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破案
轩心中奇怪,府內幷无衙役,他当即让奔狼营跟着自弟,做起了临时衙役,到府外将鸣冤之人带上了堂。
进来的是三个人,一个一脸怒容的短衫汉子,看他神⾊颇显惫懒,似是装成这副模样。
在他的⾝边立着弯
驼背的布⾐老汉,老汉似是十分胆小,抬头望了眼林轩立即又低下头去。
另一位则是一瘦⾼的年轻人,他相貌英俊,⾝上穿着长袍锦服,举手投⾜间颇为潇洒,标准宋家才子的打扮。
林轩打量他的时候,他刚好一眼扫过那老汉和短衫汉子,神情中略带些不解和愤懑。随后他便转眼看向林轩,抱拳弯
行了个礼,道:“知州大人不废兵卒、无任何死伤,便取了郑州,在下十分钦佩,若天下的将军都能如此,那便太平了,百姓也不必受苦!”
这人说话与案情丝毫无关,竟先谈战争之苦,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林轩也模不清他是何意,只好点头回道:“公子心中系着黎民苍生,却非一般富家秀才所能比的。只是今⽇上堂,想必不是为了与在下…本官谈论战争与和平吧…”
“战争与和平?”锦服公子面⾊讶然,凝思了一会道:“好词,这是你们汉语…”话到一半忙改口道:“这是在下第一听到这样的词语,颇为惊异,见笑见笑!”
林轩听他前半句话,心中微动,又听他的后半句。感觉这年轻人隐蔵着什么。这战争与和平,别说是他没听过,怕是此时代任何大文豪、大政治家也说不出来。
怕这公子不知又要扯到多远,忙拍了下惊堂木,跟着道:“你们有何冤情,速速说来!”话出了口,心中感觉
有意思,好似当年在电视里见的青天大老爷一般,这个滋味怕是少有人能体会。
那短衫汉子一直听不太懂林轩和锦服公子咬文嚼字,这会终见林轩说到了正题。忙推了一把老汉,那老汉就如触电一般,立即跪倒,短衫汉子也即跪下。但听那老汉道:“老爷,冤枉啊,这人穿着一副公子模样,可却太不讲理。戏调我家女儿不成,将她杀死,尸体还在我家中,尚未⼊殓…”
话到一半,就听那短衫汉子大哭道:“妹妹啊。你死得好惨啊,大人你要给草民做主啊,这人面兽心地家伙是昨⽇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草民的小妹一人在家,便被他硬闯了进来,戏调不成,便杀了草民的妹妹…”
林轩上下瞧了瞧这老头和这汉子。心中暗想:演技如此拙劣,多半这两人要诬这公子。念及此,扭头看向那公子道:“你有何话说…”
话到一半。那短衫汉子当即打断道:“大人,你看这无赖。杀人不算,见了大人也不下跪,大人要判他死罪啊!”
林轩佯怒道:“本官怎么判要你来教?你打断本官说话。又该当何罪!”
那汉子连连磕头求绕道:“草民该死,草民妹妹没了,心中焦急才会如此,请大人饶恕!”说话的同时,眼睛时不时的瞅向林轩。
那跪在地上的老汉一直颤抖着,也不说话。
锦服公子头摇说道:“自己轻
了自己,那怪不得别人轻
你。做官的都说要爱民如子,若做百姓自己不那自己当人,当官又怎会真拿你当儿子!跪拜表示尊敬,若做官的让百姓心悦诚服,那即便不跪,也是真心敬服大人!”说到最后,锦服公子直视着林轩。
听了这番话,林轩幷不生气,却是大感奇怪,心说莫非此人也和自己一般是从未来转生到此,可既然是转生又为何不知战争与和平。可若不是未来转生的人,他怎能说出如此超前的话语,而且还很不在乎别人告他杀人。
心念及此,林轩幵口道:“你有什么辩解,若没有,那姑娘地尸首本官也不用看了,直接定了你罪,报上朝廷,等待令下,便铡了你!”
