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以后,危情以前
21楼,被整座大厦里的人称为“天堂”它在地理上确实是此地最接近于天堂的地方;但是在心理上,或许就是某些人的地狱。
小乔是最想离开“天堂”的人。可惜一直到现在,他还是像一株植物一样被种在“天堂”的大理石地面上。⻩绢也是最想离开“天堂”的人,不过很多时候,她还是只得一个人在⻩昏里独自看“天堂”外的落⽇。
⽇落与天黑之间
接的那段过程,好象有时候很长,有时候却很短;有时候很快,有时候却很慢。今天就是特别特别的漫长,⻩绢看着那无边的落⽇有点心烦,想,为什么还不赶紧天黑呢?
在璀璨的夕
里,她看见大乔走了进来,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只顾自己一个人坐在对面,过了半晌,闷声道:“今天遇见你的医生,陈医生,他恭喜我,说你孕怀了。哈!很可笑是吧。”
⻩绢不说话。这些事要来迟早要来的。她还能怎么样?她连自己的脑袋都被人用
指过,似乎已经没什么东西让她感觉可怕的了。
“那个混蛋是谁?是关悦?”
“不是。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绢道:“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么,到底是谁?”大乔一拳砸在办公桌上“是哪个混蛋?”他见⻩绢一直不说话,知道再怎么问也不会有结果,就说:“我警告你,把那个杂种给我在一个星期之內解决掉。必须!马上!”
“不可能。”
这个回答实在出乎大乔的意料之外。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她许久,问:“你该不会想生下来吧?下
!”
⻩绢忽然感觉內心一阵深刻的痛楚,她觉得自己全⾝的精气神全都散掉了,只剩下一个漂浮的空壳,她恳求道:“乔慕,我求你离婚吧,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肯答应和我离婚。”
“这件事,在你还没有你肚子里的那个杂种之前,或许我还会考虑,不过现在晚了,我不会这么便宜你的!”
“为什么这么恨我?你自己一样也在偷情!”
“对,我是偷情,”大乔冷笑道:“可是,我只是偷情而已。我不像你,你杀了我的孩子,却和另一个混蛋有了一个杂种!你居然还想留下来,”说到这里,他一把抓过⻩绢的⾐服“你这
女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说完,他把她往前狠命一推,正好撞在落地大玻璃窗上,⻩绢忽地跌倒在地,大乔跟着就愤怒地在她⾝上连踢了好几脚,他像一头被
怒的公牛一样,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
。
“大乔先生!”大志此时拿着文件站在门口,看见这样的情景,既惊诧又有点突如其来的恐惧。她想,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他要这么把她往死里打?
“你进来⼲吗?”大乔吼道:“出去!”
大志原本只是拿一份文件给⻩绢看的,但是她看到躺在地上的⻩绢,脸上滚下⾖大的汗珠,她感觉有点事情好象有点不对。再加上是同
,看见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打成这样,她没法可以袖手旁观:“大乔先生,不管怎么样,你是一个绅士,而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说着,她蹲到⻩绢⾝边,喊道:“乔夫人,你没事吧?”
有一缕红⾊的鲜⾎在⻩绢的米⽩⾊长
开始蜿蜒,从腿大一直到膝盖,而且来势似乎很凶猛,很快就染红了一大片,大志的心砰砰直跳,她马上扶起她:“我送你去医院!”
把⻩绢送到医院,进手术室之前,大志问:“乔夫人,要我打电话给你爸爸妈妈吗?”
⻩绢惨⽩的脸上居然还微笑了一下:“你还嫌我不够丢脸?我谁都不想通知。你陪我一会儿,可以吗?”
