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纪娥媚从来没有想到动手煮一顿简单的午餐会是那么困难的事!她向来对所谓的千金小姐不屑之至,想不到自己也是娇贵得可以!她不知道该拿这种情况怎么办?瓦斯已快用完,上头火苗由大火转为小别,在那边苟延残
的燃烧着。她确定平底锅中已炒了十分钟的蛋炒饭还需要二十分钟的火候,米粒还是白色的,以前在外面吃好像全炒成酱油
才算完成。至于为什么它会散发出焦味,就令她万分纳闷了。另一边煮着玉米浓汤,蛋花一直跟着沸腾的水溢出锅外,她只好一直加水下去,现在已经倒了满满一锅了,可是汤却没有变浓。这样能吃吗?她饿扁了,而外面又太冷,她可不打算出去吹冷风,就为了一顿午饭…送瓦斯的怎么还没有来?
别快熄了。
电铃声宛如天籁的响起,从乌烟瘴气的厨房中奔出来,她连忙去开门,被灌入的冷风吹得直哆嗦。
“送瓦斯。”有些低沈又有些尖锐的声音在门外说着。
她看清是一个穿着高中制服的小男生,大概是变声期吧,声音才会怪怪的。天哪,他不冷吗?学生夹克实在单薄得可以,夹克内就只见一件卡其制服,戴着帽子看不清长相,衣服给瓦斯桶弄脏了。不过这男寒分高大,一七五以上的身高,看来很强壮,才搬得动这瓦斯桶,要爬四楼呢!
“你没有叫瓦斯吗?”男孩不耐烦的问着,看着杆在门口一脸莫名的纪娥媚。
“有!有!”她忙让开。心中还在想他会不会冷的问题,是K中的制服,名校耶!但他们K中的冬天制服有待加强,御寒的程度实在令人怀疑。
“厨房失火了?”男孩大吼,放下瓦斯奔入厨房。
“呀!”她猛然想起她还在煮东西,怎么会有那么多黑烟呢?刚才怎么没有发现?她急急跟了进去。
“你在胡搅什么鬼东西!食物很多浪费不完吗?”男孩出口就是一阵大骂!
“我在煮饭,要吃的,看看你做的好事!”她大叫,指着炉上那盘精心照顾的蛋炒饭被水浸浮上来,一颗一颗焦黑得吓人!完了!这下子她还是得认命的出去吃。
“那有人炒饭不加油的?而且还不拿铲子翻动一下?你以为只要打一颗蛋,放一碗米就可以等吃了是不是?”男孩不敢置信的问她。天!这笨女人用米粒做蛋炒饭!
她的确是那么想。可是在他宛如看白痴的眼光下,她可不打算承认错误。“我…只是忘了!”老天!帽子下的他剑眉星目,长得可真是好看。
男孩显然当她是大笨蛋,不打算理她了。他将瓦斯扛进来,替她装好。这个时代没几个人用得起瓦斯,也没几个人有幸去糟蹋一颗宝贵的鸡蛋。男孩认为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是生来浪费粮食的,他敢打赌她根本不知道饿肚子的滋味一个很怪异、很不文雅的叫声从纪娥媚肚子中响出来。
男孩诧异的看向身后那个捧着肚子怒瞪他的女孩…一个相当漂亮的女孩。
他太清楚这种声音了…看来只有依赖那一锅混浊的蛋汤解饥了;她还是抵死不出门,早餐加中餐仅靠那锅不知能不能喝的汤…今天真是个悲惨的星期天!她开始怀念学校餐厅每天供应那一些食不知味的食物。人类最基本的
望也只是充饥而已。她纺,以后用餐时绝对不会再边吃边批评了。
“你要吃这东西?”男孩不敢置信的问她。那锅汤…不!那锅热水中的蛋花已经浮出