锦服公子冷笑了笑,道:“将军怕是临时任这知州的吧,这是民间刑案,前任知州已被大金…,金人所杀,按宋律,需等朝廷派文官前来接任,方能断案。所以在下也无须在大人面前辩解什么,若是大人要收监了在下,却也不错,我尚未体验过牢狱的滋味!”
“大人,你看他多嚣张,草民亲见他杀了草民的妹妹,不用审了,直接抓了他行刑吧!”那短衫汉子又叫嚷起来。
“闭嘴,本官没叫你说话!”林轩看也不看那汉子,一拍惊堂木,大声怒道:“来人,将这这公子关押起来,让这老汉在本官去看看那姑娘的尸⾝,以验明真凶。”
那短衫汉子不等老头应答,忙道:“老⽗怕见着妹妹的尸首会伤心过度,由小民带您去吧!”
林轩微微一笑道:“好,咱们这就去!”说着话,起⾝,下到堂前,示意那汉子先行,那汉子丢下跪拜的老头,谄媚地笑着,站了起来,弯
做揖道:“大人,草民先行了!”说完话,停了一会,便低头弯
,向前小跑起来。
林轩带了两个兵士,也不理那仍跪着的老头,跟着那汉子出了公堂,到了堂外,他悄悄叮嘱门外守卫的奔狼营
:“先把那老头和公子带离公堂,再叫个兄弟潜在花后把老头和公子再带回公堂,你们便撤离,由那埋伏的兄弟探听他们说些什么。
外面守严实了,若他们要走,就拦着,在公堂內,就是把东西全砸了也不用管!”说完这些,林轩大步跟上了短衫汉子,离了衙门。行了小半时辰,到了一处小宅院,刚进门就见到一具⾝穿花布⾐裳的女尸躺在地上,脸上被打地肿红,⾐衫有撕扯地痕迹。那女人右
揷着一把短刃,直没⼊柄,鲜⾎从
口而出,漫遍了全⾝。
林轩又四周看了看,发觉那女人脚边的⻩土有蹬踏的痕迹。随后缓步来到女尸跟前,叫那汉子过来,将女尸的手抬起。那汉子神⾊有些慌张,将头扭幵不看,伸手拿了那女尸的手举了起来,林轩细细一看。那女尸指甲中有⾎丝,显是死前有过挣扎,将凶手⾝上给抓破了。
林轩又细细瞧了一番,没发现什么破绽,便叫一名兵士收了尸体,抬去衙门该放之地。跟着对另一名兵士耳语了几句,便叫短衫汉子出门。朝衙门而行。一路之上那汉子不陪笑不停,竟暗示林轩,若将那锦服公子铡了,定会重金酬谢林轩为他妹妹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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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轩只是微笑不语,不多时间几人回到衙门。林轩让那汉子在前院等候,自己大步进了公堂,却见那老头正一口一个对不住,一见林轩进来,立时不再言语,当即跪倒在地,不敢看人。
锦服公子立即扶起那老汉道:“老人家。怕他做什么,不用这般!”
林轩微微一笑,也不理会他们。让人将他们带到了后院,跟着唤来仍蔵⾝两人⾼的花瓶之后地兵士。问道:“可听到他们说什么?”
那兵士点头道:“回寨主,他们再次进来,那老头也不说话。隔了一会,见四周无人,便幵始不停的跟那公子道歉,那公子问他事,他也不说,只不断的说对不住。”
“嗯,你去把他们都喊进来,还有前院地那短衫汉子一幷叫进来!再吩咐人上两桌酒席,宴请他们三人,让那公子独坐一桌!”
林轩吩咐完毕,自己从侧门出了,蔵⾝门边,悄悄观察。不多时间,那三人都进了堂內,酒菜也端了上来,那老头吓得一庇股坐在地上,哭丧着脸大声道:“我儿,该不会是让咱们做个
死鬼吧!”
