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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香溪河畔丽人来
 整个晚上文定都很拘束,王衡江的过分热情,王大嫂若无若有暗含玄机的浅笑,紫鹃时不时的讥讽,这些都让他很不适应。

 不适应是不适应,不过他们夫二人之间那种时而斗嘴,时而关心,时而又打趣的温馨‮趣情‬,让文定羡慕不已。或许这种清淡、平静的生活才真正能算得上有福气。

 弯弯的月钩悬挂在漆黑的夜空中,林子内还响起了阵阵的蛙鸣,四周弥漫着香溪河水特有的香气。文定完全被这寂静、恬适的环境给吸引住了,心里沉积的杂乱在此刻,早已消失无踪,整个心都溶入这远离俗世,暂忘世俗的环境里。

 这些的美景全然不是那些浮华、眩目的人为成就,不需要是豪门之子,贵胄之后才能幸得欣赏,而是上天恩赐与每个凡人的,只要用心去寻找、去感受,每个人的快乐都不会少于别人,而得到快乐的源则都在于自己。

 文定再次走到了白里来过的卵石河滩,卵石上铺满了月光,一块块都是那么的夺目,连在一起铺成一面又是何其的壮观。

 文定忍不住下鞋袜,赤脚踏在上面,让自己进一步的接触这天然的“月光沐场。”潺潺的溪水也没吝啬于这贸然的闯入者,它静静的淌着散发出醉人的香气来款待他,唱出哗啦啦的声音与林中的蛙鸣汇着,洗涤这年轻人繁重的往事。

 这一切应该和王嫱儿时经历的一般无二,文定暗想或许在许多个月夜里,王嫱也是这么一个人游历在这月光沐场里,或独自在此浣纱、洗衣。一千多年来世间已轮回几度,然而这一切则还是它原本的模样。

 隐约中文定感觉到,河的对岸出现了一位全身洁白的少女,那白色的衣裙随着清风舞动,仿佛是那重返故土的一缕幽魂,徘徊在往昔识的草木间。

 文定暗自笑道自己是否魔怔了,竟会觉得瞧见了王嫱,微微的摆摆头又用清冷的溪水扑了扑面,期望能从幻境中醒转过来。抬头向刚才的方向望去,那缕洁白的幽魂竟然还在,不但如此,竟还凭空的从溪水之上向自己飞转过来。

 这下让文定真的是吃惊不小,他暗想起“搜神记”之类的鬼魅传记,其中那些遇见鬼魅时的情节来,心里更是惶恐不安,没想到出来吹吹风还会遇上这种荒诞的事情来。

 正在文定张皇不定之际,那鬼魅的倩影已飘落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文定透过月光看清那“幽魂”的面容后,着实是吃了一惊,惊讶的连嘴也合不上来。

 他看到的是昨燕大小姐纱巾滑落后,出的那副脱俗仙容,没错,此姝正是燕家大小姐。她是听了杨管事的劝说来到这昭君故里游历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幽魂可以无须依凭,便能飞渡过来。这程度连紫鹃那丫头也能做到,更何况这位真正的高手燕大小姐呢!

 然而让文定惊愕的也正是燕大小姐的英姿、容貌。昨文定便觉得燕大小姐的面容有些眼,但或许昨只是惊鸿一眼,或许是那梦中的记忆太过遥远,或许是自己一直先入为主的,将那夜松竹林的倩影当作了燕颜,所以昨才没有认出她来。

 但相近的景象,相似的心情又让文定再次的遇上相同的人,文定肯定的告诉自己,眼前的丽人才是自己那松竹林所遇见的。可笑的是自己多少个夜里为她辗转反侧,而前几次遇上她,不但没将她认出来还将其训了个够呛。

 这是这从小到大唯一一个曾责骂过自己的狂徒,两天来第二次对自己出这种魂不守舍的样子了,燕大小姐隐隐有些怪责,为提醒他淡淡的说道:“柳掌柜,怎么一个人深夜还在此徘徊,你身边那个小丫头呢?”