掉了,只剩一团蛋黄沉在锅底…即使鸡蛋是他这一类人一个月来难得吃一次的东西,属于山珍海味,可是他仍确定,打死他他也不吃这锅东西,即使里面有蛋黄也是一样。
“要你管!装好了就走啦!”想不到她纪娥媚也会有被怜悯的一天,更何况这是个年纪比她小的男孩子。
男孩其实也不大想理她啦!不过,为了避免让她再去浪费食物,他决定替她做一餐。看向半开的纱厨,里面还有两颗蛋,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佐料,那批一佐料全部没折封过。于是他拉高袖子,开始替她整顿午餐。方便的是她有电锅,裹面有白米饭。
纪娥媚实在想叫他走,可是看他那么俐落的炒炒弄弄,好像很有两下子,就
着口水看着他把相同的材料做出香
的味道。那锅热水给他倒去了一半,他又开火,打一颗蛋,加葱花,加玉米,沸腾时再用太白粉去勾芡,再入味素盐巴,浓汤就真正完成了。
“好了,我要走了。”男孩宣布。
“哦,哦!等一下。”她匆忙记起要拿钱给他。男孩已经站在门口了,冷冽的风吹得她寒冷得半死。在房中拿钱后,又临时起意
出一条她刚编好自己要用来过冬的白蓝相间的围巾走出去。“来。”她
钱给他,顺手替他围上围巾。
“做什么?”男孩有些被吓到的问,呆呆地看着这条手工精致的围巾。
“送你呀!算是谢谢你拯救了我的胃。”她还替他打个结。
男孩有些犹豫,但寒冷的天气中,一点点温暖是很让人不舍的,而他的确很冷。最后,他撇了撇嘴角,扬起一道眉毛。“谢了!不过我要救的不是你的胃,而是那些可怜的食物。”说完,一路笑着出去。
纪娥媚重重甩上门,生着闷气。那小表可真会讽刺人。不过,她的气很快的消了。饭桌上传来的阵阵香气将她的三魂七魄全勾走了,迫不及待冲过去,开始狼
虎咽了起来。
在这种经济情况刚有起
的社会情况中,纪娥媚知道自己非常幸运。她的父母都有很好的职业,父亲是在最新颖的事业…纺织业中工作,是某大厂的主任,月入上万。而母亲是银行职员,也是铁饭碗。两人的收入让一家五口子生活优裕,皆可以受高教育。她上大学北上,租屋而居,月租八佰元外,父母还给了她三仟元零用。而三仟元是一般上班族的月薪了。她读的是室内设计这一门新颖的科目,可是她花费不凶。以一碗
面只要三块钱来计算,她一个月的伙食用不到五佰元,置装买书之外,还可以存下两仟元的零用钱。
买一辆脚踏车代步本是她下一个目标。可是那种前面有一条横的脚踏车让女孩子骑实在不雅观,反正走到学校只有二十分钟,天天坐三轮车又太花钱了。可是存这么多钱不花相当可惜,寒暑假回去都要缴回父母手中充公。
从邮局领了这个月的生活费,就低头瑟缩的沿着石子路走。又一波寒
笼罩在台北市的上空。她穿了两件
衣,一件大衣,戴
线帽,足蹬皮靴,还是觉得寒风刺骨。她实在不相信书上所说的那句“台湾四季如
”的鬼话。不到十度的气温与北极有得拼了。再冷一点的话,老天恐怕就要下雪了。…咦,好像走错路了!她怎么来到垃圾场了?又好像不是垃圾场,一堆一堆小山高的纸箱、报纸与玻璃瓶,看来都像是有人整理。比较像是收购破铜烂铁的置放地。以前没走过这一条路,她有些好奇,一堆一堆小山似的东西后头,好像有间小屋,很克难的以木板、铁片钉成,至少这是有门的。门外,有两个身影正在搬三轮车上收购回来的报纸。是那个穿学生制服的男孩,熟悉的背影扯动她的心。是他吗?那个小男孩?
