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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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再集了。
他以封疆大吏的身份先去觐见了皇帝,聆听了官家一番教诲,然后便去先帝灵前做最后的拜祭。来到灵堂,趋礼参拜,仍在灵前守候的宋皇后、永庆公主和刚刚得授节度使的赵德芳幷不方便与他说话,杨浩也是目不斜视,行礼如仪,直至拜别先帝,起身告辞的时候,才
暇瞥了她们母子三人一眼。
该说的早已悄悄说过了,杨浩只是望了她们一眼,似在无声中向她们做出了最后一次承诺,然后便神情自若,不生一点波澜地转身离去。灵堂一角,王继恩
鹫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灵堂门口。
赵光义安排护送杨浩的宣旨使武,共有两人。
武的是大宋
军日本直将虞候王宝财。
直,是大宋
军的一个武装单位,大宋
军中有几支特别的队伍,是由一些投靠大宋的少数民族士兵组成的,规模比较庞大的有“归明渤海直吐浑直契丹直”等。
渤海直是由被契丹消灭后散逃中原的渤海国士兵组成,吐浑直则是由鲜卑人和羌人为主,契丹直自然就是契丹族人了,由于契丹族人相对较多,还分为契丹一直、契丹二直等。这些以少数民族为主组成的部队大多是马军,骑**湛,骁勇善战,甚受朝廷倚重。
而日本直则不太有名,因为日本直的构成主要是一些日本
人和高丽武士,他们飘洋过海来到中原后落魄不名,最后只有凭仗一身武艺投入军队吃饷当兵,他们人数相对较少,也不擅长配合作战,所以一向名声不显,不过这一直的人马擅长个人技击,也算是一个长处。
护送杨浩西行的武将是日本直的统领,官职是将虞候。这位将虞候是今日本人,本名叫佐佐木则夫。是一个破落武士,
落中原后本打算弃武经商的,所以取了个。讨彩的名字王宝财。不料他到中原的时候。中原也正处于战
之中,佐佐木经商无着,最后还是加入了军队。
常言道人不可貌相,自然更不该以名相,这位将虞候虽然名字俗气些,但是刚才四旬左右年纪,正是体力、智力达至巅峰的时候,身材不高却很结实,披挂起来威风凛凛。
间垮着一柄太刀,一脸的杀气。
文的是礼部员外郎公孙庆,公孙庆也是四旬左右,身材颀长,白面微须,一看就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不过言谈举止间倒也没有多少酸腐之气,答对行止十分汪落。
除了他们携带的人马,就是杨浩的家人了。当
程德玄去杨浩府上时,杨浩府上只剩下几个看家护院的家仆。主人全都不见了。次
杨浩秘密见过永庆公主后,立即变更了自己的计划,于是继嗣堂马上动了手脚,神不知鬼不觉地撤换了他府中的人,做好了第二手准备。
这一手果然用上了,杨浩如今以封疆大吏的身份赶回芦州,自然不能再按继嗣堂最初安排好的逃亡方式和逃亡路线离幵,于是这些刚刚上任的丫环使女、院子门子,一窝蜂地便都跟着他上路了。
对于这些细微处的举动,赵光义全无察觉,他注意的只是杨浩和他的家眷,怎会注意杨家有多少下人。门子是谁、厨子是谁、使唤丫头姓甚名谁呢。他只想要杨浩死,杨浩必须得死,其他的幷不重要。
对于将死的人,赵光义一向是很客气的,他亲自把杨浩送到了宣德楼前,又由三位宰相将这位使相送到了御街尽头,可谓风风光光,极尽荣耀,然后便由其自僚和下属接手,将杨浩送出城去。
把杨浩送到宣德楼后,赵光义便折返到了一处偏殿,此处正有十几位将军在此恭候。这些人是赵光义点名召见的,曹彬、李汉琼、田钦稽、丁德裕,”俱都是昔日随赵光义伐唐的有功之臣。
因为先帝居丧期间不能歌舞、不能有大型饮宴,所以赵光义只简单地准备了些菜肴、美酒,宴请这些将领。这些将领都是伐唐的有功之臣。都是在他赵光义统率之下立过军功的将领,搞赏他们,既是对他们的认可,也是对自己的肯定,同时也可以使这些和自己关系比较亲近的
军将领们与他关系再密切一些。
出征在外的吴王赵德昭是否肯乖乖回京,随之出征的将领们虽然被他加官晋爵,又控制了他们的家人,但是他们会不会再来一出黄袍加身。赵光义现在还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抓军权稳住留守东京的
军,虽说他安
了许多人,控制了留守
军的许多要害职位,但是对这些军中重要将领,必须要大力倚重。
所以赵光义没有丝毫皇帝架子。他换了便服,撤去首席,与众将坐在一起把酒叙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重温了与诸将一同南征的那段战争岁月之后,赵光义忽然眼含泪光,感伤地说道:“当
联与诸位将军跨天堑,战江南,有袍泽之情。今
虽份属君臣,联与诸个将军同座,依稀却是往日场面,只是,联与众位爱卿把酒言
,席上独缺一人。想起来不免令人
嘘啊。”
众将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说的是差了哪个,莫非还有谁敢奉诏不来?可是左右看看,主要将领济济一堂。似乎幷未缺了什么重要人物,众人不
四顾茫然。
赵光义说道:“缺席的这位。就是曹翰曹大将军。曹大将军战功赫赫,本可为朝廷继续效力,再创丰功,可恰,,却为
人所害,英年早逝。今
见到诸位将军,联不免想起曹将军来,岂不感伤?”
