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深人静,五星级饭店内,女人企图以
声
语,令男人更销魂。
“嗯…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喔,快一点…好
…还要…”
云雨乍歇,男人在
边抽烟,女人则静静偎在他身旁,不敢有太放肆的动作。
“荆,为什么事心烦?”女人小心的开口。
男人是晏氏财团的总裁,年纪轻轻便有数十亿美金的身价,是女人趋之若鹜的钻石单身汉。
偎在他怀里的女人,是他的六号妇情。
晏荆从不记妇情的名字,只以编号称呼她们,在他的心目中,她们只是一些有号码的玩物。
睨她一眼,随即把目光拉回窗外的灯影中。眼前的一切都太无趣!
女人在那莫测高深的目光下,不敢再说什么,再次偎回他身侧。
他每次和她在一起,话都不超过三句。她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不敢大胆的臆测。
“我们出去逛逛,好不好?”女人想当一朵解语花,好在众多妇情中
颖而出,让晏荆钟情于她。
男人蓦地翻身下
,去淋浴、穿衣。
女人见自己的提议奏效,连忙兴奋地下
打点自己。
名贵房车开在深夜的台北街头。
“我们去游车河,好吗?”女人想尽一切办法,要让男人的表情柔软一点。
车子错过了游车河的主要路线。
“上
明山看夜景,好吗?”女人受挫一次,音量降低许多。
车子再次错过了上
明山的路口。
“那么…”女人咽咽口水,两次提议无效,也失却了勇气。
车内的电话刺耳的响起,男人没有伸手去接的打算。
手机紧跟着响起,男人也没去接的打算。
车子一路从热闹滚滚的市区开到郊区,电话铃声仍不死心的响着。
“电话…”催命般的铃声令人紧张,妇情全身充满不安。
“烦!”晏荆把手机丢出窗外,也把车上的电话线扯断,丢出窗外。
妇情吓一大跳,感觉自已就像坐在恶犬旁,随时有被一口咬死的危险。
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片纷扰的灯光和热闹的人群。
“啊,是夜市。”妇情不小心发出一声欢呼,但随即又揪紧了心。
高贵房车毫无预警地跟其他车辆一样,停在路旁。
“要去逛吗?”妇情的动作揭
她迫不及待地想下车。
晏荆不能否认,在经过那空气污浊的市区、黑暗深沉的郊道后,这纷扰的灯光,仿佛拂去心头上些许烦闷。
他开门下车,妇情随即上来挽住他的手。
晏荆没有逛过这种地方,也没空从电视上看到这种画面,这一切对他而言,异常的新鲜。
“来、来、来,包家卤味,今天大放送,随便挑、随便选,一斤只卖五十元,包你吃了头好壮壮、包吃包赚!”
前方传来的敲锣打鼓声刺入晏荆的耳膜,令他不悦的拧起眉,眼光也就往那大嗓门的女人投
。
“来未来,包家包呷,包好呷,大人囝仔拢煞嘴!”
晏荆身材
拔,眼光一扫,就轻易地看到人群中那个站在椅子上,连声吆喝的娇小女人。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别开脸。
那个女人才二十岁上下,脸蛋称得上姣好,肌肤粉
,神色中仍带有几分稚气,却把自己弄得像个欧巴桑。
只是,在嫌弃的同时,他的心却不寻常地蠢动着。
“来未来,试吃没要紧,包好呷。”文梅边吆喝边动手包装,忙得连
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一斤五十元。来,客人,给你的。三斤?好,谢谢啦。两斤半?来了来了。”她手脚利落、做人阿莎力,对斤两又不计较,很多老顾客都成了朋友。
晏荆对像欧巴桑般的女孩没兴趣,只想快步走开,妇情却挽着他的手挤到摊位前。
“好像很不错,我们买一点来吃。”妇情兴致正浓,简直忘了身边这个人脾气很不好。
“哎哟,残障的朋友,这么晚还要工作,真是辛苦辛苦,这点东西,虽然不见得吃得
,但还能充饥,请你收下。”
艾梅迅速地舀一包卤味,冲到推着轮椅的残障朋友面前,很客气的
到他怀中。
“小梅子小姐,你几时改行呀?我吃你的卤味都吃腻了。”残障朋友居然抱怨起来。
“客人,你有所不知,我小梅子,生平不学好,除了卤这些小莱外,再也没有其他才能了,你就勉强将就吧…不吃就算了,还我!”