说来可
,会对他念念不忘的原因是,他炒的那一盘蛋炒饭是她有史以来吃过最好吃的,到今天想起来还会
口水。
她还在猜是不是同一人时,男孩突然转身面向她这边好像要拿什么东西,看到她也呆了一下。是他!而且他还认得她。因为他笑了出来…用一种很嘲弄的笑容。
纪娥媚迫使自己向他走近。
“你怎么在这里?我以为你在搬瓦斯。”
他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答案,这问题超越陌生人的界限了。
“阿扬!快点,我们还要出去捡一车。”另一个人,一个五旬左右,满口槟榔的老头,
着一口山东国语叫嚷着,眼睛还瞟了她一眼。
那种敌视与冷漠一看就知道不怎么像善男信女!般不好一肚子坏水,还有火爆脾气呢…当然,这是纪娥媚单方面的想法。因为那老头命令男孩再与他去捡垃圾。
小男孩没多说,又转身去搬纸箱。
“你还没告诉我呀!”她不死心的跟在他身边。
“我在这边工作换取免费住宿。搬瓦斯、当水泥工赚生活费。”他不大情愿的说着。
他还是个学生呀!做这么多工作,怎么应付得来K中繁重的课业呢?他的父母呢?
“把你的同情收起来!我并不可怜!你以为每个人都可以像你一样天天打扮得好看,不必愁三餐吗?”男孩凌厉的表情口气对她低吼!“不!我没有!”她叫着,她的确是同情他小小年纪如此辛苦,可是那不能算可怜,这又不可
!哦!她似乎伤到男孩的自尊心了。情急之下拉住他的手,却被他手掌的热度吓了一跳!天!他发烧了!他的脸色黝黑中透着暗红!
“你生病了!”她惊呼!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那么关心这个陌生男孩,可是他的境况让她心酸。
“走开,不关你的事!”男孩像被烫到一样地甩开她的手,
鲁的推了她一把!
“哎呀!”很不幸的,她没站稳,往后跌倒,接着,脚踝传来疼痛。一
绊倒她的
子正巧倒在她左脚踝上,更巧的是,
子上头生锈的钉子直直刺入她的腿
男孩没有发呆太久,连忙一把拔起钉子,俯身
出脏血。纪娥媚一时忘了痛,呆呆看向跪在她脚边的男孩。
“阿扬!别理那女人,我们走了!”那个丝毫没有侧隐之心的老人跨上破三轮车叫着。
“阿伯,我先带她去敷葯,一会儿就回来。”男孩对老人说着。
“她死不了的!你…”老人就要破口大骂。
不过男孩已经扶起纪娥媚走了。
“能走吗?”他小声的问着。
“可以。”现在有些痛了。不过医院是一定要去的,因为这男孩需要看医生。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可怕的老人。他的破口大骂声全给北风吹散了音调,不知在吼些什么。
“那老人?”她小心的问着。
“没关系,他只是脾气不好而已。”小男孩不甚在意。感觉自己大脑有些昏沉,也不知是温度又高了还是怀中的女人让他心跳不定。
她好小,大约只有一五七的身高,全身重量靠在他身上,两人这样靠着其实很温暖。她身上好香,不是刺鼻的香水味,而是淡淡的香皂味混着她特有的幽香…闻起来很舒服…她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一个女人…因此一个月前的印象到今天依然没有忘记,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悸动。
“你怎么不用围巾?”她不大高兴。
“工作中,会脏掉。”他回答。
马路上冷冷清清看不到一辆三轮车。反正她脚的疼比不上寒冷的刺骨,何况血没
那么急,用走的也不错。她
下大衣包住两人,双手环住他
。因为他发烧,体热十足,可以供她取暖。没什么好避嫌的,他反正比她小,她心中是这么笃定的想。
“你…”小男孩低头看她,神色怪异。
“借取暖一下。”她笑。
男孩没再开口,穿上大衣的袖子,正好护卫住她。
到了医院,纪娥媚还一直在想男孩的事。如果刚才那间破屋就是他住的地方的话,那么她不
要担心他怎么能熬过这个冬天!没错,他是身强体壮,可是那种恶劣的环境叫人怎么过呢?加上他不眠不休的工作,他会死的。清早五点给人送牛
