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无用之绳
杰克和安龙儿在张家楼大门外,和张福龙、林举人等一群乡亲聚在一起,听张福龙和林举人说发现尸体的情况。
绿娇娇看看楼下阿花阿香忙着做饭,佩云又在房间里歇着,二楼应该没有什么人,她眼珠子一转,决定趁没人注意,去看看二楼的各个房间,可能会有些发现也说不定。
自己的东客房没什么好看的,她刚才扶佩云进东南客房也看了一下,房间分了厅和房,比自己住的东客房大一倍,房里全是佩云的⾐服杂物,这个小女孩看来也是大姐小出⾝,不大会收拾。
从佩云的房间看出去,前面的田野空旷一片,只是向右看不到进村的路。原来张家楼大门右侧长的一大堆灌木茂盛非凡,一棵榕树爬在墙上,不只是四处伸展,还一直向二楼的⾼度长去,挡住了右侧的视线。
她突然醒起那里正是张家楼的厕所和排⽔位置,肥⽔如此充⾜,那些灌木怎能不猛长。
绿娇娇沿墙边慢慢地走向二楼的南客房,尽量不引人注意。
这里是张家楼的右侧,对下一楼就是厕所,不过因为厕所⼲净通风,所以二楼也不觉得有臭气。而大门右侧爬墙的榕树一定就在这个房间的窗下。
用手推一推房门,原来门上挂着一把锁,门的做工很好,从门
看不到里面的任何东西。听宁儿说,伯⽗就是住这个房间,因为不知道他回不回来所以一直不敢进去收拾…如果一直不打开这个房门,官府的捕头来了一定会进去翻东西。看来一会要找宁儿拿钥匙进去看看。
绿娇娇回头看了看二楼的回廊,还没有其他人,于是继续向下一个房间走去。
南客房背后是宁儿的房间,这里位于张家楼的西南方。因为张家楼的露天中庭有左右两道楼梯,宁儿的房间正对着右侧的二楼梯口。绿娇娇想,如果昨晚的脚步声不是宁儿,她会不会听见呢?
门没有上锁,她轻轻推开门看了看里面,房间里⼲净清香,在窗台上还揷着几支野菊。虽然只是从田野里采的野菊,但是这三支花却揷得错落有致,说不出的好看。如果从这个房间往下看,就会看到张家楼的右侧村道,有客人来张家楼的话,宁儿会首先看到。
绿娇娇轻轻拉上门,转⾝要看下一个房间,却突然看到宁儿抱着孩子,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己⾝后。她双眼哭得通红,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一眨眼就会有眼泪流出来,脸上的脂粉被眼泪划出一道道⽩痕。
绿娇娇被宁儿突然一吓,人一哆嗦就靠到墙上:“啊!呵呵呵…我…”
宁儿幽幽地说:“绿姐小想看什么?我带你看…”
“宁儿,我昨天晚上听到有人从这道楼梯走上来,你在房里听到吗?”绿娇娇看人都到面前了,不妨问多一句。
宁儿的神情显得有点奇怪:“我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不过这家里这么多人,晚上照看小孩和上厕所也会上下楼梯…”
“那倒是…宁儿,后面这个房间是张先生的房间吗?”绿娇娇指着后一个房间问道。这个房间在张家楼的西面,楼下就是有个小侧门通向外边的一楼房间。
宁儿慢慢地拍着小孩说:“这是福龙的书房,我们平时很少进去,不过这房间平时不锁,里面只有书,我带你进去看看…”宁儿刚才哭得很厉害,现在现出很疲倦的神情,说话有气无力。
绿娇娇还发现,宁儿抱着的小孩很瘦小,而且一直在觉睡。听说这孩子有痨病,痨病的人会夜咳,如果晚上一直咳嗽睡不着的话,⽩天的确会长睡不醒,可是昨天晚上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并没有听到孩子夜咳。
绿娇娇跟宁儿走进二楼西书房,这个书房一半地方放着书架,书架上除了四书五经之类的八股文,还有很多医书。另一半地方放着葯架,架上有很多用纸包好的草葯,闻到一股很重的草葯味。
绿娇娇说:“张先生还爱好医术啊?”
“是啊,福龙从小菗鸦片,后来为了要生孩子就狠心把鸦片戒了…谁知道孩子出生就得了痨病…福龙…到处找大夫和验方…”正说着宁儿就哽咽起来,说不下去。
绿娇娇从⾝上掏出手绢给宁儿抹一下泪⽔,抱着宁儿肩说:“张先生一定会尽全力治好孩子,他是个好丈夫…嗯?”
宁儿点点头,转⾝走出房门背向着绿娇娇自己擦眼泪。
绿娇娇再回头看看房里,西墙角的地上有一捆耝布绳引起她的注意。布绳很耝很柔软,每隔一尺打一个大结,分明是用于攀爬。学医寻方要爬什么呢?绿娇娇自然而然地看向窗户。
张家楼是碉堡式的青砖楼,每一扇窗都不是很大,一般只有一尺宽。张福龙的书房两个方向共有四个窗子,都是窄窗加上架成方格的耝铁杆,人不可能从这里钻出去。从防御的角度说,是没有人可以从外面钻进来。仔细看看四个窗的铁杆,都是揷⼊青砖的硬结构,不象可以随便拆卸的样子。
绿娇娇想不出个所以然,快步走出书房,宁儿又带她走到张福龙的房前。这个房间门上挂着锁,但没有锁上,宁儿说:“这是福龙的房间,想进去看看吗?”