艾梅板起脸,大刺刺的伸出手,佯怒的等对方把东西还她。
“是、是、是,我委屈将就。”残障朋友把卤味揣入怀中,活像藏什么宝物,把感激的表情投向她。
“我再买些饮料给你。”说着,跳到隔壁的泡沫红茶栈提了杯梅子绿茶“早点回家喔,别忙到太晚。”原来他们是老朋友。
“你这样呀,迟早会倒店。”相
的客人劝她别爱心泛滥,让自己亏本。
“没关系、没关系,风雨生信心,患难见真情,大家互相帮助,日子才会好过。”
艾梅挥挥手,送走残障朋友,又跳回摊位中,替等着枰斤两的客人算帐。
“是呀,以后如果有那,记得来找艾梅大善人。”客人们互相取笑,他们就是因为这样才喜爱她。
“好啊,只要吃不腻卤味,就统统来投靠我。”
艾梅笑着把零钱找给客人,又对一旁的客人吆喝。
“小姐、先生,头一摆来?乎我请、乎我请。”随便舀起一包,
到那凛亮的女人手中。
“谢谢。”六号妇情微笑接过那包意外的礼物。
哇噻,跑夜市跑这么久,第一次碰到这么酷的师哥,令人心情大好哩,不知倒他的声音,是不是跟他的人一样?
艾梅见到酷哥,心跳
也就算了,还傻笑个不停。
“哼。”气质低俗、农着
劣、动作鲁莽…每个在晏荆面前出现的人,都逃不过他声苛的评判。
活力十足、双眼炯亮、动作俐落、笑容动人、善良亲切…他不想承认,这些特质,像一泉活水,注入他这口枯井。
包家卤味,艾梅…包艾梅?低俗的名字!晏荆暗中嗤哼。
只是,为什么他心中有着难以漠视的波动?
“小姐有,帅哥当然也有。”艾梅又舀一包卤味,递到酷哥面前。
晏荆拧眉看了她一眼,又看看眼前那卫生状况不明的食物。
“喂,酷哥,我保证这里面没有毒。”第一次碰到不接过她东西的怪人。
他那什么样子嘛,好像没见过卤味似的,不说句话来听听算了,连表情也没有。
“莫非你是木星人?”艾梅恍然大悟。
不懂她的话,也不会说地球话…还是,他也是残障朋友,生来就不会说话?呜,好可怜。
这话引来哄堂大笑。
艾梅在旁人的笑声中,把手中的小透明袋收回来,又装进更多卤味,再次递到酷哥面前。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哑巴,还取笑你是木星人,真的很抱歉。”艾梅再三迢歉。
她居然把他当成哑巴!晏荆眼中迸出怒火,大有将她一手掐死之势。
这世上,还没有人敢对他说这种话!
旁人嗅闻到险恶气息,纷纷走避,只有艾梅不知死活的垂着头,致上最虔诚的歉意。
“谢…谢谢你,我们先走了…”妇情怕自己变成罪魁祸首,连忙接过艾梅手中的小袋子,想尽一切法子拖走晏荆。
晏荆却甩开妇情的手,极度险恶地把脸凑到艾梅面前。
面对那超大特写,艾梅倒
一口气,心脏像受到
迫似的,
不过气来。
“睁大你的狗眼,我不是哑巴。”
晏荆冷冷地从齿
挤出这句话,他只是对说话感到又懒又烦,并不是他不会说话。
不知何由,他同时又在那慌措紧张的
上,啄了一口。
电光石火间,她的心里发出轰然大响。
“对…对不起!”艾梅赶快俯首认错。
难道他是
血鬼?否则为什么咬她?虽然不会疼,可是热得很奇怪耶。
啊,她一定撞
了啦,回家要快吃碗猪脚面线
。
“荆,我们走了吧?”妇情紧张地拉走晏荆。
在一起一整夜,他从没对她说半句话,却对一个没见到几分钟的女人耳语,怎不令她升起危机意识?
