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幕 殇
然而自始自终,乌云珠都不发一言,只是孤⾝默默端坐在一旁,像是个被遗忘的人,孤独地望向窗外。“⽟姑娘,如何?”许久之后,她收回清冷的眸芒,回眸问我。
“什么如何?”
“如果我在你脸上画上十几二十刀,你会如何?”她忽地站起,然后缓缓走到我面前,一种莫名的庒迫感随之而来。
我垂下眸子默想“也许会去死,也许就此躲起来,不见任何人。”我老实地说,而这次换来的依然是她撕心裂肺的嘲笑声“呵呵,看来你也不过和别的女子一样,只在乎容貌。”她一甩海袖,嘲笑般说道。
“在乎容貌很正常,试问这世上,又有几个女子不在乎呢?要不然…娘娘又何苦戴着面具示人呢!为何不和宁贵人那样,以陋颜示人。”
“呵呵…”我的话,又一次引起了若宁的讥笑“呵呵,怎么又扯到我⾝上了!”她一笑,脸上参差不齐的刀疤到处动扭着,如一条条细小的蜈蚣,看上去更加令人作呕。“你别得意…”突兀间,她眉眼一转,顿时变得
辣狠毒“你别得意,我们是一样的,不过都是颗可怜的棋子。现在是我,也许下一个就是你。”她狠狠指向我,目光狰狞。
“棋子?”
“没错,不然你以为呢?”若宁靠近我,脸只与我不到半掌的距离,然她瞪大双眼,狰狞地说“我们啊,不过是在一场玩笑的赌局里,充当那最微乎其微的棋子。”可是,即使被当作棋子,她也愿意堵上一堵。因为如果赢了,那便拥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但要是输了,最多…不要这张害人的脸。
“赌局?”然,我只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接着回眸望向乌云珠“赌局,是你和太皇太后之间的赌局吗?”我脫口问道。甚至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也许在我的脑中,能与乌云珠扯上关系地女子,这天底下除了孝庄,恐怕就不会有别人了。
“你很聪明。”果然,她先是一愣,然后浅浅一笑,说道。
“那你们赌了什么?”接着,我追问道,似乎在冥冥之中。我也觉得这个赌局与自己有关。
“你相信爱情吗?不离不弃地爱情!”
闻言。我恍惚了。缓缓颔首。“相信。”虽然知道。我和康熙之间是不会有那种不离不弃地爱情地。但我依然相信。那种地久天长地爱情是存在地。然。忽然脑中闪过一道光线。我猛然抬眸。与铁面对视。“所以你地意思是…你和孝庄赌地是…这世上地真情?”我错愕着。甚至忘记应该尊称孝庄为太皇太后。
“我说过。你很聪明。”乌云珠地这句话。似乎也默认了我地想法。
“那…”我眨眨双眼。“那…是你不相信。还是她不相信?”其实这个问题。我甚至觉得没有必要去问。
“我们都不相信。”
“什么?你…你怎么可能?”可是。她给我地答案却让我大吃一惊。
以前,我一直都认为,这世上再也没有谁能比乌云珠更幸福了。能得到一个帝王一辈子的真爱,甚至付出
命。她应该是知⾜的。而孝庄,她的一生都在
谋和算计里,所以要是谁不相信爱情地话,我想应该是孝庄才对“你明明…”我震惊地望着她,开始语无伦次“先帝对你…”“你不会懂的。”然,乌云珠打断了我的话“你不会懂地。福临给我的爱…太沉重了。重到我
本无法承受。”这种爱情,这种重到让人窒息的爱情。没有人能承受。
然而,这么重的爱情,我并没有感受过,所以不曾了解“重?怎么会?”
“你不懂。”忽地,只听到她淡淡的叹息声,似揭开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我和福临,我们的相遇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而他…为了我竟能杀了自己的兄弟。你试想一下,要是有个男人可以为了你
死自己的兄弟,那还有什么是他不会做地,不敢做的呢!”乌云珠愣愣地问道“他给我的爱,太多太多,庒的我
本无法负担,太痛苦了。”说罢,她双眸拂上面颊,啜泣着。
“可是…你还是那么爱他,不是吗?”如果不爱,现在诉说起来又何苦啜泣呢!
“是啊,我爱他,爱他…”乌云珠婆娑着泪眼,缓缓道来。
“那你的脸?”我不解地问,既然那么爱他,那你的脸又为何…“是你自己!”然,乌云珠缓缓抬眸,忽地望向⾝后的若宁。我跟着她的目光怔怔看去,心中猛然醒悟。“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不敢相信,她的脸竟也是自己亲手毁地,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证明福临对我的爱,也为了…孩子。”忽,我耳畔蚊蚊作响,似乎在扰
我的听觉。
“孩子?”闻言,我条件反
般猛然站起“不是死了吗?”我诧异。
“没有。”乌云珠冷静的摇头摇“他还活着,好好的活着。”又是一个与历史不符的答案,该让我有一段接受的时间。
“什么?”我不解,但当我望向乌云珠至今仍被面具掩盖住的⽟容,那一刻,我仿佛清楚了“难道说…这就是代价!”这就是让你孩子活下去的代价?毁了你自己,去保住你地孩子?
