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回 劝(上)
路⾼呼着收兵,陆逊引着数骑赶往场战。远远的望烁着火光,陆逊微微皱了下眉,加快马速赶⼊营中。
那副将率军杀⼊营盘时发觉是一座空营,心知中计正准备急退,适逢陆逊领着数骑赶来,急忙带着近卫上前护住陆逊道:“大人,贼人奷猾无比,此间乃是一空营,我等宜速退免遭其暗算!”
陆逊摆摆手道:“不必惊慌。真要是中计,你们杀⼊营盘的那一刻他们已是箭雨相
了。传令下去,军士先救灭余火,然后各依行伍在营外列阵候命…凌护卫,我们进去看看。”
副将被闹了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陆逊⾝后跟着的不是一⼊山就被他擒下送往大营拷问敌情的那几个人吗?不解归不解,依令让众军士先去灭火才是正事。陆逊与凌风数人步⼊陆仁大帐,一眼就看见了陆仁留在帐中的那封信,读过后陆逊头摇出帐,心道:“到底是兄长,这趁夜劫营之计哪里能瞒得过他?也幸亏是兄长亲至,不然一仗打下来伤亡甚重,我可就无颜以对了。”
要过一束火把,陆逊检视了一下地上残留的痕迹,最后向着南面的夜空中⾼呼道:“兄长请现⾝,愚弟陆逊请见!”
听见这呼喊声陆仁先爬起⾝来,略作思索后向香香道:“郡主,且先由我去与伯言想见。若无必要,郡主就不要在伯言面前现⾝了。”
香香道:“正合我意。宗主请先行一步,我整合好部曲稍后跟上。”
陆仁点点头。只唤过了凌云与他一起向营盘徐徐走去。就这里许的距离,主侍二人缓缓前行,⾝后是自己地数百部曲伏兵,眼前是余火幷未完全灭去的营盘与望见了他正负手相
的陆逊。火光映
在脸上,嘈杂的声音也时起彼伏,气氛显得非常特别,连带着陆仁的心情也怪怪的,暗思道:“我这算不算是单刀赴会?嗯…”
想着这种不着边的事。陆仁不由自主的推直了
⾝。右手也作秀一般地背至⾝后。摆⾜了一副当时文士地架子,面带微笑地挪向营盘。看那架势到还真有几分
怀万策、运筹帷幄的样子。走出几步陆仁忽然向⾝后的凌云问道:“凌云,你看我这样够不够酷?”
凌云久随陆仁,自然知道这个“酷”字大概是什么意思,平时偶尔也会与凌风一起用这个字眼来相互取笑。现在听陆仁突然问及,着实令他有些哭笑不得。支唔了几下应道:“大人,伯言虽然出言见召。情势未明却还是小心为妙,需提防有诈。若有所失,只怕大人之‘酷’就会换成‘哭’。”
“唉…难得有机会耍耍帅,也不知道配合一下。算了,走快几步和伯言见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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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相见,少不了一番嘘寒问暖。客气过后,陆仁先让自己的部曲仍在原来的营盘休息夜一,自己带着二凌去随陆逊去营寨小会。
陆逊的军中无酒。兄弟二人也不会去计较这些。随意的用了些夜宵,点起火把在帐中细谈。
“此间山上地豪族竟是兄长的部曲,愚弟真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啊!柴桑传闻兄长出海行商数年未归。愚弟还以为兄长寻到了传说中的仙山灵岛,却不料兄长竟在此间。”
陆逊感慨了一句,陆仁接上话道:“你想不到的事多呢。我也不是一样的没想到你我兄弟一别数年,重逢之时竟然几至刀兵相见。我要不是好歹还读过几卷兵书,傍晚时见凌风迟迟未归查觉出几分不对留了个心眼,这会儿搞不好已经死在
战之中。”
陆逊脸不红心不跳的应道:“兄长过谦。以兄长的才智,又哪里会中这等拙劣之计?”
陆仁道:“行了行了,兄弟之间不再说这些客气话。你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山中被围的是我地部曲,明⽇你便撤围吧。”
“这…”陆逊犹豫了一下道:“兄长不在柴桑执掌宗族之事,为何要来这蛮夷之地招纳部曲、強占土地?弟奉主上之命,引军来此扫讨山越宗贼,
使此间归⼊治下。兄长部曲数破当地豪族大幷其众,隐约间已有成不服吏治地叛逆之势。如今兄长
使我撤围收兵…弟实难从命。”
陆仁闻言心里顿时喀噔了一下,追问道:“伯言之意,是不愿撤围收兵了?”
陆逊道:“上命难围啊…其实要我撤围收兵也不难,只消兄长下令散去此间之众,刀
器杖如数上缴,听从郡治法令…”
陆仁扬了扬眉头打断陆逊的话道:“伯言,你这是要我缴械投降啊!”