绿娇娇不好意思地说:“这样不好吧,宁儿算了,我也只是随便看看…”
“进来看看吧,没事的…”宁儿轻声说道,很大方地带了绿娇娇进张福龙的房间。
张福龙住的西北房是张家楼的大后方,房间位于全楼的中轴线,走进去后看到这里的间隔,和佩云住的大客房一样,也是一厅一房,比一般客房大一倍。房间里宽敞整洁,窗台上也揷着几支花菊。绿娇娇不噤问道:“张先生的客间是宁儿收拾的吧?”
“是,他不喜
下人收拾房间和书房,他怕把东西放
了找不到…”
“我看出来这个房间的布置和你的房间很象,所以猜出来了…”听到绿娇娇这样说,宁儿微微笑了一下,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能被人发现这一点是幸福的。她刚刚哭过的脸上闪露出凄
含蓄的笑容,有如雨打梨花般娇美,绿娇娇看了都忍不住心头一
,上下打量起宁儿的⾝段。
如果没有从正面看到宁儿
的啂房和
前隐隐约约的
渍,只从⾝后看她苗条细致的
⾝,绿娇娇实在看不出她生过孩子。以绿娇娇在***场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样的货⾊绝对是红牌阿姑,不知多少公子哥儿为之狂疯。
出了张福龙的房间,宁儿带绿娇娇走到下一个房门前。绿娇娇在回廊上向下看了看露天的中庭,看到大门已经关上,门外也没有了人群说话的声音,杰克和安龙儿正蹲在得盛伯⽗的尸体前查看,杰克手拿着一
树枝翻起尸体的⾐服。
宁儿推房开门,站在门前却不进去,只是捂着嘴在流眼泪。绿娇娇搂一搂她的
表示安慰,自己走进房间。
这里是秀莲夫人的房间,位于张家楼的北方,从这里看下去可以看到牛棚的门口。房里有一排显眼的书架,架上的书多是诗词歌赋,除此就是
柜桌椅,没有多余的摆设。秀莲夫人的房间前面就是儿童房,两房之间有一个门可以通过去,大概是为了冬天或晚上照顾小孩子时,不用走出回廊。
儿童房前面就是绿娇娇睡的东客房,到这里为止,绿娇娇已经大概把二楼看过一遍。
阿花从左侧楼梯走上来,请二娘下去吃饭,于是宁儿把孩子
给阿花,叫上在房间里的佩云,和绿娇娇一起下楼。
绿娇娇问宁儿:“伯⽗房间的钥匙你有吗?”
“有,客房的钥匙我都有…”
“我想进去看看可以吗?”绿娇娇试探着问。
“可以,一会我和佩云去收拾房间,我带你一起去…”宁儿的回答百依百顺。
两人走到中厅,只见杰克和安龙儿坐在饭桌旁,桌摆了七副碗筷,绿娇娇算了算人,分明第七副碗筷算上了秀莲夫人那份。
宁儿一看这个场面,触景生情地又哭起来,绿娇娇管不得那么多,对杰克和安龙儿说:“吃饭,吃
了…”然后带头狼呑虎咽地夹菜吃饭。
宁儿坐在一旁只是陪吃的样子,她回头问阿香:“福龙呢?”
“张公子和林举人去看找到伯⽗的位置了,说是一会就回来。”
宁儿点点头,又是一脸倦容地默默流泪。
不一会听到大花背吠了三声,阿香说:“张公子回来了,我去开门…”
绿娇娇听到三声狗吠,停下碗筷抬头看门外,眼尾余光扫杰克和安龙儿瞄了自己一眼。
从门外走进来的真是张福龙,绿娇娇的心里一阵狂跳,原来大花背正如秀莲夫人所说“见人就吠”不同的只是见到
人会吠几声打个招呼,见到不
的人就来一阵
吠吓退人家。
大花背昨天一整天的平静,绝对不是偶然。
张福龙双眼哭得肿红,他进来大厅和大家打过招呼,就说起刚才的事情。
他跟林举人到村里发现伯⽗尸体的河边看过,村里虽然有青石路,可是河边没有护栏。村里的河岸都砌了垂直的石壁,从⽔面不能爬上石壁;有些地方的⽔比较深,要是掉下去的话人就爬不上来,现在估计伯⽗是失⾜掉到⽔里淹死的。
林举人早上已经派人飞马到韶州报官,官差应该下午就会到。
他看了看用被子盖好的秀莲夫人尸体,皱着眉头哀伤地说:“我刚才看过一楼的房子,西房的小门打开了,被人翻得
七八糟…可能晚上有贼进来,被秀莲发现…贼人怕秀莲喊人,就把秀莲掐死…”他说得哽咽而小声,大家都静下来,宁儿和阿香也陪着小声哭起来。
张福龙忍着悲痛对杰克说:“杰克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你一到我们家就发生这样的事…”
杰克一手搭着他的肩说:“我很遗憾发生这样的事,希望我可以帮到你…”张福龙拍拍杰克的手,点着头说:“杰克先生不用客气,官差来了会处理;如果你们不走的话,官差可能会盘问你们,这就给你们添⿇烦了…所以,要是你们赶时间的话,不妨先上路…福龙会妥善处理秀莲和伯⽗的事情…”
听了这句话,杰克和安龙儿不约而同地看向绿娇娇,绿娇娇现在喝过葯吃
饭,正在精神的时候,她盯着张福龙的眼睛说:“秀莲夫人是好人,她救了我还给我治病的葯方,我不能让她枉死,这件事不查个⽔落石出,我们绝不离开!”
同时用力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张福龙怔了一下,宁儿和佩云都吓得抖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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