“你真地很聪明。”果然,乌云珠一阵惨笑,失魂般倒在贵妃榻上。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子,她不但拥有一双灵动的眼眸,绝美地容颜,更重要的是,她有绝对的睿智,一个不输于孝庄的脑子。
“那那个赌局,你输了吗?”忽然间,我很想知道那个赌局到底鹿死谁手。
但。乌云珠只是默默的头摇,被墨迹晕染的丝帕在风中抖成一朵墨黑的颓花。半晌,她凝注笑靥,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那精致地护甲“福临…他是个只爱完美的男人,他只希望一切都是美好的。所以。一旦美梦破碎了,那便会一文不值。”这句话,似乎也在告诉我,她仿佛是输了“清如,清如便是如此。”突兀的,她冷笑道,另一张同样绝美却也不复存在的面容闪过脑中,让她有瞬间的恍惚。清如。没想到多年之后,我们地结局竟如此的相似。(嘻嘻,盗用解语大人的清如。喜
解语大人的亲亲们,请不要砸我噶!)
“所以…所以你才会和孝庄打赌,只为了证明这世上存在唯一的爱?”不知是该敬佩,还是觉得无奈。这样的争论,真的值得吗?毁了自己绝美的容颜,只为了证明一个答案,值得吗?
“没错!”乌云珠果决地说,骤然眉头惆怅“可是最终。我还是输了,输给一场梦。”一个女子对于爱情最后的美梦,如同金屋蔵娇那样,金屋不在,又何来蔵娇呢!
“为什么?我不明⽩,这有那么重要吗?”
“是啊,不在其位,你不会明⽩地。”忽地,乌云珠叹息道。“太后,她是个多么精明⼲练的人,就算我再厉害,终究还是斗不过她。她先是下毒害我的孩子,接着又联合众人来害我,可我呢?却什么都不能做,不能反抗,更加不能告诉福临,因为…”说着说着。她又一次哽咽起来。“因为…因为她是这世上唯一…唯一可以救我孩子地人。”孩子,这也许就是孝庄的厉害之处。因为她总能轻易的就看出她的弱点。从这点上来说,乌云珠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智慧。
然而,闻言,我始终只是在做一个倾听者。“孝庄…”为什么会是她?我一直以为是静妃害的!
“还不止她,”然,眸芒一闪,乌云珠打断了我的话,恶狠狠地说“还是皇后、静妃、惠妃,所有所有的,那一切都是所有博尔济吉特氏女人一起做的,”她突兀地如疯子般,咆哮着,脸部并没有因为戴着面具而有所缓和,依然愤怒无比“还有…他…”然而最后那个他,她却说的好似惆怅。
他,我原以为是顺治,可没想过…
“他?”
“没错,就是他。”乌云珠发狠的眼眸里,此刻更是一异常⾎腥“就是他,就是他。”她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每一句加重一次语调,仿佛那个他是她这辈子最恨最恨的人,恨到骨⾎里,恨到恨不得喝他⾎,噬他骨。“我是那么相信他,信任他,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要来害我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越说越
动,乌云珠猛然咳嗽起来。
“娘娘…”安姑姑连忙上前,一脸焦急地拂着她的背。“娘娘,您别再想了,这样伤⾝子啊!”“伤⾝子?”渐渐不再咳嗽,乌云珠拿起手中丝帕,怔怔的说,眼神空洞。“伤⾝子…呵呵…”她忽地惨笑道“我的⾝子早就伤的不**样了,心都死了,⾝子又有何用呢!”说罢,她又一次咳嗽起来,而且这一次,我似乎望见了她丝帕上地点点红花。
接着,她踉跄的站起,边咳嗽边朝前缓缓走来。然而,她双脚一软,忽地朝前倒去。我下意识的上前一扶,不料被她硬生生拽下脖间的红绳。
两声清脆的落地声同时响起,我仓皇去捡,却不料被乌云珠強了先。“你…”然,她颤抖的拾起摔落在地的那两个⽟器,嘴角微微菗搐,瞳孔缓缓睁大“你…这个…这个是你从哪里得来的?说…”眼中布満⾎⾊的丝线,
织着,狰狞着。但她不以为然,只是怔怔地,不眨眼地望着手心里那
悉的两物,思绪外开。“说…哪里来地?”最后,她咆哮道。
我一惊,重重的被她推开,险些倒地。“你…”然见乌云珠忽地如疯婆子般的咆哮,我竟害怕起来“那是我…”刚想告诉她那是孝庄给我的,但转而一眼,现在提到孝庄也许只会更加刺
她。于是转念一想,我开口道:“那是我爸,不,是我阿玛留给我的东西。”
“什么?”闻言,乌云珠仿若失去了所有的支柱,缓缓倒⼊安姑姑的怀里。“你…你刚才说什么?谁留给你的?”她颤抖着双手,指着我,眼睛瞪的如同
蛋那么大,面具微微**着。
我错愕,难道说是我阿玛留给我的,又说错了。“是我阿玛。”我小声重复道。
“不…”然,她仰天大吼一声“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劲使摇着脑袋,嘴里毫无知觉的碎碎念着,俨然一个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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