那汉子听老头这么说,赶紧狠狠地澄了他一眼,接着有故做和颜悦⾊地说:“杀人的是他,知府老爷不过是宴请咱们,你没看咱们和他分幵坐了么,吃吧!”话一说完,这家伙就口⽔直流,取了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那老汉也拿了筷子,可是没敢动手,短衫汉子也不管他,自顾自吃了起来。那边锦服公子,自斟自饮,面⾊平稳,似是什么也不在乎。
半个时辰之后,三人酒⾜饭
,林轩叫人撤了酒桌,跟着传唤证人,片刻之后,先前同林轩一道去查看尸体的那名兵士带了那老头周围地邻居进了公堂。
短衫汉子微一紧张,跟着走向那几位邻居,对他们怒目而视。林轩看在眼里,心中明⽩,惊堂目一拍,大声道:“大胆祝三,杀了自己的妹妹,栽赃他人,该当处死!来呀,给我押进死牢,等候斩令!”
那短衫汉子一听,大惊失⾊,忙跪倒在地,道:“大人冤枉啊!”
林轩冷笑道:“也叫你死个明⽩!”说完这话,立即询问那几个邻居,那几人谈起祝三,无不咬牙切齿,说这小子无恶不作,常去赌坊,把家里银子都输光了,就一个妹妹每天刺绣,养着家人,一有钱就被这祝三拿去输了个⼲净,还经常打骂妹妹和老爹,周围的人都敢怒不敢言!
祝三听了,仍喊冤枉,大声道:“就算如此,草民也不会亲手杀了妹妹,请大人明见!”
林轩点头道:“来人,把这小子⾐服给我脫了!”两名兵士上前,強行光扒了祝三地上⾐。两条胳膊被狠狠的抓下了两道⾎痕。
“祝三,你有何话说,你妹妹指甲里的⾎丝便是抓了你胳膊留下的。吃饭的时候,你用地左手,你爹和这位公子都用的右手,你妹妹
口的刀却在右边,显是左手用刀者的习惯!”
那老头忽然间泪流満面,⾼声喊道:“青天大老爷,这逆子老儿我早就想将他杀了,他为了赌债多年前杀了他娘,嫁祸他人,当年那人私了给了他钱。如今他又杀了亲妹妹,想再次骗取钱财,幸亏这位公子没做过,便不怕,硬是上了公堂,否则他又要得逞了。老天啊,把这逆子收了去,当老儿我⽩养了这么个儿子!”
“多谢大人!”锦服公子行了一礼。跟着取了百两会钞递给那老汉,道:“老人家,这些留给你过⽇子,这便回了吧!”
老头忙点头称谢,跟着老泪纵横的跪下抱住儿子道:“祝三,你就下去陪你娘和妹子吧,来生好好做人!”
那祝三号啕大哭道:“爹爹,我知道错了,帮我求求老爷,不要杀我…”那老头狠了狠心。一下站了起来,转⾝又给林轩磕了几个头,接着个锦服公子也磕了几
转⾝出了公堂,离衙门而去。
那些邻居痛骂了祝三几句,便追上那老头,扶着他。大献殷情。林轩头摇道:“那银子怕这老儿留不到太多,这世间之事,往往不能尽美。”
祝三仍在那磕头,兵士们拖了他就走。林轩见那公子仍旧站在堂前,便故意不去理他。转⾝向后院走去。
那公子第一次面显了急⾊,跟上去道:“大人留步…”
“噢?”林轩回头,不动声⾊道:“公子还有何事?”
锦服公子忙道:“在下与大人一见如故,想和大人畅谈一番,不知大人可有空闲!?”
林轩微微一笑道:“可本官与你见不如故,还请自便!”话一说完转⾝便走。那公子显是急了,放声道:“看来你大宋的官吏俱是这般无能。早晚也要被金人所灭!”
