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图穷匕现
南京皇城,文华殿。
斑弘图正和姜曰广、王铎处理政务时,通政司的一名员官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跪地说道:“三位阁老,出事了。”
斑弘图把手中的⽑笔搁到⽟质的笔架上,淡然道:“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通政司的员官颤声应道:“⾼阁老,今天早上央中军忽然封锁了南京各门,扬言没有总督府的令谕,南京城內任何员官、差役都不准出城,派去松江、常州、苏州送急递的公差都被堵回来了。”
“什么?”⾼弘图
然大怒道“没有总督府的令谕,所有员官、差役一律不准出城?”
“这可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姜曰广冷笑道“敢情王朴这个五省总督衙门比朝廷的內阁都要大啊。”
“反了天了。”王铎也愤然道“王朴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走。”⾼弘图冷然道“姜阁老、王阁老,你们这就随老夫去太平门,老夫倒要看看,没有五省总督的令谕,走不走得出这南京城?”
“走!”
“走!”
姜曰广、王铎跟着⾼弘图出了文华殿,直奔太平门而来。
太平门,秩序如常。
两小队央中军士兵
立依然如标准,目光平视前方,对来来往往、穿行如梭的行人仿佛视而不见。只有朝廷员官或者差役人员通过时,才会遭到他们地阻拦,员官差役除非有五省总督的令谕,否则一律被请回城內。
下午未时,太平门內的长街上忽然传来了阵阵锣声。一班衙役鸣锣开道,两队噤卒挎刀随行。最后是三顶八抬大轿,直趋太平门而来,大街上的行人纷纷退避两侧,有位卖⽔果的大娘躲避不及,直接被衙役撞倒在地,篮子里地⽔果洒落一地。
斑弘图、姜曰广和王铎把內阁辅臣的官架子摆⾜了,铁了心要给王朴好看。
三位阁老地仪仗很快就到了城门口,一些闲汉已经意识到有热闹可瞧,纷纷从四面八方围聚过来。还是那名年轻的央中军军官,从官道左侧的门房里大步走出,神情冷漠地往官道央中一站,凛然道:“停轿!”
“瞎了你的狗眼,⾼阁老的轿都敢拦?”
在前鸣锣开道的衙役大吼一声,抬脚就往央中军军官的小肚子上踹了过来。
央中军军官目光一冷,以更快的速度踹出一脚,竟然后发先至踢在衙役的胫骨上。央中军军官穿着硬底长筒牛⽪靴,只听喀嚓一声,衙役地腿骨已经被生生踹断,衙役顿时惨叫一声,萎顿于地。
这还没完,央中军军官一脚踏在衙役背上,直接把衙役踩倒在地。然后又用硬坚的靴底踩着衙役的脑袋劲使地碾了几下,直把衙役贴地的半边脸庞碾的⾎⾁模糊,那衙役双手凭空
舞,嘴里杀猪般嚎个不停。
谁也没有想到央中军军官凶悍如斯,其余的衙役和两班噤卒竟是看得傻了,没一个人敢上前帮助的,旁边围观的闲汉和百姓们却轰然叫起好来。显然。这些为虎作伥地衙役和噤卒并不讨人喜
。
“住手!”
一名员官大步上前,厉声喝道。“竟敢当街行凶,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
央中军军霍然抬头,目光凶狠地瞪住那名员官。
那员官吃不住如此凶狠的目光,霎时退下两步,嗫嚅道:“你,你想⼲什么?朗朗乾坤,青天⽩⽇,你可别胡来。”
央中军官咧嘴一笑,露出冷森森的两排⽩牙,狞声说道:“对不起,我们是耝人,记不牢什么王法,我们只知道军规八大条!告诉你的人,千万不要招惹我们央中军,军规八大条有规定我们不准祸害大明百姓,可没有规定不准武力自卫!”
说罢,央中军军官又飞一脚踹在倒地衙役的侧肋,衙役平地飞起十数步落到了那名员官面前,那衙役已经哼哼着爬不起来了,刚刚那一脚又踹断了他的两
肋骨。“你…”一名随行的监察御史气极,踏前两步吼道“太嚣张了,你是哪个营地,是谁的兵?”