他抚膝嗟叹一番,扬眉道:“王继恩,传旨,自内库中拨三十万钱赏赐曹家。曹翰遗孀封为诏命,曹翰的儿子今已十二岁了,便加封他为迪功郎,给他一个出身前程。以慰曹将军在
王继恩连忙接旨,在座诸将听了皆不
动容。曹翰遇刺后,赵匡胤已经把曹翰官升一级,隆重安葬。幷对其家眷进行了妥善安置。而赵光义再次加恩,对这位遇刺的将军如此恩遇,众将感同身受,谁不感激?
赵光义此举,就连一直宠辱不惊、神情平淡的枢密使曹彬也不
大为感激,新帝登基,多少大事要做。这个关头还能记着这些追随他伐唐的将领,单独赐宴接见,已是无上荣光。而曹翰遇刺已经有了一些时
了,赵光义不但仍记得他。而且加恩赏赐,不忘旧情,这对他们这些戎马生涯的将军们来说,正是最大的安慰。
曹翰本是曹彬的直属部下,官家如此关爱,曹彬身为曹翰的老上司。此时自然要出头为他拜谢。曹彬眼含泪光,斟满一杯酒,走到赵光义面前肃然跪下,以大礼参拜,代曹翰向官家谢恩。
赵光义加恩于曹翰,固然有示惠于众将的意思,可是这个时候他特意提到朝廷大员遇刺身亡,实也另有一番用意,只是其中缘由,却不足为外人道了。如今见一直有些若即若离的曹彬终于被他打动,屈膝席前敬酒,赵光义不
大悦。
他赶紧起身,扶起曹彬,举杯道:“诸位爱卿皆是朝中栋梁,联继承大统,今后还须依赖诸位将军辅佐。今因国丧,暂休战事,来
讨伐汉国、出兵幽燕,联必御驾亲征。与诸位将军如往日征江南一般,幷肩作战。诸位将军,请满饮此杯!”
众将纷纷应诺,举杯与之共饮”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
关无故人。
在城门口为杨浩送行的,是原本出身南衙的一众属官,宋琪、贾琰、程羽、慕容求醉等共事过的同僚,还有鸿驴寺的全部官员。已然致仕的前任大鸿驴章台搀因老迈年高,没有亲至,却也让他的长子前来
送。
不但鸿驴寺典客承焦海涛、司仪承曹逸霆、主簿宁天色以及一干属员都到了,就连那位很少与杨浩谋面的鸿驴右卿高翔,今天也满面春风地出现了,熬来熬去,他终于熬出了头。杨浩一滚蛋,这个大鸿驴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往日些许恩怨。自然大风吹去,得有些肚量才是。
鸿驴寺的属官们看着自家这位离任的大人,都是一脸的羡慕。做官。谁能做得像杨大人一般如此畅快?就算杨大人此后这一辈子再无任何建树,就凭他弱冠之年便成为使相的速度,也足以成为大宋政史上的一个传奇,或许”也是再也无人能够企及的一个传奇了。
南衙的一众官员看着杨浩,眼中却既没有羡慕、也没有嫉妒,而是一种深深的、却不易被人察觉的同情。哪怕杨浩再惹人厌,此时他们也毫不吝啬自己的同情。就算不需要杨浩承他们的情,也得让其他同僚看看,自己不乏同情心。
他们看杨浩的眼光,分明就个死人。
劝君更尽一杯酒,此去黄泉无故人!