、报纸,下课时间要帮老人捡三车废纸破瓦,夜晚送瓦斯,星期假
去当杂工…铁打的身子也做不完这些事。而所得的酬劳加起来一天不过只有十几块的收入,星期天了不起五十块。这么微薄的薪水,却得耗这么多的力气,她好心疼。她知道有很多家庭的孩子课暇之余要工作,但还没见过这么辛苦的。
“多少钱?”男孩问;一脸的不高兴。
他被设计去看医生,
股挨了两
针,拿了一大包葯,并且绷着一张俊脸。他看不起医生,不过他绝对不会欠人家钱。
“以后再还我好了!人家说欠钱易还,人情债最难偿。我比较喜爱人家欠我还不了的债。”她坐在长凳上昂首看他,眼中闪着调皮与精灵,一双手扯住他夹克两边。
“到底是多少?以后再还也要有个数目。”他坚持着。这么问给了他一直看她的好理由,她美丽的面孔尽收眼底。她好漂亮,让他忍不住想直看她。
“我会告诉你的!走吧!再问下去我要开价一百万了哦!”她勾住他的肩往门口走。
走得有些跛,他轻轻揽住她的
…那种纤细柔软的触感让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这么瘦?”他问。
“饿瘦的,又没有人煮给我吃。”她皱眉,二十三寸的
身,差不多了。她其他地方可是相当有
呢!虽然穿大
衣看不出来。
“你就不会自己出去吃呀?”他真不敢相信。
“太冷了,宁愿饿死也不要冷死。”她说出她的选择。
说真的,与异
相依偎的感觉真不错。以后她找对象一定要找个这么高,又有这么温暖
膛的人当男友。追她的人不少,可是她从来就没那个心情让男的牵手勾肩。在未到一定的情感就有亲密的动作都是不合宜的。只因他是小男孩,小了她足足四岁,她才会如此与他接近,因为那是无害的,而感觉又那么的好。
他们先走回垃圾场,却见男孩的书包、行李都给丢到门外来了!而那老头正叉
坐在门口瞪他们。
“滚!傍我滚!俺以为你是好孩子才收留你,想不到你也是一条小
狗,见到女人就起
心…”更多不堪入耳的话全在他口中吐了出来。
“住嘴!你这个死老头!少拿你的狗窝当金屋,以为大家抢着住吗?搞不好明天一场地震这屋子就会垮成平地。得意成什么鬼样子!你这个
待民族幼苗,残害国家主人翁的罪人,糟老头…”要开骂,纪娥媚绝对不甘示弱。
“别说了!”男孩拉住她,已收好自己散落的东西。
“滚!宾!”老头气得几乎吐血,只能一直重复这个字。
“我们走!”她一把抓起他的书包,一手拉住他手回身就要走,还不忘回骂一句:“我祝你早
搬新家,好运一点的话,明天就会有强风吹垮你的破屋!”
她像火车一样冲到她的公寓才止步。
“你把事情搞砸了。”男孩坐在沙发上抱怨。天!他头好晕,这女人让他无处容身了。
“如果你能与那老头住一起,以工作换住宿,为什么不能考虑我这边?”她不满的叫,她早在心中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你说什么?”
她坐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双手缩在
衣袖子中兴高彩烈的摆动着。
“你可以住我这里呀,我有一个房间空着,又离你的学校比较近…”
“我不要你的施舍!”他大吼!他宁愿做工累死也不要接受人家施舍,尤其是她…
“不要大叫好吗?声音好像鸭子叫!”她抱怨的看他。
小男孩哭笑不得。
“你…”“先听我说!当然也不是白住的!我要你替我煮三餐,当我的管家。”她拉住他
糙的双手。“你这双手什么都能做,在相同的报酬下,为什么不选最好的呢?
你不会嫌弃煮菜弄饭吧?我真的做不来,而附近除了菜场,也没卖什么吃的。我常常饿肚子。”她又
之以利。“K中不好读耶!你快高三了吧?功课更紧凑,我这边两个房间都有灯¢桌,我一些考大学的参考书与测验卷都还留着,可以让你看。k中的人没考上大学会好丢脸的,何况你读得这么辛苦,是不是?”
见男孩深沉的脸色,她使出杀手剑。
“先生!你不要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我命令你住进来!”