“退后!”央中军军官凛然道“再踏前一步,格杀勿论!”
“哼哼!”那名监察御史气得鼻子都歪了,再上前一步,大吼道“本官还就不信了,难不成你们还真敢杀朝廷命官?”
央中军军官森然道:“最后警告一次,立即退后!”
那员官置若罔闻,又往前踏了两步。
央中军军官转过⾝去,很冷酷地挥了挥手。
标
般
立的两排央中军士兵中马上就冲出了四个,大吼一声“杀”四杆上好刺好的步
从四个不同的角度同时刺出,标准的四对一突刺战术动作!雪亮的刺刀一闪那收,那名监察御史⾝上已经多了八个⾎窟窿。
殷红地热⾎噴泉般
溅出来,那名监察御史瞪圆了眼珠子,劲使地想说句什么,却再说不出来了,
立地⾝体晃了两晃就直
地截倒在地,菗搐了两下然后再没动静了,这一下连轿里的⾼弘图、姜曰广和王铎都傻眼了。
这可是朝廷命官哪,这些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真敢杀!?
央中军军官缓缓转过⾝来,杀气腾腾地说道:“重申一遍:不管你们是多大地官,也不管你们是⼲什么的,只要是员官或者官府差役。凡是没有总督衙门地令谕,一律不准出城,违者----格杀勿论!”
避家凑到轿前问⾼弘图道:“老爷,现在怎么办?”
斑弘图已经气得脸⾊铁青,沉声道:“打道回府。”
孙传庭府邸。书房。
孙传庭和钱谦益正在对弈,王朴、吕大器在一边围观。棋局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观战的王朴忍不住说道:“老爷子,这里,你这条大龙快没气了!”
“嘿。”钱谦益议抗道“侯爷,观棋不语真君子。”
王朴嬉笑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我是武夫。”
“侯爷!”正说笑时,小七大步进了书房,先向王朴敬了记军礼。又向孙传庭三人拱手作揖,说道“侯爷,三位阁老,刚刚唐胜回报,⾼弘图、姜曰广、王铎去了太平门,试图以⾝试刀,不过最后还是被挡回来了。”
“嘿嘿。”王朴冷笑两声。说道“现在朝中的硬骨头员官不多了,史可法算一个,⾼弘图嘛,差得远了。”
乾清宮。
斑弘图、姜曰广、王铎正在隆武帝面前告御状。
听完姜曰广、王铎绘声绘⾊的叙述,隆武帝气得脸⾊铁青,切齿怒道:“王朴既没有內阁的公文。又没有兵部地调令,竟敢擅自调动燕子矶大营的央中军,而且还无法无天封锁了南京各门!包可恨地是,还敢
杀朝廷命官,他想⼲什么?他想造反吗?”
“万岁。”⾼弘图颤声道“王朴
本就没有把您和內阁放在眼里啊。”
一边的张子安心中冷然,暗忖王朴是什么人?他连先帝都不放在眼里。又岂会把区区一个內阁放在眼里?也只有你⾼弘图这样的蠢货才会把內阁当回事。但愿你能
途知返,不要再惹事。或许还能捡回一条
命。
“反了反了,真是岂有此理。”隆武帝怒道“朕非要杀了这个
臣贼子,非要杀了他!”
“万岁。”⾼弘图凝声道“臣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王朴这次突然派谴央中军封锁了南京各门,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谋!”
隆武帝脸⾊大变,失声道:“难道他真要造反?”
隆武帝不能不担心,假如王朴要造反,以央中军的強大实力,
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隆武帝
本连一丝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弘图沉声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先发制人。”
“对,先发制人。”
姜曰广、王铎同声附和。
隆武帝一听说王朴要造反,霎时就
了方寸,连声道:“⾼阁老,怎么先发制人?”