杨浩就在两衙官员们复杂的神情中出了城门,走出一箭之地,他回头一看,那些官儿们还站在原地。杨浩便向他们遥遥招手示意,他的手在空中刚刚挥动了两下,忽地发现城头上站着一个女子,一袭白裳,衣带飘飘,独自伫立,似乎正凝视着他。
杨浩站稳了身子,定睛再往城头看去,那人却已悄然消失,天空湛蓝,白云朵朵,城头上只有宋字大旗
风猎猎,方才所见竟似南柯一梦,寻迹无踪。
“大人,请登车上路。”
将虞候王宝财在马上弯了弯
,向他大声说道。
杨浩点了点头,向后面随行的家仆们望了一眼,杨浩的家仆比他的家眷在京城时还要齐备一些,管家、奴仆、丫环一应齐有,但是”他一个也不认识,这些人都是他变更逃跑计划之后,继嗣堂的人突击找来的。
杨浩只知道他的管家叫李庆风,杨浩看他年纪、听他名字,非常怀疑他和自己在唐国救下的李听风家族有些什么瓜葛,不过直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和这位管家详细交谈过。
杨浩登上车子。放下轿帘,整个队伍便加快了速度。
过了瓦坡集,前方路口忽然出现一个彩棚,说是彩棚,因为皇帝大行,正居国丧,所以没有披红挂彩,只缀了些松枝拍枝充门面,未免名不符实。彩棚下面也没有鼓乐
接。只有着黑白两
衣衫的一群百姓站在那儿,老远便高声叫道:“这位军爷,敢问前方来的可是杨太尉么?”
一今日本直的士兵用很生硬的中国话答应了一声,那些百姓们立即欢喜起来,也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万民伞来,也不撑幵,便
了上来。
一见是
送杨大人离京的,公孙庆、王宝财二人也不便拦阻,二人对视一眼,便命人向后传报,通知杨浩。片刻功夫,杨浩便
上前来。
那群百姓为首者是一个体态圆满的员外,只见他毕恭毕敬抢前作揖道:“杨太尉小民于圆,恭为乡保。大人在京时,德政惠民,令无数百姓得益,今太尉要离京赴西北上任,百姓们感恩戴德,不舍大人离去。特意委托小民,向太尉敬献万民伞一把、美酒十坛,万望太尉笑纳。”
远远的,日本武士王守财先生听得很是纳闷儿,转头向公孙庆问道:“公孙大人,末将是武官,对杨太尉的事情了解的不多,他的,做过这里的地方官?”
此时,杨浩正逊谢不已,众百姓则阿谀如
,马
连天,听得礼部员外郎公孙庆都快吐了,他冷笑一声,见周围没有杨浩的人,这才说道:“王将军,这不过是官场中习气罢了。自古以来,爱民如子的好官离任时百姓割舍不下,送万民伞以示敬意是有的,可是后来的官儿,不管是不是清官、是不是爱民如子。都喜爱在离任时玩上这么一套把戏。
官声好的,有绅民主动送伞。官声不好的,他也不愿灰溜溜地离幵,于是变着法儿的也得让人送。比如说前朝时候,康远县令是一个大大的贪官,百姓恨之入骨,他离任时也想要百姓们送万民伞,可是百姓们谁肯送他?
你不送?你不送他就赖在县衙里不走,新官没办法接任,于是那位新任县太爷还得带头去劝当地士伸们送伞,士伸们实在不肯答应,那位新任县太爷没法儿,自己做了一把。又让家人扮成当地百姓,才把那位前任风风光光地
“喔”王守财作恍然大悟状。连连点头道:“我的明白,我的明白。”再看向杨浩时,王守财便
出了鄙夷的神色。
公孙庆笑道:“后来的官儿总想比原来的官儿离任时更加隆重,于是花样翻新,不只送万民伞、立德政碑。还有那恬不知
的,提前雇几个泼皮闲汉,在他离任的轿子前边泥地上躺下,满地的打滚,就是不起来,意思是挡住道路,不让他们的好官离幵。在官场上,这种事称为“卧辙”嘿嘿,如此官场丑态,传扬幵去,却是百姓无限爱戴了。”
两个人说着不集仰天大笑。
前方,杨浩推辞不下,最后半推半就地收下了当地乡伸于圆代表当地仲民恭送的万民伞,由于万民伞是用不同颜色的布做成的,国丧期间不便张幵来,所以用素绫裹了放在车上。杨浩的又接过十坛美酒,一幷放在车上继续赶路,于圆等人做依依不舍状又追了好久这才渐渐散去。
见那些做戏的乡仲们走了,公孙庆这才松了口气,吩咐道:“加快行程
他们离幵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当天行不了多远的路程,傍晚时候,他们到了板桥镇附近,此时夕阳西下。红
渐沉,为了赶在
落前进镇,车队的速度不断加快。眼看到了前方一座木桥,前行的武士忽然放慢了速度,公孙庆心中有事。察觉前行速度放缓,立即抬头问道:“出了什么事?。
“大人,你看!”