陆逊诚恳的劝道:“兄长,我们吴郡陆氏历代以来为
族,曾在朝为官者亦不在少数,可说是累世忠良。间之举着实与行反逆之人无异,有失我陆氏门风。弟斗胆请兄长能悬崖勒马,不可一错再错,不然恐有失我陆氏百年清名。”
“…”一番话下来让陆仁气又不是笑又不是,心中暗道:“难怪吴郡陆氏会渐渐颓废,闹了半天是这种主导思想在里面作怪啊?
世之中不知強势自保,一意孤行地要迟这愚忠,族中有权势的人一倒台整个家族能不垮下去吗?哎,陆逊是怎么死的?好像记得也与这个有关啊。”
兄弟二人良久不语,最后还是陆仁先摆了摆手道:“伯言,为兄在此间立业招纳部曲自然有为兄的用意,一直以来为了不引人注目也就没亮出过为兄的名号。不过为兄想提醒你一句,不论是
世还是治世,宗族想要自保无忧就必须自拥其势。况且凭心而论,为兄虽然广招人丁部曲,却从未做过为害乡里、祸害一方之事,又何来叛逆之言?”
陆逊道:“兄长不是数破当地豪族以幷其众吗?此间又立下这个山寨,
以此抗拒官兵…”
陆仁道:“你这个带兵的人有没有打听清楚?我这部曲数破豪族是不假,但我不幷掉他们,他们就要呑幷掉我。伯言,
世大势就是如此,弱⾁強食啊。你
与他人和睦相处,他人不见得就与你所想一致。至于此间山寨…”
陆逊忽然问道:“弟听闻西南方向沿海之处有一泉州小城,是否是兄长倾财所建?”
陆仁想也没想就幵口应道:“正是…嗯?”
嗯了一声陆仁便反应过来,连忙改掉后面的话:“柴桑船队出海后要在泉州补充⽔粮,之后才往海外商运。”
陆逊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既是兄长所建,那此间山寨便是泉州北面的门戸。兄长,你这可真的是在拥兵自重,纵不明言也已与行叛逆之事无异。”
左一个叛逆右一个叛逆把陆仁给惹火了,站起⾝双手一叉
,语气也变得冷冷的:“伯言,你怎么就认定了我是什么所谓的叛逆之人?我不就是多招纳了些人丁部曲吗?放眼天下间的豪族大家,哪个又不是如此?按你的说法,岂不是天下尽为反逆!?”
陆逊连忙也站起⾝和声劝道:“兄长请息怒!弟绝无此意!只是怕兄长如此下去会行差踏错,所以出言规劝而已。”
陆仁稍稍消去些火气,看了看陆逊后叹了口气道:“也罢,兄长我就让你一步,刀
器仗我可以
给你一部分好让你在吴候那里
差,我也会勒令部曲面上对你唯命是从,不给你扫讨山越宗贼的事添⿇烦。但有一条,我的人丁部曲你不要动一个,必要的话我会全部带走。泉州是我海运要点,不可有失,我需要有⾜够的部曲守卫方可安心。”
陆逊道:“兄长,此间若归⼊吴候治下,自会调兵遣将前来守卫,不需兄长如此。”
“庇话!我就是怕孙权调兵来这里。孙权真正的目标是订在中原,一但知道了泉州与夷州的事,只会把这里当作粮仓与兵库,然后左一调右一拨的把我好不容易打下的一点底子给菗空!”
想到这里陆仁头摇道:“伯言,有很多事我还不方便和你明说,我只告诉你以此间山寨为界,往南的部分你不要去动他,我也不会给你添什么
子。而以北的地区我不会涉⾜一步,若是你在扫讨山越宗贼时遇到什么困难我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你明⽇便撤围吧,我们兄弟间不应在此骨⾁相残。”
陆逊沉默了一阵,叹道:“兄长,此事…弟实难从命!”
陆仁火又上来了:“听你的意思是非要我解散部曲向你投降不成?”
“上命难违…兄长既然不肯听从愚弟的良言相劝,弟就只有得罪了。”
陆逊用力击掌,数名武士一拥而⼊制住陆仁。此刻陆仁猛然反应过来,问道:“伯言,你在知道来的是我时就设下了此计擒我吧?”
陆逊在陆仁的面前一揖到底:“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冒犯兄长,⽇后弟自当登门负荆请罪。”
陆仁无奈的笑了笑,抖动了两下肩膀向武士喝道:“松幵,去哪里我自己会走。”
武士望向陆逊,陆逊稍一犹豫便示意可以松幵。陆仁也不再理会陆逊,转⾝向帐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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