市找四哥帮忙,找到他便自可联系到娜塔莎,也就只得在无奈中作罢。 我们一行三十余众浩浩
一路北行,从河南过山西入内蒙。 这一行早在老板娘预算之中,各路车票都已准备齐全。因而,其间我们虽换乘过几次列车,却是衣不解带,一气直到包头。到了包头,她根本不顾我们旅途劳顿,象赶羊一样将我们轰上早已定下的长途车。诶!剥削阶级,确实恐怖!到了晚间,汽车终于抵达目的地:一个叫固
的县城。 这里地处西北,风干物燥,气候严寒,使得那些有欠准备的南来姑娘们纷纷出动,四处购买润肤用品,却悉数空手而还,最后均大呼上当。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里是蒙汉杂居,且蒙人居多,民风相当淳朴,当地人对我们相当热情,当地政府竟还派代表请大家吃了顿很有蒙古特色的晚餐。据说蒙古人酒量奇大,嗓音奇佳,尤其是酒后放歌,别有一番沧桑豪放的气韵。当然,这些我仅仅是听说,却无缘识荆。原因也很简单,本人地位低微,根本上不得台面。 我们被安置在一家简陋的招待所里,据说这家招待所在本地已属最高规格。初时大家都极为不满,埋怨老板娘抠门,但吃过了酒宴,众人都熏熏然的随遇而安了。 我虽与宴席无缘,却也没闲着。演员们都是扔下行李就走,没人为后面的事
心,因而核对房间以及搬运行李的活全由我一人一力承担。老板娘心细,事先早为每人排好房号,我的工作便是对号入座。事情说起来虽简单,却极其烦琐!待一切忙完,胡乱吃过晚饭,我刚
上口气,众人已醉醺醺的回来了。 这里水资源奇缺,每
的生活用水分早、中、晚三次定时供应,过时则不候。县领导为照顾我们,给大家特批了四小时的热水供给。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这热水并没有自己的份,事先已打好一桶凉水,准备晚间之用。 我拎着水桶来到水房,将衣服
得只剩内
,飞快的擦拭身体。从开始擦拭到最后将剩水从头顶灌下,浇遍全身,全部动作在一分钟内完成。真冷啊!我擦净身体,正要穿衣服,突然觉得有异,停住动作,转过头,望向门口。 老板娘正满怀兴致站在门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她披散着头发,身上的衣服穿得相当随便,脚上蹬着一双拖鞋,想来也是刚洗完澡。我没理她,回过身继续穿衣服。 在新平时我养成了在水房洗冷水澡的习惯。也正是从那时开始,她就没少偷看。这种人也许大明大放惯了,偷偷摸摸反而更觉刺
。以前她都是偷偷看,今天却不知为何,竟然现出身形。不过,她既然愿意看,就随她看去,明看也好,偷窥也罢,总不会看去我身上的零件。 “张宇,穿好衣服,到我房间来。” 她丢下这句话就一扭一扭的走了。我愣了愣,套上最后一条
子,批上外衣,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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