晏荆回过头来看低垂着头,仍看得出脸红如火的艾梅一眼,表情比方才更冷。
过了半晌,没再听到他的声音,艾梅才敢小心的抬起眼来东瞄西瞄,没看到人,才敢把头抬起来。
嘿,她这个未来的亿万富婆,怎么能被小小的撞
吓倒?还是快赚钱重要。艾梅又兴匆匆地站到椅子上叫卖。
“来、来、来,包家的卤味,愈吃愈煞嘴,香搁好呷。”
很快的,她的摊子前又聚集了人群。
“哎呀,艾梅,你那成为亿万富婆的心愿,完成几分啦?”有位客人开玩笑的问。
附近的人都知道,在市里有个想成为亿万富婆的包艾梅。
“哈哈,昨天我杀猪公来算,里面只有一千块啦!”其余的,都她被母亲挖去应付繁琐的红、白色了。
艾梅的话,令众人忍不住掩嘴而笑。
“来未来,大家多多捧场,我的猪公今天才会多一千啦。”乐天的艾梅继续做生意。
“啊,十二点了,现在开始降价特卖,每过一个小时,就便宜五块啦,大家快来快来,夜是愈晚愈美丽,包家卤味是愈晚愈便宜。”
一直走到豪华房车旁,晏荆耳边还听到那中气十足的大嗓门。
该死,他一定是中
了,才会失去理智,吃了那乡巴佬的嘴!晏荆诅咒。
更可恶的是他的心,居然一接近她,就自作主张地跳得那样张狂。
晏荆对自己瞬间的错
,气极败坏。
****
艾梅一直过着很忙碌的日子,忙着努力与“亿万”这两个字拉进距离。
她每天的工作
程是——夜市收场时,顺道去屠宰场拿预先订好的
、猪
,仔细清洗好后,放到锅里开始卤,然后小睡一下,直到早上九点,才起来处理那些卤料。
处理好时,就开着半年前忍痛买的小发财车,载着那堆精品出去市场卖。
刚满十八岁时,四姊妹就被包家家长以“年轻人当自立自强”为由,给撵出家门,四人同心协力,花了一天的时间,找到这间小公寓,开始过着独立自主的生活。
她们都很忙,梅对读书没辙,高中一毕业,就全力朝“亿万富婆”的目标冲击,兰、竹、菊也不服输的选择半工半读,同样朝“亿万”的目标前进。
虽然忙,但忙得理所当然,虽然四人存款加起来不到一万,她们仍有足够的自信,相信总有一天,会达到那从不曾改变过的目标。
这会儿,艾梅把准备好的材料放下去卤,然后准备上
睡觉。
“菊,我跟你说,我今天碰到
血鬼耶。”梅对被吵醒的艾菊说。
“
血鬼?”艾菊连眼睛都睁不开。
烧了她吧,被那铿铃锵的声音吵醒,已经够无辜了,还要替她解惑喔?
“你去问问老师,看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
血鬼,好不好?”艾梅兴匆匆的提议,老师是现成的活字典,当然要物尽其用。
“你都碰到了,还可能没有吗?”艾菊不认真地敷衍一句。
和艾梅交谈,最好能简则简、能短则短,否则细胞、内脏死伤无数——包家人一直记得这金科玉律。
“真的有喔!那
血鬼最怕什么?”艾梅紧张的问。
“快闪就是了。”艾菊半梦半醒地回一句。
“喔,那被
血鬼咬到,会怎样啊?”她被他咬了一个下耶,会不会也变成
血鬼?