男孩看着她,问出他的迟疑:“孤男寡女的,不怕人家说话?”他被优渥的条件打动了,也知道她手艺差到不可言喻的程度。可是道德的批评她可以不在乎吗?她又为什么会对素昧平生的他那么好?只凭一时热心就不怕引狼入室吗?
纪娥媚想了想,再看了看他。
“人家一看我们年纪就知道是不可能有差错的,我大你四岁耶!对别人说你是我弟弟就行了。你看来这么正人君子,我看来又这么清纯无
,谁会将我们想歪?”
“可是你这么相信我,就不怕我心存非礼之心?”他问着。
可是他就是让她信任呀,没有理由的信任。在他奔入厨房为陌生的她做饭时,他取得她胃的信任;在他不顾老人大骂地为她
出脏血,扶她去医院时,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喜爱他?不信任他?
“你会吗?”她才不信。
可是他没回答,因为他根本不知道!
纪娥媚认为大事已定,没什么好争论的了。她还打算一个月给他五百元薪水,但她不要现在说,她知道他会生气,他太傲了。现在重点是他们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
加入呀,室友。我叫纪娥媚。”
他好笑的看她,真奇怪的名字。
“纪娥媚?你和峨嵋山有什么关系?”
她不回答反问:“你的名字呢?”
“邵飞扬。”
她挑眉,叉
看他说:“那你和莱特兄弟又有什么关系?”
“没有。”他真服了她的反攻能力。
“那不就得了!我与峨嵋山一点关系也没有。”她起身,拿起他的行李,却被他抢过。
她没异议,打开她房间旁另一扇漆着蓝色漆的门,与她的白色门做分别。
六坪大小的空间,一张单人
,书桌摆在窗前,光线十分充足。棉被枕头一应俱全,还有一个衣橱。很简单,可是却是他住饼最好的一间房间。
“将就着住吧!浴室在厨房隔壁,共用的。”她看看时钟,已走向五点,她肚子饿了。“我们晚上吃蛋炒饭好不好?”
“我吃稀饭就行了。”他声明,白米饭对他而言太奢侈。
她瞪他。
“煮稀饭很麻烦的你知不知道?这么大的块头吃稀饭会
吗?不行!我们吃一样的。你不用替我省米了,我妈每个月都会拿一袋米上来,吃不完的。”
“你富有是你的事!”他口气有些不驯。
“不要又来这套了,邵飞扬!我生活宽裕不是罪过,我可也没有浪费半点。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可以顺便替我洗衣、拖地,什么你能做的全去做,累死你最好。”她气呼呼的,模样十分可爱。
他轻轻一笑,摇头。
“我过意不去的是自己可以吃这么好,而家中的母亲、弟弟全喝地瓜粥过三餐。”眼中是无尽的落寞。
她好想安慰他,双手轻抚他的脸,道:“有了你这种好核子,他们会有苦尽笆来的一天,家中还有什么人?住那里?”
邵飞扬一生所盼望的就是赚大钱让家人过好日子,他从不对外人说家中的事,可是纪娥媚的温柔善良让他刚硬的心被攻陷一处温柔,他从没有这么爱看一个人过。
“我母亲在替人补衣服、洗衣服,养着我们三兄弟。我考上K中就离开汐止的家到台北市来,完全自食其力,有时候还可以存下一点钱拿回家。弟弟们都还小,一个才十二岁,一个才九岁。大家住在铁板小屋中,只有一张通铺
与一架二手
纫机,还是借钱买来的。”他喜爱她双手的温暖…好喜爱。
邵飞扬所说的生活并不算少见。她知道很多地方的人也是这么过着。这种人家的子女,倘若
了过来,将来会是人间龙凤。至少邵飞扬将来绝非池中之物。尤其景气正在缓缓复苏,百废待兴,等他成年时,将是带动台湾经济起飞的中坚份子之一。如果他肯吃苦,又懂把握时机,一定会有大成就,他必定会成功。
但是,他父亲呢?
“你爸爸呢?”