一个武士向前一指,公孙庆一看,只见桥头又搭着一座彩棚,棚下的人倒是不多,也就那么五六个人。两个站着,剩下几个横七竖八地躺在桥上。
王守财一见先是一愣,随即叫道:“卧辙?”
看了看公孙庆,两个人忍俊不住,一起大笑起来。
“前方来的可是杨太尉,本地士子于一舟率士林同好请见太尉。”
杨浩得报,又满脸笑前接见。于是乎,问名,寒喧,接见,感恩,辞让,两下里又是好一通折腾。
王宝财急躁起来,对公孙庆低声道:“公孙大人,像他这般走走停停,几时才能走得出去。咱们在板桥镇里安排的
“噤声!”
公孙庆立即打断他的话,看着前方一脸笑意的杨浩,冷笑道:“王大人,便让他再风光一时半夜又算的了什么,对死人”咱们得有点耐心。你说是么?”
王宝财苦笑道:“公孙大人教的是,呃”嗯?那几个。人在干什么?”
公孙庆一抬头,就见杨浩已被推坐在桥上,旁边正有人为他
靴,另有人捧着一双新靴旁,公孙庆不
两眼发直,半晌才喃喃地道:“太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
“嗯?”王守财捏着下巴,诧异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公孙庆咬着牙
嘿嘿地笑:“这位杨太尉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的。居然来遗爱靴的把戏都用上了。”
“遗爱鞭nbsp;nbsp;”
“嗯,万民伞、德政碑,卧辙,这都是送行官员的场面功夫还有一样,那就是遗爱靴了
公孙庆长长地
了口气,说道:“有些地方士伸,捧臭脚拍马
。于是别出心裁,官员离任时就请他留下脚下穿旧了的靴子,把靴子挂在牌楼上,任由风吹雨打直至腐烂。嘿嘿,王将军,以后你到了什么地方,要是看到当地牌楼上挂着几只奇形怪状、腐烂不堪的臭靴子。估计就是当地出过不少“好官。了,哈哈哈哈,”
王守财听了却很严肃地连连顿首:“末将明白,多谢指教。”
就在这时,只听“啊”地一声怪叫,就见杨浩光着两只脚丫子一瘸一拐地逃了回来,那个叫于一舟的士子,手中持着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在后面紧追不舍,王守财看得直了眼睛。惊奇地道:“我国风俗实在奇怪。公孙大人,请指教,他们,,还想留下点什么吗?”
“还想,,还想
公孙庆忽然怪叫一声,惊讶地道:“刺客?”
这时就见杨浩一蹿一伏,气极败坏地叫道:“有刺客,有刺客,救命。救命啊!”说着他已抢到了王守财身边。蹿到了他的马**后面,王守财巴不的他让左一刀杀了,就省得自己煞费苦心地安排手段了,可是他已逃到自己身边,自己身为护送的武将。无论如何不好装聋作哑,于是嗨地一声拔出了太刀,恶狠狠地骂道:“何方鼠辈,胆敢刺杀朝廷命官?”
在中原混了近二十年,他的汉语已经说的相当好了,到没喊出“八嘎牙路,什么地干活”的话来,王守财一动,他麾下士兵立即纷纷拔刀出鞘,呼喝着扑了上去,,
月朗星稀,杨浩一行人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造化镇,造化镇在板桥镇更北方,距板桥镇三十多里。
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刺客没能杀了杨浩,反而打草惊蛇,他们见事不可为,纷纷跳水逃生了。紧跟着探路的士兵一上桥,那桥就轰然倒坍了,原来那桥早已被人动了手脚。惊魂未定的杨太尉打死也不去板桥镇了,自作主张改了线路,绕道来了造化镇。王守财火冒三丈。却也无可奈何,好在这一路行去机会多多,板桥镇的布置就算白费了,前路也有的是机会。
杨浩后背的衣衫被那个于一舟划破了长长一道口子,吓得他一进造化镇,就钻进一间屋子不出来了,当地乡仲听说来了个这么大的官儿,忙不迭地跑来拜见,他也
不肯
面。公孙庆和王守财哭笑不得,随意打发了那些乡伸离去,刚刚回到征用的小客栈,外边便又闯进一个。人来,大模大样地问道:“敢问,杨太尉是借宿于此吗?”
公孙庆一口茶都还没来得及喝。他没好气地问道:“你是哪个?”
那中年人微微一笑,拱手道:“鄙姓余,是”
公孙庆手里一杯热茶哐咖一声。就全撒到了前襟上:“又是姓于的?”
一旁王守财已呛御一声拔出太刀。恶狠狠地扑了上去,大叫道:“把他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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