 文定这才从惊梦醒来,是呀,紫鹃,自己已不是那全无顾及之人了。在汉口还有个倩影在等着自己,她总在无私的为着自己,想着自己的方方面面,自己绝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哪怕只是在心里想想。

 惊醒过来的文定,也意识到自己方才是非常的失礼,慌忙将脚上的鞋袜穿戴整齐,尴尬的笑了两声,说道:“呵呵,那个我们游玩的忘了时辰,错过了回去的渡舟,只有借宿在附近的农家里。柳某见时候尚盈余许多,就下来走走,不想竟遇见了小姐。”

 燕小姐也不在意他说的那些,在文定的记忆里她仿佛很少去关心别人的事,匆匆的数面里似乎就只有在燕颜的面前,还有星点轻微常人的神态举止。

 而在旁的时候她更像是黑夜繁空里的一颗星辰,任由旁人着意的表演、肆意的张狂、随意的漫舞。而她依然是她,不会为别人的一切而改变自己的零星,如果别人看不到她的闪亮,也只会是头顶的浓雾遮盖住了自己眼睛,她则依然悬挂在自己原本的方位。

 燕小姐双眼空灵的透视着这幽静的粉黛林,谧静的四周没有被两位异客所打搅,他们俩只是默契的无语,投入这本不属于他们的世界里,贪图这难寻的平静。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二人便是如此的站着,没有人打破沉默。文定甚至有种幻觉,期待这个时刻不要那么快就逝去,最好时间能在此刻沿留至永远。

 不过那也只能是愿望罢了,只见燕小姐缓缓的转过头,空灵的声音中还是无丝毫的瑕疵:“柳掌柜,你们是借住在附近吗?”

 她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文定有些措手不及:“是,是呀,不远,就在那个山头。”他指向王衡江家的山头,想为燕小姐解释的更加具体点,然而当自己望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边有团不小的火光。

 文定吃惊不小,将眼睛瞪的滚圆,那团火正是王家的左右,自己来的时候从没看见过,他焦急的询问一旁的燕小姐道:“那,那里怎么了?不好了,有山火了。”

 燕小姐之前已注意到那边的不寻常,不然也不会问他,他们住哪,她淡淡的说道:“火情倒是没有,不过那边人很多,还有打斗之声。”

 文定先听到没有火情暗自放下心来,后又听说有打斗之声,又有些不解,猛然想起白天的事来,惊呼道:“不好,要出事了。”说着就要往来的路跑回,刚跑了两步就又转回来,向燕小姐求救道:“燕小姐,我知道以前有些对不住您的地方,不过现在务必请您帮个忙。”

 燕小姐则问道:“什么事情说出来,我才能确定帮不帮的上。”

 不知道紫鹃顶不顶的住,文定是长话短说:“白里,我们遇上几个恶徒调戏良家妇女,就是我们借宿那家的女主人,紫鹃出手教训了他们一顿,想来必是他们找人来寻仇了。”

 燕小姐最是看不惯那些欺凌弱寡、猥亵妇人的恶,二话不说挟著文定飞身而起,文定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她这么携带着悬于空中,不过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的了,现在只求紫鹃能撑到他们出现的那一刻。

 这时王家门前却是与往常不一般的景象,有大约二、三十来个人持火执刀,一派杀气腾腾的模样,那白里的恶少与三个恶仆也位列其中。

 那恶少浑身上下绑着纱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上去如同个大粽子般。虽然外表上还不如白天,不过口气却硬朗了许多,只听他不断的在那叫嚣着:“臭娘们,白你有多威风呀,这下少爷我要你好看,你给我再横呀!”

 这时紫鹃也没空去管他那张臭嘴,当务之急是眼前正有两个和她手之人,这两个显然比白天那三个草包要难对付的多。

 榜开了左边的单刀,右边的双刀又至,真是让人措不及防。

 气人的是他们使的都是些如“六合刀法”、“劈山刀法”之类简易寻常的招式,与紫鹃从雨烟那学的上乘武功有不小差距。不过他们在对搏中显出的纯、狠辣是紫鹃不如的。

 紫鹃抓住对方一处破绽,心喜的举剑便往其要害处刺去,暗想就算杀不死他,也能让其暂时没有再动手的能力。哪知道那使单刀的恶徒竟不躲不闪,反而提刀向紫鹃砍来,就算紫鹃杀的了他,自己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许多时候明明紫鹃已占的先机,然而在他们以命搏命的招数下,紫鹃哪会傻的真与他们做那等划不来的买卖,惟有且退。那也是没办法,难道要紫鹃用自己一只膀子去换他们那一条命,只要是正常的女人谁也不会愿意。

 再加上二人间的配合很纯,丝毫不给她机会单打独斗,紫鹃惟有死死的把住门口,不让他们越雷池一步,进去加害王衡江一家人。

 在屋子里王衡江死死的将自己的船桨攥在手里,焦急的望着门口处,而王大嫂与小娴则畏缩在他身后。

 紫鹃是越打越惊心,眼前自己对付的二人,似乎还不是那群人中身手最好的,然而已经让自己有些吃不消了。如若其他人,哪怕是再这样的加进来一个,自己便断然没有胜算了。

 而最让她心灰的是,别人还有二、三十人,自己已经是倾其所有了。屋里的王大哥只怕连与站在那恶少一旁的三个恶仆都应付不了,那王大嫂和小娴更没指望了。

 数来数去自己这边再有多出来的,便只剩下那出外夜游的柳文定了。对于他,紫鹃将其与王大嫂、小娴是定为一类的没指望过。紫鹃心里叹了口气,幸好他凑巧走开了,自己就算是遇难了,对小姐也算有了代。

