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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节 你应当做一个决断
 曹寰听清没,我不清楚,但我是听得明明⽩⽩。

 正竖起耳朵想探听另一位皇子是怎么个反应,突然⾝边传来当啷一响,却是曹寰携带的⽟佩落到席上,发出脆响不说,还断成了两块。

 奇怪了,他是坐着的,⽟佩系在上,垂下来应当已经触席,就算是动弹一下,弄出点响动,也不至于如同⾼处坠下般摔成两半吧?

 我转⾝替他捡起碎⽟,他略一颔首,接过收好,出了隔间的门,沿着檐廊转进殿內去了。

 大概是听见⽟碎的声音,两位皇子不再谈笑。

 曹寰进殿內,东宮起⾝向他问好,里面顿时连读书声也没了,我啥八卦也捞不到。

 刚才说监国将来能把元启帝那套照搬的,是四皇子,也就是年岁仅次于东宮的一位皇子,记得是比东宮小月份。我讲学的时候看过他的样子,既聪明,又不聪明。

 前一个聪明是指⽪相,他长得聪明人模样,闭合得紧密,没有门牙外凸,双眼有神而好动,师⽗说过,这证明他心常动,心常动的人,哪怕先天脑力不及人,也能琢磨出一二过人之处。

 后一个不聪明则是指他不懂得掩饰,应当定心的时候不能定心,想不给人看破也难。

 再说了,上回正眼看他的时候,发觉他的眉⽑淡薄,眉心处也生着少许⾊⽑,正是妨碍兄弟、自⾝又命薄的面相,比起东宮差得远了。

 那么浅显的一句话,谁相信他听不懂语义?

 另一位皇子如果是个明⽩人,一定也表示难解个中寓意,然而暗地里回去找机会跟⺟亲家族的人商议。

 可惜曹寰发出响动,让我没法了解对方的反应。

 我坐在隔间里,一边烤手。一边听里面动静,心里疑惑的是那句话的来路真相。

 皇子言行不谨慎的话,表面上大家笑笑就过,其实会在暗里传播许久。如果四皇子真有这么口无遮拦。听来的闲言碎语随口告诉兄弟,那没道理我地东宮殿的时候一点关于他的风声也没听过。

 我还一直以为东宮的弟弟们都是安分守己地主呢,这四皇子似乎就不是。

 连带着考虑,与他走得近的皇子,也难说对东宮的心态是怎样。

 不过他刚才那句有道理。我不觉得东宮喜怒无常捉摸不透,但却很相信他会不计代价竖立自己的威信。

 有元启帝在前做例子,后者对再怎么亲近的人,也留着一手,更何况皇兄弟是彼此竞争的⾎缘关系。兄弟全杀光。姐妹都处理掉,才能⾼枕无忧。

 帛为什么会在皇子间挑唆?

 可以暗示的人多了去,他(咳,用她吧)⾝为皇姑⺟,没道理冒风险做这种事。

 结论很有可能是。四皇子方面的人有心。遂假借帛的口说出…

 “四皇子这样讲?”

 果然,帛听了我地描述,眉间怒意隐现。他瞄了我一眼,说:“我道驸马是去了哪里。原来你还是与年轻人更投契----”

 “年岁相近,游才少有吃亏。”

 帛呵呵地笑起来:“驸马的意思是,与我相处,都是你受委屈了。”

 “帛要这样怪罪,那在下往后只好封起嘴,什么也不说了。”我凑近火炉。暖手。“这天气越来越冻人了,要不是为了长公主。我也不愿出外四处走动啊。”

 “看不出驸马是懒虫一条。”

 我顺口应到:“嗯,要能傍着长公主的福气,岁岁年年做米虫,那也是大好事。”

 帛无语了,摇‮头摇‬,下来。

 “真冷的话,唤人来再加几块炭?”他披上外衫,慢悠悠踱到梳妆桌前,打开他的百宝箱。

 “不了,暖手暖成习惯而已,要说真冻着,倒也不会。”

 帛取了小瓶儿,倒出些啂⽩⾊地油脂在掌心,娴散。

 我偷偷瞥着他,有些想问他是否真去联系过几位贵妃,四皇子说地那件事应是污蔑,帛能用的办法,应当比言语挑拨更加有效,

 “你下午不是要去衙门么?”帛远远地丢过来一句。

 “嗯,还有些事要办。”

 这对话真有夫家常的感觉。

 “过来。”他唤我靠近,把润的油膏细细地抹到我手上“这是蛇油炼制地,对保养你的手有好处。”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不是我自己炼的,你放心。”

 抹到右手背上的抓痕,帛抬眼看看我,颇有恶意地沿着结疤方向抹了抹,我感到伤处的⾎疤裂了些,不由缩缩手,却被捉得牢。

 “该留的便留,不该留地姑息着对自个儿也没好处。”帛道。

 我答:“我不能裁定别人地去留,只能了解对方,适应对方,以期协调与同化。”

 “这是何处的论调呢?”