“会死。”艾菊翻个身,咕哝。
唉,她已经不知道艾梅在问什么,自己在回答些什么了。
“啊?会死喔?那怎么办啦?我已经被咬了啦。”艾梅害怕的哭起来。
“厚,你怎么那么吵啦?”艾菊没好气的一吼,睡虫被赶跑一半。
“人家快要死了,你还嫌人家吵。呜…”艾梅不满的抗议。
“是谁说你快要死了?”艾菊决定,她逮到那家伙,要狠狠骂他一顿。
“是你啦,你说被
血鬼咬到会死,我已经被咬了。”艾梅哭得好不伤心。
啊?是她?难不成是刚刚半梦半醒中说的?文菊发现被自已搬的大石砸中了脚。
“不会死啦,紧张什么?不要被咬第二次就好了。”艾菊赶紧改口。
拜托,这时代哪来的
血鬼?八成是夜市里淘气的小伙子,说来吓她的。
“真的喔?不要被咬第二次就没事喔?”艾梅把眼泪收回去,又
出不解无辜的表情。
“不然你把他咬回来呀。”干嘛放自己被人欺负?
“咬回来?”艾梅的小脑袋瓜摇了摇“我咬不赢他。”
那
血鬼那么高大,她顶多咬到他的手,根本咬不到他的脖子。而且,把他咬回来,她就会活了吗?
“反正你死不了,别吵我睡觉。”艾菊翻个身,继续睡去。
只有艾梅这个大笨瓜,才会对这种没常识的玩笑,这么当真。
“可是你说,被咬第二次就会死耶!”文梅锲而不舍。
“那你就不要被咬第二次呀。”艾菊不耐烦的嚷着。
“可是万一他要咬呢?”艾梅担心极了。
“不要让他咬在同样的地方,就行了。”文菊又掰出一套。
“不要在同样的地方咬两次,就不会死了吗?”艾梅睁大双眼,紧追着问。
“对啦对啦。”艾菊忙不迭的回答,好早点结束这个话题。
“这样我就不会死了耶,太好了。”艾梅兴奋的张开双手,从背后抱住文菊“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太好了,只要同样的地方不被咬两次,她就可以活得长长久久,没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快睡,不要拿我当抱枕。”艾菊转过身来,用棉被把她连手带身子,裹得像个蚕蛹,自己又翻身睡去。
“好。“艾梅放下心来,很快就睡着了。
天已经亮了,她只剩三个小时可以睡,紧接着又要开始工作。
生活很忙碌,艾梅一点都不以为意。
人生要先用来奋斗,等赚到亿万后,再来认真挥霍。
呵呵。
****
晏荆坐在办公桌后,看着桌上的营业报表,那上头显示,这一季的总盈余又超过千万。
晏氏财团做的是代理贸易,所有进出口货品,上头都有他们的标志。
业务范围早期只遍布东南亚,晏刑接任后,积极将业务拓展到欧洲、美洲。晏荆的身价也从百万跃升为亿万。
他的眼光向来很好,不管是看中的标的物,还是遴选出来的人,没一样令他失望过。
只是,这半年多来,他突然感到倦怠烦闷,他就像一潭
不起涟漪的死水。
直到那无心的一触,心湖犹如被投进了巨石,波波涟漪,一直动
至今。
地的
,到现在还留着那柔
绵滑的触感、熨着暖暖的余温。
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激动着,好像自作主张地要跑到某个地方去,任他怎么也拉不回来。
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想要那个能让他心动的女人,就像即将干渴而死的鱼,渴求一方池塘。
真是中
了,一个邋遢的小女人有什么好的?他一转念又大骂自己品味骤降。
但是,他的心却是这么无法理解地想要她,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忽略、漠视。
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差错!而他该把这其中的问题找出来。
“特助。”他按下内键。
“总裁。”特助恭敬的静待吩咐。
“去南郊调查一个星期五在夜市摆卤味摊,名叫包艾梅的女人。”
“是。”特助很快地退出总裁办公室,以最高的效率,着手进行这件事。
半个小时后,传真机就传来三大张纸,上头全是包艾梅的资料——
姓名:包艾梅。
年龄:二十岁。
学历:高中毕业。
职业:晚上到不同的地方摆夜市,白天在市场卖成衣首饰、进口化妆品…
挂在口头上的心愿:当个亿万富婆…
“昨天我杀猪公来算,里面只有一千块啦。”
脑海中不期然地掠过她说这句话时开朗的笑声。
“摆地摊能成为亿万富婆?”他质疑,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谈谈的弧度。
难道他心动的原因,是她的开朗和乐观?
这个问题没有结论。
他只知道包艾梅这个开朗少女,莫名地吸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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