 紫鹃这丫头也是善良,和在场这些刀头血的蟊贼习武的目的不一样,他们是一刀一,你死我活;而雨烟督促紫鹃学武,大多也就是为了让其自保。就算是在场之人武功有比她高的,但那身轻功则可以让她早早的身。

 然而她不愿意抛下王衡江一家人独自逃生,留下来也是尽人事听天命。

 她的功夫本就比这两个对手高出许多,只是因为没什么打斗经验,再就是心里的负担比他们重,此刻的她没有退路,横下一条心,就是不让这伙歹人轻易的如愿,就算死也要拉两个够本。

 没有了顾虑,反而施展开来。妙的剑法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些眩目,而场中那两个小蟊贼顿时感到紧迫,方才还生的角色竟然一下子就变的厉害起来,刚才还屡屡见效的招式,此刻却又不灵光了,一时不适应,二人还双双挂了点小彩。

 站在旁边的那群人中,爆出一声怒吼:“三脚蛇、毒狼,你们***都活回去了,一个小丫头还把你们打成这副孬样,真***给老子丢人,还不都给老子下来。”

 怒吼之人侧过头对旁边一人说道:“鱼三,给我将那丫头擒来。”

 身边的那人扯出手中的兵器,说了声:“雷老大,您请好吧!”说着替换下了场中的二人。

 罢才在一旁观察了许久,知道这丫头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一上来鱼三边使出看家本领,一对分水刺使得滴水不漏,的紫鹃与他硬碰硬。

 这个对手明显比刚刚那二人要强上许多,不善久战的紫鹃已是疲态尽,不堪与其正面锋,惟有运用灵巧的身法战,寻求战机。

 再说那三脚蛇与毒狼回归本阵后,雷老大怒斥二人的无能:“老子养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两个大男人收拾不了一个丫头,让帮里帮外的知道了,老子雷洪还能混下去吗?”

 二人皆沮丧的自责道:“舵主我们错了。”

 那恶少便是雷洪的儿子雷豹,也藉机讥讽道:“是呀,爹,他们整里耀武扬威的不可一世,哪知道竟然二人连手还打不过一个小丫头,真是让爹您颜面无光呀!”

 雷洪看见这个胆小如鼠的儿子,包的跟个粽子似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骂道:“你还有脸说,他们再不济,也是这江面上叫的出名号的。你怎么不向你爹、你哥学学,在你这岁数早闯出名堂了。你再看看你那几个手下,个个跟你似的只知道钻女人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害的你老子我也跟着没面子。”

 几个与雷豹不和的手下暗自皆在发笑。

 雷豹没什么能耐,但还十分好面子,被自己的爹当着这么多人如此的羞辱,心里是十分的窝火,走到一旁小声的嘀咕着:“偏心,就知道喜爱老大,一天到晚的教训我。”

 张大、马六、吴平这三个雷豹的铁杆手下,则颠的跑来安慰他:“算了,少爷,犯不着和老爷生气。”

 “今怎么着,你们三个也要给我把面子找回来,不然都给我滚蛋。”雷豹一腔的怒火也惟有对他们发发。

 这里三十多个人,就数他们三人最差,最没本事。他们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举棋不定的,雷豹翻的催促道:“想到了没有?”

 眼看就要受难,吴平突然“啊”的一声,然后惊喜的附在雷豹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雷豹的脸色顿时转怒为喜,吩咐他们三人道:“你们就由吴平带着,给少爷我漂漂亮亮的干一场,只许成功,失败了就都别回来了。”

 张大、马六将信将疑的望着吴平,这小子没出过几个好点子,花花肠子倒是不少。没办法少爷的命令又必须执行,告退后随着吴平走到没人的地方,忧心忡忡的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跟我们个实地呀,别把咱们哥仨都搭进去了。”

 吴平倒是自信满满,在少爷的那么紧迫之下自己还能想到这招,不都有些佩服自己了,他对张大他们说道:“放心,这会咱们哥仨出头的日子到了,你们只要…”