 帛把我地手包在他双掌之间,暖和倒是暖和,可那油腻感觉让人格外不舒服。

 “应当是家师的论点,我只是引用。”我习惯地推出姬山翁做挡箭牌。

 “那是因为他无权无势。花苑里的树苗开枝散叶,转⼊寒季,修剪便势在必行。取舍由人,若看不透要害,折错枝条,它也难以过这个严冬。”帛冲我笑笑“我希望⾝旁站的是持有剪子的人,而非草木。我的耐心,你莫要辜负。”

 我菗出手,退开几步,道:“长公主说太多了,我恐怕得好好琢磨。”

 帛也站起来:“驸马想太多了,这本就是开门与关门之间的事,如今半步在內,半步在外,你却由着寒风⼊內而无抉择呀。为何到你手中。户枢便迟缓落蠹了呢?”

 “唉,我明⽩长公主的意思。”

 “驸马回去再好好想想,我也并非是你。”帛洗掉手上的油膏,不再看我。

 我闻言告退。

 没错了。四皇子那边是私自行动,可帛确实在酝酿着什么谋,我带来的消息,让他自危,同时亦对我的立场不明表现出不安的情绪。

 我立场暧昧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也承允诺让我慢慢来决定。

 今天他的变化,是意味着有一个关键地时间点将要到来吗?

 或者说,莫非是我想多了,他只是因为我在等他的时候去找东宮玩。单纯地…“吃醋?”

 “噗!”怎么可能嘛,又不是东宮那种少年人,帛的心理年龄比我还要老。他对我所说的话,我全都打折了再来听,即使如此。仍觉得此人太不可信。从接近我地原因。到目的,到相处模式,无不隔着厚厚一层纱,或者说是埋在深沙里也不为过。

 我以前在网上网下擅长花间游戏。把心蔵得太深,以致连自己也找不到在哪里了。

 如今看到这样的帛,只觉得两人在一起,契合无比,却又没有火花可言。由敬而爱?没有,由怜而爱。亦是没有。

 我追求什么呢。像他所说的,为了做一个有权折断他人的人?

 原本我的行为。只是因为我想这样做,如今硬要订一个目标,还真是困难啊。不管他是不是对我期望太⾼,我都得好好考虑他说的话了。

 进自家小院,遇见黑猫,我笑笑。

 “唉,分明是十六七岁的小孩,却得考虑将来几十年的问题,你说我是不是吃撑了?”

 对方仿佛知道我在同它说话,喵了一声,把头转向另一边,趾⾼气扬地走开。

 突然发觉自己无所事事,并且发觉这样地无所事事是错误的生活态度。我心情不太好,也许是因为帛的告诫,也许是因为不安的预感,或者⼲脆就是因为我的心里空

 在夏县地时候我不是这样子地,我随时都在忙碌。

 我心里想着许多许多事情,虽然关系到自⾝的只有那么一点点,可是充实。啊!

 是颓废,我忽地给自己的精神状态下了这样一个定义,随后真正陷⼊沮丧,这样不好不好!

 “我的志向如何,不应当由别人来推动!”

 何况帛并不是一心为了我好,他地鼓励和鞭笞,是有目的的。

 也许他从那个神秘人⾝上又得到什么启示,所以他的态度骤变,由放任我自流,转向要求我决断力行。

 ----谁也不能⼲涉我的想法,哪怕今晚就拖着⾐箱去流浪,那也得我自己决定,而非等着谁的一封信。哪怕是姬山翁,也不行。

 “怎么了,东家生谁地气呢,脸红扑扑地。”

 到张缇地学馆时,他正往纸上画着改建图样,他打算把学馆二楼封闭起来,以木料做墙,不再用竹帘略作遮挡。

 “没什么,冻的。”我摸摸脸。

 “哈,东家今⽇⾝上寒气很重,似乎刚与人大吵一架。”

 是啊,我刚同自己争辩,现在隐隐头痛。张缇地直觉真就如同女一般敏锐,可惜,语调太不正经。

 “不说这个,”我摆摆手“你新修这几面墙做什么?”

 “东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学馆位置不妥,一天里总受街外喧闹⼲扰,‮生学‬难免分心。这替他们做隔离,令孩子一心向学,是紧要之事啊。”

 “张大哥真是好夫子。”

 “过奖过奖。”张缇得意道“东家今天来是做什么呢?”

 我清清嗓子:“听闻从你们学馆传出去一册书。其中一折,是写穷秀才识破新科状元舞弊,受诬冤死,化厉鬼报仇的,可有此事?”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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