斑弘图道:“急调金山、观海、临山三卫大军秘密进京,再把宮中的內侍、臣等府中地护院家丁武装起来,定好时间,里应外合,由三卫大军对付各门的央中军,宮中內侍,臣等府上的护院家丁负责围攻王朴的五省总督行辕,只要王朴一死,燕子矶大营內的央中军群龙无首,就不⾜为虑了!”
蠢货!
张子安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鄙夷之⾊,心忖王朴要是真想造反,还会等你⾼弘图把金山、临山、观海三卫军队调来南京?只怕昨天晚上就已经动手了!王朴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动手,那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王朴
本就没有造反的打算。
“好。”隆武帝却连连点头道“⾼阁老,一切拜托您了。”
拜别隆武帝出了午门,⾼弘图对姜曰广和王铎道:“姜阁老、王阁老,你们也回府分头准备吧,且记,此事一定要保密,别让府上的家丁护院知道內情,就说是为了看家护院,防备盗贼。”
姜曰广、王铎连声应道:“阁老放心,门下理会得。”
斑弘图再三叮嘱一番,三人分头回府准备,隆武帝也让张子安把宮中的百余名內侍召集了起来,可笑这百余名內侍还是王朴送进宮地呢。
孙王集团似乎只是要给⾼弘图他们一个下马威,派兵把住南京各门之后便再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行动了,而且只要不是朝廷员官和官府差役,贩夫走卒和普通百姓皆可随意进出,央中军
本就不加以盘查。
斑弘图很容易就和金山、临山、观海三卫取得了联系。
转眼间五天过去,南京城內平静如昔,金山、临山、观海三卫大军已经进至瓜埠,距离南京只有一天行程了,⾼弘图、姜曰广、王铎在政治上没什么能力,军事上更是⽩痴,见燕子矶大营的央中军毫无动静,以为王朴还被他们蒙在鼓里,正沾沾自喜呢。
当着姜曰广、王铎的面,⾼弘图不无得意地说道:“金山、临山、观海三卫大军是从⽔路过来的,⽩天不是泊在岸边冒充商船,就是隐蔵在芦苇丛中,只有到了晚上才会行船,行动非常隐秘,到现在为止王朴都还被蒙在鼓里呢,呵呵。”
姜曰广恭维道:“阁老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次王朴死定了!”
王铎也附和道:“是啊,阁老神机妙算,一举诛除权佞王朴,可谓大明中兴重臣,千载而下,阁老的大名必然会名垂青史。”
“呵呵。”⾼弘图欣然道“姜阁老、王阁老过誉了,老夫愧不敢当。”姜曰广道:“不过阁老,王朴虽然还被蒙在鼓里,可央中军的确不是善茬,不到最后绝不可掉以轻心哪。”
“嗯。”⾼弘图点头道“姜阁老提醒地是,不过老夫已经和金山、临山、观海三镇总兵商定好了,动手的时间就定在明晚子时,到时候由观海卫的三万大军牵制燕子矶大营的央中军,金山、临山两卫四万大军负责解决南京各门的小鄙央中军,老夫和两位阁老府上的护院以及宮中的內侍共八百余人,负责进攻总督行辕,斩杀王朴。”
最后平静地夜一终于过去。
奉天殿上,钱谦益、吕大器以及东林
地大量员官照例告病在家,南京城內的勋戚们有样学样,也懒得来参加朝会了,偌大地朝堂上只有廖廖几十名文官,⾼弘图、姜曰广、王铎带着几十名文官三呼万岁之后,起⾝⼊班。
隆武帝看着阶下廖廖几十名文官,心头火起正要下旨退朝时,大殿外忽然响起了杂
的脚步声,隆武帝急定睛看时,只见孙传庭已经迈着稳健的八字步昂然直⼊,孙传庭⾝后跟着王朴,王朴⾝后跟着钱谦益和吕大器,钱谦益、吕大器⾝后跟着东林
的数十名员官。
孙传庭径直行到金阶之下,跪地唱道:“臣孙传庭,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孙传庭⾝后,王朴、钱谦益、吕大器以及东林
的员官们跪倒一地,三呼万岁,隆武帝傻了,⾼弘图、姜曰广和王铎也傻了,此时此刻,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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