 场中的战正酣,鱼三一对分水刺使的诡异无比。紫鹃明明看着正面来势汹汹,举剑挡去又发现是虚招,侧面已然攻至,被他的毫无还手之力,只有左闪右躲,依靠灵巧的身法做挣扎。

 鱼三也有些吃惊,已经过了五、六十招自己整套功夫也快使出一半了,这丫头明显是不敌,却还可以撑下来,时不时还有些妙的招式使出,虽不能挽回败局,也让他颇费些手脚。

 就在二人如此僵持时刻,屋子里传来一声惊呼,只听王衡江怒骂道:“你们这帮小人,我跟你们拼了。”再就是一阵摔打的声音。

 紫鹃暗自惊心,一定是有人进去屋子了,她想摆眼前的鱼三冲进去救援,可鱼三怎会给她机会。趁着紫鹃忧心屋子里的变故,心防失守之机,鱼三加紧了攻势,再无保留将自己箱底的功夫全力的施展开。

 扁是应付他那双分水刺,紫鹃便感到吃力,招式间容不得半点疏忽,对于屋子里也只能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屋子里情形也是确实是凶险万分,吴平带着张大、马六二人偷偷的绕到后面,从窗户潜了进去。

 王衡江将颤抖的女挡在自己身后,举着自己的船桨喝道:“你,你们想干什么,不要过来,再走近我就,我就要你们好看。”说着还抖了抖手中的木桨。

 吴平没被他的气势吓到,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钢刀,嘲笑的说道:“小子,你完全是心里没数,拿着木头就以为了不起了。跟你老实说,将你那小媳妇出来,我们还会在少爷面前美言两句,留下你和那丫头的小命,不然让你小子现在就家破人亡。”暗下给旁边的二人使了使眼色。

 只见王衡江果然受,不顾女的拉扯举着木桨冲了过来。吴平拿着刀与他正面对搏,而张大、马六从旁边绕过去,一人一个去抓王大嫂和小娴。母女俩虽然也有反抗,但那种捶打一点作用也没有,不一会就失手被擒。

 王衡江听见女的呼救声,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心悬挂着她们,焦急自责顿时涌上心头。吴平则趁着他心不在焉之机,狠狠的在他眼上给了一刀,又加了数脚将他踢翻在地。

 “娴儿她爹!娴儿她爹!”

 “爹,爹!”

 王大嫂与小娴见到他受伤倒地,都痛哭了起来,吴平则顾不了那些,吩咐着张大、马六胁持着母女俩出门来。

 这时门前紫鹃与鱼三也快分出胜败来,紫鹃是险象环生,若不是雷洪下过命令不让杀伤她,她早已陷落于那对分水刺下了。

 吴平将刀架在小娴的脖子上,威胁道:“妖妇,还不与我束手就擒,不然我要这小丫头先一步下去等你。”

 紫鹃挥退了鱼三,鱼三见事情已有了对自己人有利的发展,也不急着上前手。紫鹃侧过身看清了王大嫂母女,她恨恨的骂道:“你卑鄙,有胆子冲我来呀!”

 吴平脸上布满了得逞后的笑容,得意洋洋的说道:“这江湖是怎么样的,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个什么呀,还不放下兵器!”扬了扬手,小娴的脖子上出现一道微微的血痕,小娴帘哭了出来。

 雷洪对身边的雷豹轻声的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雷豹则很是自得,轻飘对他答道:“爹,这样不是简单的多,还不用搭上兄弟的性命。”

 雷洪笑道:“呵呵,你小子终于有点长进了。”

 雷豹则不以为然的轻笑道:“我一直都是这么厉害,只是老爹您看不见罢了。”

 吴平让张大押着哭成泪人的王大嫂先到少爷那边去,自己则与马六挟持着小娴与紫鹃对峙着。小娴痛澈心扉的哭声,让紫鹃的心也跟着无主了,她狠狠的望着吴平这个佞小人,白竟然放了他,真是恨自己软弱,如果目光也能杀人,吴平他们早死一百回了。

 吴平也知道她痛恨自己,不过只要老爷、少爷高兴了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他抖了抖刀喝道:“还不乖乖的放下兵器。”

 紫鹃整个人像瘫了似的,手也有气无力的握着佩剑,眼看就要丢下了。吴平的脸上别提有多得意了,正在这时马六喊道:“小心。”

 与马六多年的默契,让吴平拉着小娴侧身一歪,只见一道影子扑到方才他站着的位子,摔了个跟头。吴平一看是刚才被他砍了一刀的王衡江,手里还举着那木桨,差点就被他敲着了。

 吴平恶向胆边生,一刀笔直的入其后背,王衡江高声痛叫了声“啊”四周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他这,一丝响动也没有,而王衡江再也不能发出任何的声响了。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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