他目中有淡淡的伤痛。
“死了!在我十二岁时出海,发生海难,就没再回来了。”
“那么,你的母亲很伟大,她对你的期望一定很高。”她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
“是的。她说即使去典当一切,她也要让我读大学。”大学的学费是他另一个隐忧。
“现在烦这个太早了。”她拉他的手,一路走到厨房,很期待的笑着看着他说:“烦我们的胃才实际。”
他当然没让她失望的做出香
的晚餐。谈话中才知道他每年暑假都在汐止一家小餐馆当厨师的助手,因此才学得这一身好手艺。噢!这样一个勤奋向上又孝顺的好男孩,早生几年她一定会倒追。以后找男朋友一定要找这一种的才行。
让他住到她这边,不是施舍,不是可怜,而是油然而生的钦佩与感动。她喜爱他的个性,这么一个好男儿,是应该在他最艰苦的时候拉他一把。既然相识了,就是有缘,将她的宽裕分一些给他是惜才之心,而不是怜悯。多一个人生活,感觉很不错,至少她不会再无聊的对着空气说话了。
半夜被寒风敲打窗户的声音惊醒,顺便起来喝水。突然想到邵飞扬的退烧葯不知吃了没有,入睡前他好像还有一点热度,这么冷的天气,他还是再吃一包葯比较保险。于是她倒了一杯水,轻敲他房门,没人应声,门没栓上,她悄声推门而入,里面漆黑一片。
她扭开台灯,看到他端正的睡姿。棉被盖到
腹之间,双手
合放在小肮上,直
的,动也不动。这人睡觉也不会翻身吗?还是睡死了?
她手探住他额头,不烧了。再摸摸他的手,有些冰,于是下意识拉他双手放到被子下,将被子拉高到他脖子。以前母亲察她的
都是这么做的,她也习惯这么对待别人。没发烧就好了,看他睡得那么好,也不忍心叫他起来。于是她又端了茶走了出去,没发现身后一双凝视她的眼眸…星期一实在是讨厌的日子,她一大早就有课,不甘心的爬出温暖被窝,直打哆唆的换衣服,然后跌跌撞撞的一路睡眼惺松走出房间。她
着眼睛,一边还打着哈欠。
“早。”神清气
的声音在她头上方传来。
她张大嘴巴看着一张英俊男孩的面孔大特写。他一手撑着桌子,俯身站在她面前相距不到十公分的地方,他笑起来好炫人,像阳光一般的笑容。
久久,她才合上嘴巴。
“早。”
他身上穿着乾净的制服,配合他宽阔的肩长身高,看起好
拔。她喜爱他的背影。
他做了稀饭、荷包蛋与一些小菜。她精神一下子来了,飞快地刷牙洗脸,端正的坐在饭桌旁。
“开动!”她开心的大叫。
两人正吃得尽兴,门铃却响了起来。她疑惑的去开门,见到的是对面公寓的同系同学石中顺。他一脸的笑意看她。“一起上学吧,我请你吃豆浆烧饼。”
她摇摇头,拉开门让他看到她已有早餐。
“不了!我老弟正巧很会煮饭,今后不必一大早赶着出去吃了。”
“你弟弟?K中的?好厉害。”石中顺斯文的脸上一片奉承。他追她两年了,可是这年头的恋爱流行含蓄,自由恋爱还没那么明目张胆。好感的表示只有如此,偏偏纪娥媚又十分不解风情,只当他是同学之间的友好对待。
她挥挥手。
“你先走吧!我还没吃
。”说着就关上门了,转身却撞上邵飞扬的
膛。他何时站在她身后?做什么?
“他喜爱你?”他问,口气不悦。
“大概吧?我又不喜爱他,大家不过是普通朋友。”她又喝完了一碗粥,顺手将空碗交给他。
他脸色怪怪的替她盛了一碗。
“怎么了?”她咬着筷子问。
“很多人追你?”他不喜爱她那么受爱慕。
“没有吧,我可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与我交谈的男子都对我心存爱慕。我又不是国
天香。”
但是,在邵飞扬眼中,她却是独一无二的美人,没有人比得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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