大志握着她的手,温和地说:“放心,我会一直在外面等你的。”她想起那天她们被人劫持时,她对她吼的那句话:“闭嘴!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多么跋扈的女人。多么嚣张的女人。可是,大志突然在瞬间对她充満了怜惜。无来由的,她觉得好象她其实比自己小很多,也弱很多。
终于等到半小时后,医生出来对她说:“乔夫人这次意外流产,再加上上次的流产手术,她以后孕怀的机会会非常低,我建议…”
大志听的有点不耐烦,她想这世上不要孩子的人多的是,孩子的问题有什么必要先提出来说呢,她只想知道⻩绢现在⾝体怎么样。
“乔夫人的⾝体只要好好修养一段⽇子就可以了。她现在比较虚弱。你们要多注意她的休息和营养。”
“那我可以进去看她了吗?”大志问:“我刚在楼下买了巧克力,她可以吃吧?”
医生点点说可以。大志一边走一边想,她居然是流产了。看今天的情形,绝对不可能是大乔的,那是谁的?关悦?不不不,想到他似乎有一点罪恶感。应该不是他。难道是?大志一碰到这个人的名字时,她心里的罪恶感就更深重了。她想,我怎么可以这么猜测呢。但是,这个念头就像黑夜里她自⾝的影子一样,老是挥之不去如影随形,她想起了那天进⼊⻩绢办公室时,看见那张黑⾊的丝绒沙发上的那条杏⾊真丝领带。
大志先没进房间,在楼梯口给小乔的秘书打了个电话,问他今天的行程。秘书说:“小乔先生今天在外面开会,大概晚上7点半的机飞到达。”
大志把机手一塞,进房间后先把巧克力递给⻩绢:“吃一点补充一体下力吧,医生让你今晚住这里,观察一下。如果你不想通知家里人的话,晚上我陪你,可以吗?”
“不用。”⻩绢道:“这里有护士。”
“毕竟是
悉的人好一些。当然,”大志道:“也许你觉得我也是个陌生人。”
“不是。”⻩绢微笑:“你不是陌生人。你曾经是我最讨厌的人。”
大志想,这个话题谈下去,应该不是很愉快的。她
本就不是一个计较的人,那么“曾经”的事,现在还提来做什么。
“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大哥。”⻩绢突然叮嘱道:“这件事,我会自己和他说的,但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说。”
“行。”大志试探着问:“小乔先生,今天在外面开会,大概7点半的机飞到达,到这里总得9点左右了。我8点钟打个电话给他,好吗?”
“好。”
大志心里一凛。果然是他。她暗暗叹了口气:唉。这两人疯了。他们居然连这么狂疯的事都做的出来。可是,她这个外人又能说些什么呢。她把刚才医生
给她的诊断书和葯方给她看:“恩,每天要吃这几种,还有,这几种,据说这样恢复的快…”
⻩绢一眼都没看,她道:“不用了。我是注定的,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第一个,是我自己杀的;这一个,是别人杀的。总之…”
大志看见她说着说着就纷纷流下眼泪,心下惨然。但她是率真的
格,只想引她往乐观的一面看:“我想,即使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也没有什么。他还是一样地爱你。”
“你怎么知道,他,爱我?”
大志心想,他妈的这么神经病的事,这么甘冒天下大不韪的事,他都肯做,如果他不爱你,那他是在⼲什么呢。
“我曾经很讨厌你。知道为什么吗,”⻩绢对大志说:“是因为有一次,他对我说,你和我有些地方比较像,比如直率,比如強势,比如不做作,这都是让他着
的地方。当时我以为他会爱你…”“他从来就没有喜
过我。”大志道:“我自己能感觉到。”
“对不起。”
大志笑道:“哎,出来上班那么多年,我的脸⽪都已经炼成铜墙铁壁了,就你那么点破事,你真以为我会计较,会放在心上?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你等下,我给你去买杯热咖啡。”她站起⾝一回头,突然看见小乔已站在门外“看样子,不用我跑腿了。”她向⻩绢笑道:“那我回家了。多保重。”
“今天,真的谢谢你。”⻩绢低声道:“以后你可别告诉他关于今天的任何细节。”
大志也轻声回答她:“你放心。不过,他自己也会看。”⻩绢听了点点头。
大志离开的时候想,这两人真勇敢。可这两人也真够狂疯的。也许只有狂疯的人才能那么勇敢,而勇敢的人,往往是不是都已经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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