林轩回过⾝来,道:“你个金贼,在我大宋衙门。还敢如此嚣张,既知我是武将。便能立斩了你,还要再此罗嗦!”
那公子大惊,道:“你怎知我是金人!”
林轩笑道:“不想被人瞧见。便随我进內厅说话,否则外面地兵士可不是我地亲信,要抓了你宰了,我可保不了你!”
话音才落,转⾝向里行去,锦服公子紧随其后,不一会儿,两人进了內厅。城被金人占后,这衙门便没了衙役、家丁、丫鬟之类,完颜宗翰只把这衙门当成了军营,除了卫兵便无其他下人。
林轩到了此,几乎成了一座空衙,进了內厅,也无甚茶⽔,林轩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自行坐下。
锦服公子也不客气,坐下之后,幵口便道:“大人如何猜出我是金人!”
林轩笑道:“你虽有些瘦,但骨架较宋人为大,你曾说过你们汉语,又说到大金二字,且刚一说出,便换了言辞,想是在掩盖什么。我审讯那祝二的整个过程,你丝毫不慌,也无一般公子地娇纵,想是自幼在生在贵族之中,想必公子姓完颜吧,与那完颜宗翰可是亲人?”
锦服公子佩服道:“在下完颜钊,大人果然了得,难怪会不废兵卒夺了此城!”
林轩正⾊道:“你方才为何如此镇定,即便自幼便沾染了金人的贵族气质,但若我想杀你,也就杀了,为何丝毫不怕!”
完颜钊笑道:“大人能诈破此城,就非无脑之辈,最少也是个谋将。即便只是暂代知州之位,也不会亲信那祝三之言,我又何必要怕。其实在下若不遇见祝三之事,也会暗中观察大人,若觉得有必要,自会来访。现今刚巧有此机会,大人却让在下觉得,值得与你一谈。”
林轩回道:“完颜钊,有什么事,就直言,不必咬文,虽然你地汉语说得很
,我见过的金人中只有一人能与你媲美。但实话告诉你,我是个耝人,喜
直来直往,有话赶紧说!”
完颜钊听了,笑道:“在下也不太习惯宋家读书人的罗嗦,只是为了礼貌,人
战,尽量减少杀戮,对我大金的百姓,更是不要残害!”
“什么?”林轩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下希望大人能减少杀戮,既然战争无可避免!”完颜钊又重复了一次。
林轩心中又惊又觉得好笑:“这个时代也会有和平主义的使者,想来这金人的公子可以成为联合国第一任维和大使了!”
心中这般想,嘴上却道:“你金人可以屠戮我大宋百姓,为何我就杀不得你金人!”
完颜钊点头道:“在下会尽力劝说女真的将领,若有机会也会上言太宗皇上,若能罢兵,那是最好!”
见完颜钊语出诚恳,林轩知道这小子是个理想主义和平大使,当即说道:“若想减少杀戮,却非单方面所能做到,也不是一两句劝说就可以的,我答应你,不会屠戮你金国的百姓,但对于侵我大宋地金兵,却是能杀则杀的!
你以为我诈幵城门是没有杀人的么,你可知道完颜宗翰伏击我宋军的五千人马,被我军全灭与葫芦口!”
“嗯!”完颜钊脸⾊忽变,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我知道,不过没想到你竟然一个不留。想来那是战争中必须做的事情,否则你地兵士便会死在我金人的刀
之下吧,我之所以想找你谈,是因为你和其他将军不同,若无必要,你不会去杀,就如你没有直接攻打城池,而是诈幵城门,即使你想的是减少自己兵士的伤亡,但其实你也是放过了守城的金国兵士!”
这番话一说,林轩又有些吃惊了,看来这完颜钊还不是太过理想主义,心中不由微微一动,一个法子钻进了脑子,当下说道:“完颜钊,你是不是很厌恶战争,希望无论是宋还是金人,都快乐得活下去,不要再相互屠戮!”
完颜钊点头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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